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是文赫的语文,上课铃响了几秒之后易淮出现在八班教室门口,文赫瞟了他一眼:一上体育课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又打球了?
    易淮从善如流地给文赫道了个歉:老师我错了。
    不是我说你,易淮,你看别人跟你一起打球,他们怎么就能做到及时回来上课不迟到呢,你就非得留下多待一会儿?文赫恨铁不成钢道。
    她往教室里扫了一圈:廖正一,你跟易淮一起打球了吧,你来跟我说说,怎么不把易淮一起带回来?
    文赫本意是好的,想让易淮身边这几个学习好的孩子带一带他,多让他对学习上点心,她没想到这回根本不是什么上不上心的问题。
    廖正一心想我这可是替祁狗背黑锅,他用脚轻轻蹬了一下祁航直的桌子腿,站起来笑嘻嘻地说:老师,我下课有点急事儿,就先回了。
    祁航直面色如常地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挪了挪,廖正一下一回便蹬了个空,差点往后仰在祁航直桌上。
    文赫的注意力于是被转移到了祁航直那边:你有急事儿是吧,行,那祁航直呢,也有急事儿?
    易淮站在门口的身影突然僵硬了几分。
    祁航直轻描淡写道:我去实验楼了。
    五中跟化学竞赛有关的一切事情都在实验楼进行,他有太多太充分的理由要去那里,文赫并没有追问,也没有注意到祁航直说出实验楼这三个字之后易淮变红的耳朵。
    她看了看表,朝几个孩子摆了摆手:算了,都坐下吧,易淮你也回去,这次下不为例,给我好好听课,一会儿我提问你。
    易淮坐回到祁航直旁边,文赫拿出语文课本里夹着的期中考试卷:这节课我们把卷子剩的古诗词鉴赏和阅读给讲了。
    趁她不注意,廖正一挺好奇地转过头来:祁狗真去实验楼了啊?
    他去了。易淮替祁航直答道。
    廖正一更好奇了:那你还迟到?我以为你俩在一块儿呢。
    易淮看起来不是很想提起这件事:我也去了。
    廖正一的目光在后面两个人之间转了一圈,过了片刻,他噢了一声:我懂了。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懂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易淮想为自己的清白正一下名,刚要开口,文赫就把他点了起来:易淮,你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
    易淮卡壳了。
    还回答呢,他连文赫问了什么都不知道。
    祁航直在旁边气定神闲地给他提醒:标点符号的重要性。
    这个标点符号啊易淮硬着头皮开始编。
    文赫见易淮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点他起来回答这个问题,耐着性子引导了他一下:你看看自己的作文,标点符号用得是不是太随意了?要是真给你错一个扣一分,你这作文现在已经不及格了。
    对,标点符号用错了会扣分,确实挺重要的。易淮附和道。
    文赫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出于做老师的爱心,没有批评易淮,再次给他提示:标点符号有时候能改变一句话的意思,你能举个例子吗?
    哦,好,我举个例子,易淮绞尽脑汁地开始想,过了半天他说,比如我喜欢吃肉,改成我喜欢吃标点符号,这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95章 祁狗见色忘义
    易淮其实不是故意要跟文赫耍嘴皮子的,他就是课间被祁航直亲得有点儿懵,再加上回来以后又经历了在全班人跟前暗度陈仓的惊险一刻,这才导致回答问题的时候看起来像没过脑子。
    好在语文课上文赫点易淮起来回答问题已经成了八班的保留节目,大家笑一阵儿也就过去了,没有人会注意到易淮今天跟平时有什么差别。
    晚上放晚自习以后程柯过来问易淮跟不跟他一起回去,易淮还没说什么,祁航直就已经云淡风轻地开口了:他跟我一起。
    程柯唔了一声,前边的廖正一转过来往他肩上拍了一巴掌:哥们儿跟你一起走,祁狗见色忘义,已经被我们开除出革命队伍了。
    祁航直原本坐在座位上给易淮挑拣今天晚上带回去做的练习册,闻言抬起头懒洋洋地重复了一遍:见色忘义?
    我说他,廖正一朝易淮的方向指了指,这要是个小姑娘,也没人整天争到底咱学校谁算校花了。
    祁航直眉毛一挑道:我没质疑这个。
    廖正一的手指头立马换了方向,隔空朝着祁航直点了起来:真行啊祁狗,你还质疑起咱们的哥们儿义气来了,我刚在文老师跟前主动说要跟肖辰住一屋,不就是为了
    他顿了顿:不就是为了借你的作业对答案吗。
    你提醒我了,冯宸从桌洞里抽出一张英语卷子,今天这完形填空我都没读懂,祁哥能不能借我看看你的?
