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碰了这儿。临清筠轻声道。
    但江殊澜却从他风轻云淡的语气里听出了浓重的在意。
    我一时不防,但很快就甩开了。江殊澜下意识解释道。
    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急着解释。
    许是看出他因此而变得有些反常。
    临清筠点了点头,抬眸看向江殊澜时面上已有了平日里的温和笑容。
    他温柔道:澜澜做得很好。
    是他做得不够好。
    才让墨玄峤碰到了她。
    临清筠执起一旁的醒酒汤安静饮下。
    不知醒酒汤何时才会起效,江殊澜问:要先歇下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饮了酒,她总觉得现在的临清筠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临清筠不答反问:在你这里吗?
    江殊澜柔柔地笑了,故作轻挑地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下颌,略有深意地大胆问:
    那,临将军敢留下吗?
    江殊澜养病这些日子里,临清筠每日都会在她醒来之前到她的卧房,安静地等着她睡醒。
    但他们都没在对方卧房里留宿过。
    今夜饮了酒的临清筠和平日里克制守礼的他很不同。
    江殊澜隐约感觉到,似乎无论她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相告。
    无论她想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温柔耐心地顺她心意。
    临清筠眼底聚着浓重得化不开的暗欲,他喉结轻滚,轻声唤她:澜澜。
    我若留下,明日京都便会
    可我想让你留下,陪我睡。
    欲盖弥彰似的,江殊澜红着脸添补了句:听闻林中有恶狼,我不敢自己睡。
    临清筠沉默须臾。
    叶嬷嬷就在帐外,若是需要,她更适合陪在江殊澜身边。
    而他和江殊澜都心知肚明,她来过京郊猎场无数次,并非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害怕的女子。
    但江殊澜不知道,想将她吞吃入腹的,藏于暗夜中觊觎她的,或许并非林中或传言里的恶狼。
    临清筠最终还是遂了自己的心底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点了点头。
    江殊澜愣了愣,脸上很快染上羞意,有些不自然道:那,那你先回去沐浴吧,我还得去见一个人。
    我们应该能差不多时辰回来。
    临清筠的衣物都在另一边的将军帐中。
    若让他在她帐中沐浴
    江殊澜羞于往下想。
    临清筠心底微沉,状似不经意地问她:见谁?
    这么晚了,有谁值得她离开他再去见?
    江殊澜并不隐瞒,告诉他:禁军统领,石森。
    意识到什么,临清筠手指轻捻,抬手把她的衣袖放下,重新扣好骑装的索扣,温声提醒道:
    别走太远,让护卫跟着。
    早些回来,我会很想你。
    江殊澜心间微窒,旋即被丝丝缕缕的甜浸满。
    比之平时,今夜的临清筠要更直白,也更撩人。
    她很喜欢。
    好。她笑着应下,语气软糯。
    江殊澜凑近亲了亲他的唇,才转身离开。
    江殊澜走出营帐,临清筠脸上的柔和神色便悉数敛下。
    他想杀了墨玄峤。
    但还不是时候。
    方才听江殊澜说起她要去见的人,临清筠便意识到,他创造机会暂时离开江殊澜,让夏问去调查墨玄峤的踪迹时,她也派人去联络了禁军统领石森。
    或许她还有很多暂时不愿意让他知道的秘密。
    但没关系,他会让她对他毫无保留,全心信任。
    *
    夜色深沉,只有皎洁的月光在其中减淡肃杀之意。
    江殊澜到她帐后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时,禁军统领石森已经候在那儿了。
    卑职石森,见过公主殿下。男人腰间悬着宽刀,向江殊澜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
    江殊澜拿出袖间的小金剪递到他面前,问:你可认得此物?
