沈淮景神态很放松:要不要给室友发个信息。
    温年差点忘了, 拿出手机给周嘉益发了条微信,说今晚不回来了。
    周嘉益几乎秒回。
    【+1:我看到夏南的朋友圈了,说沈寒喝醉了, 你和他在一起?】
    【温年:嗯。】
    对面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 好一阵, 消息框才重新弹出消息。
    【+1:我听说是沈老师来接的你们?】
    【温年:嗯。】
    【+1:那你是去沈寒那里还是沈老师那里?】
    温年正要回, 身旁的沈寒忽然摆了一下手,手机没拿稳,掉在了车垫上。
    等温年再捡起来, 周嘉益已经发来一连串消息。
    【+1:OK,了解,明白。】
    【+1:帮我跟沈老师带句好。】
    【+1:祝今晚愉快。】
    【+1撤回一条消息】
    【+1:打错了打错了, 是祝假期愉快。】
    温年:
    手机屏幕光亮引得沈寒直往这边看,又被安全带绑着, 只好歪着脖子:你在跟谁聊天?
    酒精上头,沈寒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温年把他脑袋扶正:嘉益。
    沈寒像是反应了一会儿,拖着腔格外漫长的哦了一声:我和他掉水里了, 你说会先救我对吧。
    温年:。
    这到底是和水杠上了还是和嘉益杠上了?
    救你。
    那我和
    救你, 沈寒一张口温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生怕他当着沈淮景的面问出我和我哥, 于是立刻截住话头,不是说困吗,快点睡。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沈寒拖着音又哦一声。
    车内恢复安静。
    一个红灯,车子停下。
    第二句是那我和什么。驾驶座上的人忽地问。
    温年:
    温年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江北那边还有蜂蜜吗?
    沈淮景笑了下,过了片刻,才回答他的问题:有。
    前面好像有个超市,我去买点小米和蔬菜,等下回去熬个粥。想着别墅那空荡荡的冰箱,温年说。
    沈淮景应了一声:好。
    离结束营业还有半个小时,超市顾客冷清,停车场里车也寥寥。
    沈淮景把车停在角落的位置:我陪你。
    不用,温年看了看身旁的沈寒,不是说醉了会乱动吗?万一下车就麻烦了。
    沈淮景:。
    我很快回来,大概十几分钟。温年自顾自解了安全带。
    可沈淮景还是下了车,走到温年车侧,替他开了车门。
    温年:怎么了?
    细密的风吹进来,沈寒咕哝着往旁边一缩。
    沈淮景把黑色鸭舌帽压在他头上:戴好。
    十几分钟后,温年戴着鸭舌帽从超市出来。
    停车场空旷,风过平地吹来,比街头冷上不少。
    沈淮景穿着长风衣靠在车门上,在这连路灯都没法照到的角落,身影、车影几乎与这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他低着头,嘴里咬着一根烟,忽明忽暗的橙红火星成了唯一的亮色,风一过,便一闪。
    温年闻到过沈淮景身上的烟味,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沈淮景抽烟。
    他想起上次运动会的时候,沈淮景抽烟提神,于是走过去:是不是开车开累了?
    沈淮景听见温年的声音,立刻把烟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
    没,沈淮景接过他手上的袋子,车上吵,下来透个气。
    吵?
    沈淮景头都没回,只是曲指在后座车窗上敲了两下。
    这两下就跟什么信号似的,在温年下车前还睡得老老实实的沈寒猛地贴了上来,因为贴得太紧,脸都有些变形。
    温年:
    沈淮景把东西放到副驾驶位,看着温年:进车里去,外面冷。
    说着,替他打开车门。
    你呢?温年问。
    刚抽完一支,身上还有味道,沈淮景把温年额头被风吹得凌乱的碎发理了理,先散散。
    这边晚上风大。温年说。
    我知道,所以快进车里去。沈淮景下巴微抬,伸手替他护着头。
    温年没应,脚步一转,忽地靠近沈淮景
    温年呼吸萦绕在沈淮景颈侧,只浅浅的一下,便重新拉开距离。
    没烟味了,快上车。温年说完,俯身上车。
    光线很黯,沈淮景还是看见了温年骤然发红的耳尖。
    他在晚风中低低笑了声,转身上车。
    沈淮景车开得很稳,温年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被沈寒的动静吵醒时,车子已经停在别墅车库。
    几点了?温年声音有点闷。
    零点刚过。
    零点
    我睡了很久吗?依着车程算,半个小时前应该就到了。
    真皮靠椅都被暖风吹得烘热,显然已经停了有一会儿。
    没多久,沈淮景看着他,闭眼。
    温年思绪还有点迟钝:嗯?
