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亲密使陈狄更加气急败坏,似乎想要过来抓何毕的胳膊说上几句话,他想问何毕到底和季语声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在那个会所里认识的,他想问何毕是不是在故意报复他。
    不过季语声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把何毕往副驾驶一塞,宾利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显出陈狄追着车跑几步又放弃的身影,一如何毕对这段感情的态度,他想过报复陈狄,但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真的不想再继续牵扯下去了。
    三天后,何毕成为了丁小雨的租客,位置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房租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和季语声的调教行为又进行了几次,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什么奇怪的要求,季语声对何毕唯一的要求就是关注他。
    卖房子的事情上陈狄很不配合,估计是知道房子一卖就真的再没有借口见面。何毕有点烦躁,只好暂时搁置房子的事情,现在他要还房子的贷款,付丁小雨的房租,还要付季语声的工资。
    一时间手头十分紧张,琢磨着干点副业,做这个打算的时候何毕脑中闪过季语声的建议,季语声曾对他说过:在周末听到学生打来的电话很烦,不想接就不接,再比如,换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
    不得不说季语声对他非常了解,几次调教下来已有显著成效。
    最有效果的就是何毕看冯青的微博时,已不会再有那种奇怪的比较以及自我贬低的心态。
    主要是季语声太操蛋,每次见面都会先同何毕点评一番冯青最近发的微博,俩人追星似的,研究冯青新染的头发、新买的衣服,最后搞得何毕再也没有心情自怨自艾,甚至求着季语声别再说了。
    搬家那天季语声没来,听说是进山去了。
    老周给他买了个新床垫当暖房礼物,二人已有一月未见,老周有点惊讶,把何毕从头看到尾,最后肯定道:变化真大。
    什么?何毕在厨房做饭,系着个围裙。
    老周好奇道:你俩平时那个的时候就是那个,那个的时候,都干什么啊。
    何毕一脸黑线,想假装听不懂,然而又躲不过,只好吞吐道: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其实我觉得就和心理治疗差不多。我不是老爱想事儿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让我关注他,我分不出心想别的,因为如果他不满意的话,他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惩罚你。
    老周不高兴了:他把你当丫鬟使啊。
    那倒不是,毕竟dom不是真的以使唤你替他做事为目的。何毕一脸正色,不知该怎么跟老周这种没有接触过bdsm的人来解释sub从对dom的依赖服从中活得满足感和被需要感。
    何毕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下意识里把自己纳入了其中的一员。
    老实说还挺放松的,我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听季语声的就好了,他会安排好一切,让人很有安全感至少让我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得到了喘息。
    说到最后脸烧起来,何毕想到那些惩罚的场面,控制不住地呼出口气想降下脸上的温度,明明季语声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那次当着他的面射出来就已经是最过分了。
    你的表情好像在看黄片老周嘴上开黄腔,眼中却是满满的担忧,最后半开玩笑半是试探道:看起来你对他是相当信任啊,你这会不会是什么雏鸟情节?不能因为他在你努力爬出火坑的时候垫了块砖你就任人摆布吧,唔,不过他开宾利,应该只会骗你感情,至少不会骗你的钱。
    何毕忍笑:那辆宾利是他借来撑场面的。
    老周拍着脑门,一脸万念俱灰,喃喃道:完蛋,连自己的车都没有。
    完什么蛋,那辆宾利要真是他自己的,我倒还有点犹豫,反正我是不想再和陈狄那个阶层的人有什么牵扯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卖套房子都要求爷爷告奶奶,我倒真愿意找个没上过学的穷光蛋,最好已经跟父母断绝关系那种,省心。
    老周直勾勾地看着他,何毕意识到什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最后锅铲一扔。
    他描述的人不就是季语声吗。
    这顿饭眼见是做不下去,何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只觉得骨子里那点摇摆不定的犹豫又占据上风。
    季语声身上大概有什么神秘磁场,何毕一旦脱离覆盖范围又会变回原来那副百般顾忌,死要面子的状态。
    何毕想着不知道钻进哪个山沟里的季语声,深吸口气,对老周坦白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现在算什么情况我没有想要和季语声谈恋爱的冲动,说实在的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要谈恋爱。主要是我们两个认识的契机太奇怪了,我分不清是他这个人本来就吸引我,还是我被那套dom和sub之间的规定所影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周点点头,看出何毕的烦躁,苦恼道:再说你本来就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你说一时半会尝尝鲜还行,要一个正常人陪他一辈子都保持这样的状态,总之我不行,这个1条件再好也不行。
    反正你本来就是想要试一下报复陈狄,现在你和陈狄也拉倒了,不行就算了,别把自己玩进去。精神控制比肉体控制可怕多了。
    想起这几次的调教经历,何毕不置可否,季语声确实用自己的手段改变了他很多,但他又觉得季语声没有在精神控制他。
    最后老周问他:你说在这种前提下,你会不会像冯青那个贱人一样爱上陈狄那个贱人哦,我不是说你跟他俩一样是个贱人,是我提到这两个贱人我就来气,贱人贱人贱人!
