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漱玉起床时太阳已经照在院里了,春月刚好将吃食端上桌推开了里间的门。
    公子,该起了,早膳已经备好了。
    唔。沈漱玉迷迷糊糊坐起来,朦胧间好像想起唐宴别出门前对他说了什么。
    一整天还是没什么事做,沈漱玉躺在书房的榻上看书,倒是过了午后,下边人来报说康定公主来了。
    没等他下地,门便被推开,沈漱玉和一个闪着灵动大眼睛的小姑娘对视上。
    康定跨进门,也不顾身后人的拉劝,大声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公子?
    沈漱玉坐起来,春月对他小幅度摇了摇头,他于是便说:是康定公主吧,坐,春月给公主倒杯茶。
    是。
    慢条斯理走到桌边坐下,康定瞪着眼睛瞧他: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是长得漂亮了点儿,这样的人外头多得是,你可别以为三哥就能喜欢你一辈子了。
    沈漱玉却不理会,兀自将边上的一盘点心挪过来:公主说得对。
    康定气势汹汹地来,却撞上了软钉子,绵绵的打不出力气:你!那你还赖在这里干嘛?!非得等我三哥把你赶出去不成?自己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出去!
    春月上前一步,不疾不徐道:公主有所不知,王爷曾吩咐过,王爷若不在,公子便是府里做主的人,公主虽得王爷百般照拂,却也是不能对王爷家事过多干涉的,望您
    本公主不能过多干涉,你一个下人就可以了?!康定气急,呼得站起来指着春月骂。
    这番话让她下不来台面儿,话里话外都说她是外人。王府里做主的人?那意思不就是三哥的正妻、瑞亲王的夫人吗?就他姓沈的也配!
    沈漱玉喝两口茶:王爷今儿进宫去了,公主若是有事,不妨改日再来?
    我不找三哥,我就找你!康定狠狠瞪他一眼,随即站起来一把拽过对方的手:等三哥回来了我还怎么处理你?是不是你让他将我嫁出过去和亲!?
    ?
    你跟我走!
    春月惊叫:公主!你们几个还不快跟上!
    沈漱玉不知她要做什么,这小姑娘看着不大,手腕劲儿却卯足了,力气大得他挣脱不开,踉踉跄跄被拖着往外走。
    放开我!
    跟我走就是了!
    一群人跟在身后求着叫着,一个常伺候沈漱玉的小厮跑到前面小门将人拦下,却不敢对康定公主有什么不敬的动作,急得额上冒汗:公主,有什么事等王爷回来再说,您
    闪开!本公主倒是要瞧瞧,三哥听了这狐媚子什么枕边风,竟然要拿本公主去和亲!
    沈漱玉手腕被拽得死紧,堪堪扯着停下脚步,双方僵持不下。
    康定一看他这幅样子就来气,此刻已是全然没了皇家的气派,俨然是市井泼妇:这么点路都走不动?怎么,三哥没少在床上让你伺候吧?!
    你!沈漱玉面颊涨红,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姑娘如此羞辱,如今也是气昏了头:堂堂康定公主,竟也如此不知羞耻吗?!
    不知羞耻?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不知羞耻!话音刚落,沈漱玉脸上便是火辣辣的一疼,清脆的响声过后,是春月的惊叫。
    再顾不得礼仪尊卑,春月上前拦在沈漱玉前面,几个人拉着康定不让她再上前。
    沈漱玉被一下打懵了,唇边有些腥味,一路拉扯着,此刻发丝凌乱,谁知那康定仗着几人不敢真伤了她,一把挣开,上来要扯沈漱玉的衣裳。
    下人们大骇,跪地求饶,沈漱玉抓住那只手,却被逼的连连后退。
    公主自重!
    自重?如今命都要没了本公主还要自重作何用?!去了那蛮荒之地,我就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众人乱做一团,沈漱玉不小心踩到了池边长了青苔的石头,脚下一滑,惊叫一声
    大院的门进进出出,被无数人的脚步踏过,刘太医提着药箱子被王府的几个小厮搀着走得飞快,就差抬着他走了。
    哎哟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
    刘太医您多担待!
