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就醉(89)
但无论虞知鸿还是顾铎，都不是能听劝的人。李成双叫虞知鸿别事事瞒着顾铎，纵使有天大的秘密，他这个当事人也该知道，不能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把人活生生管出逆反心理来。
虞知鸿却说：我不想让他知道。
李成双语重心长地说：知鸿，对他好也不该是这样的。
是我的私心，不要告诉他。虞知鸿垂下眼，说，谢谢。
想到虞知鸿藏着的秘密是什么，李成双又一次劝不出什么话来，良久，答应道：好吧。
此后，顾铎连一句话都不想再和虞知鸿说，剑拔弩张到见面就没有好脸色。可偏偏没过多久，军部的征兵令正式下达到了航大，要求有意愿的学生即刻能够提前加入军部。
第三阵营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全体入驻军部以后，更是大会小会不断。再看不顺眼的人也得共处一间会议室，聊同一件事。
再然后，真正到达太空战场上，顾铎率小队负责打前锋。他的战术出其不意，作战风格悍然，变换多、行动快，给他换过几次搭档，只有虞知鸿能完全配合得上。
两人多大的恩怨也不能贻误战机，被安排进了同一支队伍打配合。
顾铎本来话挺多的，会适度地调节气氛、带动队友情绪，这下硬生生地变成了一句废话都不说的人，甚至有人夸他几战几胜时，称呼他是「高冷小战神」。
顾铎觉得这个叫法太酸了，强烈表示拒绝。
于是别人还是老老实实叫他「小队长」，然后逐渐变为「连长」。
最后成了「特别行动部队那边的顾老大」这时，顾铎已经是军部第一王牌作战部队的领头人，专门负责情况复杂的作战行动。
就是他的搭档依旧没换人，还是虞知鸿。
在这许久的战事之中，架也吵够了，情谊也磨得差不多了，顾铎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虞知鸿有什么搭档外的交集，凑合到这场仗打完，要么各自守着军工、要么兵败被招安，总之是分道扬镳。
不过，宇宙里的变化总比计划多。
一次交锋中，顾铎率队遭遇了一窝星盗。他稍一思考，就下令冲上去，要顺手把此地的星盗全部剿灭。
第139章 暴风雨
不，一起。
顾铎对宇宙的记忆力惊人, 在驾驶凤凰冲上去的一瞬间，有两个星球从他的视野里一掠而过，这人立刻便由此判断出自己曾经来过这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
那次是他和虞知鸿一块在军部接到双人任务, 半路遇到星盗团伙，还恰好在邢慷当年坠落的地方。
当时的虞知鸿不惜把顾铎敲晕再打镇定剂, 悍然返航。
现在却大不一样了。
且不说两人现在不在一艘机甲上，再长的手也伸不过去；虽然虞知鸿是这场行动名义上的总调度, 顾铎占了一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战时一切安排都得配合一线行动来展开。
而且, 顾铎决定出击，也并不草率。
用凤凰的探测信息估计，对方的规模应该不太大，星盗又时常远程流窜，附近很难再有支援；他这支队伍的武器弹药充足, 作战经验充沛，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英, 理应很有一战之力。
就算有个万一, 还有后续部队支援。
更不用说星盗为祸四方，人人得而诛之，在战事军事行动中发生正面遭遇，有余力而不出手, 和当逃兵没什么区别。
但变故就发生在第一炮打响之时！
只见「星盗」那一艘看似用于储备资源的「移动仓库」，瞬间竖起一层强悍无比的保护墙，在宇宙里发出幽幽蓝光。
电磁炮弹打在光墙上，迅速消弭于无形被瓦解得一干二净了。
不是阻挡、不是回击, 而是如同一勺砂糖溶于温水, 不见任何波澜。
但电磁炮不是绵绵砂糖, 那是当今人类最为强悍的武器之一，在射程范围内，甚至能炸毁一片大陆。
顾铎的眼瞳骤然紧缩，在队伍里吼道：撤退！隐蔽！
连地球外围的防御系统，都只能在检测到电磁炮后，即刻予以回击，以防在地表发生正面爆炸；再由第二层近地防护回收，过滤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残片，避免落到人类聚集地，造成损伤。
