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一下鉴定科那边。闻烈道。
    一个小时后,叶箐等到了鉴定科的答案。
    那把砍刀上面,没有张翔的指纹,只有叶箐的指纹和脚印。
    叶箐解释脚印是张翔挥刀砍她的时候,她踹过去造成的,张翔却说,没有这回事,脚印的事情他不知道。
    而且从心理师的分析,两个人都没有撒谎的痕迹。
    砍刀上又刚好只有叶箐的指纹,加上之前叶箐说胡话,跟闻烈说安立死了才告诉她凶手是谁,也看不出撒谎的痕迹,所以情况对叶箐极其不利。
    闻烈看着叶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刀上压根没有张翔的指纹。
    怎么会?
    叶箐惊讶地睁大眼睛,不可能啊,张翔明明用手握住砍刀的呀。
    等等
    叶箐忽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闻烈,我是你亲自送上车的对不对?
    她还没说明,闻烈就抓到了关键点。
    叶箐是他亲自送上车的,进警局被审问之前,就被检查过,身上根本不可能携带砍刀。
    而张翔的描述中,压根没有解释叶箐的刀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刀根本就不是叶箐带到车上的。
    车子却是张翔的。
    叶箐记得很清楚,张翔是拿砍刀要杀她的时候,手上没有带任何手套。
    那么,没有验出他的指纹,问题最大的可能出现在他手上。
    她赶紧把猜测告诉闻烈,闻烈闻言,立刻吩咐人压住下去处理。
    果然,最后检测下来,张翔的手上有一种特殊材质的手套包裹在手上,看起来和皮肤颜色一样,那种材质的手套,在空气中暴露超过一个小时,就会自动被分解。
    可惜张翔忘记了指甲缝里会残留。
    这不,立刻被抓了个现行。
    到张翔的住处一搜,他在厕所下面的地砖里,藏了所有的作案工具。
    安立和许静两位受害者被砍掉的手脚和眼珠,则被藏在了电饭锅里。
    而张翔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得了癌症,忽然想要报复社会,想要杀掉一切他觉得美好的东西。
    安立和许静,曾经都是他暗恋的对象,至于叶箐,则是因为她暴露了他的第一作案现场。
    听见张翔杀人的原因,叶箐唏嘘不已,世人的心魔,往往比厉鬼还要可怕。
    就因为自己要死,想把自己喜欢的人也毁掉?
    这是什么变态偏激的思想。
    安立和许静何其无辜,就因为这些变态的一念之差,她们丧失了生命。
    闻烈送叶箐回去,路上,他问叶箐:你是怎么知道凶手的特征的?
    他当然不相信是安立死后告诉她的,这简直无稽之谈。
    凶手已经抓到,不会再有继续害人的机会,叶箐自然也就不会让他知道那些神鬼之说。
    你就当,是老天爷不想让张翔继续作乱害人吧。
    这一天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安立在得知张翔是个绝症病人,身无分文,无法赔偿她的父母后,情绪变得渐渐不稳定。
    叶箐不欲多和闻烈说什么:放我在这里下车吧。
    现在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游荡,不安全。闻烈身为警察,肯定不会对叶箐放任不管的。
    随便,我想去安立家看看,你送我去吧。
    闻言,闻烈愣了一下。
    他只负责抓凶手抓犯人,被害者的家人情绪安抚不在他的工作范畴内。
    虽然这么想,但闻烈最后还是送叶箐去了安立家。
    安立家住在京都最偏远的一个郊区小巷子里,巷子幽深,周围房屋破破烂烂,上面写着大大的拆字。
    这条街的房屋就要被拆迁了,但安立的父母只是在这里租了房子,并不是房主。
    很快,他们就要找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居住了。
    闻烈带着叶箐来到安立家门口。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叶箐感觉到安立的魂魄越来越不稳定,因为闻烈在什么,她隔了她差不多几十米远。
    她的情绪在暴走。
    安立已经死了,院子门口,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坐在石阶上,两手抱着一个骨灰坛,双目浑浊地坐在那儿。
    她颤抖着手用衣袖去擦拭骨灰坛,一边擦,一边把脸贴在骨灰坛上,浑浊的眼里已经没了眼泪。
    她哆嗦着唇一遍一遍的呢喃着:妈的立立
    不多时,一个男人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妇人这模样,痛苦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阿兰,回家吧。
    你不要碰我。妇人像是受了惊吓,猛地挥开男人的手,颤抖着抱着骨灰坛往后退。
    忽然,她哭着跪在安强面前:老安,立立说她疼,她好疼,她说她想妈妈了你让我去陪陪我们立立好不好?
