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胥元熟练地拒绝,并表示以后真的不用这样了,实在拗不过,这才捡了几粒芝麻糖。
    石翊也被对方塞了一颗芝麻糖,甜丝丝的,吃完以后,他厚着脸皮说自己还要。
    程胥元不喜欢吃甜的,更不喜欢芝麻,所以他一块都没吃,都留给了石翊。
    你不吃吗?石翊试图推销,很好吃的。
    好。程胥元一向不会拒绝对方的请求,张嘴吃了一颗,眉头都拧起来了。
    知道的以为你在吃糖,可不知道的都要以为你刚喝药了,石翊看他是真的不喜欢,难免有些好奇,你不喜欢甜的?
    主要是不喜欢芝麻。
    石翊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他现在是对方的男朋友,应当记住他的一些饮食喜好。
    但是他私心觉得程胥元很像芝麻糖,看上去平平无奇,在故意的伪装下显得有些普普通通。但实际上却很甜。
    至少石翊很喜欢。
    他这么想着,神情里也带上一点笑意,手里捏着的芝麻糖倒也有了别的意思。
    可是我很喜欢。他故意道,像个孩子一样和对方唱反调。
    不过在快三十岁的程胥元眼里,如今失忆到高考阶段的某人,也的确是个孩子。
    那一会儿买几袋,吃到你吃腻为止。程胥元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随口道。
    石翊:好,多买几袋。
    其实石翊有想着要成熟一点,毕竟程胥元看上去比自己内敛很多,但在高中,更加成熟稳重的明明就是自己,如今被反超过去,他多少有些不甘心。
    但这么多的人生阅历缺失又不是石翊装了就能弥补的,他起先要装,但程胥元看他的眼神,似乎能把自己的想法看透。
    于是他也不装了,男高中生其实也挺好。
    石翊吃着芝麻糖,如此想着。
    我们回头吧。程胥元突然停下脚步,弄得正在吃芝麻糖的人有些茫然。
    只是抬头一看,他也明白了。
    前面是程胥元的家,甚至他爸爸还坐在门口晒着太阳。
    程胥元拉着石翊转头就走,像怕是被发现一般,落荒而逃。
    这是石翊醒过来后,程胥元第二次主动触碰自己。
    第一次是在医院里,他说自己想回家,程胥元主动摸了摸他的头,说自己带他回家。
    第二次是在这里,仓皇失措地逃跑。
    感受着对方手里的温度,肌肤相贴,石翊察觉到对方的手心冒汗了。
    是紧张还是害怕?或者两者都有?
    当保护者的身份发生转变,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那被保护的人难免会变了心态。
    没事的,等跑远,石翊主动抱住了他,不要害怕。
    你的父母也会像我父母一样接受的。石翊轻声道,我们可是能合法领到证的,怕什么呢?
    程胥元没有说话,他只是不甚明显地笑了笑。
    事情哪有石翊说得那么容易?有些事情要想通早就能想通了,哪里要想到现在?
    回你家吧。程胥元也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败坏了石翊的心情,主动松开了对方的腰。
    是回我们家。石翊纠正他。
    和我念,是我们家,你不念我就不松手。
    程胥元无奈,只得道:是我们家。
    怎么失去记忆以后变得如此幼稚?石翊在高中似乎也不是这个样子吧?
    真的是有些奇怪,但程胥元并不讨厌这种奇怪。
    第74章 温和稳重医生攻失忆了(3)
    ===
    就这么过去了一段时间,石翊记忆也在慢慢恢复,最先想起来的还是那些专业知识。
    上次复查的时候,他还和市里医院的医生提议减药量。
    然后成功了。
    程胥元作为家属,真是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昏昏欲睡。
    但石翊没想起来有关程胥元的事情,准确来说是没有想起任何与他恋爱的事情。
    一段恋爱总是有迹可循的,心悸的起点,表白,相伴
    石翊居然一点都没想起来,最多就是想起来一些与程胥元有关的小事。
    和程胥元吃饭,发现他不吃香菜。
    和程胥元一起去图书馆,发现他喜欢看书的时候听歌。
    和程胥元约好去跑步,发现他的速度不快,但耐力很好。
    如这类小事,石翊真是记得清清楚楚,想来失忆之前,他是真的很喜欢对方。
    不然不会把这些如数家珍。
    至于现在还没恢复记忆的石翊,他也挺喜欢程胥元的。只是这种喜欢还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还没那么浓烈。
    石翊真的很好奇,自己是为什么把这种喜欢变成爱的。
    可程胥元就是不说,把守口如瓶这个词展现得淋漓尽致。
    今晚,自己老爹买回来几斤白酒。说实话,他们这里的人都不是很能喝,但多半人菜瘾大,要喝一个尽兴。
    石翊是还在吃药不能喝酒,但程胥元就没这么好运了,被石父灌了两大碗,就已经有些上脸了。
    你别灌他了!石母有些不满。
    那不是把他当自家人吗?石父嘀咕了一句。
    石翊看着脸红的程胥元,其实起了逗他的心思,邪恶的心思告诉自己,应该让程胥元更醉一些。
    程胥元喝醉以后最好欺负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石翊就被吓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可看着眼神迷离的程胥元,他还是在想。
    真的看起来很好欺负。
    吃完饭以后,石翊将程胥元扶到卧室,放他平躺在床上,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脸很红,像是被迫涂了腮红,看起来有些可怜。
    想要他更可怜的话,就把他的眼镜摘了。脑子里又有一道声音蛊惑自己。
    石翊没有阻挡住诱惑,使坏般地摘取下程胥元的眼镜。
    程胥元,你喝醉了。石翊故意道。
    对,我喝醉了,程胥元因为没了眼镜,下意识眯起眼睛,我想要洗澡,然后睡觉。
    你一个人可以吗?
