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打架被请家长的人,反而像一个被同学欺负的小可怜。
    顾淮南看他那瘦弱样子,心说不知道男主打架赢了没,他那么瘦,应该没赢吧。
    他边想边走到门口。
    老师正在批改作业,忽地听见外面的叩门声,抬头见一个西装革履的清冷青年站在门口。
    她很意外地惊讶了几秒,实在是这位顾先生长得太好看,像明星一样,高挑又英俊,还戴着银丝细边的眼镜,太帅了。
    但极好的职业素养让她收敛,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失礼。
    顾先生么?老师问。
    顾淮南露出很礼貌的笑意,张老师,你好。
    张老师也起身:顾先生,我们先出来聊一聊吧。
    顾淮南点头说好。
    他说着看向薄郁,薄郁也正在看他,神情似乎有一点紧张,很像怕顾淮南责怪他去打架。
    顾淮南给他一个没事的眼神,伸手摸摸他脑袋,又往他手里塞了颗糖,然后跟张老师出去办公室。
    顾淮南一走,薄郁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露出的可怜表情瞬间变了,哪还可怜,明明是阴沉。
    旁边目睹他三秒变脸的小学鸡,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觉得他像个不正常的小疯子。
    薄郁没将他们放在眼睛,伸手扒拉了下被揉乱的头发,视线却轻轻落在掌心里的那颗糖。
    就是一颗很普通的水果糖。
    草莓味的。
    他盯着水果糖看的眼眸很深黑,深到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绪。
    第7章
    顾先生,关于薄郁的事,我想跟你认真沟通一下。张老师说。
    顾淮南示意她请说。
    张老师又问:平时你,或者他监护人有关注他的心理健康么?
    顾淮南如实道:没有。
    张老师似乎也猜中,她尽量委婉表达她的意思,今天我感觉他情绪似乎不太对,嗯,我也知道他家的情况,如果方便的话,我建议你为他请一位心理医生疏导。
    他可能心理压力比较大,你近期跟他住在一起,可以适当跟他谈谈心,疏解他紧张的情绪。
    嗯,好。
    顾淮南怎么会听不出来她什么意思,也知道这位老师是在关心薄郁,就点点头认同她的提议。
    张老师见他不像表面那么冷,暗自松了口气,说实话,当老师的都最怕遇见难搞又不讲理的家长。
    顾先生能配合她,且理解她们老师,这简直太好了。
    两人就薄郁的事多聊了几句,顾淮南听完,愈发觉得男主是个小可怜,真的是典型的美强惨。
    他们没聊多久,就回去办公室,又过了一会儿,另外三个小男生的家长姗姗来迟。
    只是这三位家长不如顾淮南好沟通,见自家孩子受伤,那叫一个心疼,不问青红皂白,率先一步责怪学校和张老师培养出问题学生。
    张老师耐心解释前因后果,希望他们明白这件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几个孩子们都有不对。
    谁知她说完,对方反而不依不饶,其中有位老奶奶家长最泼辣。
    她见自己孙儿手腕有伤,脖子也有掐出来的淤青,又听说是薄郁打的,顿时转头瞪薄郁,那表情凶得仿佛要活吞了他一样。
    你这个挨千刀的小畜生,谁让你动手打我家乖宝的!
    她站得离薄郁很近,情绪激动时,倏然抬手,势要打薄郁耳光,还没落下,被顾淮南一把擒住手腕。
    顾淮南切住老太太腕骨,镜片后的眸光清清冷冷,一改刚才的懒散,就算他有错,你也没理由打人。
    况且他们三个人欺负他一个,他还手有问题么,这应该是最基本的正当防卫,证明他聪明。
    老太太气得要死:你!
    最后她还骂了不知哪个地方的方言,顾淮南没听懂。
    顾淮南没理她,兀自松开她的手,维护般挡在薄郁跟前,以防老太太再搞突袭,伤害薄郁。
    老太太还在喋喋不休地骂人,顾淮南充耳不闻。
    为了稳住原主的人设,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擦了擦碰过她的那只手,举止特别优雅。
    分明没有说一个字来嫌弃别人,却将嫌弃二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举动,无疑让老太太气个半死,指着顾淮南的手指不停颤抖,像是马上要当场气晕过去。
    顾淮南指了指旁边傻愣着的男生们,他们受的伤,我可以赔偿医药费用,但我家小郁脸上也有伤,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说话时,他目光冷静地一个个掠过在场的几位家长。
    不等他们说话,顾淮南又道:当然,你们不想私了,我们也可以走法律途径,我相信法律是最公正的。
    薄郁安静站在他背后,在听到我家小郁四个字时,神情有刹那的松动,但也只有那一刹那。
    这四个字像投入无底深渊的小石头,听不到回应,更在他心底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
    上辈子每一个对他展现善意的人,最终都成为对他另有所图的人,不是图他器官,就是图他价值。
    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
    那几人一听要打官司,费钱又费时,立刻讪笑着要将事情大化小,老太太不依,旁边的人赶紧劝她。
    顾淮南在西装里抽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助理的电话,你们商量好后联系他,你们有什么问题,他会直接转达给我。
    好了,我带我家小郁先走了。
    顾淮南说完,拿过旁边薄郁的书包,非常自然地伸手牵住他往外走,路过张老师时,冲她微笑点头。
    张老师目送他俩离开,心底再次感慨顾先生真是又帅又优雅。
    过了半会儿,她从帅哥的微笑里陡然间回过神来,等下,这位顾先生怎么好像
    把烂摊子甩给她了???
