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又充满爱意。
    他会是个好孩子。
    克莱尔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上扬的唇角随着散开的瞳孔逐渐凝固。
    克莱尔...卡修斯的目光跟着凝固,他的眼神比陷入黑暗走失的孩童还要茫然,这种茫然在听见她尚且还在的微弱心跳后消失,锋利尖锐的牙齿从唇下露了出来。
    指挥官!你会让克莱尔感染的!朱迪斯声急声说,克莱尔的肚皮上本来就有近似毒液的东西,她真怕这一口下去会直接让克莱尔彻底断了气。
    卡修斯的眼神残忍又充满爱意。
    他的女人当然不能离他而去,他的毒液会让她染上虫疫,但超强的愈合力也能让她存活下来。
    第221章 克莱修斯
    只要她活着,他终有办法唤回她的神志。
    肾上腺素。阿奇尔的反应还算快,在他牙齿落下去前将东西拿了过来。
    一针肾上腺素注入克莱尔的心脏,随着液体推进,原本平静如尸体的克莱尔像是溺水得到呼吸的人,身子向上拱起一口气从发白的嘴唇里猛地吸入。
    咳咳。她艰难的咳嗽出声,红红的眼睛睁大,大口喘着气。
    下身像被锯子劈成了两半,麻木中传来的痛苦让她不断颤抖。
    一针麻药紧接着被推进静脉,沙哑的声音低声在她耳边恳求,克莱尔,活下来。
    毫无疑问她会活下来的,在意识坠入黑暗的前几秒里,她奋力的睁眼睛去看跟前红着眼眶的男人,卡修斯...
    她努力的抬起手,只是指尖微微颤动的动作,整只手就被握住,微凉的面庞贴进了她的掌心。
    我在。他俯身过去亲吻她湿漉漉的额头,拨开她黏腻的金色发丝,向她发出保证,你会没事的。
    嗯。
    麻药起效,克莱尔被推进手术室,阿奇尔为她进行急救手术。
    卡修斯满手是血的站在空荡荡的床边,望着地板上那一大滩刺红的血液,身体如同塑像般僵硬定格,金色的双瞳疼痛翻涌。
    他不知道人类生产的艰辛,不知道他的孩子会给心爱的妻子带去致命伤害,他遗漏了潜在的风险,自责和痛苦几乎将他淹没。
    玛蒂娜见他情绪不对,浑身都冷的要掉出冰渣,默默将怀里开始啼哭的婴儿抱了出去,她怕他动起怒来对针对这个无辜的新生儿。
    还是个早产儿,她要把他放进保温箱里观察。
    卡修斯走出充满血腥味的房间,斐吉带着几名兽人站在门口,大家都站的笔直对他行了个军礼。
    指挥官。
    金色的重瞳不知什么时候被正常的黑色瞳仁替代,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众人良久,紧蹙的眉毛舒展开,辛苦了。
    三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大家都红了眼。
    克莱尔会没事的,她一向坚强。斐吉认真的说。
    卡修斯淡淡点了点头,穿上琼斯递过来的黑衬衫,转身往急救室的方向去。
    五个小时后。
    简直是个奇迹。阿奇尔摘下带血的手套,震惊的说:她的身体里没有任何病毒,那些黑色的东西不是病毒?
    什么原因?他转头问几个经验丰富在边上帮忙的虫族,它们一致摇摇头,只有其中一只犹疑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难道和殿下的晶子有关?他的存在久远,身体产出的东西诞生一些别的作用不奇怪。
    还真不一定。阿奇尔继续震惊,他们应该做了不少回。
    他记得克莱尔最开始就是被送给卡修斯的床上用品,他们结合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这么一想,阿奇尔认为可能性挺大。
    不管怎么说命保住了,把人放进医疗舱观察吧。
    外面守着的人得知克莱尔没事,纷纷松了口气,卡修斯绷直的脊背也逐渐松懈。
    克莱尔昏迷的一整周内他没有离开过医疗舱半步,不论是谁进入房间看到的永远是他温柔凝视妻子的一幕。
    玛蒂娜曾试图说服他去看一眼孩子,他也像封闭了听觉一样不管不顾。
    你还是别劝他了,这孩子差点害的克莱尔死掉,他不直接掐死他就不错了。朱迪斯劝她。
    这可是珍贵的新生儿。玛蒂娜叹了口气,手指伸进保温箱逗弄着精神活跃的男孩,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多可爱啊。
    撕拉。
    类似蝙蝠翼的黑色小翅膀从婴儿的背后裂开钻出,那双棕色的水润大眼睛盯着玛蒂娜,看着她震惊到失语的表情自己咯咯坏笑个不停。
    玛蒂娜吞了口水,将手指快速收回来,我怀疑他是不是能听懂我们说的话。
    朱迪斯在旁哈哈大笑。
    克莱尔做了个不好的梦。
    依旧是一间带院子的小房子,阳光正好,她坐在草坪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翻阅,身边有只卷毛狗温顺的趴着。
    书皮封面印着09年火爆全球的人与吸血鬼爱情故事,四肢失衡的年轻贝拉在福克斯小镇遇到苍白英俊的爱德华,两人间触碰的爱情惊天地泣鬼神。
    她翻开的页面正在讲述贝拉的糟糕梦境。
    一片开满彩色野花的草坪,年轻的贝拉呼唤着对岸和蔼可亲的奶奶,又猛地发现那是她老去后的模样,而帅气英俊的爱德华依旧闪闪发光,他站在苍老的她身边环抱着他的爱情。
    糟糕的梦境。克莱尔关掉书。
    克莱尔。
    低沉的声音唤着她,她抬起头,远处俊逸高大的卡修斯正扶着一名老人款款而来。
    姐姐。苍老的男人这样叫她。
    画面一下天旋地转,本该在贝拉面前的镜子忽然摆到了她的面前,她看见自己长满皱纹的脸上带着笑容,衰老的容颜鸿沟叠起,而英俊的卡修斯来到她的身后,在她干瘪的脸上落下深情一吻。
    不,不对!
