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季语声骗我说那辆宾利是他自己的?何毕突然反问。
    陈狄默认。
    何毕看着他,愈发看清了这个男人身上世俗懦弱的一面。他笑是觉得陈狄这副样子好笑,就好像真的抓到季语声什么不得了的污点一样,却不知季语声早就同他坦白那是丁小雨的宾利。
    季语声能大大方方当玩笑讲出来的事情,在陈狄眼里却极其没面子,或许这就是两人在本质上的不同。
    青梅竹马二十几年的情谊,在这一刻彻底不被留恋,叫的车到了,何毕最后看了陈狄一眼,不再理会他对季语声的诋毁,转身上车。
    他看着陈狄追着车跑了几步,就停在原地,他的腰弯着,好像在哭,又好像在骂人,何毕还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
    回来时心情如何美妙,此时就如何郁闷,何毕不得不承认,陈狄是了解他的,知道他在顾忌着什么,他与季语声的将来确实还有很多不确定性。
    他的目的地定位在季语声家,巧的是又坐到同一辆车,那司机与何毕搭讪,问他怎么又回来了。
    何毕笑着说:回去拿个东西而已。他笑着往外看,下一秒神色一变,对司机道:师傅,麻烦停一下,就到这里就行。
    车开过季语声家附近的酒店,何毕赶紧叫停,他下车往回走,并未真的靠近,隔着一条街,看着酒店大门前的台阶上站着的二人。
    季语声抱着胳膊,表情十分冷淡,旁边站着的那人何毕见过一面。
    那时候陈狄家想要拿下政府楼的招标,有人给他指了条路,说苏秘书最近要来本市开会,让陈狄和他爸想办法通通这条路子。
    何毕并不知道这个姓苏的是谁的秘书,只记得他来的那天陈狄和他爸亲自去接机,陈狄要他跟着一起去,说何毕与这个姓苏的是一个大学毕业的,有共同语言。何毕看出来陈狄想让自己去抱大腿拍马屁,心里不太情愿,但还是去了。
    结果到地方连人都没接到,苏秘书下了飞机,一边打电话一边递给陈狄一个眼神,就上了另一伙人的车。
    后来陈狄在人家住的酒店下面等了几天,才换来和苏秘书吃顿饭的机会。
    这样一个要让陈狄上赶着巴结的人,现在正对着季语声一脸摇尾乞怜。何毕真是恨透了自己的好视力,他看到苏秘书正用一种令他非常不舒服的目光祈求渴望地看着季语声,而季语声则不为所动。
    那一刻何毕几乎断定,这个姓苏的是个sub,并且和以前见到的那些都不同。
    何毕略一思索,拿出手机,给季语声打电话。
    第23章
    何毕就站原地看着,他听到电话里一声又一声的嘟音,对面的季语声却没动作,是没听到,还是没拿手机?何毕出了身冷汗,猛然发现他竟下意识地替季语声找借口。
    最后电话因无人接听而被自动挂断,对面站着的二人还在说着些什么。
    季语声眼里有些不耐烦,他甚至懒得看那人一眼。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何毕本应放心才对,可何毕太知道季语声了,特别是对sub,哪怕他再看不入眼,也会先做一套表面功夫。
    季语声十分厌恶这个人,但却又无可否认厌恶有时又是另一种程度的在意。
    马路上一辆车呼啸而过,季语声的身影一晃,何毕十分不舒服,近乎是固执地、和自己较劲般再一次拨打季语声的电话。
    这回季语声听到了,他对苏秘书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对方果然立刻收声,乖顺而又服从。
    何毕屏住呼吸,应当下一秒就听到季语声的声音才对,可季语声只是神情复杂地盯着屏幕,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电话再次断掉。
    周围不断有人过去,看着何毕呆愣愣地站在人行道上,只觉得这个人十分奇怪,何毕心想,他为什么会有了别人都在嘲笑自己的错觉,握在掌心的手机好像漏电,何毕手发麻,脑袋发懵,被背叛过一次就变得敏感多疑,他心想,万一季语声和陈狄是一样的人该怎么办。
    可下一秒,季语声就回拨了过来。
    不是都说了让你乖一点吗,怎么又跑了?你在自己家吗,我等下过去找你。季语声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当真毫不顾忌。
    何毕看到苏秘书的脸色一变,他诧异地看着季语声,还没听到过他用这样迁就的语气和谁讲话,他表情闪烁不定,何毕知道那叫嫉妒。
    季语声又追问:怎么不说话?