    何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老周贱人长贱人短,把这对狗男男翻来覆去地骂。
    再次见到季语声已经是四天之后的周末,季语声从山里出来就直接联系了何毕。他每次从山里出来都是灰头土脸,像个逃难的灾民,浑身上下都是泥,却难掩骨子里的意气风发。
    季语声说:正好明天晚上会所里有活动,我必须得参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就当长见识了,实在不行当看了场黄片也可以。
    何毕面色古怪,一提黄片就想到老周,一提老周就想到那个被贱人二字充斥着的问题。
    季语声提着兜笋,神情复杂道:我知道我身上脏了点,但也没变成个野人吧,你为什么这样看我,这笋是我亲手挖的,上次我们去吃饭的时候点的那盘笋都给你一个人吃完了。你要不要,不要我拿去给丁小雨了啊。
    何毕接过那兜子沉甸甸,发着泥腥味的笋,心想他跟陈狄在一起这么久,陈狄都不知道他喜欢吃笋。
    他会因为当过sub,就爱上身为dom的季语声吗?如果这个人不是季语声,而是任何一个dom,那么这个假设还成立吗?
    何毕心中没有答案。
    周六晚上,流浪汉季语声摇身一变,脱下冲锋衣,穿上西装,叫何毕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带着何毕走员工通道入场。
    与此同时,陈狄的车停在会所外,他下车,熟门熟路地向门童展示会员邀请函,戴上面具进入地下二层。
    第13章
    陈狄上一次来还是半年前,和冯青也是在这里认识的。
    他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看看季语声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入场之前,陈狄专门找了李经理,直接了当地提出要求,他要见这个名叫季语声的调教师。
    李经理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他已经不接新的客人了,以后在会所内的活动也仅限于友情演出。
    接着一顿,又补充道:如果他的伴侣同意的话。
    陈狄抿着嘴不吭声,他是圈子里的人,知道这句伴侣的重量与意义,如果季语声有固定sub,为什么还要招惹何毕?何毕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哪怕真的移情别恋,也不会去挖墙脚。
    他心中突然浮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你见过他的伴侣吗?是这个人吗?陈狄从手机里找出何毕的照片拿给对方看。他喉头发紧,紧紧盯着李经理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可惜在这个地方上班的都是人精,李经理连头都没低一下,他对陈狄摆出让人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毕竟陈狄不可能真的按着李经理的头让他去看,只好作罢,又问他季语声今天会不会来,依然没有得到李经理肯定的答复。陈狄忍住焦躁,转头步入会场。
    与此同时,季语声看了眼手机上李经理发来的信息,划过去没管。何毕拿鞋尖踢了下季语声,问他这样一月一次的聚会是干什么用的。
    相亲喽,dom找sub,sub找dom,拜师学艺,找炮友的,尝新鲜的,不过最近半年会员质量参差不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季语声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何毕还以为他在骂自己。
    季语声想到什么,看了何毕一眼,认真交代:等下可能会有别的dom过来跟我说话,我有不少朋友在这边,如果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表现得太另类。
    什么?何毕低头看了眼,他没穿奇装异服,往沙发一坐也是中规中矩的坐姿,都没有像隔壁桌的sub一样直接坐到dom腿上。
    还有人直接在这种场合进行k9训练。
    sub跪在dom腿边,时不时被dom喂口水果挠挠下巴,他们刻意忘记人类的身份,何毕路过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对方的衣摆,正要道歉,季语声却把他往身后一拦,像是看不见跪着的sub般,对他前方的dom说了句不好意思。
    那dom往旁边一让,sub爬了两下跟在他身后,给二人把路给让开了。
    何毕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地方,正常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另类。
    季语声盯着何毕看了半晌,何毕越是茫然,他就越是哭笑不得,最后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有我在,也不会有人拿你怎么样。
    说罢,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微博。何毕已经对他这个动作有了警惕之心,受不了地捂住脸,求饶道:你真的把我的毛病给治好了,我不想看冯青的微博整天研究他在干什么了,你拿走吧。
    何毕想起什么,突然道:冯青这种sub很讨dom的喜欢吗?
    季语声头也不抬,完成任务一般浏览冯青的微博:或许吧,有可能,而且他显然把自己是个0写在脸上了,dom喜不喜欢另说,但一些1肯定喜欢。他不是在机关单位工作的吗?怎么这么高调。
    你怎么知道?