这样能消弭一切影响的高强度防护，由于建造成本过高，仅用于绝对机密场所至少不该是星盗能有的手笔！
跑？蓝毛虽然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还是在频道里问，铎儿你发现什么了，这个蓝光牛啊啊卧槽？！
只听他话说到一半，那道蓝色光墙骤然闪烁，紧接着，数不胜数的细微光点极速飞来，犹如细密而刁钻的枪林弹雨！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但只看那来势汹汹，所有人都清楚来者不善！
前锋部队在指挥下有序撤离，但是撤离远比不上发射的速度。顾铎殿后，回身开出炮弹连击，凤凰的机身都被后坐力冲得歪歪斜斜了，也只是击落了半边光点。
眼看那玩意就要像鬼火似的追上来，一艘银白色的机甲从天而降，跃迁闪至顾铎的前方，强势打出另一发连击，扫射干净余下的半边。
撤退。顾铎见到同伴犹豫，再次下达指令，情况不对，先回去再说。
但他话这样说，凤凰却没同大部队一样回撤，而是悬停在原地，遥望那道蓝色光墙在攻击后重新隐匿。他的眼神一动不动，被光线烙在视网膜上的余韵稳稳落在原处，完美地包裹住远方安然的飞行器。
星盗纵然彪悍，也是穷凶极恶的性情所致，并不是他们掌握着多高端的技术恰相反，他们几乎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作战装备。
现今人类的宇航科技尽数集中于军部，尤其一区的实验室，又是个中首屈一指的研究圣地；而星盗重罪加身、流窜于太空的角落、全靠劫掠为生，连最底层的实验员都不屑与他们为伍，他们所有的机甲武器都得靠拾荒获得。
这个「荒」特指太空垃圾场，是一颗没有任何生命痕迹的星球，人类淘汰的机甲、大型机械设备，最终都会被丢弃于此。
这里不是星盗的移动仓库，而是秘密实验室。顾铎在星图上目送队友渐渐飞远，将对话频道调到虞知鸿那里，虞知鸿，你认识这，对么？
两架机甲面面相觑地相对而视，过了片刻，虞知鸿的声音才顺着电流传回来：嗯，我知道。
顾铎又问：那你也该知道，邢慷是在这坠落的。他到底出的什么意外，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虞知鸿依旧肯定地回答：是。
好。顾铎说，那我现在要进去，你还拦不拦？
顾铎说完这句话，已经准备好要应对虞知鸿的发难。可他万万没想到，虞知鸿的机甲没有任何攻击的准备，也没拦他，只有一声从扩音器传出的邀请：不，一起。
也许是太久没有在这人嘴上讨到应允，那么一瞬间，顾铎甚至产生了错觉，好像回到了两个人还住在一个寝室的时候。
但太空不是学校，没有校园里精心设计的绿化带，也没有嬉嬉闹闹的同学，还有对学生耳提面命的辅导员；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安静盘桓的星球，以及在这片黑暗中隐匿前行的机甲设备。
虞知鸿不是说说而已，顾铎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人改了主意，总之银白的机甲缓缓调转了方向，不再是随时要撤离的样子，看起来是驶向附近一处还未投入使用的太空垃圾场，以便暂作停留。
你跑什么。顾铎说，不敢直接冲进去？
虞知鸿不吃激将法，解释道：这是一区的「暴风雨」，除设定的入口外，从任何方向强行突破，一次接触都会引发一次攻击。没有冷却时间。要找入口。
别说入口，顾铎连「暴风雨」三个字都没听说过，这问题本该丢给虞知鸿。可他万事自己做惯了，让凤凰搜索出相关的参数来，还是建出模型分析了一通。
所谓「暴风雨」，设计的灵感来源于传说中的唐门暗器，暴雨梨花。其设计的初衷是保护军部机密，对于最核心的绝密档案区域进行严防死守，胆敢觊觎即应当处死。而这一设计未能在军部广泛应用，主要也是因为攻击性过于强大，手段也残忍了一些，还容易误伤。
但凡是人类的造物，都必定有人力不能顾及的疏漏「暴风雨」同样，高强度的运转必定需要高纯度的能源，传统的机甲能源还需要经过二次淬炼，才能供「暴风雨」使用。
这地方是个实验室吧？顾铎说，实验室就得有实验员，实验员的衣食住行、实验材料、设备能源，都得补给。
嗯。虞知鸿回答，蹲守补给舰，能够找到出入口。
