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也确实在理。
    几个长老面面相觑,最后只能转身开始商量,到底要选择谁跟着一起。
    白子琰没有参与他们的这个话题,只是又看了看旁边段洵清的尸体,他叹了口气,在手中燃起了一团火焰,扔到了对方身上。
    烈火灼烧起衣服,然后慢慢的爬上了头发身体。噼里啪啦的响起,那些还没有得出结论的长老,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算是对于修真者而言,这一副躯壳也是很重要的。
    死留全尸,算是尊重。
    而这样被烈火灼烧干净,换一种方法来说,也可以叫挫骨扬灰。
    段洵清确实是做错了事情,可在他死后连他的尸首都不放过。这种做法,实在是让人很难跟白子琰这种温柔惯了的人联想到一起。
    白子琰也猜到了众人的反应,他淡淡道:他身上能跑出来一只虫子,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跑出来其他东西。或者就算是只有虫子,若是还有一些我们没发现的,那就是隐患。大长老说的没错,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蛊虫。那就安全起见,根本别让它们出现。
    烧了尸体,也能在同时烧掉尸体上寄存的虫子。
    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方法。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点头一同称是。
    白子琰就站在原地,看着段洵清的尸体在烈火中变成了飞灰,才终究是落了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夜荒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出了院子,远离了那些长老,白子琰才回头看向夜荒,有些担忧的问道:刚刚看到那个场面,你害怕吗?
    夜荒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等意识到的时候,他立刻就做出了一副强行镇定的模样。僵硬的摇了摇头,他说:不怕,不就是烧个尸体吗?一点儿都不害怕。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体一直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眼神飘忽不定,反正就是不敢去看白子琰的眼睛。
    这根本就是被吓到了嘛。
    白子琰在自己心里得出了结论。
    拍了拍夜荒的肩膀,他说:刚刚本来想让你走,可是你说你想锻炼一下,才让你留下来的。看了这种画面,会有些心理阴影,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在你师尊我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
    夜荒眼神闪烁:那那如果我今天害怕的话,可以让师尊您抱着我睡吗?
    他这话说的天真又直白,完全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滋味。
    白子琰很难把他和记忆中的那个疯子联想到一起,所以并没有做什么太多的犹豫,他就笑着说:行,如果你害怕,就躲在我怀里,师尊会保护好你的。
    夜荒害羞的抿了抿唇。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抬头重新看向白子琰,夜荒说:师尊,您方才说的那个秘境,我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不可以,你在想什么呢?白子琰拒绝的干脆利落,根本没有给对方讨价还价的机会。
    他说:秘境这种地方,本来就十分的危险。那里还有人摩拳擦掌的等着,想要对我们下黑手。这是九死一生的局,我怎么可能带你过去?到时候你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我会让明斐给你指导修行的。
    夜荒急了。
    如果真的把他留在门派里,那秘境之中发生什么危险的话,他不就没办法保护白子琰了吗?
    伸手过去扯住了白子琰的衣袖,夜荒说:师尊,我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白子琰打断:唯独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让步。
    这是夜荒入门以来,白子琰第一次对他严肃到这种地步。
    夜荒知道,如果自己再执拗的说下去,这个脾气好的师尊,是会跟他翻脸的。
    张了张嘴,最终他老老实实的选择了不发出声音,跟在白子琰身后,沉默着回去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院子。
    白子琰一路上都没再开口。
    夜荒有些担心自己踩雷,也不敢去说什么。
    等到进了屋,白子琰让他修炼。夜荒就老老实实的在那棵桃树下坐了下来,摆出了一副修炼的姿势,思考着该如何在白子琰不知道的情况下,跟他一起进去秘境。
    白子琰把他扔在院子里,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重新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了一根糖葫芦。
    夜荒听到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白子琰手中的糖葫芦,他愣了一下:师尊,这是
    从厨房里要过来的,白子琰说:方才对你有些凶了,这是师尊给你道歉的礼物。如果你接受了,就算是原谅我了。可以吗?
    夜荒有些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
    他从来都没有生气,又何谈原谅?
    不过白子琰都这么说了,他就老老实实伸手接过了糖葫芦。然后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是糖葫芦呢?