    嗯可以。程胥元说完,便犹犹豫豫地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石翊看他神智还算清醒,便也没跟过去,只是很坏得想,程胥元没有拿衣服。
    果然,等过了一会儿卫生间里头就冒出一个脑袋,让石翊帮他拿一下。
    石翊看着那个没擦干的肩头,心想还好自己房间内就连着卫生间,不然要是外面的那个卫生间,这个场面就可能被他父母撞见了。
    那多尴尬,只有自己看看就好了。
    石翊脑子里想着各种东西,但手上速度却是不慢,立刻把程胥元需要的东西递过去。除了裤子,还多送了一件短袖。程胥元拿到东西,就立刻把门关上。
    真是用完就扔。石翊嘀咕一句,又觉得自己有些急色了,刚刚地轻咳一声,默念自己对程胥元的感情还没到那种程度,实在不适合有这种不干净的思想。
    等程胥元出来,头发都是湿的,随意地搭着一块毛巾,也不擦头发,害得新换的短袖也湿了。
    石翊下意识接过毛巾,替他擦头发:衣服都湿了,换一件再睡吧。
    唔程胥元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正当石翊以为对方没听进去,打算再说一遍的时候,对方终于开了口。
    不想换,想睡觉。
    石翊想,这怎么可以,会着凉的。
    于是他很强硬地说,一定要换,不然自己会动手。
    程胥元闻言,默默地点头最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嘀咕道:石翊生气了。
    我没生气,只是怕你着凉。石翊有些无奈。
    没生气吗?程胥元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此刻他没戴眼镜,眼神看起来有些失焦,越发显得好欺负。
    以防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石翊还是把人裹到被窝里去了。
    沾了床的程胥元一躺就睡,安静的样子让石翊感到一阵心安。
    这种心安伴着他入眠,却是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
    别这样
    那是程胥元的声音,但也不是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与求饶,很可怜,却也让人想要欺负。
    石翊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画面,那是红着脸,含着泪,春色撩人的程胥元。
    真的不行吗?梦中的自己轻轻吻着他的唇,一遍又一遍问着。
    我好难受。
    这四个字仿佛是个神奇的魔咒,一下子让紧绷的程胥元放松下来。
    他到底是心软了。
    石翊没时间想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记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从旁观者的视角变成了梦中的自己,成了一个掠夺者。
    等第二天醒来,石翊就发现自己裤子脏了。
    还好程胥元也没醒,自己也没主动去抱他,否则自己得尴尬窒息而死。
    但事实上,在石翊搓裤子的时候,程胥元醒了。
    他也是男人,怎么不清楚早上洗裤子的意思,但程胥元并不会说出来,只是稍稍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石翊也很感激这种心照不宣的感觉,但他把裤子拿出去挂的时候,被他妈妈看见了。
    哟,还早上洗裤子呢?石母因为昨天晚上照顾醉鬼,心情不是太好,人都喝醉了,你都不知道下手?
    我石翊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也不是暗恋吧?是谈了好多年的男朋友,至于吗?石母随口道。
    我还没恢复记忆!
    你还没恢复记忆就馋人家身子。
    石翊沉默了,自己老妈说的没错,自己的确馋程胥元的身子。
    他甚是都怀疑昨天的门其实不是自己的记忆,而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但石翊实在是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这实在是不合理了。
    于是他开始旁敲侧击地问程胥元。
    程胥元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不想说的事情,那是喝醉都不可能说出来的。怎么可能让石翊给问出来?