机甲一直悬停也要耗能，附近的预备垃圾厂正好视野不错，顾铎跟着落了过去。机甲上都有防辐射装备和氧气装置，但两台机甲并肩落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舱，好像浑然没有相互见面的打算。
顾铎调整好凤凰的检测视野，给队友报平安。听说他和虞知鸿在一块，大家先纷纷对周围的星球致以哀悼，请这两个人万一打起来，动作一定温柔点，尽量避免狂轰乱炸。
顾铎：
韩秋岭多问了一句：所以邢慷的机甲，是被「暴风雨」击落的么？
顾铎说：不知道。
这句「不知道」，只是因为没拿到确切的证据。事实上，顾铎已经有了这样的怀疑。
而且，邢慷不像顾铎，没那么敢闯敢拼，孤身一人看到不明飞行物，肯定不会贸然靠近就连顾铎两次想去会一会，也都是有队友在身边；航行失误就更不可能了，那么大一个移动仓库，再不灵敏的机甲也都能探测得到。
那么，让邢慷「意外坠落」的，就只剩下实验室里边的东西了。
他想进到实验室里看一看。
那么，他想要去寻找的，会是什么呢？
所幸，这个疑问没留太久。只隔了地球时的几个小时，就有一艘资源舰缓缓开来，明确飞向「暴风雨」之下的实验室。
第140章 身世
00036号实验体，顾铎，男。
凤凰恪尽职守发出隐匿的探测信号, 一五一十记下资源舰进入「暴风雨」的全过程，标记好全部位置节点。
顾铎毫不犹豫地点火启动，只给虞知鸿随便发了个信号, 不带他玩的意图昭昭。但虞知鸿偏偏和顾铎还挺有默契，心领神会到了每一点暗示, 不紧不慢地跟在凤凰身后。
诚实是一种美德。凤凰说，尽管你直接提出甩掉他, 成功的概率仅是百分之三十。但如果你不提, 肯定甩不掉。
少废话。顾铎从善如流地坦诚说,你再这么多废话，我就格式化了再重新配置系统。
格式化的凤凰不如鸡，小机甲瞬间安静如鸡。
不只是凤凰，虞知鸿这一路也一言未发，直到两架机甲一前一后地通过「暴风雨」的入口。
顾铎把这里看做一个小型基地, 料想进门不易，已经准备好作战。可虞知鸿泰然走向验证扫描处, 施施然地通过, 还把他带了进去。
顾铎意识到什么，问：虞知鸿，你早知道这是哪里？里边到底是什么。
虞知鸿只说：你进来，就知道了。
顾铎有了一则隐约的猜测。
这回改由虞知鸿开路, 顾铎跟在后面，不久，两人到达停放机甲的地方后，改为步行前进。
或许是这会的氛围有些糟糕, 凤凰还示警道：我不建议你这样放下武器, 机甲可以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顾铎回答：没事。
再往前走, 就是这一处飞行物正儿八经的入口上边赫然挂着牌匾，写着「人形兵器研究中心」。
牌匾旁边，还张贴了几张表彰和奖状，上边的名字，则是「虞竞生」。
顾铎乐了：原来是虞教授的地盘？那你还真应该清楚里边在干什么。难怪，你上次那么怕我进来。
虞知鸿选择性地忽略了后半句的冷嘲热讽，边获取权限，边回答道：嗯，知道。
那你为什么改了主意？顾铎问。
虞知鸿没有回答，默然地缓步走过一个又一个实验室的门口，看着里边的大型机械，以及人造或改造的人体组织。
差不多的问题，李成双问过好几次了：你为什么事事都瞒着人家顾铎？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去摊牌？
虞知鸿起初的回答还有几分真心，就是站不住脚：他怕顾铎知道以后难过事实上，顾铎比如会因为这个秘密而难过，但他绝不是会因此一蹶不振的人。
后来就虚伪多了，说是：他怕顾铎想与这些破事抗衡，却没有一战之力可是肉眼能见，顾铎在战场上愈发所向披靡。
所以虞知鸿不得不拿出真心，认认真真地回答：我怕他记恨我，不敢告诉他。
顾铎这一路走得心惊胆战，饶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许久，但宇宙战场杀人不见血，他还是第一次直面如此多的人体组织。
甚至还有在培养皿里跳动的心脏，自己转来转去的眼珠子。好像下一刻，这些个器官就会一起跳出来，大喊一声「还我命来」。
所幸，虞知鸿对这好像挺熟的，没走回头路，也从来不犹豫，目的地清晰。
顾铎出来时习惯性地戴着耳机，还能听到凤凰「有理有据」地分析，怀疑虞知鸿就是内应等云云，不怀好意，意图诱拐。
顾铎哭笑不得，敲了敲耳机，打出一串摩斯电码。
翻译出来是一个单词：Silence.