    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白子琰叹了口气。
    上辈子的记忆里,似乎从辟谷之后,夜荒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了。所以想猜测他对什么有好感,那实在是太难了。
    白子琰说:所以选择了我喜欢吃的东西,你尝尝看?甜甜的可好吃了。
    夜荒眯了眯眼睛。
    直接将糖葫芦横在了白子琰面前。
    意味深长的笑道:那师尊,您先咬一口吧。
    第11章 师父又不是媳妇儿
    白子琰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看着对方眼睛里的笑意,他想了想,这应该是代表和好的意思,所以礼貌性的让长辈先吃,没什么问题。
    得出这个结论,白子琰也就没再跟他客气。
    抬手撩开了鬓角的长发,他凑过去,轻轻咬住了面前裹了糖衣的山楂。
    红唇贝齿,中间是晶莹剔透的糖衣,还有里面亮晶晶圆滚滚的山楂。随着白子琰的动作,一声小小的脆响,糖衣裂开,里面的果子也被牙齿斩断。
    这画面被夜荒尽收眼底,他只觉得这是重生以来受到的最大考验。
    白子琰总能做出这种,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诱人举动。
    实在是太上头了。
    糖衣在唇瓣上镀了一层晶莹,白子琰下意识伸出舌头去舔了两下。粉嫩嫩的软绵绵的,看的夜荒直想就这么吻上去算了。
    最后的一丝理智还在努力的强撑,白子琰却一无所知的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他说:以前我师尊跟我说过,吃糖会让人心情好。阿荒,你也尝尝,还真挺甜呢。
    说完,他想去摘了那颗被自己咬了一半的果子。
    可夜荒动作快了他一步,已经把那颗果子送进了自己嘴里。
    白子琰一愣:阿荒,那是我吃过的,你
    夜荒毫不在意的咀嚼了几下,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评价说:确实是甜,我心情也确实是好了很多。师尊您没说错。
    看到自己的说法被人肯定,白子琰一时间也就忘了这果子是不是自己咬过的问题了,或者说夜荒他都不介意这件事,如果自己介意,那反而有些小气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吃完了那根糖葫芦。白子琰被那糖衣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像极了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夜荒就安静的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猫爪似的痒痒。
    可现在扑倒了白子琰,那一切就完了。所以他只能努力在心里告诉自己,再等些时间,天黑了也就能找到机会慰藉一下了。
    当天晚上,就像是前几天一样,在白子琰睡着之后,夜荒就催动术法,让他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还是浅尝辄止的亲吻抚摸,夜荒并不敢去做太多。
    等心里的火平复下来,他才坐在床边,抬头看向窗外朦胧的月光。
    问题还没有解决。
    他该怎么跟白子琰一起去那秘境里呢?
    要不就直接告诉对方,他是跨越了时空,从未来回到他身边,只为了保护他才存在的人?
    那肯定不行。
    白子琰不会相信,或许还觉得他是个疯子。
    而且白子琰嫉恶如仇,如果让他发现自己体内沾染着魔气,哪怕是一百个理由都不够申辩,他连机会都拿不到,就得直接让打入冷宫了。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呢?
    夜荒努力的思索,突然眼睛一亮,他觉得自己找到好办法了。
    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夜荒又低头过去亲了亲白子琰,然后贴在对方耳边,轻笑着喃喃道:师尊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一个人身处险地,我会保护好您的。
    话音落下,夜荒重新躺回床上。
    纠正了一下白子琰的睡姿,自己自然而然的钻进对方怀里,选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夜荒也跟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先睁眼的还是白子琰。
    夜荒紧随其后,抬头就看见了白子琰满脸迷惑的样子。
    夜荒有些不解:师尊,您怎么一大早就这副表情?是还在想段洵清的事情?
    不是,这次是我自己的事情。白子琰按了按额角,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疑惑。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纠结了片刻,才问道:阿荒,这些天你睡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夜荒茫然的摇了摇头:师尊您是指哪方面?
    白子琰再一次卡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说:可能是我的错觉吧,这几天睡觉的时候,我都觉得睡得很沉。以前就算是睡着了,也会留一抹精神关注着周围。可是这几天都没做到。
    夜荒笑了:可能是师尊您太累了,好好休息休息,估计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白子琰不置可否。
    太累了吗?
    上辈子经历了那些事情,然后生命戛然而止。这辈子重溯回来,又发现最好的朋友想害自己。
    从某种角度来说,心里的疲惫确实是挺严重的。
    不过能严重到这种地步?