    开个灯,别晃到眼睛。
    温年依言照做。
    沈淮景把车内灯开了,又把光线调整到比较舒适的亮度。
    车库冷,先披着。他递过自己的风衣说。
    温年看了沈寒一眼。
    沈淮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他喝了酒,冷不到哪里去。
    像是为了印证沈淮景的话似的,沈寒喊着热,又伸手胡乱扯外套的拉链,扯着扯着把自己扯清醒了几分,迷糊中看见温年,跟个棒槌似的一脑袋撞在他肩上。
    我哥是魔鬼。
    ?
    不让我说话。
    说我吵。
    还说吵醒你就把我扔到车库去和那墙轮胎一起睡。
    温年:
    沈寒正欲再说,后颈衣领就被提溜了起来。
    哥哥的爱,令人窒息。
    别墅定期有人清理,因此很干净。
    熟悉的黑白灰色调,在这雨夜显得有点冷清。
    沈淮景冲了杯蜂蜜水端上楼。
    冷清的房间里此时有点闹,沈寒边嚷热,边抬脚踢被子,浴室传来一阵水声。
    几秒后,水声停止,温年从里头出来,手上还有一块打湿的毛巾。
    沈淮景视线在那块毛巾上定了下:给他的?
    温年嗯了一声:擦一下,好睡一点。
    沈淮景慢悠悠放下蜂蜜水,笑了下:擦什么。
    温年:脸。
    沈淮景没说话,只含笑看着他。
    温年拿着毛巾的手指忽地一紧:就擦一下脸。
    二夏录制那两个月,不说擦脸,有一次沈寒扭到了肩膀,衣服都是二夏一群人帮他换的,温年是室友,帮他换的次数自然最多,这事沈淮景也知道。
    想到这,温年觉得是自己误解了,正要开口,却听到沈淮景的声音。
    你如果问的是沈老师,那沈老师说可以。
    温年:?
    沈淮景:但男朋友说不行。
    沈淮景把声音放得更低了:所以你现在在问谁?
    不知道是不是在车上和沈寒坐得太近,又坐得太久,温年觉得现在他身上仿佛也沾了点酒气,烫得不行。
    他僵了小半晌,把手上的毛巾塞给沈淮景,转身:我下去煮粥。
    沈淮景失笑。
    沈寒自食其力把外套扯下,随手扔在地上,从二夏养成的习惯让他张口喊了声年年:我渴!
    沈淮景转头,盯着看了好半晌,才把他拎着靠了起来。
    沈寒眼睛没睁开,蜂蜜水喝得倒是挺快。
    年年,这水有味。
    沈淮景拿着毛巾在他脸上糊了两把:叫嫂子。
    不行,我哥不让,沈寒显然不太习惯哥哥糊一脸的爱,摇着脑袋躲避湿毛巾的触感,喊了他要送我去和轮胎睡。
    出息。
    沈淮景给他盖好被子,关灯下楼。
    温年正在橱台前洗手,擦手的时候很轻地嗅了一下肩头的衣服。
    有烟味?沈淮景走过来。
    温年也说不上来,比起烟气,更像风衣上的薄荷香。
    睡衣没来得及准备,暂时用我的,可以么?
    温年一怔。
    沈淮景语气太自然,自然到他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带上了楼。
    时隔一个月,他对这个房间依旧熟悉,熟悉到能清晰地记得衣柜第几层有几个衣架。
    可现在的问题是
    我睡这里吗?温年看着被放在床角的睡衣说。
    沈淮景不轻不重应了一声:床单和被套前两天刚换过。
    温年:。
    我睡这里,那你呢?温年压下剧烈的心跳,装作很镇静地问。
    沈淮景说:看你。
    脑海的齿轮再度报废。
    沈淮景这才笑了,放过紧张到要冒烟的男朋友,说:房间很多。
    温年逼到了喉间的心跳总算落了下去,紧绷的肩线也跟着一松。
    沈淮景俯身,替他把床头灯打开:认床吗。
    温年:没有。
    还好,沈淮景声音又轻又淡,补了一句,不用花时间习惯。
    习惯什么?