凤凰不识好AI心，吃亏在眼前。
虞知鸿的终点，是这处实验室的档案室。
此后的事情，大抵是太过令人震惊的缘故，在顾铎的记忆里就有些模糊了。
他记得自己是想要调查邢家两兄弟的事，正好文件是按照人名排序的，从「a」到「z」。他恰好站在「a」列的一边，还没来得及走到「x」，先在「g」一栏看到了自己的大名。
顾铎拿档案的手，是颤抖而不敢用力的，拆开后，只见上边写：00036号实验体，顾铎，男。开始实验的年龄为出生后第六周，对注射剂接受情况良好，未见不良反应。
总而言之，这本档案上，一本正经地记着他顾铎幼年时每天的变化，注射了什么、反应了什么、又出现了什么新的改变。
直到快半岁的时候，这个「实验」宣告成功，而作为「实验体」的顾铎，被注射了一针修改记忆的药剂，送去了北方的一座小城生活。
顾铎没敢想，这件事能查回到他自己的身上。但眼下不是仔细研究的时机，他匆匆翻了一遍，让凤凰扫描下里边的内容，径直去往「x」开头的架子。
可无论是邢慨还是邢慨的名字，都没有在这里。
相反，隔壁的「y」字文件架上，赫然有着另一个熟悉的名字虞知鸿。
顾铎哑然。
他沉默地拿出「虞知鸿」的档案，打开到第一页，一项一项地核对基本信息，却每一项都对应上了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凤凰问要不要把这份档案也记录下来，顾铎拒绝了虞知鸿既然对这里熟门熟路，那他肯定也门儿清里边的这些东西；这本档案也算是个人隐私，没必要记录。
凤凰，走出档案室的时候，顾铎轻声说，这感觉还挺奇妙的，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比起人类来说，咱俩更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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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鸿却说：我不想让他知道。
李成双语重心长地说：知鸿，对他好也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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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顾铎连一句话都不想再和虞知鸿说，剑拔弩张到见面就没有好脸色。可偏偏没过多久，军部的征兵令正式下达到了航大，要求有意愿的学生即刻能够提前加入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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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多大的恩怨也不能贻误战机，被安排进了同一支队伍打配合。
顾铎本来话挺多的，会适度地调节气氛、带动队友情绪，这下硬生生地变成了一句废话都不说的人，甚至有人夸他几战几胜时，称呼他是「高冷小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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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成了「特别行动部队那边的顾老大」这时，顾铎已经是军部第一王牌作战部队的领头人，专门负责情况复杂的作战行动。
就是他的搭档依旧没换人，还是虞知鸿。
在这许久的战事之中，架也吵够了，情谊也磨得差不多了，顾铎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虞知鸿有什么搭档外的交集，凑合到这场仗打完，要么各自守着军工、要么兵败被招安，总之是分道扬镳。
不过，宇宙里的变化总比计划多。