    你那边听起来好乱,你没在家吗?何毕心中祈祷,千万别骗他,调教关系也好,情侣关系也罢,他们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至少不能是今天,不能发生在他才刚决定以后就是季语声这个人,说了一句愿意的时候,又被当头一棒打得头破血流。
    嗯,我妈有个箱子落家里了,我给她送过来,结果一回家就看见你人没了,我才刚到酒店门口,半个多小时以后到你家。
    他脚边确实摆着一个行李箱。
    怎么还要半个多小时,晚上很难打车吗?我给你叫个车吧,二十分钟就到了。何毕的手不自觉握紧手机,指甲狠抠着屏幕,他看到季语声神色迟疑一瞬,回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苏秘书。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最后季语声轻声道:不用,我碰到认识的人了,在说话。
    好,我刚才回家拿东西,你不用过来,反正我也快到你家了。
    何毕不给季语声反驳的机会,挂断电话的同时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还好季语声没骗他。
    他看到季语声盯着电话愣了一秒,意识到不对劲,条件反射性地抬头四处寻找,接着把行李箱往苏秘书手中一推,拔腿往家的方向跑,苏秘书在他身后叫了几声,季语声头也不回。
    何毕一路磨磨蹭蹭,有点害怕见到季语声,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他拖到二十分钟,手机上几个未接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季语声站在楼下,一脸烦躁地撸着头发,等他等不到,快要急疯了,抬头间看到何毕,上前把人的手腕一抓,抑制不住怒意,质问道: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何毕没吭声,季语声脸色更差,是真的急了,可下一秒,何毕就靠了过来,他的头压在季语声的肩膀上,再亲密的也没了,更没伸手抱他,只闷声问道:他是你以前的sub吗?
    季语声浑身气焰尽数消散,给何毕这样一抱就无法生气,等品出对方语气中的个别滋味,就更说不出什么。
    生一肚子气,急一头汗,打电话找不到人,换成别的sub他总得做些什么立立规矩,可谁叫这是何毕,既然是何毕,季语声就拿他没有办法。
    我就知道你看见了,就为了这个不接我电话?
    最后只生气地骂了句脏话,算是把气给撒出去,还要反手把人搂住。感受到何毕的不安,季语声一下又一下地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安抚。
    他不是我的sub,从来都不是。
    他想叫何毕看着自己,谁知何毕死也不抬头,把脸埋季语声怀里,嘟哝了一句他觉得很丢人就先这个姿势吧千万别看他,然后许久不吭声,也不知信了没。
    何毕小声道:你们上过床吗?
    说什么?季语声是真没听清。
    本来何毕就心虚,还以为季语声在逗他,恼羞成怒,抬头瞪着,气势汹汹地问:我问你们上过床没有?
    季语声都要被气笑了,一脸何毕你还讲不讲理的表情。何毕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季语声还是处男,更说不清为什么别的sub他不在乎,偏对这个姓苏的抱有敌意。
    何毕一时冲动问出口,问出口又后悔,万一季语声承认怎么办,他好像也不能做什么,吃了一肚子酸醋,偏又没理,谁叫他自己的过去也精彩纷呈。
    最后季语声在何毕较真的目光下冷笑一声,意味不明道:我跟他上床?那不是要爽死他了。没有,没有上过床,没有碰过他,你一路走过来就琢磨这个?
    听他这样回答,何毕更加郁闷,还是头一次看见季语声这样刻薄冷漠,而这恰恰说明了对方在他心里或许有着不一样的位置。
    季语声看了眼何毕,谨慎地解释:他叫苏承光,是我爸的,我爸的秘书,估计这次跟我妈一起来的。
    他还不知道苏承光同陈狄的这层关系,只感觉怀里的人浑身一僵,突然就往后退了一步,何毕看他的眼神让人感到陌生,季语声诧异道:又怎么了。
    何毕被惊得说不出话,突然就知道季语声他爸是谁了。
    季语声对何毕的表情变化非常敏感,不安道:到底怎么了?说话!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皱着却难掩英俊,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何毕摇头,季语声沉默地看着他,最后什么都没说,牵着何毕的手上楼。
    电梯里,谁都没有讲话,只余头顶电缆拖拽摩擦的声音。何毕悄悄拿出手机,用各种关键字搜索,信号不好,屏幕中间一个符号缓慢加载,一如何毕现在的心情。
    他不止搜到了季语声他爸,还搜到了季语声已经去世的外公,老人家遗体告别的时候,身上盖着国旗。
    正要再搜,季语声就说:别搜了,我妈的信息被保护了,你搜不到具体的,只能看到个名字,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何毕茫然地摇头,还没从冲击中缓过来,嘴巴开开合合,哑声道:你出来干这个,连学都不上,你爸没抽你吗?他不生气?