    *
    顾淮南没牵一会儿薄郁,后者就立刻抽回手,装作整理衣领。
    顾淮南看破不说破,男孩子不喜欢牵手也正常,毕竟又不是牵喜欢的女孩子的手。
    出去校园,顾淮南叫了网约车。
    车很快来这里接到他们,回家前,顾淮南带薄郁在外面吃了晚餐,今天他太累了,不想做饭。
    薄郁现在长身体,老是吃外卖和在外面吃饭好像也不太好,顾淮南开始考虑要不要请个做饭的阿姨。
    他这么想,就打算这么做。
    正开着笔电搜索,忽见薄郁往客卧走去,顾淮南将他喊住,等薄郁回来,他起身到储物间拿出药箱。
    顾淮南坐下沙发,过来。
    薄郁:?
    薄郁极细微地蹙了蹙眉,接着依言走过去,顾淮南很自来熟地把他按在沙发坐着,然后打开药箱。
    薄郁猜中他要干什么,拒绝说:顾叔叔,不用麻烦。
    他讨厌顾淮南靠近自己。
    别说话,坐好。
    顾淮南拿出长辈架势制止。
    薄郁内心咬着牙坐回去,心里更是阴暗地想砍顾淮南一百八十刀。
    顾淮南当然不可能知道,他转头拿出湿巾和碘伏棉签,先给薄郁擦干净脸蛋儿,又一点点在伤口擦药。
    他手法娴熟,动作轻柔,这让浑身僵硬绷直的薄郁渐渐放松,任由他用碘伏棉签帮自己抹伤。
    顾淮南擦完开始整理药箱,顺嘴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去接猫咪?
    薄郁微愣,说:明天放学。
    其实他根本没有养猫,那不过是在试探顾淮南。
    顾淮南压抑嘴角的笑,你一个人坐车带猫不方便,我去接你。
    薄郁迟疑一瞬,点头说好。
    顾淮南又想起一件事,这周六下午,我们去首都。
    那天医生说你左眼需要做个检查,正好我去首都出差,带你去那里检查一下,有问题能及时发现。
    顾淮南边说边关药箱,他背对薄郁,没瞧见薄郁此刻眼神多奇怪。
    薄郁上辈子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至死左眼都是弱视,他并不在意,甚至重生以来,也没想起来积极治疗,恢复左眼的视力。
    他已经习惯了左眼看东西是模糊的,没有去考虑过这个问题。
    上辈子顾淮南没有提过要带他去看眼睛,这辈子的顾淮南却提了。
    薄郁愈加笃定顾淮南不是真的。
    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淮南会是假的。
    他观察过顾淮南,面貌细节跟记忆中如出一辙,连鼻尖那颗小痣的位置都没有变过半分。
    偏偏人却对不上号。
    薄郁不由深觉,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淮南拎药箱去储物室。
    薄郁想起顾淮南的话,又低头凝视自己的手,继而抬起来捂住右眼,视野里一片高度模糊。
    再换捂住左眼,视野清晰。
    他用十年时间来习惯左眼的模糊,而现在,他回到了十年前,一切厄运的开端。
    他可以改变命运,恢复视力,更可以报复所有羞辱虐待他的人渣,将他们折磨得痛不欲生。
    这一刻,薄郁无比真实地体会到他是真的重生了。
    顾淮南见薄郁在客厅时不时捂眼睛,似乎在做视力测试,心底愈发心疼这个小男主。
    他下定决心在薄郁离开前,好好照顾他,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再转交到那对夫妻的手里。
    次日下午。
    顾淮南特意给小唐请俩小时假,提前下班去接薄郁。
    他还没开始学开车,只好叫了一辆网约车过去,薄郁背着书包、手里又拎了个猫包在路边等他。
    薄郁上车后,猫包里的小奶猫喵喵叫个不停,顾淮南听得心都快萌化了,偏偏要维持原主高冷人设,必须做到冷脸面瘫。
    顾淮南试图开展话题,它叫什么名字?
    薄郁答:还没取。
    确实没取,刚从宠物店买的。
    他还没来得及想到。
    当然。
    顾淮南并不知道。
    薄郁道:顾叔叔帮它取吧。
    顾淮南非常乐意,顺口道:叫它派大星怎么样?