    我要搞反派了,有点爽。
    小唐:我杀了你!(龇牙咧嘴.jpg)
    第二十五章
    房里,一屋子碎瓷片,唐宴别发了大火,刚刚砸了一只茶盏,原本在沈漱玉身边伺候的几个人跪成一片,几个丫头哭都不敢哭出声。
    沈漱玉倒是醒了,就是脑子不太清醒,四肢酸痛使不上力,看眼前的景象也是朦朦胧胧的,头发还湿着,贴在两颊,身上衣服已经换过了,似乎没有回过神来,一个劲抓着唐宴别的手叫着:救命救命
    玉儿?玉儿我在玉儿我回来了,看看我是谁,玉儿唐宴别摸着对方红肿的脸颊,俯身在嘴角的伤口处亲了亲,声音有些抖。
    沈漱玉喊了两句,便又陷入昏迷,唐宴别看着对方虚弱的样子,狠厉漫上眼底,咬着牙紧紧闭了闭眼。
    还有一个呢?冷冷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让地上的一片都抖了抖。
    回王爷在偏房,也还昏迷着
    叫人看紧了,不必让太医去看。话音顿了顿,死了便死了。
    王爷一个影卫站在边上道。
    唐宴别抓着沈漱玉的手,眼底意味不明,过了会儿冲对方说:你替本王去趟宫里
    春月跪在前面,额角在先前争执时蹭破了皮,也顾不上淌血,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唐宴别看看外面,怒吼道:让去叫太医的人呢?!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王爷!刘太医来了!
    刘章进门,刚喘匀了气,想行礼,便被一把提溜起来,唐宴别这个大壮青年托着他往里面走,嘴里急道:别行礼了,快看看他去!
    哎、哎
    于是又脚不沾地被送到床边,累得喘不上气,唐宴别伸手帮他抚了两下胸口:好点儿没刘太医?
    刚点了两下头就被摁着坐在了床边。
    刘章终于喘匀了气,这才将手搭在了床上那只细白的手腕上。
    怎么样了?
    刘太医顿了顿,才说:幸亏救得及时,没什么大碍,只是恐怕受了不小的惊吓,要养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那怎么还不醒?
    两人走到桌边,刘太医拿出纸笔开始写方子,边说:这是溺水的症状,公子平日里体弱,受了惊吓,又是冬天,风寒并发,这张方子让人每日里两次熬好,晚些时候微臣让人将药材送到府里来
    好一通折腾,等屋里人都散了,唐宴别坐在床边守着。
    刘太医的药送来了吗?
    回王爷,已经送来了,今日份的春月已经在看着了,一会儿便端进来。
    沈漱玉嘴角破了皮,脸颊上也泛着手指印,梦里也皱着眉胡乱喊着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药熬好了再进来。
    是。
    房门悄悄合上,唐宴别将垫在沈漱玉脑袋下已经潮了的枕巾又换了一条新的,将刚刚拿来的药膏轻轻抹在对方嘴角的小伤口上,随后便握着沈漱玉的手一直坐在床边。
    宫里皇帝身边的太监总领来报,唐宴和听闻放下笔,皱了皱眉:听谁说的?
    回皇上,是瑞亲王府里的影卫刚刚来过。
    三弟府里那位如今怎么样了?
    已经着刘太医去看过了,说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至今仍昏迷着,还并发了风寒。
    唐宴和站起来,背着手在窗下踱步,眉头深锁,过了会儿冲人招招手:将圣旨送到永安王府里去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让三弟别急,不要叫人捉住了话柄。
    是。
    宫里的话带到王府里,唐宴别坐在床边沉默了许久,最后说:把人送回去,不许太医去看,永安王府里也一样。
    是。
    天色又暗了点,唐宴别看看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今天要不是他早回来,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赶回来时正巧看到沈漱玉被人从水里捞上来,气得差点当场摘了那几个人的脑袋!