    季语声突然笑了笑,意味不明道:也许快气死了吧,谁知道呢,反正没抽我。
    料想今晚也没有心情再做爱,何毕进门后直接去洗澡。他脑子嗡嗡响,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翻转,不知道陈狄知道季语声的家世后会是什么表情。他觉得荒唐不可思议,毕竟他在此以前真的以为季语声就是个穷小子,还做好了以后他来养家的准备,不得不说季语声在他眼里一下陌生了好多。
    但季语声的这个人又是这样真实。
    他最常穿的T恤都是地摊货,可在调教时一身正装,又是那样一个锋芒毕露的状态;点外卖先看是否有红包,平时说不定就钻哪个山沟里,弄得满身都是泥;季语声能开宾利,也能开快要抛锚的二手桑塔纳,既会生火劈柴,还会带何毕去看星星。
    皱巴巴的冲锋衣、用到掉漆的保温杯、满冰箱冒着冷气水珠的可乐罐子、打游戏遇到坑货时的骂声,这些点点滴滴组成了何毕心里那个独一无二又充满矛盾的季语声。
    热水淋在浴室的地板上,噼里啪啦响,让人思绪纷乱,何毕听见自己叹了口气。
    他走出浴室,季语声正在沙发上坐着发呆,见何毕出来,直接招手让他过来。
    何毕过去,被季语声抱到腿上。
    四目相对间,季语声难掩烦躁,看着何毕不安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何毕神情复杂,他顿了顿,自言自语地开口。
    以前陈狄家有个招标拿不下来,想跟苏承光吃顿饭都要求爷爷告奶奶托人找门路,愣是在苏承光面前装了好几天孙子,但你现在告诉我这个人是你爸的秘书。今天在会所里你和陈狄起冲突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陈狄他家在本地有点势力,怕你得罪他。何毕没在往下说了,一脸我才是那个傻逼的表情。
    我,我甚至还跟老周说我想换工作,想多赚点钱,因为你的爱好很烧钱,你一看就是个小败家子,以后不当调教师了可能会去读书什么的。你从没跟我提过你家里的情况还好没有脑子一热就告诉你,太自不量力,太丢人了。
    还好没有告诉你,要是你听到我有这样的想法,可能就跟当初陈狄听到我要跟他AA买房一样,觉得我很可笑吧唔
    季语声一下吻住他,揽住何毕的脖颈贴近自己,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他的姿态充满掠夺,丝毫不给何毕反应的机会,比会所里的那两次亲吻更加来势汹汹,快要让人喘不过气,何毕分心地想,为什么季语声接吻的时候总喜欢拿手去揉别人的腰。
    听到这些话,季语声更加情难自制,让何毕这样一个为人处世都谨慎保守的人做这样的打算,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终于分开时,两人都有些勃起,季语声没去管,对何毕认真道:这个屋子里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挣钱买的,当调教师这样出格的事情我父母都不管,更别说跟谁在一起。何毕,我不是陈狄,更没他那样窝囊。
    他的拇指擦去何毕嘴边的水痕,低声道:别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了,你知道的我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何毕看着季语声的漂亮眼睛,突然问他:dom也会害怕不安吗?我还以为dom都是无所不能,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季语声现在的表情,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简直就是在暗示何毕,别放弃他。
    季语声明摆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今晚越来越失控,抱着何毕的手臂不断收紧,苦恼何毕为什么这么聪明,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不听话的sub是要受到惩罚,可季语声舍不得。
    苏承光的出现让他身上维持着的某种平衡被打破了,季语声甚至觉得dom的施虐欲、掌控欲,在他们享受情欲,折磨sub的时候很丑陋可怕,他还不想让何毕看到。
    何毕认真问他:你现在是想和我做爱吗?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得到安抚,真奇怪,原来dom也需要sub的安抚,很奇妙的感觉,但还不错。
    他不知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季语声手背上的青筋绷得有多可怕。何毕又不合时宜地乖起来,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越是听话,季语声就越想欺负他。
    不了吧,没什么心情了,而且你才刚见到苏承光,我这边就要立刻跟你上床,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季语声笑着转移话题,虽然他不是我的前任,更不是我的sub,但你太不讲理了何毕,我得防着你。要是真这样做了,以后吵架的时候会被你翻旧账翻到死,我还是忍忍吧,不给自己找麻烦。
    说的很对,我也只是试探你一下,你很了解我。何毕忍笑,但他不依不饶:那一般这种情况下,你们dom都会做些什么发泄?
    你不会想知道的。季语声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提着何毕的腰想把他放下。
    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吧,我不都说过愿意了吗?
    何毕顺从地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季语声一下就笑不出来了,手控制不住地收紧。
    第24章
    真想知道?季语声抬头,意味不明地看着何毕。
    这个眼神又让何毕迟疑起来,觉得季语声不大对劲,心想是不是撩过头了,刚要示弱,就被季语声用现在的姿势突然抱起,吓得他只好搂住对方的脖子,双腿圈在季语声劲瘦有力的腰上。
    走路间他察觉到对方勃起的阴茎正抵着自己,何毕得意狡黠地看着季语声,以为要回卧室去,谁知却被抱着来到玄关关灯。
    客厅一下变黑,何毕心想现在该回卧室了吧,可季语声又把他搁在鞋柜上,弯着腰不知道干什么,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何毕有点紧张,心想季语声是把道具都藏在鞋柜里吗,忍不住开玩笑:家里什么都没有,你的东西都在工作室里。
    季语声反问他:是吗?
    何毕不吭声了,头下意识埋在季语声肩膀的位置,他知道自己期待又害怕,总觉得季语声今夜似乎哪里不同。接着他被以一个跪着的姿势放在沙发上,季语声一边的膝盖面对面地跪上来,沙发凹陷下去,何毕身子毫无防备地向他那边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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