    薄郁:
    顾淮南看薄郁表情奇怪,意识到自己崩人设,迅速挽尊:我的意思是,可以从卡通人物方向想。
    薄郁忽地乖巧一笑,顾叔叔,就叫这个吧。
    薄郁低头看猫包,喊小猫派大星,小猫喵了一声回应。
    顾淮南萌得不行,又不敢夸可爱,只能绷着,维持最后一点人设。
    他强行忍住想撸一把的心思,熬到下车回家,趁薄郁去房间换衣服,迅速抱起小奶猫贴贴。
    顾淮南舒舒服服撸了十几秒小奶猫,还像个怪蜀黍一样,依依不舍地亲了它几口,最后放回猫包时,做贼心虚地摆正。
    看自己西服满是猫毛,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摆,准备上楼换掉,毁灭证据,免得被薄郁看见。
    他刚一转身,就对上薄郁微愕的目光。
    顾淮南:
    第8章
    一阵诡异的沉默。
    薄郁神色复杂道:顾叔叔,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顾淮南强行镇定说:嗯?你渴了啊,那我去给你倒杯水。
    薄郁:
    薄郁二十二年人生中,从未见过这么明目张胆装傻的人。
    这不单装傻,还装聋。
    就无语。
    顾淮南面不改色地走进厨房,面不改色地泡了水果茶,再面不改色放下茶杯朝楼上走。
    他状态一直稳如泰山,好像被撞见的尴尬场景不存在一样。
    重点是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
    薄郁目送他消失在转角,又转眸看茶几那杯水果茶,里面没放茶包,只是一杯简单的水果饮品。
    他端起茶杯抿一口,微甜,有草莓的清爽酸甜。
    跟那天的草莓水果糖很像。
    薄郁垂眸看猫包。
    看来这个假顾淮南很喜欢猫。
    派大星见薄郁看他,它在猫包里更卖力地挠着拉链,特别想出来,薄郁放下杯子,把它放出猫包。
    小奶猫怕生,嗖地窜进沙发底下,薄郁任由它躲着没管,收好猫包,为它准备好食物和水。
    忙完,薄郁回客卧写作业。
    路过楼梯时,他抬眸望了眼二楼,主卧房门关得特别紧,里面什么声音也透不出来。
    而此刻。
    顾淮南背靠卧室房门,整个人的表情快要裂开了。
    这种尴尬持续到他洗完澡钻进被窝,也迟迟挥之不去,甚至刚才被抓包的画面不断在脑海循环播放。
    顾淮南:谁来杀我,就现在。
    顾淮南没想到最先瞧见他崩人设的,居然是男主,他太惨了。
    等等。
    男主没有预知,又没跟原主生活过,肯定不知道原主喜好,他完全可以顺水推舟说自己喜欢猫咪。
    尽管有理由松口气,顾淮南还是觉得好尴尬,他辗转反侧,凌晨三四点勉强睡着,谁知梦里都在不断回放那一幕,导致醒来挂着俩黑眼圈。
    机票时间是在上午九点,蒋涛不到六点开始在连环call,见他不接电话,直接开车奔过来。
    顾淮南考虑到人设,纵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依旧爬起来穿西装,扣最禁欲的最后一颗衬衣纽扣。
    不过
    扣到最后一颗,好勒脖子。
    动一动就好窒息啊。
    顾淮南!你搁这儿磨叽啥呢!
    来了。
    顾淮南被催着走出衣帽间。
    早餐后,蒋涛让司机载着他们赶去机场,掐着点登机。
    顾淮南不紧不慢地拿出准备的东西,摊开,分别是耳塞和眼罩,蒋涛当他昨天工作晚,随便他睡。
    薄郁安安静静坐在顾淮南旁边,看他渐渐入睡,也闭上眼小憩。
    昨夜那只小奶猫在客厅叫个不停,嗓音洪亮宛如魔音灌耳,他昨晚也没有睡好。
    蒋涛看两人都睡觉,心说这俩昨晚干啥去了,一登机就补觉。
    飞首都的航程只有两三个小时,落地他们先去吃午餐,午后蒋涛在咖啡店等着,顾淮南带薄郁去医院。
    提前预约过,他们省了不少时间,很快进诊断室做检查。
    检查结果需要第二天出来,他们需要等到明天,顾淮南让蒋涛先帮忙在医院附近酒店开三个房间。
    他们从医院出来先去酒店休息,放下东西没几分钟,顾淮南被蒋涛喊出房间,说带他见合作商。
    顾淮南不疑有他,嘱咐薄郁反锁房门就跟蒋涛出去。
    蒋涛带顾淮南去的是一家咖啡店,很有格调,也很安静,有单独的隔间,非常适合聚会那种。
    进隔间,顾淮南见里面坐着个年轻男人,大概不到三十岁,穿着打扮蛮年轻帅气,他冲对方点头。
    青年也朝他露出和善笑容。
    顾淮南内心忐忑,他怕对方说些他听不懂的商业加密文字,全程紧张得脊背紧绷,小心应对。
    直至他觉察到一点不对劲。
    他们看似谈合作,实际聊天十句有七八句在关心他的生活,顾淮南越听越诡异,渐渐皱起眉。
    顾淮南轻扶眼镜,保持人设,不紧不慢说:江先生,你一直在问我私事,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江左客气微笑:没事,随便聊聊而已,顾总不用太在意。
    顾淮南信他个鬼。
    顾淮南转头看蒋涛,后者心虚喝茶,假装看策划书。
    顾淮南觉察出这江左不单是合作商,他懒得猜蒋涛带他来的目的,反正不至于害他,恐怕有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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