    他微博上有啊,你看他这张自拍,单位的章都露出来了,真敢啊,我有点想给他点赞。
    季语声。何毕突然喊他名字。
    嗯?季语声抬头,在面具下朝何毕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瞥,发现何毕正用非常不满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会是对他感兴趣吧?
    季语声一怔,接着小声骂了句脏话,当着何毕的面把冯青的微博给拉黑。何毕这才脸色好看了些,他似是有些过意不去,认真地解释道: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欣赏我讨厌的人,我会不舒服。
    季语声看着他。
    那目光让何毕无所遁形。
    就只是朋友?季语声笑着凑近。
    二人坐在沙发上,季语声一手撑着何毕身后的靠背,几乎差点整个人抱上来,堪堪停在何毕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眼中映出头顶天花板上的细碎灯光,像是眼中有星星。
    上次何毕喊出安全词后季语声就及有分寸,这还是从那以后第一次这样亲密接触,季语声似是得意忘形,又或许是故意给何毕露出个破绽。
    他笑得高兴,狡猾道:我当然不会欣赏欺负你的人,不止是朋友,我还是你的dom,你忘了吗?所以我允许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占有欲。
    一刹那间何毕心跳极快,不知是该否认季语声是自己的dom,还是该否认他这不合时宜的占有欲,但在看到季语声的目光停留在冯青脸上时,何毕确实很不舒服。
    甚至来不及佐证这针扎一般的悸动仅是因为对象是那个讨人厌的冯青,他的嘴巴就快过大脑,心没有管住嘴,发出无理取闹的质问。
    何毕坐着不动。
    好在季语声只原形毕露了那么一下,又得意地收起狐狸尾巴,谨慎地退开了。
    明显不掩饰此刻的好心情,季语声对着谁都是笑,让何毕在这等他,起身给他攒果盘。
    季语声一走,何毕就明显放松下来,他扯了扯衣领,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那样要求季语声。
    他不信邪,又拿出微博去看冯青,怪异的感觉再一次占据上风,明明在季语声的调教下已不把冯青当回事,可现在好像又看不顺眼起来。
    季语声说过他喜欢不听话的,野一点的。
    何毕看着冯青的自拍,心想这可太符合季语声的审美了,毕竟冯青这个人一看就很欠打。
    就在这时,一人端着酒杯坐在他旁边,何毕抬头看了眼,没说什么。那人朝何毕搭话,问他今晚的表演怎么样。
    台上,一个sub赤裸上半身跪着,除开身上的绳缚之外,还用到了低温蜡烛,dom以蜡烛代笔,在sub的乳头上画花,sub则一脸享受,献祭般献出身心。何毕摇头,说不出个一二三,毕竟他和季语声没试过这些。
    有固定的dom吗?
    何毕挑眉:难道我看起来就不像dom?
    那人笑了笑没说话,招手喊来服务生,取杯酒递给何毕,何毕没接,意有所指道:我的dom脾气很不好。
    对面坐着的人嘴角一撇,表示遗憾。
    他的靠近使何毕不舒服,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类似于季语声在调教时会发出的威压感,但他对季语声就接受良好。
    思考之后,何毕借故走了。
    给季语声打电话,但没人接,发微信也没人回,何毕开始整个会场寻找季语声。
    与此同时,季语声就趴在楼梯上看着,将何毕找他的过程尽收眼底,他站得高看得远,把陈狄也给找到了。
    季语声肩膀被人一拍,转头一看原来是这家会所的老板。
    老板姓齐,和季语声是旧相识,朝何毕的方向拿手指了指:你的sub看起来好像和我们不太一样。
    季语声不置可否,齐老板又问他进行到哪一步了,季语声掰着指头数,老板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最后眉头皱起来:这都多久了,这种程度只能算是半只脚跨进门吧,你忍得住?
    季语声逞强道:目前还忍得住。
    人群中,陈狄怕打草惊蛇,老老实实戴着面具,一个sub走过来跟他讲话,被他焦躁地推开。有好几次都要同何毕撞上,偏偏天不遂人意,在陈狄转头寻找的一刹那何毕就走开了。
    是他接受不了吗?
    没问,我也没想过让他涉水太深,先就这样吧,可能哪天他新鲜劲一过,就会觉得我是个变态了,而且季语声不甘心地承认道:他还不算是我的sub。
    季语声喃喃自语:我的sub得眼里心里都是我,他要爱我的优点,还要爱我的缺点。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眼看着何毕和陈狄之间就隔着一个卡座,只要陈狄转头,或是挡在他们中间的人走开,他就能看见何毕。
    哪怕何毕此时戴着面具,季语声相信陈狄能一眼将他认出来。
    老板笑了笑,问他:我们周末要去山里野营,都是熟人,你是专家肯定得来,把他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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