    她惊恐的大叫,吓走了脚边趴着的卷毛狗,梦境出现裂痕片片破碎。
    医疗舱的水流涌动,双目紧闭的女人不断挣扎着。
    充当雕塑的卡修斯有了反应,在克莱尔挣扎的更剧烈前关闭了医疗舱的功能,水流退却,舱盖打开,他快速弯腰将浑身湿透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克莱尔,我在。
    克莱尔,我在。
    ...
    一遍遍的低声安抚起了作用,眼皮颤动一阵后,她睁开了塞满水光的眼睛。
    圈着她的怀抱宽而温暖,她仰起头对上那双熟悉的黑眸,眼泪夺眶而出。
    卡修斯。她的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柔软苍白的嘴唇急切寻找着他的薄唇。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但这刺激到了卡修斯,他的掌心拖着她的后脑勺,唇瓣与她纠缠,疯狂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他身上有好闻的橘子香气,是从那黑色的绸缎布料上发出来的,克莱尔的鼻子一酸,鼻腔很快塞住了。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懂得抑制的卡修斯退出了她的唇。
    你用了橘子牌的洗衣液吗?她吸了吸鼻子,吻红的嘴唇多了几分血色。
    闻出来了?他将她从医疗舱里整个抱起,替她换上干净的睡袍,阔步走到旁边准备好的软床将人放了上去。
    一点也不像之前的气味。她哭着哭着就笑了。
    卡修斯在床边半蹲与她额头相贴,额间的黑色短发贴在她的头皮上,轻声说:我回来了。
    他只是想这么证明。
    我知道。她抚摸着他刻意低下来的深邃面庞,手心里真实的温度暖到了心里。
    孩子呢?克莱尔很快想起她历尽千辛诞下的宝贝。
    不用见他。卡修斯的语气瞬间变得不好,里面夹杂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因为我的失误才让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对你受到伤害感到抱歉。
    什么?
    克莱尔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见他翻涌着黑雾的凶狠眼睛,她立即明白了。
    卡修斯和伊莱伽的融合可不代表他的脾气也会跟着温顺。
    她推开他一拳揍在他宽直的肩膀上,恼怒道:那是你自己的产物!你怎么能怪他?
    我的错。他很快认错,眼里对孩子的厌弃没有半点减少。
    克莱尔生气了,气的非常严重,你走开,让我见孩子。
    他弄断了你两根耻骨,让你过度出血,让你下一身大面积撕裂,还差点毁掉了你的内脏。卡修斯的语气越来越沉,隐隐还能听见他呲牙的声音。
    他可没有之前半点慈父的样子,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么给一个巴掌大的婴儿判下死刑。
    在医疗舱躺了一个星期的克莱尔没半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好,她一把掀开被子,移动着双腿要从床上下来。
    损伤严重的身体在移动的时候立即传来疼痛,她的表情顿时扭曲,但还是不管不顾的要下床,你不把他带来,我就走去见他。
    这样的威胁很有用,卡修斯害怕她受伤,他现在已经担心过度。
    一双大手制止了她伤害自己的胡闹行为,他勉强压下语气中的怒火,向她妥协。
    我去把他带来。
    克莱尔满意了,不过她此刻的表情比他还臭,她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在她的想象中,大概是两个苦尽甘来的人抱着孩子依偎在一起,其乐融融给他取个名的温馨场景,现在却截然相反,这落差大的让她非常不高兴。
    玛蒂娜把孩子抱进来的时候克莱尔软着的脊背立的很直,一双棕色的眼睛期待又紧张的盯着被襁褓挡住的小脸。
    我记得他的眼睛是棕色的,头发是黑的,模样很漂亮。
    她迫不及待的说着昏迷前看见他的场景。
    听见她柔和的声音,孩子立刻激动,咿咿呀呀的在玛蒂娜怀中挣扎说话。
    听见他的叫声卡修斯的脸更臭了,他坐在床沿将妻子搂在怀里,目光厌烦的注视着抱过来的孩子。
    友善点!克莱尔在他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伸手将递过来的孩子小心抱在怀里。
    那是一张软绵绵颜色雪白的脸蛋,脸上长着一层几乎看不见的细绒毛,眼睛如她记忆里的那样睁的大大的。
    他好像知道她是他的母亲,藕节般的小手挥舞着轻轻摸上她的脸,咿咿呀。
    克莱尔惊叹着他的漂亮,心中翻涌的母爱让她完全忽视了身边冷脸的男人。
    他记得你。玛蒂娜柔和的说:他都不怎么喜欢我们抱他。
    那只小手一只放在克莱尔的脸上抚摸着,亮晶晶的棕色大眼睛充满了明亮的光,他的嘴唇张开傻傻笑。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他都吃的什么?克莱尔抬起脸紧张的问,他吃过东西了吗?我是不是该给他喂点母乳,我的妈妈就是这样喂大我的。
    说到母乳,玛蒂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制止了克莱尔要去解衣服的动作,不,你不能喂他母乳,看看他的牙齿。
    克莱尔低下头,终于注意到了向她扬起笑脸的一排小牙床上长满尖牙。
    她很惊讶,我昏迷了多久?他为什么长得这么快?
