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自己还没和虞知鸿说,之前的事情他早不太惦记了,于是大步走进房间。
    可虞知鸿看见他,只是说:这次就当作偿还我与他志趣不同,往后应该不是一路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上一章挨打的不是小虞!
    小虞情窦初开,居然是被心理专家点出来的,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很有台面,轰轰烈烈了。
    困得神志不清,早上起来再改改这章感谢在20220327 23:30:1320220329 00:4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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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机甲
    那是他们保命的底牌。
    顾铎敢肯定, 虞知鸿说他俩不是一路人的时候,那个侧脸的角度绝对能看见自己。也就是说,这没良心的玩意甚至没准备避着他, 把绝交这事讲得正大光明、干脆利落,就差拿个喇叭去校广播室演一场割袍断义了。
    要是人真的能气到冒烟, 顾铎头顶能分分钟窜起三丈的火苗子。
    他是个一般不记仇的人基本当场直接报的那种「不记仇」。他面沉如水地进了病房,撂下这趟带来的「慰问品」, 按虞知鸿口味买的新鲜水果, 然后给出回应:补偿谈不上, 这次还是得谢谢你。不多打扰,我还有事,走了。
    真男人转身必须干净利落,走的时候,顾铎连虞知鸿的脸色都没看一眼, 扬长而去,走路带风。
    他直奔校医院的导诊, 去找到护士, 说明来意后,查出来虞知鸿这些天的医疗费账单。尽管学校报销,他还是按数往虞知鸿账户里打了笔钱。
    转账能附带留言,顾铎犹豫了一下, 在「人狠话少就是干」和「撂一句狠话才够劲」之中薛定谔了半天。最后删改几次,发出去一句:按医药费算的,营养费赔偿金。以后有任何后遗症,直接找我。
    算是给这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兄弟情」画上个句号。
    顾铎没有那一糟心就四处哭天抢地的爱好, 不爱到处说, 只找人喝酒。鉴于实战学院内的课改情况, 他眼下能找的人还挺有限,在通讯录翻了一圈,最后叫来了邢慨。
    可能是李成双到底不如他顾哥亲,邢慨转专业后没人再惯着,成长得突飞猛进,居然沉稳了不少。
    新同学不知道以前的事,和他混得称兄道弟,也管他叫「老邢」。而邢慨看上去,也是真的走出了那段阴影,对此称呼照单全收,面不改色。
    这是我顾哥,他笑眯眯地介绍顾铎,我在上个专业的室友,关系不能说特别好只能说他是我亲哥。
    顾铎挨个打了招呼,还回绝了几个要联系方式的,才从热情的同学堆里抽身。
    邢慨被径直拉进酒吧,完全不在状态,困惑道:怎么了怎么了?我听说哥你最近在从良怎么还从到儿这来了?
    顾铎拿桌上的纸巾糊他一脸:滚你的蛋,我从个球!良他个灯笼的!
    邢慨更懵了:嘶,你吃的枪药是哪个牌子的!
    顾铎:
    说这里是酒吧,其实也不尽然。毕竟航大堂堂一个军校,再怎么完备生活设施,也不能完备出来太不符合军规军纪的设备。只是矮子里拔矬子,这家不太正宗的西式小餐馆装修得比较有情调,老板当年又学过调酒,偶尔兴致上来会露几手。
    牛排,多加黑椒汁少放沙拉酱。谢谢老板,再调个长岛冰茶呗顾铎在菜单上随便点了几样,然后一口气翻到最后几页,扫荡了一圈酒水,状似不经意地说,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和虞知鸿闹掰了,堵得慌,喝几杯。
    邢慨惊得瞪眼:啊?
    顾铎见状,还以为这是难以置信的意思,刚要补充几句,就听到这缺心眼的哥们说,你和虞哥闹掰了也至于喝酒?我还以为你告白失败了呢!
    顾铎:
    邢慨还没眼力见地安慰:嗨,多大的事啊。那个,天涯何处无芳草?虞哥虞知鸿他干什么了?大不了咱们揍他一顿去!