    临清筠去陪将士们聊天时,江殊澜让邢愈去给石森传了信,约好今夜在这里会面。
    方才临清筠动的是她另一边袖口,才没发现她已经藏了一天的秘密。
    石森接过金剪,在手柄的位置使了点巧劲,将两侧手柄弯折至与剪刀尖端并拢,使其成了一个新的形状。
    先帝亲手所制。石森说。
    小金剪的手柄用了特殊的材质,才能还原成这个模样。
    这是当年先帝准备的信物。
    先帝临终前曾吩咐石森,若有朝一日唯阳公主遇险,或受新帝胁迫身不由己,便把先帝交托给他的东西转交给唯阳公主。
    而这把小金剪,才是能调令全体禁军的信物。
    只是没想到,会有用上它的一天。
    石森无声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木盒递给江殊澜
    殿下,此物关联甚广,十分重要,还望您使用得当。
    这是最有用的底牌,也是最致命的危险,石森其实并不清楚公主纤弱的肩膀是否能承担其中重量。
    本宫会谨慎的。
    木盒中装着的是本该由皇帝保管的那半块兵符。
    前世江殊澜毒发后,禁军统领石森便深夜造访过公主府,避开所有人把这半块兵符交给了她,还说禁军营可以随时听她调遣。
    但当时江殊澜自知时日无多,且并不知道自己是毒发,只以为是身染重疾,对龙椅上那位亲叔叔的杀意无知无觉。
    她便只是让石森回去,一切照旧,自己则出了京都,去林岱林老先生的竹院里养病。
    江黎以为自己坐拥天下,但兵权旁落,只能调遣禁军护自己无虞,所以才处心积虑想要架空临清筠、暗害江殊澜。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连禁军都并非忠诚于他。
    禁军只效忠于先帝,若唯阳公主平安顺遂,江黎作为新帝自然可以调遣禁军为己所用。
    可若先帝独女有需要,他连仅有的禁军也会失去,只剩下当初他还在王府时的那些手下可用。
    父皇当初,可有留下什么话?江殊澜问。
    父皇给自己留下邢愈这些人,又准备了如此重要的保障,应对江黎起过疑心。
    只是也许为时已晚,才没能改变最终结局。
    石森拱手转述道:
    先帝命卑职转告殿下,这是一道护身符而非枷锁,用它去做您想做的事便可。若是无事想做,能拿来自保也好,不必勉强自己做不愿意或不擅长的事。
    高悬天际的太阳不需要低下来够任何东西。
    江殊澜一字一字记下。
    当年在父皇与母后身边伺候的人,可还有活口?
    石森摇了摇头,这几年那些宫女太监都陆续以各种原因死去。
    看惯了宫里那些腌臜事,石森不会不知道其中原由。
    只是他没想到,当今皇帝竟真的与先帝和先皇后崩逝之事有关,只是痕迹都被清理得很干净。
    为免打草惊蛇,石森不能太过深入,这些年也只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能找到实证。
    若说得先帝信任的,便只剩司礼监掌印太监韦公公还在职。许是因为他最显眼,不能轻易动。
    但新帝登基第一年,司礼监的一位随堂太监便成了秉笔太监,很受重用,如今正在与韦公公夺权。
    江殊澜心里一顿。
    或许不需要多久,江黎就会找到由头将韦公公也处理掉。
    一直还记得前世的某些事情,江殊澜不能让韦公公出事。否则她会一生愧对叶嬷嬷。
    必要的时候,护住韦公公性命。
    春分宫宴上,我要见那位受江黎信任的秉笔太监。江殊澜冷静道。
    遵命。
    到时是否需要调用禁军?
    见公主直呼皇帝姓名,石森隐晦地问。
    江殊澜摇了摇头,暂时不用。
    她还不准备逼宫。
    若只是让江黎死,还不够。
    如今大启人人都说江黎这个皇帝勤政爱民,如先帝一般是仁慈贤明的君主。
    但他不配与江殊澜的父皇相提并论。
    在他死之前,江殊澜会先让他受千万人唾骂,为那些在他手下枉死的人讨个天道轮回,恶有恶报。
    他越在意兵权,越看重所谓贤名威望,江殊澜便越要让他全都得不到。
    并且是让江黎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从他手中失去。
    *
    江殊澜回到营帐时,临清筠正以手撑额,在桌边睡着了。
    许是酒意上来,觉得困倦,才在等她时便睡着了。
    他身上的玄色骑装已经换成了平日里惯穿的衣衫,酒气也淡了很多。
    江殊澜在他身侧停下,手指不由自主地靠近他脸上的墨色面具,从边缘掠过。
    你这副面具要戴到什么时候呢?江殊澜轻声问。
    但她并未趁临清筠睡着时摘下他的面具。
    她要等着临清筠清醒的时候,主动在她面前卸下最后这层屏障或是防备。
    想起之前一起进来时被他拥着吻得头晕脚软,江殊澜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瞥见他好看的薄唇,江殊澜回忆起自己接他回城那日偷亲他的事,不自觉慢慢朝他靠近。
    但还未等她做些什么,临清筠的长眸便睁开了,还满含笑意地望着她。
    澜澜想做什么?他明知故问。
    做坏事被抓包,江殊澜本来觉得有些羞赧,但见他揶揄自己,她的底气又足了些,大着胆子道:
    想亲你。
    在临清筠开口前,她又说:
    也想你亲亲我。
    临清筠脸上的调笑神色渐渐被别的什么情绪代替,江殊澜凝视了几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前世每回他想要自己时,便是这种眼神。
    极具占有欲与侵略意味,满含蛊惑与陷阱。
    只等她点点头,他便会不知疲倦地吻她,再强压着乱窜的欲念去冲冷水,或者在她身边用别的方式纾解。
    被脑海里那些旖旎画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江殊澜很快便想移开眼神。
    但刚生起闪避他这种目光的念头,江殊澜便倏然被眼前的人拦腰抱起,径直朝榻上走去。
    临清筠,你做什么?江殊澜有些没反应过来。
    回殿下,末将只是想听您的命令。
    听她的命令?