    玛蒂娜看了卡修斯一眼,隐晦的替宝宝辩解道:一周,他诞生之日起就拥有牙齿了,他没有在肚子里咬破胎膜估计是怕你受到伤害。
    克莱尔温柔的摸着他的小脸颊,我知道他爱我,他健康吗?
    很健康,你可以考虑给他取个名字了。玛蒂娜说:我们都不知道叫他什么。
    克莱修斯。
    克莱尔想也不想的回答。
    玛蒂娜一脸嫌弃,太粗暴了吧,你没有经过脑子想吗?
    克莱尔偏过头,你认为呢?这也是你的宝贝,你必须发表意见。
    卡修斯勉为其难的瞥了一眼还在微笑的孩子,蹙着眉答非所问:他在讨好你。
    你怎么知道?克莱尔眨了眨眼。
    他的精神力几乎将你包围。卡修斯冷哼一声,充满谄媚的情绪,哼。
    克莱尔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腰,卡修斯,你在不对你儿子释放善意就离我远点。
    这样的威胁用一次就管用一次,他冷着脸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就叫克莱修斯,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名字与他相配。
    一个随意,第二个更加随意。
    玛蒂娜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我去拿奶瓶和你的食物,他要进食了,你也是。
    克莱尔满脸母爱的抱着孩子,身体松散的靠在卡修斯身上,克莱修斯,是个好名字吧。
    听着她的洋洋得意,前来探望的众人都勉为其难的表达了赞赏,唯独西瑞尔无情的靠在门口嘲笑她,你一定是没经过脑子拼凑的。
    我觉得外交部长的位置你做不太合适。
    西瑞尔很快转回了语调,很特别,是卡修斯会喜欢的名字。
    克莱尔又笑了。
    玛蒂娜端上来的是不同口味的营养液和一个铁质奶瓶,看到那个结实的银色奶嘴,她狠狠震惊了一把。
    第222章 他的权力也分割给她
    朱迪斯在边上解释,软的他每天都得咬坏一个。
    这不会磕坏牙吗?
    这是今天刚换的新奶嘴,就算换成了耐咬的也还是会坏。
    所以这副小牙比金刚石还硬。
    克莱尔感到胸口一阵疼痛。
    真是个小吸血鬼。
    她不自觉的给出评价,脑海中断裂的梦境忽然被神经接,涌现出来的画面使她笑容凝固。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单手拿过一支营养液喝下。
    铁制的小奶嘴塞进克莱修斯的小嘴里,有妈妈在让他今天喝的很斯文,只发出了零碎的咬冰块动静。
    克莱尔转头问心思根本不在孩子身上的卡修斯,你要不要抱抱他?
    不用,他不需要我。他脸上的抵触一览无遗。
    克莱尔静默三秒,随即将营养液的空管子丢进五米开外靠窗摆放的垃圾桶,抬手把孩子强塞到了他的膝盖上。
    必须抱。
    玛蒂娜转头看了一眼摆放老远的垃圾桶,伸到一半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一个家庭里的温馨互动,前来拜访的好友和下属们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卡修斯垂着头,一语不发的盯着仰躺在他腿间的婴孩。
    他的眼神又黑又沉,抱着铁奶瓶的克莱修斯嘴巴一瘪,棕色的大眼睛弥漫上了委屈水雾。
    不要哭。
    命令式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严厉。
    幼小的婴孩身体一抖,尖锐的牙齿在奶嘴上用力一咬,克莱尔就看见奶嘴上多了三四个小洞。
    她往卡修斯的胸口捶了一拳,你吓到他了。
    诡计多端。
    不是像你吗?克莱尔瞪他,以后他是你的陪伴你的念想,你要爱他。
    我的念想和陪伴是你。卡修斯一手压住婴孩踢腿的动作,侧过身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吻,爱也是你的。
    我历尽千辛生下他,是让你对他充满责任和爱意的卡修斯。克莱尔抵住他又要凑过来的脸,认真道:你不爱他,我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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