    顾铎被噎了半天,才缓缓道:那也不至于。他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没拿你哥我当个人,而是当成个试验品?看当初韩秋玲那见鬼的反应,就知道这话不能说;就是他居然好意思说扯平了绝交这种话?那也太矫情了。
    顾铎又「就是」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完备的说法,就是太不够意思了。
    然而邢慨实属是个缺心眼的,一听这话,拍了下大腿,义正严词劝他:嗯?那就是你不够意思了啊顾哥。我都听说了,人家为了帮你都进医院去了,这还不够意思?你还想他干啥!我看成双说得对,你俩都赶上小情侣黏糊了,你唔!烫烫烫!嘶好吃,你尝尝。
    顾铎实在忍无可忍,老板刚好端来一份薯条,他迅速抓起一把直接塞进邢慨嘴里,耳不听为静。
    好在老天有眼,一般没收一个人心眼的时候,还会给此人留下强大的胃口和食欲。接下来的大半顿饭,邢慨都在对老板的手艺赞不绝口,没功夫再操心别的。
    顾铎也实在不想说话,切了半块牛排垫垫肚子,随后开始逐个清空易拉罐里的酒水。因为喝得实在太多,各种啤酒白酒鸡尾酒混着来,惹得老板不放心地来看了好几趟,最后只能夸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这酒量大得好像八辈子没喝过水一样。
    喝得半醉时,顾铎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虞知鸿看见他这么喝酒,怕不是当场就要掏出那个笔记本,写什么实验体于多少多少天完成了酒量的飞跃,从一杯倒变成了千杯不醉,说不准还得严谨地算算他的酒精摄入量,最后下「比常人酒量增长幅度快很多」之类的结论。
    但是没来得及太胡思乱想,酒劲就上来了。顾铎稀里糊涂地去结账,老板说哪往哪摁,摁完强撑着回的寝室。
    第二天早上,顾海量同学不出所料地没起来床。他也想不起来是做梦还是真有这件事,只记得酒吧的老板喊了一句「你手机有消息」,赶紧找出来看。
    还真有一条未读消息赫然是虞知鸿的回复,只有一个「好」字。顾铎寻思了半天,才想到这回的应该是昨天转账的那通话,什么医药费什么赔偿金的。
    顾铎忍不住想:这厮居然还有脸回消息!
    昨天的浇愁酒瞬间白喝了。
    估摸着是邢慨回去说了什么,午休的时候,李成双来找顾铎,问他到底是闹了多大的别扭,怎么还说到绝交了?他和虞知鸿还能绝交,不知道的还得以为绝交是个体位呢。
    顾铎原本觉着这事不好说,不过念及这人和虞知鸿关系还行,估计不至于乱说话,模棱两可地说:也不是什么事。我这人体质比较耐折腾,虞知鸿就是想研究这个才来套近乎,没拿我当哥们。前几天叫我发现了,就
    顾铎。李成双骤然叫停,这种话你也敢乱和别人说?你们这些学弟,真是一个比一个不长心。你可真是一点也不怕被逮进实验室当小白鼠。
    顾铎不在乎地扬了扬眉:能怎么样,抓我去切片么。这都法治社会多少年了,不至于吧。
    李成双却有条有理地劝道:学弟,不管怎么说,知鸿是有家学渊源的。他会对你的体质产生好奇,多少也能说明点问题。安全起见,你好好想想,还和谁提过这件事么除了我和邢慨。
    没了,顾铎道,我闲着没事说这个干嘛。邢慨也不知道,他那个脑子,也就能看出来我打架厉害了。
    大概是李成双这语气太严厉,他下意识替邢慨撇清,也没提韩秋岭看过那本记录。
    李成双像是忘了虞知鸿那一茬,也不劝架劝和劝分的了,只是反复叮嘱:好,以后你也千万不要多提。
    在顾铎看来,李成双的性格本来就适合搞研究,经常龟毛得有些过分,问这件事倒也不算奇怪,没多在意什么。
    送走李成双的时候,他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忍不住暗自吐槽道:总算是念叨完了也不知道李成双和萧校长哪个话更多。
    酒精虽然不能真的消愁,但是能在醉时送人上云端,醒了也一时半会下不来。等酒劲全都过去,大多数鸡毛蒜皮的事也过去了。
    又过了两天,顾铎继续回去上课时,之前打架的事也已告一段落。
    除了虞知鸿和会长这样个别重伤员,其他人都和顾铎一样,拿的是一到两个星期的短假条,已经逐步回归课堂;学校也难得法不责众了一次,只口头警告了最开始打架的几位,没加以什么集体惩罚,并且对不够成熟的战斗系统做了次升级升级的不是系统,而是心理辅导,请来的心理方面教授先是集中授课整整三天,告诉学生们什么叫战争和生死,又开设了一门长期课程,设定为专业核心必修课。
    估计是因为教授比校长专业了不少,这次学生们把课上内容听进去的居多,还有一部分人递交了转专业申请,导致了不少小队解散重组。
    顾铎他们那队幸不在此列,蓝毛还很是自豪地声称绝不当逃兵,好男儿就应该醉卧沙场。韩秋岭面无表情地告诉他,这首诗原句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在这个远不至于全民皆兵的年代,转专业诚然不是丢人的事;而且相反,能畏惧死亡,意味着认识到生命的可贵。
    这些个半大的青年人,当下能做出选择,是真的思考了人生。而且其中的一部分人,是真真切切把人生规划提到了眼前的日程里。
    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学生会那边不少人不服气,不满学校居然没给顾铎他们这种恶意撞击开处罚,联名向军部递交了投诉。大概在他们的眼里,打架斗殴就是不光彩的,先撩的一方必然得受到应有之惩罚。学校不回应,那就再继续向上级反馈。
    但军部给出的回应是:战场没有规则。
    学校也认真声明,表示:任何夺取名次的手段都不算恶意。
    这还得说起打架当天参与群架斗殴的学生全被拉去学生处,才各自开始知道后怕,想到那几满身是血上了救护车的,就心里边打突突;连韩秋岭这种看上去主意比天大的,说起话都犯哆嗦,一个个招认得老老实实。
    鉴于打群架的性质恶劣,学校在问话的时候还上了测谎仪器,得出的结论确确实实是:策划课上撞击的一方。
    虽然是出于私人恩怨,但想得只是把虞知鸿那一队拉下第一名,没有恶意伤人的念头;而率先动手的一方,也纯粹是出于保护队友,不是为了成绩就恼羞成怒、大打出手。
    而且,作为受到伤害最严重的学生家长,虞知鸿他爹虞竞生也表态,说:小队集体遭遇撞击,只有小鸿自己没及时下线,他应该承担失误带来的后果。
    大多数人都不再纠结后,学生会的会长还是气得不行,拄着拐杖跑去校长室理论,对校长吼道:争夺名次就合法合规么?那我为了名次,明天就给全校同学下毒,是不是也算合乎你们的规定?