一次交锋中，顾铎率队遭遇了一窝星盗。他稍一思考，就下令冲上去，要顺手把此地的星盗全部剿灭。
第139章 暴风雨
不，一起。
顾铎对宇宙的记忆力惊人, 在驾驶凤凰冲上去的一瞬间，有两个星球从他的视野里一掠而过，这人立刻便由此判断出自己曾经来过这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
那次是他和虞知鸿一块在军部接到双人任务, 半路遇到星盗团伙，还恰好在邢慷当年坠落的地方。
当时的虞知鸿不惜把顾铎敲晕再打镇定剂, 悍然返航。
现在却大不一样了。
且不说两人现在不在一艘机甲上，再长的手也伸不过去；虽然虞知鸿是这场行动名义上的总调度, 顾铎占了一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战时一切安排都得配合一线行动来展开。
而且, 顾铎决定出击，也并不草率。
用凤凰的探测信息估计，对方的规模应该不太大，星盗又时常远程流窜，附近很难再有支援；他这支队伍的武器弹药充足, 作战经验充沛，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英, 理应很有一战之力。
就算有个万一, 还有后续部队支援。
更不用说星盗为祸四方，人人得而诛之，在战事军事行动中发生正面遭遇，有余力而不出手, 和当逃兵没什么区别。
但变故就发生在第一炮打响之时！
只见「星盗」那一艘看似用于储备资源的「移动仓库」，瞬间竖起一层强悍无比的保护墙，在宇宙里发出幽幽蓝光。
电磁炮弹打在光墙上，迅速消弭于无形被瓦解得一干二净了。
不是阻挡、不是回击, 而是如同一勺砂糖溶于温水, 不见任何波澜。
但电磁炮不是绵绵砂糖, 那是当今人类最为强悍的武器之一，在射程范围内，甚至能炸毁一片大陆。
顾铎的眼瞳骤然紧缩，在队伍里吼道：撤退！隐蔽！
连地球外围的防御系统，都只能在检测到电磁炮后，即刻予以回击，以防在地表发生正面爆炸；再由第二层近地防护回收，过滤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残片，避免落到人类聚集地，造成损伤。
这样能消弭一切影响的高强度防护，由于建造成本过高，仅用于绝对机密场所至少不该是星盗能有的手笔！
跑？蓝毛虽然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还是在频道里问，铎儿你发现什么了，这个蓝光牛啊啊卧槽？！
只听他话说到一半，那道蓝色光墙骤然闪烁，紧接着，数不胜数的细微光点极速飞来，犹如细密而刁钻的枪林弹雨！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但只看那来势汹汹，所有人都清楚来者不善！
前锋部队在指挥下有序撤离，但是撤离远比不上发射的速度。顾铎殿后，回身开出炮弹连击，凤凰的机身都被后坐力冲得歪歪斜斜了，也只是击落了半边光点。
眼看那玩意就要像鬼火似的追上来，一艘银白色的机甲从天而降，跃迁闪至顾铎的前方，强势打出另一发连击，扫射干净余下的半边。
撤退。顾铎见到同伴犹豫，再次下达指令，情况不对，先回去再说。
但他话这样说，凤凰却没同大部队一样回撤，而是悬停在原地，遥望那道蓝色光墙在攻击后重新隐匿。他的眼神一动不动，被光线烙在视网膜上的余韵稳稳落在原处，完美地包裹住远方安然的飞行器。
星盗纵然彪悍，也是穷凶极恶的性情所致，并不是他们掌握着多高端的技术恰相反，他们几乎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作战装备。
现今人类的宇航科技尽数集中于军部，尤其一区的实验室，又是个中首屈一指的研究圣地；而星盗重罪加身、流窜于太空的角落、全靠劫掠为生，连最底层的实验员都不屑与他们为伍，他们所有的机甲武器都得靠拾荒获得。
这个「荒」特指太空垃圾场，是一颗没有任何生命痕迹的星球，人类淘汰的机甲、大型机械设备，最终都会被丢弃于此。
这里不是星盗的移动仓库，而是秘密实验室。顾铎在星图上目送队友渐渐飞远，将对话频道调到虞知鸿那里，虞知鸿，你认识这，对么？
两架机甲面面相觑地相对而视，过了片刻，虞知鸿的声音才顺着电流传回来：嗯，我知道。