    是指亲亲她?
    可她刚才的想要的是那种蜻蜓点水的吻,他抱着她往床榻走,让她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会有什么更深入的事发生。
    临清筠轻轻把江殊澜放在榻上,正欲俯首吻她,却被她伸手拦住了。
    我还未沐浴。江殊澜忽然说。
    临清筠神色微顿。
    只是亲亲她,何须沐浴?
    临清筠不想要那种一触即分的吻。
    他想要上回在公主府时那种更缠.绵更亲密的深吻,所以才把她带到榻上,以免过会儿她又站不住。
    但她忽然以还未沐浴为由拒绝他,让人不自觉浮想联翩。
    就好像他要对她做什么更过分的事,而她并不打算拒绝,只是单纯担心自己还没沐浴。
    临清筠喉结微滚,声音里带了被欲念裹挟的喑哑,澜澜,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深吻不算。
    方才的话一出口江殊澜便羞得脸通红,好似她期待与他坦诚相见,还担心他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够好一样。
    是我想对你做什么。输人不输阵,她硬着头皮说。
    临清筠温柔地吻了吻她眉心,顺从道:好,那你先去沐浴。
    然后回来,看看殿下想对末将做什么。
    江殊澜脑袋微懵。
    平日里她说这种暧.昧的话,他都只是温和地笑笑。但现在竟会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了?
    还在这种时候用殿下、末将这种词,莫名让江殊澜觉得,很刺激,很隐秘。
    那风行马上的后劲这么足吗?
    竟让临清筠的态度游走于他恪守的那些原则之外,愿意陪她闹,陪她乱来。
    她若是先退缩了,怎么下得来台?
    我在帐中沐浴,你要出去等,还是就在这里?她问。
    嗯?
    听见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即使只是一个音,江殊澜也觉得心动不止。
    帮我沐浴吧。她大着胆子说。
    临清筠沉默下来,过了会儿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当真?
    江殊澜点点头。
    前世她病重时,每日都是他帮她沐浴。
    但强忍着羞意对此时的临清筠提起,江殊澜其实是想趁着他饮了酒,看看他能接受她做到哪个地步。
    她才知道今晚自己做到什么程度他不会觉得过分,也松弛有度地不断拓宽他能接受的边界。
    她倒是什么都想做,但就是怕把人撩拨过了头,让他像上次一样变得更加克己复礼。
    可她没想到,临清筠沉默地凝视她片刻后,竟低声道:好,我帮你。
    江殊澜没来由地有些慌乱,下意识攥紧袖口,眸中盈着些不解望向他。
    怎么?又不敢了?
    她听见临清筠低低地笑了笑,反问道。
    怎会不敢?
    江殊澜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忍着羞,你抱我过去。
    临清筠没说什么,顺从地将她拦腰抱起,稳步走到帐中屏风之后的浴桶边。
    放下她后,他唇边含笑,问:殿下需要末将,怎么帮?
    江殊澜觉得今夜醉酒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
    不然临清筠怎么会有这么这么陌生又风.流的时候。
    先、先帮我把衣服脱了吧。她抬起双臂,声音轻颤,强作镇定道。
    她还从未说过这种话。
    像在求欢似的。
    见江殊澜毫无防备,临清筠心底那些阴暗角落里的爱欲与痴迷悉数出笼,叫嚣着让他照做,再引着她主动说些更大胆更动听的话。
    但临清筠静了片刻,只是从江殊澜身后拥着她,气息如叹,问:不怕吗?
    怕什么?
    江殊澜甫一问完,便察觉到某些异样。
    你怎么会
    这么快就有了欲求。
    她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因为想你。
    临清筠的滚烫气息萦绕在江殊澜耳畔,他声音低沉若碎,喑哑道:因为想要你。
    江殊澜脑中一片空白,半身发麻。
    即便前世两人成婚后,临清筠再难耐想要,也从未这样直白地说过,只是会在动作间泄露他的心思。
    江殊澜声音微绷,顺着自己的心里话说:不怕的。
    若是与你,做什么都可以。
    临清筠浑身僵硬。
    墨玄峤的出现不断刺激他的心神,临清筠察觉到自己正在放纵那些恶意滋生。
    他快要装不下去了。
    临清筠以为自己借着莫须有的酒意试探着说这些过分的话,会让她怕他,躲他。
    如此一来,为了留住她,他便能继续忍耐和克制自己身上的劣根性,而非放任其不断生长。
    每句话说出口前,他甚至都做好了会被她嫌恶的准备,也想好了解释的说辞饮酒误事。
    虽借口有些俗套,但只要他好好演,她会信的。
    她不是已经相信他是个谦谦君子了吗?
    但江殊澜却说,他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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