    萧校长给他倒了杯茶水,认真教育道:在古地球时,有一个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词。不谈论词义,只说为什么要把粮草放在暗处?肯定是防止敌人偷袭。可见你的提议,在战场上是自古可行的。
    但是这种话都有个「但是」。偷袭粮草,是打击你的敌人,而你现在交手的对象,实则都是同学,真有一天宇宙战役来临时,我希望你们是背靠背的信任关系。
    打完一棒子,萧屿又道,不过呢,你的话确实让我很有启发。虽然高强度拟真战争,是为了让你们尽早适应未来的作战,确实也太容易打出仇来。喏,这是一个问题,是我的错误,该我来承担。你们有什么怨气,可以扔进校长室,我来补偿。
    于是,会长毫不客气地拍案而起,伸手就打笑脸人,把校长从废话太多骂到为老不尊,最后神清气爽地走了。
    还是整理了领结,迈着绅士步伐离开的。
    而萧校长痛定思痛,没想出心理辅导以外的好方法,只好自掏腰包给全校师生加餐一个月,顺便去bbs开了个「在线骂校长」的帖子。
    顾铎之前全心顾着虞知鸿的情况,两耳离这些消息太远,错过了小半个月的精彩时间,只能听队友讲。蓝毛一张话痨嘴得以释放,恨不能把每天地上的每一块砖够不够圆滑都说一遍。
    从头到尾听完,顾大队长还是听出了「理亏」两个字不得不说,学校这一次对他们有些包容,哪怕他们诚然只是布置了一出稍有点缺德的针对性战术。
    但掀起的场面实在有点大,无论是后来的群架、还是重伤的虞知鸿,都让队里的各位心存惭愧。
    学校的定论也好、心理教授的辅导也罢,即便能让大家正视了战争和军人的身份,也抹不掉深入三观的认知。这些年的书读下来,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觉着,打架就是不对,在课上玩小花招也有点不正确,所以干完这些事,不挨罚就难受。
    顾铎沉思了片刻,道:说白了,这事百分之九十的锅在我。那什么,我其实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我请大家干点什么?帮我想想肯定不能请喝酒撸串啊,我们辅导员经不住气。
    韩秋岭当即说:不对,怪我。是我提的建议。你们寝室有矛盾,也是我告诉大家的。
    顾铎道:嗯?我是什么时候记性不好的,我怎么不知道。和虞知鸿吵架那事,是我自己当八卦讲给蓝毛听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别瞎给自己找事啊。
    韩秋岭还试图抢一下锅,甚至带动了全队抢锅的热忱。顾铎果断道:行,剩下百分之十的责任你们分了,一个都别跑,都给我想想主意行了行了,这气氛也太煽情了,酸味飘得,我要是不知道怎么个事,还以为谁掉食堂的酸菜缸里了。
    他还拿手机查了下银行卡的余额,报了个数,表示这个以内随便搞顾铎语气故意欠揍了点,果然,没有金钱不能瓦解的友情,大家瞬间从亲友变成仇富,转进如风地说要宰一顿。
    可惜鉴于全学院七个年级的人太多,就算可用资金比较可观,最后也只能一人一杯奶茶全家桶。
    余额不够那就诚意来凑。当天在训练场上交过手,一起被老师带走的,顾铎都带着队员挨个亲手送到。大多同学过了打架的劲儿,都挺好说话。少数实在有点苦大仇深的,也伸手不打笑脸人,顶多收了奶茶不喝,也总算是没当面拿奶茶泼人。
    尤其是这事说到底,学生会那边也有不对能打出此等阵仗,不乏这些小干部平常不接地气的缘故,实在看起来有点欠揍的本领在身上。大家以前就私下互相看着不顺眼,这回不过是把事情打到了明面上,还反而说开了点。
    除同学外,还有几杯奶茶是要送到老师和校医院的。韩秋岭他们刚刚爱过训,不想见到老师,主动认领了校医院那边,顾铎借就借来一辆搬家用的推车,自己提着大包小裹去往教师办公楼。
    没想到老师们还在争论这场大型群架,才下电梯,站在楼梯口,已经能听见有人拍着桌子大吼:我就说过!循序渐进!这一架你们每个人都要担责任,学生是这么教的么!揠苗助长不可取,他们发泄的是战争压力!你们以前是军人没错,但是现在为人师表,就该有教书的样子。野蛮,真是太野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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