    白子琰分不清。
    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不光是睡觉很沉这一点,包括那个刑讯了段洵清的人,都让他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再一次看向夜荒,后者不等他开口,就伸手过来摸了摸白子琰的额头。
    指尖触及的温度正常,夜荒才松了口气,他说:师尊,我还担心您是不是染了什么病症。温度正常,应该没什么事。如果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徒儿啊。
    白子琰怔了怔。
    随即点头微笑:好,一定会告诉你的。
    两人收拾好了自己,白子琰带头出门。他说:不知那北海秘境什么时候能开,这几日差不多也要动身了。今天你跟我一起去找找明斐,把你托付给他,我出门也比较安心。
    夜荒挣扎:师尊,真的不能再商量一下了吗?
    不能。白子琰拉下脸来:其他可以随你,唯独这一点,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白子琰不给夜荒机会,直接拉着人到了陈明斐的住处。
    性格板正的大师兄听了白子琰的话,立刻拍着胸脯保证,白子琰离开之后,自己绝对不会让夜荒踏出院子一步。
    夜荒听的失落的不行,耷拉着脑袋,像是只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陈明斐这人没什么心机,看到夜荒这么难过,他就想去安慰一下。
    拍了拍夜荒的肩膀,他说:师弟,你也别这么难过。分分合合都是正常的事情,师父又不是媳妇儿,几天见不到太平常了,习惯就好。
    第12章 师尊是我一个人的
    白子琰被他这说法给气笑了,伸手过去在陈明斐脑袋上敲了一下,他说:怎么说话呢?是不是除了修炼之外,我还得再给你另外加点文化课?
    陈明斐赶忙摆手。
    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对他来说,只要能正常的说话,能看懂咒文书上写的是什么就足够了,其他的那些优美的词语堆砌,他一点儿都不想学。
    眼看着自家师尊这是有生气的苗头了,陈明斐赶忙改正了一下自己刚刚的错误,他说:师尊,难不成我应该告诉他,师尊和媳妇儿是一样的吗?可是媳妇儿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师尊的话
    咚!
    又是一声闷响,陈明斐脑袋上被狠狠的挨了一下。
    白子琰转身出门,他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反思,我去给你拿几本书回来看。阿荒你在这里盯着他,这小子就是不爱学习。话都不会说了。
    似乎是担心陈明斐再说出来什么让人难为情的话,白子琰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只可惜,就算他走的再快,夜荒也眼尖的看了个清楚
    他们家师尊啊
    耳朵可是红透了呢。
    既然白子琰让他在这里看着大师兄,夜荒也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没有挪动步子。
    说实话,经过刚刚的那几句之后,他现在对这个大师兄也有了些好感。
    至少他能确定,陈明斐是绝对不会对白子琰产生和他一样的感情。而白子琰那边吧,估计也是一样。
    夜荒想着,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
    转头看向身旁还有些莫名其妙的陈明斐,他笑了笑说:大师兄,您不会还没反应过来,师尊他为什么要生气吧?
    陈明斐尴尬一笑,抬手挠了挠头。
    他确实是没明白过来。
    可是这种话,在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弟面前承认,实在是让人有些抹不开面子。
    不过也不需要他去承认什么,就光这个反应,也足够让夜荒猜清楚了。
    摇了摇头,他说:师兄,您这种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习惯可得改改了,不然下一次又惹到师尊,您可就得认真的学习去了。
    提到学习这两个字,陈明斐虎躯一震。
    一米八几的壮汉委屈的像个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陈明斐就总觉得在人情世故、或者说在讲话的技巧方面,这个小师弟或许比自己要在行多了。
    想了想,他说:师弟,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应该怎么说啊?
    夜荒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说:师尊当然不可能是很多人的妻子,但他可以和其中一个人结为道侣。所以你说师尊不是媳妇儿,这话不对。师尊他当然会生气了。
    陈明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总算是意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瞪大眼睛看向夜荒,他哆嗦着声音问道:小师弟,你的意思是说,师尊他喜欢你!?
    嘘
    夜荒摆了摆手,打断了陈明斐的惊讶。
    然后在对方一脸茫然的状态中,他颇为严肃认真的说: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相信大师兄是一个嘴严的人,也不会告诉别人。不过师尊他比较害羞,所以也麻烦您不要表现出来。不然的话
    懂,我都懂!陈明斐用力点头。再看夜荒,他目光里已经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崇拜。
    天知道他跟了白子琰这么多年,一直都以为自家师尊是一朵不近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
    没想到有人能把这朵花摘下来,这摘花的人得多厉害啊!
    陈明斐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看夜荒那副自然又认真的模样,加上这句话的严重性,陈明斐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十有八九没有在说谎。
    毕竟这种大事,若是说谎,轻则逐出师门,重则直接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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