顾铎又问：那你也该知道，邢慷是在这坠落的。他到底出的什么意外，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虞知鸿依旧肯定地回答：是。
好。顾铎说，那我现在要进去，你还拦不拦？
顾铎说完这句话，已经准备好要应对虞知鸿的发难。可他万万没想到，虞知鸿的机甲没有任何攻击的准备，也没拦他，只有一声从扩音器传出的邀请：不，一起。
也许是太久没有在这人嘴上讨到应允，那么一瞬间，顾铎甚至产生了错觉，好像回到了两个人还住在一个寝室的时候。
但太空不是学校，没有校园里精心设计的绿化带，也没有嬉嬉闹闹的同学，还有对学生耳提面命的辅导员；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安静盘桓的星球，以及在这片黑暗中隐匿前行的机甲设备。
虞知鸿不是说说而已，顾铎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人改了主意，总之银白的机甲缓缓调转了方向，不再是随时要撤离的样子，看起来是驶向附近一处还未投入使用的太空垃圾场，以便暂作停留。
你跑什么。顾铎说，不敢直接冲进去？
虞知鸿不吃激将法，解释道：这是一区的「暴风雨」，除设定的入口外，从任何方向强行突破，一次接触都会引发一次攻击。没有冷却时间。要找入口。
别说入口，顾铎连「暴风雨」三个字都没听说过，这问题本该丢给虞知鸿。可他万事自己做惯了，让凤凰搜索出相关的参数来，还是建出模型分析了一通。
所谓「暴风雨」，设计的灵感来源于传说中的唐门暗器，暴雨梨花。其设计的初衷是保护军部机密，对于最核心的绝密档案区域进行严防死守，胆敢觊觎即应当处死。而这一设计未能在军部广泛应用，主要也是因为攻击性过于强大，手段也残忍了一些，还容易误伤。
但凡是人类的造物，都必定有人力不能顾及的疏漏「暴风雨」同样，高强度的运转必定需要高纯度的能源，传统的机甲能源还需要经过二次淬炼，才能供「暴风雨」使用。
这地方是个实验室吧？顾铎说，实验室就得有实验员，实验员的衣食住行、实验材料、设备能源，都得补给。
嗯。虞知鸿回答，蹲守补给舰，能够找到出入口。
机甲一直悬停也要耗能，附近的预备垃圾厂正好视野不错，顾铎跟着落了过去。机甲上都有防辐射装备和氧气装置，但两台机甲并肩落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舱，好像浑然没有相互见面的打算。
顾铎调整好凤凰的检测视野，给队友报平安。听说他和虞知鸿在一块，大家先纷纷对周围的星球致以哀悼，请这两个人万一打起来，动作一定温柔点，尽量避免狂轰乱炸。
顾铎：
韩秋岭多问了一句：所以邢慷的机甲，是被「暴风雨」击落的么？
顾铎说：不知道。
这句「不知道」，只是因为没拿到确切的证据。事实上，顾铎已经有了这样的怀疑。
而且，邢慷不像顾铎，没那么敢闯敢拼，孤身一人看到不明飞行物，肯定不会贸然靠近就连顾铎两次想去会一会，也都是有队友在身边；航行失误就更不可能了，那么大一个移动仓库，再不灵敏的机甲也都能探测得到。
那么，让邢慷「意外坠落」的，就只剩下实验室里边的东西了。
他想进到实验室里看一看。
那么，他想要去寻找的，会是什么呢？
所幸，这个疑问没留太久。只隔了地球时的几个小时，就有一艘资源舰缓缓开来，明确飞向「暴风雨」之下的实验室。
第140章 身世
00036号实验体，顾铎，男。
凤凰恪尽职守发出隐匿的探测信号, 一五一十记下资源舰进入「暴风雨」的全过程，标记好全部位置节点。
顾铎毫不犹豫地点火启动，只给虞知鸿随便发了个信号, 不带他玩的意图昭昭。但虞知鸿偏偏和顾铎还挺有默契，心领神会到了每一点暗示, 不紧不慢地跟在凤凰身后。
诚实是一种美德。凤凰说，尽管你直接提出甩掉他, 成功的概率仅是百分之三十。但如果你不提, 肯定甩不掉。
少废话。顾铎从善如流地坦诚说,你再这么多废话，我就格式化了再重新配置系统。
格式化的凤凰不如鸡，小机甲瞬间安静如鸡。
不只是凤凰，虞知鸿这一路也一言未发，直到两架机甲一前一后地通过「暴风雨」的入口。
顾铎把这里看做一个小型基地, 料想进门不易，已经准备好作战。可虞知鸿泰然走向验证扫描处, 施施然地通过, 还把他带了进去。