    回来的路上沈漱玉全身都是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似的垂着手被他抱在怀里,他生怕轻飘飘的人就这么走了,回房的一小段路,他走出了一身的汗,等将人放在床上才发觉自己双腿软得站不住脚。
    玉儿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打开,春月端着碗进来:王爷
    唐宴别小心将人抱坐进自己怀里,才说:给我。
    端过药碗,小心吹了吹,试着不烫了才往沈漱玉唇边送。
    玉儿,乖,喝药喝了药就好了,乖
    可药送不进去,怀里的人紧闭着嘴还昏睡着,垫在胸口的布巾染成了浅褐色。
    唐宴别将碗放下,看了眼边上的人,声音冷冰冰却到底缓和了许多:下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春月擦着眼泪,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哽咽出声: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公子请王爷责罚
    唐宴别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等房内恢复安静,他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低头将苦涩的药汁尽数哺进对方唇间,托着对方的脖子帮他咽下去。
    往常柔软的舌头也变成了苦的,唐宴别一碗药喂完,心疼地又亲了亲对方,心想他最怕苦,如今却要他喝这些药
    守了一天,半夜了沈漱玉才又重新醒来,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手在被窝里被握住了,他偏头看了看,唐宴别侧躺在他边上,衣衫齐整,还是昨晚他给备好出门的那套。
    咳嗓子嘶哑出不来声,刚开口就咳嗽起来,疼得难受。
    唐宴别惊醒:玉儿?!
    忙又端了一旁一直续着的温水,将人半抱起来:喝水慢慢来
    沈漱玉乖乖喝了几口,摇了摇头表示不要了,唐宴别摸摸他额头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又摇了摇头,过会儿才说:疼话音刚落,可怜地掉出两包眼泪。
    唐宴别心疼得不行,把人抱进怀里不停哄着,手抖着将对方眼尾的发丝捋向耳后,声音里发着颤: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哪里疼?玉儿哪里不舒服?
    沈漱玉嗓子哑了,出口是断续的声音,话也说不完整。
    他就趴到对方嘴边听,才听见小声地哽咽: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唐宴别亲亲对方的唇,贴着温柔地哄:不怕了不怕了,乖好玉儿,是我回来的晚了,都怪我不哭了乖啊,不哭了我在这儿了,谁也欺负不了你不怕乖不怕了
    怀里抽噎的人被抱着,恐慌慢慢过去,闻着身边熟悉的味道,慢慢心安,喝了第二回 药,再次睡过去,手始终紧紧抓着边上人的袖子。
    叫了太医来看过,知道没大碍了,唐宴别一颗心才终于落回了原位。
    小玉:呜呜呜要老公疼,要亲亲,痛痛呜呜呜
    小唐(红着眼眶):不哭不哭,痛痛飞飞,呼呼
    【我必然不会让你们带着难过入眠!小玉必须在今天醒!不愧是我(竖起大拇指)】
    第二十六章
    早上唐宴别是被冷醒的,睁开眼才看到自己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沈漱玉裹着被子被他整个搂在怀里,伸手到脸上探了探,低烧已经退了,就是脸颊还红扑扑的。
    似乎是觉得有些痒,睡梦中的人动了动,哼着睁开了眼。
    唔
    唐宴别想问他好点了没有,开口第一下声音没出来,使了劲才发现喉咙嘶哑,疼得厉害,动了动,便觉得头也是昏沉沉的,手下却还是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沈漱玉这时也清醒了,发现不对,才靠过去就觉得对方身上烫得吓人,这才看见被子都在他身上,唐宴别不知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连衣服都没换。
    他吃力地坐起来,连忙将被子往对方身上盖去:王爷春月!
    公子,有什么吩咐?
    昨天是刘太医来了府里吗?
    是,王爷一回来便着人去叫了刘太医。
    王爷病了,看样子像是风寒,你让人再去请一趟
    玉儿唐宴别开口,声音里有些疲惫,沈漱玉低头看他,将被子拢好,再轻轻抱住他。
    我在呢身上还有些虚软,他干脆也顺势一起躺下了,将唐宴别外衫除去,他趴着对方的胸口蹭了蹭。
    是我不好,还让三郎也跟着受苦。他轻轻说,又抬头想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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