    祁航直把自己的卷子递过去,几个人围在一起开始嘻嘻哈哈地对答案,易淮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祁航直道:你什么时候搬过来,肖辰是不是还没去你们宿舍?
    祁航直随手把几本练习册放到易淮桌上,微微抬眼看他,语气玩味:这么着急?
    易淮压低了声音:不是我说,你思想就不能健康点儿,啊?
    停了一下,他又说:我下午出门的时候宿管阿姨让我把门留着,她说估计今天新床就运进来了。
    祁航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手在桌子底下暗中抓了一下易淮的手腕,指腹在他脉搏处轻轻划了划:其实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易淮没听懂。
    祁航直不接话,只是意味深长地抬了抬眉。
    操。易淮骂了一句,把脸转了过去,感觉脖子有点热。
    本来说的是祁航直跟易淮一起走,结果最后还是一大帮子人闹闹哄哄地下了楼,往住宿区的方向过去。
    易淮一进宿舍门就注意到自己那张床的对过多了一张新床,床头放了一套还没拆泡沫纸的桌椅,他这间屋子因为比正常的双人间小,所以两张床便挨得格外近。
    他在自己床边坐下,看着对面那张新床,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可以进来么?
    易淮起身去开门,看见祁航直拎了只箱子站在外面,神色散漫,仿佛只是像平时一样过来给他补习。
    进、进来吧。易淮无端打了个磕巴。
    他想帮祁航直一起收拾来着,但对方嫌他碍手碍脚,挥挥手让他去旁边该干什么干什么。
    易淮坐在桌前背对着祁航直,听到他从容不迫叠被铺床的声音。
    祁航直好像做什么都是这样有条不紊的,易淮自己整理宿舍从来都是手忙脚乱越收拾越烦躁,而这回听着祁航直做这些,他反倒觉得心里很安静。
    不过安静也没什么用,因为祁航直给他布置的题他还是不太会做。
    从期中考试之后,易淮就能感觉到祁航直给自己补习的难度上了一个台阶,基本上十道题里他只有一半是有把握能做对的,剩下五道里三道可以编一编,两道基本没思路。
    有一回一道题难得他实在无处下手,偷偷拍照搜了一下,发现是一道竞赛题。
    易淮用笔尖勾了好几遍面前的一道化学大题,这道题让他写什么溶液碱化度为2.0时形成的链状多聚物结构式,他呆滞地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听到祁航直收拾好东西朝他走过来的脚步声,他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我讨厌化学。
    嗯,我也讨厌。祁航直赞同道。
    易淮不可思议地仰起脸看他:你这是嘲讽我还是说反话啊?
    祁航直低垂眼眸:是真的,因为我教的学生太笨了不说,还不给我发工资。
    易淮:
    破案了,是嘲讽他。
    祁航直瞥了一眼易淮桌面上的电子钟:我先去洗澡,出来教你。
    等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之后,易淮把手里的笔一扔,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了两圈。
    多了个人搬进来,他的宿舍看起来跟以前大不一样了,祁航直的床铺得特别整齐,桌子因为还没放什么东西也十分干净,跟他自己那半边形成了鲜明对比。
    浴室里传来持续不断的水声,易淮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刚过去的周末,他匆匆打量了一下浴室的门,总觉得门缝里下一秒就会飘出湿润的水汽。
    易淮不自在地抓抓头发,重新坐了回去,那道题现在看起来更没思路了,他索性把练习册一合,拿出手机打起了游戏。
    祁航直出来的时候易淮敏锐地捕捉到了浴室门开的声音,他尽管还拿着手机,余光却往那个方向默默地一瞟。
    穿了,而且还穿得跟上回一样严实。
    易淮收回视线,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
    祁航直本来要教易淮做题,看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熄灯,便想着先让小狗儿去把澡洗了。
    易淮正打游戏打到激烈处,祁航直跟他说完以后他随口胡编道:我洗过了。
    洗过了,什么时候?祁航直看起来不是很相信。
    易淮头也没抬,手指迅速地点着屏幕:你来之前。
    祁航直淡淡道:你的毛巾是干的。
    易淮振振有词地问:你是相信跟你毫无关系的毛巾还是相信你男朋友?