顾铎意识到什么，问：虞知鸿，你早知道这是哪里？里边到底是什么。
虞知鸿只说：你进来，就知道了。
顾铎有了一则隐约的猜测。
这回改由虞知鸿开路, 顾铎跟在后面，不久，两人到达停放机甲的地方后，改为步行前进。
或许是这会的氛围有些糟糕, 凤凰还示警道：我不建议你这样放下武器, 机甲可以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顾铎回答：没事。
再往前走, 就是这一处飞行物正儿八经的入口上边赫然挂着牌匾，写着「人形兵器研究中心」。
牌匾旁边，还张贴了几张表彰和奖状，上边的名字，则是「虞竞生」。
顾铎乐了：原来是虞教授的地盘？那你还真应该清楚里边在干什么。难怪，你上次那么怕我进来。
虞知鸿选择性地忽略了后半句的冷嘲热讽，边获取权限，边回答道：嗯，知道。
那你为什么改了主意？顾铎问。
虞知鸿没有回答，默然地缓步走过一个又一个实验室的门口，看着里边的大型机械，以及人造或改造的人体组织。
差不多的问题，李成双问过好几次了：你为什么事事都瞒着人家顾铎？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去摊牌？
虞知鸿起初的回答还有几分真心，就是站不住脚：他怕顾铎知道以后难过事实上，顾铎比如会因为这个秘密而难过，但他绝不是会因此一蹶不振的人。
后来就虚伪多了，说是：他怕顾铎想与这些破事抗衡，却没有一战之力可是肉眼能见，顾铎在战场上愈发所向披靡。
所以虞知鸿不得不拿出真心，认认真真地回答：我怕他记恨我，不敢告诉他。
顾铎这一路走得心惊胆战，饶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许久，但宇宙战场杀人不见血，他还是第一次直面如此多的人体组织。
甚至还有在培养皿里跳动的心脏，自己转来转去的眼珠子。好像下一刻，这些个器官就会一起跳出来，大喊一声「还我命来」。
所幸，虞知鸿对这好像挺熟的，没走回头路，也从来不犹豫，目的地清晰。
顾铎出来时习惯性地戴着耳机，还能听到凤凰「有理有据」地分析，怀疑虞知鸿就是内应等云云，不怀好意，意图诱拐。
顾铎哭笑不得，敲了敲耳机，打出一串摩斯电码。
翻译出来是一个单词：Silence.
凤凰不识好AI心，吃亏在眼前。
虞知鸿的终点，是这处实验室的档案室。
此后的事情，大抵是太过令人震惊的缘故，在顾铎的记忆里就有些模糊了。
他记得自己是想要调查邢家两兄弟的事，正好文件是按照人名排序的，从「a」到「z」。他恰好站在「a」列的一边，还没来得及走到「x」，先在「g」一栏看到了自己的大名。
顾铎拿档案的手，是颤抖而不敢用力的，拆开后，只见上边写：00036号实验体，顾铎，男。开始实验的年龄为出生后第六周，对注射剂接受情况良好，未见不良反应。
总而言之，这本档案上，一本正经地记着他顾铎幼年时每天的变化，注射了什么、反应了什么、又出现了什么新的改变。
直到快半岁的时候，这个「实验」宣告成功，而作为「实验体」的顾铎，被注射了一针修改记忆的药剂，送去了北方的一座小城生活。
顾铎没敢想，这件事能查回到他自己的身上。但眼下不是仔细研究的时机，他匆匆翻了一遍，让凤凰扫描下里边的内容，径直去往「x」开头的架子。
可无论是邢慨还是邢慨的名字，都没有在这里。
相反，隔壁的「y」字文件架上，赫然有着另一个熟悉的名字虞知鸿。
顾铎哑然。
他沉默地拿出「虞知鸿」的档案，打开到第一页，一项一项地核对基本信息，却每一项都对应上了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凤凰问要不要把这份档案也记录下来，顾铎拒绝了虞知鸿既然对这里熟门熟路，那他肯定也门儿清里边的这些东西；这本档案也算是个人隐私，没必要记录。
凤凰，走出档案室的时候，顾铎轻声说，这感觉还挺奇妙的，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比起人类来说，咱俩更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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