    温年反应过来,飞快地抿了一下嘴,拿过睡衣,快步进了浴室。
    第65章 别太过火
    房间里响起水声, 沈淮景朝着浴室看了一眼,从衣柜里随手拿过一套睡衣,出门, 转身进了隔壁客房。
    客房常年不住人, 虽然干净却空荡得很, 总透着一股无人问津的样板间气息。
    沈淮景把睡衣扔在床上,走过去把窗打开。
    雨似乎下得大了, 雾蒙蒙一片,潮气经窗透进房间里。
    沈淮景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出来, 只是咬着, 没点。
    手机在这时响起。
    是付临。
    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 但沈淮景还是接了起来。
    我听一新他们说你把年年带回家了?付大经纪人自动略过了某个醉鬼。
    沈老师也自动略过, 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
    所以你们现在在哪?
    江北。
    江北?怎么跑那么远?付临想了下,担心有狗仔拍?
    江北别墅虽然远,但隐私性的确做得好, 否则以二夏长达两个月的录制时间早就有人摸过去了。
    没有,沈淮景的声音在窗外的雨风声里显得不大真切,这边他比较熟悉。
    付临:
    你把人带回去了, 你让他睡哪?
    还能睡哪。沈淮景随口道,看着手上的烟, 犹豫要不要点了,抽完再去洗澡。
    付临:睡你那?
    你要是有这个闲工夫就起来去外面跑两圈。
    你以为这大半夜的我想给你打电话?付临被噎了一下,我这不是怕你反正就提醒你一下, 过几天就团综录制了, 第一期不出意外应该会去双城,行程比较远, 年年感冒也刚好,你咳,就别、别太过火。
    过什么火。沈淮景冷淡道。
    付临被问得哑口无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想到温年的感冒,最终还是丢下老脸:你说过什么火,同床共枕的你说能过什么火???你就非要我说出来?
    沈淮景听得头疼:过不了。
    付临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
    说完,他听到一声咔的声响,很轻,却也很清晰,像是打火机的声音。
    刚是打火机的声音吗?你在抽烟?
    沈淮景顿了下,声音更淡:你耳朵什么做的。
    雷达做的。付临随口回了句。
    他看了眼时间,都快一点了,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抽哪门子烟。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在外面?付临问。
    房间。沈淮景答。
    在房间里你还抽烟?也不怕年年闻到?
    闻不到,沈淮景倚在窗台,声音又倦又散,仔细听还挟着一股子浅淡躁气,两个房间,你闻个给我看看。
    两个?付临忽然沉默。
    许久,他才再度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子喜气:怪不得有工夫接我电话。
    沈淮景忽地笑了一声。
    不好的预感如潮水涌上付临心头。
    既然付总有这个工夫,那接下来系列工作就拜托付总了。
    已经许久没听过付总两个字,这次一连听了两次的付总本总:
    沈淮景挂了电话,抽完烟,进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时,敲门声刚好响起。
    沈淮景一开门,就看到温年穿着他的睡衣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瓶香薰。
    他的睡衣尺码给他显然不怎么合身,领口松垮敞着,露出一大片白皙锁骨,脖颈间沾着的水珠没擦干,灯光一照,白得越发恍眼。
    沈淮景又有些想抽烟了。
    他伸手,把温年稍长的袖口挽了一截。
    如果不合身,衣柜里还有别的。
    温年没动,只低头看着沈淮景替他挽袖子:不用,这件就挺好的。
    两人同样的款式,只不过一件灰色,一件白色,让温年莫名有点开心。
    见沈淮景看着那瓶香薰,温年回神:临哥说你前几天没怎么睡好,让我把房间里的助眠香薰给你拿过来,说你喜欢这个味道。
    除了香薰,还说什么了。沈淮景顺手接过香薰。
    温年眼神一转,窗台上的烟灰缸闯入视线,里头有一截烟头。
    说你抽烟了。
    已经洗过澡了,没味道。刚抽烟的时候还开了窗,夜风大,房间里的烟味也已经散干净。
    我不是说这个,温年收回视线,连着停车场,你一晚上抽两支了。
    为什么又抽烟?
    沈淮景看着温年,忽然很散漫地往门边一倚,光线没了遮挡,落满了门前这块地方,亮得温年一恍惚。
    真想知道?沈淮景说。
    温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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