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并不是你,是……是你那张照片里的人。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来找你,是我对不起你。”
    南又星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菜单,轻咬了咬下唇:“一开始,我是想和你说的。只是……我看你似乎也有其他喜欢的人,才放心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你要什么赔偿都可以。”
    “好啊。”裴世霄干脆利落应了,“把你赔给我,我们一笔勾销。”
    南又星差点被噎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扣了,指甲要破了。南又星,抬起头来,看着我。”裴世霄叹了口气,命令道。
    南又星停下折腾指甲的手,抬起头来。他眼睛大而黑,眸底漆黑深邃,如深潭般令人不可捉摸,可却没有光彩。
    裴世霄十分想念南又星在照片里那样自信、游刃有余的姿态。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南又星能恢复以前的模样,起码不要再那么难过了。
    “我是很生气,我生气的是你骗我,让我以为你很喜欢我。南又星,你既然骗了我,那你就应该做好一辈子都骗下去的心理准备。为什么还要中途逃跑?我现在不想听你说‘对不起’,先吃饭。快点菜,我饿死了。”裴世霄抬起手,弯起指节,在南又星那边的菜单上轻轻叩了叩。
    南又星低下头点菜。恍惚中,他忽然想到,这好像是他和裴世霄一起时,裴世霄第一次把点菜权交给他。
    而且……还是川菜。
    “你不是不吃辣吗?”南又星看着满页的红彤彤,条件反射地反问。
    “人是会变的。”裴世霄顿了顿,状似漫不经心道:“再说了,你不是喜欢吃辣?”
    南又星低下头,在满页辣椒里努力甄选出了两个清淡的菜,再点了个辣子鸡和麻婆豆腐。
    “这么少?”裴世霄看了眼菜单,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这种店里清淡的菜也不会好吃的……不过,我就当你是心疼我了。”裴世霄又加了两道水煮牛肉和鱼香肉丝,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裴世霄表面上不动声色,稳稳地夹了一筷子鸡丁入嘴,压根看不出一丁点儿被辣到的样子。可他吃的时候,嘴根本就没动几下,左手还始终都虚虚地扶在水杯上。
    一顿饭吃完,南又星起身要走,裴世霄倒也没强行留下他,只是在他起身后道:“你要是真想赔偿我的话,就考虑考虑把你自己赔给我吧。”
    南又星没说话,匆匆离开了,仿佛身后有鬼在追,十分像是落荒而逃。
    等他走了后,裴世霄才飞快地抬起手,往嘴里灌下了整整一杯水。
    这什么东西啊,这菜根本就没有食材的本味啊!他现在嘴里又麻又辣!这一整顿饭,他根本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南又星怎么会喜欢这个菜的?!原来他一直都喜欢这种菜,可他们在一起时,别墅的餐桌上压根就没出现过辣椒。
    裴世霄在拍摄现场待了一段时间,南又星生怕他出什么幺蛾子,又在别人面前乱说话,一看到他出现在拍摄现场就头皮发麻,精神紧绷。
    和南又星相处了这么久,裴世霄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有些不悦,他们俩都睡过百八十次了,南又星有必要防备他到这个地步吗?
    “放心。我是看你生病才留在这的,我又不是什么舔狗,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至于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
    裴世霄将手搭在南又星肩膀上,一碰到就感觉到他绷紧的肌肉,瞥过一旁在偷看的导演,他轻笑一声:“你是想让别人都看出来?”
    “……你不能回去吗?公司没你不行吧?”南又星呼出口气,压低声音,微微侧过脸来。
    他没想到裴世霄也正好弯下了腰,这一侧,他纤长的睫毛就轻轻扫过了裴世霄的脸颊,带起细微的痒意。
    看到眼前放大的脸,南又星下意识地脑袋往后一仰,生怕碰到他。
    裴世霄:“……”
    哇好气人!他们俩都已经负距离亲密接触过这么多次了,有必要一点接触就像碰到什么瘟疫似的吗?!
    看南又星脑袋都快歪导演肩膀上了,裴世霄压下火气,抬手将他脑袋往自己这边拨了一下,站直了身体。
    看着南又星全神贯注地看回摄影机,他忍不住小声嘟哝:“也不看我是为了谁,连夜开这么久车过来,没良心。”
    可是……
    他没办法。他做不到在南又星生病的时候离开他。
    裴世霄从未经历过这样强烈的恐慌,与之对比之下,气愤、恼怒、酸涩都排在这之后了。
    他很害怕,南又星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突然消失。
    裴世霄看了眼手机里林旭传来的南又星小时候的资料,悄悄走出了拍摄现场。
    资料第一页是针对南又星父母的一段社会新闻报道。
    南又星的母亲出轨,约好和人私奔,结果被他父亲撞个正着,在惊慌之下,他母亲误杀了他父亲,被公诉告上法庭时,他母亲一直坚持杀人的是她刚读初一的儿子。
    这得是怎样狼心狗肺的父母,才会把杀人的罪名推到自己未成年的儿子身上?
    在这之后,南又星被转入了福利院,由福利院代管。
    裴世霄翻了翻林旭传过来的照片,是南又星初一入学后整个班级拍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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