    第30章 深爱的男人
    男人看了,一脸心痛。
    阿兰,立立已经没了
    陈兰当然知道她的安立已经没了。
    听了安强的话,抱着骨灰盒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她的立立
    她那么听话的立立,被人伤害,还砍断手脚,陈兰只要一想象到她的宝贝女儿临死前遭受的痛苦和恐惧,心里就跟刀绞一样。
    她恨不得代替女儿承受这一切。
    这可是她们的心头宝,从小含在手里怕化了,哇哇啼哭,到牙牙学语,再到一点一点长大。
    那是她的命啊!
    没有人能理解陈兰现在的痛苦,撕心裂肺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
    看到妻子疯魔了一般,安强痛苦地抱着头,才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几十岁。
    叶箐看到这一幕,脚步有些无法往前踏出去。
    妈
    安立则顾不上被闻烈的阳气影响,猛地扑过去,想要抱住地上的安立妈妈,结果她只是魂魄之体,一下子就穿过了陈兰的身子。
    安立错愕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陈兰却好似有感应一般,忽然抬起头,四处张望。
    立立,立立是你吗?
    妈,是我,你看得见我吗?安立惊喜。
    结果陈兰根本看不见她,站起来茫然地朝周围看去,浑浊地眼里满是急切:立立,你回来看妈妈了吗?你快出来呀,妈妈想你了
    说着,陈兰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痛苦的哭声几乎淹没所有人的情绪。
    丧子之痛,无人能够理解母亲的那种心情。
    陈兰慌张地四处找,根本没看路,一不小心跌倒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她却好似没感觉一样,爬起来仰着头又开始茫然地寻找。
    安立一直在后面追,追到一半,忽然跑到叶箐面前求她:叶箐,我求求你,让我妈妈再看我一次,好不好?我求求你。
    叶箐沉默地望着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但现在有闻烈在,叶箐不方便操作。
    闻烈和叶箐目睹了陈兰的丧女的痛苦,饶是见过再多,闻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见叶箐对着空气点头,闻烈皱眉: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你送我回去吧。
    闻烈挑眉:你不是想去安立家吗?
    叶箐摇了摇头:他们现在并不需要我的安慰。
    在巨大的痛苦之下,所有的安慰都是枉然。
    *
    和闻烈分别之后,叶箐带着安立又回到了安家。
    此时安家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
    两口子面前摆着一碗面条,但是谁都没有吃完。
    陈兰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安强亦是如此。
    沉默的空气中,少了平日里的欢声笑语。
    桌上摆着一个黑坛子,那是安立的骨灰坛。
    陈兰拿着毛巾,一遍一遍地擦拭着骨灰坛。
    陈兰也才四十岁而已,现在却满头白发,老态尽显。
    叶箐站在安家门口,一道灵符打在安立身上:切记不能产生怨气,否则,我不会帮助你爸妈。
    你放心,我不会的。
    安立迫不及待穿过房门,飘进屋里。
    陈兰正在擦拭骨灰坛,忽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到她耳里。
    妈爸
    陈兰动作一怔,错愕地看向安强,嘴唇哆嗦得厉害:老安,你听见了吗?
    安强听见了。
    两人对视的档口,安立来到两人中间坐下。
    爸,妈
    陈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错愕地捂着嘴:立,立立
    妈
    叶箐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哭声,那哭声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绝望之后的希望,也有痛苦。
    没多久,叶箐身体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功德力量。
    但这一次,叶箐很难高兴起来。
    只要一想到安立母子之间阴阳相隔,从此不能再相见,叶箐心里就闷闷的。
    安立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伤害?
    叶箐沉默的档口,身边飘来一道年轻漂亮的身影,那是许静,被张翔杀害的另外一个无辜少女。
    许静是叶箐用招魂符招来的。
    听见里面的哭声,她感慨:真好,她死了,还有人牵挂呢。
    比起安立死后的不甘,许静平静许多,她是孤儿。
    孤儿院里人太多,院长妈妈总是照顾不过来,自然也不可能感受到什么爱。
    她只知道,她死后,没有任何人会思念她,也没有任何人会记得她。
    叶箐很少看见这么干净的灵魂,她没有一丝丝怨气和不甘。
    这样的鬼魂,能投个好胎。
    *
    张翔罪孽深重,属于蓄意谋杀,而且手段极其残忍,最终被判死刑。
    他被执行死刑那天,叶箐当场就把他的魂魄送到了十八层地狱。
    看到他的结局,安立游荡在心间的最后一丝戾气终于消散。
    叶箐,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叶箐回过头:你说。
    我离开之后,你能帮忙照顾一下我父母吗?