    第96章 普通室友
    看得出易淮在跟祁航直耍无赖这件事上日益精进,因为祁航直听完之后居然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易淮以为自己获得了胜利,理直气壮地抱着手机继续打他的游戏,然而一个连招还没放出去,屏幕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盖住了。
    怎么办,我觉得我男朋友好像不是那么值得相信。祁航直用掌心压着已经被易淮玩到有点发烫的屏幕,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说。
    易淮哎了一声,都不用扒开祁航直的手看一眼就能确认自己已经死了。
    行吧,托您的福掉一颗星。他悻悻地说了一句,把手机丢在床上,懒懒散散地站起来去洗澡了。
    易淮是打开花洒以后才想起自己忘了把换洗的内裤带进来的,他瞥了一眼门缝里透出的亮光,用舌尖舔了舔齿关。
    其实要是一个普通室友也就算了,两个大男生,递个内裤也不算什么事儿,他一丁点儿多余的联想都不会有。
    易淮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觉得反正离熄灯也不差多久了,他洗到那时候再出去,就算什么都没穿也不会尴尬。
    于是在喧阗的水声中,易淮竖起耳朵,很认真地等待着电流被切断时那细微的一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等易淮终于确认已经熄灯,裹上浴巾走出去的时候,发现一片黑暗中,他之前买的那盏充电小台灯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祁航直坐在光里,一边胳膊肘向后撑在桌上,听到他的脚步声,缓缓抬眸望向他:洗这么长时间?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带着一点困倦的意思。
    易淮整个人都僵住了。
    本来想等你出来给你把那道题讲了,祁航直看了看表,又打量了一下光着上半身的易淮,站着做什么,不换衣服?
    易淮咬了咬牙:我里面没穿。
    祁航直没出声,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易淮在等自己说话,于是很敷衍地开口了:哦。
    易淮站着不动,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祁航直觉得很有意思:怎么,还要我帮你?
    易淮看着他,自暴自弃地嗯了一声:要。
    祁航直抬了抬眉,站起身时放低了嗓音:帮你做什么?
    不是什么太正人君子的语气。
    帮我把灯关了。易淮说。
    祁航直于是又坐了回去,神色变得冷酷了很多:自己关。
    易淮没空注意祁航直现在在想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把灯关了,自己摸着黑找了内裤和睡衣,转过身的时候发现祁航直还坐在原地看他,便指挥对方道:你转过去。
    祁航直没说什么,按他说的做了,易淮这才把浴巾解开。
    夜里很安静,因此他穿衣服的声音便变得很明显,空气中无端多了几分暧昧意味,易淮听着听着,耳垂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今天月光很亮,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把易淮的影子裁剪到了墙上,落在祁航直的眼睛里。
    易淮越着急越手忙脚乱,裤子第一回 穿反了,他只得脱了重新穿。
    穿这么慢。祁航直淡淡地说了一句。
    易淮嘟囔了一声:你先睡吧。
    祁航直似乎意识到易淮动作慢是因为自己,真的把椅子推回去到床上躺下了。
    这让易淮松了一口气,手底下的动作比刚才快了不少。
    他穿好以后也准备上床睡觉,经过祁航直床边的时候没防备手腕被对方捉住了。
    易淮怔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对方。
    祁航直朝他腰间抬了抬下巴:没系好。
    易淮这才发现自己裤子的抽绳是散开的。
    他局促地哦了一声,想伸手去系,却听到祁航直说:过来。
    易淮下意识地往对方床边挪了一步。
    祁航直松开他的手,用手撑着身体倚在床头,动作轻柔地给他把抽绳系好了。
    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易淮虽然觉得这个蝴蝶结不是很符合自己的形象,但鉴于现在大半夜的,他又不穿着这个出去,所以也没跟祁航直计较什么。
    祁航直把那个蝴蝶结紧了紧,端详了几秒之后,目光从易淮腰间一路向上,经过下巴嘴唇,最后停在眼睛上。
    这个对视让易淮忽然紧张起来,几秒钟之后,他感觉祁航直一只手的掌心按在了自己的胯骨上。
    睡这吧。祁航直哑着嗓子说。
    易淮不知怎么压根没想过要拒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祁航直旁边躺下了,对方的胳膊绕过他胸前,把他揽在怀里,下巴也搁进了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脸侧。
    这么躺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睡着,易淮觉得祁航直的胳膊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便转过脸想跟对方说让他翻个身。
    他们贴得太近,易淮刚把脸侧过一个角度,嘴唇就擦过了祁航直的唇角。
    易淮顿了一下,想若无其事地开口却没成功,因为祁航直已经噙住了他的嘴唇,轻轻地吮吸起来。
    他懵了一下,等祁航直的舌头勾着他的舌根舔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情不自禁地攀上了对方肩膀,耳朵里全是自己被吻得乱了节奏的气息。
    祁航直的手抚摩着易淮的腰,易淮听着他低沉的呼吸,脑海中残存的一缕意识让他伸手推了一下对方:祁航直。
    不用怕,我不动你。祁航直嗓音含混地说,手没往不该碰的地方去,只是顺着易淮的脊椎往上摸,带着占有欲把他按进自己怀里。
    易淮看他这样实在难受,迟疑了一下道:要不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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