    但被问烦了,他也会透露一点点。
    我们是大二的时候在一起的。程胥元看着电脑道。
    他不可能完全不工作,现在就在网上找点兼职,做小程序赚点钱。
    石翊:大二?那还挺快的。
    程胥元:其实我们大学的时候没什么时间谈恋爱,多半就是在图书馆看看书,一起跑步打卡。
    这些我都想起来了。石翊实话实说,但是我以为那是我和你还是朋友的阶段。
    我们在别人面前的时候,的确不太亲密。
    想到那个梦,石翊随口问了一句:没有别人的时候呢?
    程胥元:
    不过我还以为自己那个时候暗恋呢,要是在一起了,那也有可能。石翊继续道。
    程胥元闻言一顿,终于收回落在电脑上的视线,转到石翊身上。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很喜欢观察你的一点小习惯,然后记在心里。石翊笑道,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我这种人居然觉得这种琐碎的事情十分幸福,只能说明那个时候的我一定很喜欢你。
    程胥元没有说话,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啊?石翊见他沉默,有些不安全起来,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你程胥元挤出一个字,我只是没想到,有些惊讶而已。
    他一直以为石翊对他,最多是合适而不是相爱,毕竟这人越长大越深沉,自己有时也想不明白对方脑子里再想什么。
    还是现在失忆了的石翊好理解些。
    你以为我不喜欢你?石翊很惊讶,为什么这么说?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总不可能是我们先上车后补票吧?
    程胥元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就告诉石翊,自己猜对了。
    他的表情也僵住了,怪不得程胥元不愿意提他们恋爱的开端,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如果他喜欢程胥元,那一定要慢慢追求,他是一个仪式感很强的人,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是意外。程胥元的目光继续落在电脑上,忽然发现自己的程序里面有个bug。
    就像石翊猜到了他们恋爱的开始,始料未及。
    他很烦躁,他很不开心。
    等我改完这个bug,就把事情告诉你。
    石翊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开心,但总觉得他们之前的感情似乎存在着一点小误会。可自己如今失忆了,倒也不能确定。
    而程胥元慢慢地敲击键盘,他在改掉这个bug,可他能改掉这个bug,却改变不了某人猜到真相的事实。
    终于bug改完了,程胥元还故意慢了些,却也没让时间多过去几分钟。
    他还是要把事实如实汇报。
    第75章 温和稳重医生攻失忆了(4)
    ===
    为什么我也要去?程胥元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眼镜下的表情显得兴趣缺缺。
    一群医生里面夹个程序员做什么?
    看谁掉的头发多?
    石翊看着程胥元,问他:你真的不想去吗?
    是啊,不想去。程胥元这几天连着赶作业,其实挺辛苦的,并不想去与不熟悉的人额外社交。
    石翊自然也没有强求,只是到了聚会当天晚上,一个电话打给程胥元,说是石翊喝醉了,吵着要见他。
    吵着要见我?程胥元原是不相信的,他和石翊的关系虽然好,但也不至于一定要黏在一起。
    可人都醉了,程胥元也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匆匆忙忙地赶到聚会的地方,就看见石翊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凉白开。
    程胥元都要以为石翊在糊弄自己了,哪有喝醉的人这么清醒的?
    一见程胥元来了,一众医学生连忙招待起来,胥元来了,喝酒吗?
    程胥元总觉得不太对劲,毕竟自己和他们并不是很熟。为什么这么热情?
    不了,我就是接石翊回去。程胥元摇头,走到石翊的身边。
    现在门禁时间也过了,我们也回不去,医学生们纷纷道,我们在旁边订了酒店,你先带石翊过去吧。
    程胥元点头,他走到石翊身边,对方便放下水杯,脸红着看着自己。
    面容平静,实在不像是别人口中那吵着要自己来的模样。
    但来都来了,程胥元也不可能转头就走,于是拉起人,与其他人道别后便走出了饭店。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唯有石翊有时走路踉跄,温热的气息倾洒在程胥元身上。
    进了房间,程胥元轻轻叹了口气,问他能不能自己洗澡。
    石翊不说话,就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程胥元总觉得对方的眼神里有点委屈。
    错觉吧?这人怎么会委屈?
    真的不能自己洗?
    石翊的目光更委屈了,但他还是自己走到了浴室里,冲洗了一下。
    然后光着出来了。
    程胥元:!
    他尴尬地找浴巾把人裹起来,然后把人送到被窝,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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