    因为安立的事情,陈兰和安强都辞了工作,两口子没打算再找工作,失去女儿的痛苦,叫他们已经失去了努力活着的希望。
    叶箐之前就答应过安立会照顾她的父母: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谢谢你。
    招来城隍,叶箐把安立和许静的魂魄送到地府。
    这些天,她早出晚归,却没有忘记给陆迟治疗,每天都在用力量修复他被煞气侵染的身体。
    终于,陆迟的双臂可以轻微使用了。
    叶箐回到家,累得直接爬上床,滚进陆迟怀里。
    陆迟哥哥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张翔的杀人理由,让她心里受到了不小的触动。
    陆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因为他已经从阿言那里,得知了她被怀疑有联系的命案。
    陆迟到现在都无法适应她的亲近。
    皱着眉头提醒她:你过去一点。
    叶箐摇了摇头:我今天还没给你治疗呢。
    陆迟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叶箐太累了,累到刚说完话,就趴在他身上,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她的亲昵让陆迟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据他了解,叶箐有一个深爱的男人。
    第31章 对他的维护
    叶箐这一觉,感觉自己睡得格外舒服,幸福地撑了个懒腰。
    刚睁开眼,就对上陆迟过分帅气的脸。
    嗯,真帅。
    叶箐花痴了一秒钟,忽然惊醒,天哪,她又压着陆迟哥哥睡觉了。
    真是要命。
    醒了?
    陆迟好听的声音传到她耳边,低醇的嗓音暗哑撩人,让人不自觉红了耳朵。
    叶箐顶着红扑扑的小耳朵,仰头看向陆迟:对不起啊,陆迟哥哥,我昨晚好像忘了给你治疗。
    昨天太累,她不小心就睡着了。
    没事。陆迟冷淡地应了一声。
    叶箐马上爬起来,找出银针,给他扎进穴位,再把灵力注入他的身体里。
    她刚扎完针,陆迟就感觉到身体变得热热的,好似有暖流在身体里流淌。
    昨天开始,陆迟发现手臂能轻微晃动,只是不能有大动作。
    随着她的灵力注入,陆迟感觉到双手不再僵硬。
    他以为是针灸的功效。
    又一次把最初功德力量转化的灵力注入陆迟身体,叶箐好像虚脱了一样,给陆迟拔完银针,说话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陆迟哥哥,我扶你起床。
    说着,她动手去扶陆迟,结果因为没有力气,直接趴到了他身上。
    女孩的柔软馨香,一下子入了陆迟的感知里。
    这些天来,随着叶箐的治疗,陆迟的情况在逐渐好转。
    昨天还只是双臂能晃动,今天两只手就能自由活动了,不仅如此,上半身所有的感知也得到了恢复。
    她经常抱着他睡觉,陆迟却是第一次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他与一个女人如此亲近。
    趴在他身上的叶箐嘟囔了一声:好累哦。
    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入了血液的毒药。
    陆迟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下意识抬起,握住她肩膀,想要把她拽开一些,听见她嘟囔的这一句,所有动作停顿。
    因为他的双眸被白纱布缠住,叶箐几乎看不到他的情绪。
    叶箐也就放纵了一分钟,很快从他身上爬起来:我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怀中人儿离开,陆迟表面平静如水,心里却好似觉得空了一块。
    叶箐躺在浴缸里泡热水澡,看见水中突然冒出一个女鬼,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你没事跑出来干嘛?
    嘤,居然没吓到你。
    女鬼扒拉开脸上的一头长发,露出白森森的鬼脸,咬着手绢一脸委屈地看着叶箐。
    就你这猫大的胆儿,还想吓唬我?
    叶箐觉得这女鬼长本事了,拉着她的脸往两边扯:你可不准在别墅里随便吓人,不然我撕了你。
    女鬼委屈得不行:我没有吓唬别人啦,是被人吓到了,才跑到你这里来的。
    被人吓到?叶箐好笑:你都来别墅这么多天了,还怕谁?
    闻言,女鬼一脸神秘地凑近叶箐:别墅里来了一个陌生男人,全身都是戾气,我这不是被吓坏了,才跑来找你保护的吗?
    陌生男人?
    想到什么,叶箐迅速变脸:你怎么不早说。
    女鬼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等她再睁开眼,叶箐已经穿上浴袍跑出去了。
    女鬼立刻伸出尔康手:等等,回来
    陆子煜看着躺在床上的陆迟,发出嘲讽的笑声。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高高在上的大堂哥吗?怎么,堂弟都来了,不起来欢迎一下?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堂哥不是不想欢迎我,是残废了,没法儿起床欢迎,哈哈哈哈
    尖锐刺耳的笑声,透着一股阴暗的爽感。
    陆子煜走到陆迟床边,看陆迟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笑声更猖狂。
    我听我爸说,给你找了个媳妇儿冲喜,啧,你说我爸这是何必呢,咱陆家虽然有权有势,但也不能凭白糟蹋了别人姑娘不是,堂哥你都沦为废人了,找个媳妇儿,不是让人守活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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