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他银河李羡尘心里一揪。
    洛银河笑着摆手道:我也没想到,本想你玲珑灵秀,定能得了林夫人的心意,谁知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好在结果不错,若非是你制造机缘,凌掌事也没有那般容易接近林夫人,林大人的冤仇不知何日能平。
    那二人说话自然不像讲故事一般有前因后果,李羡尘只能半听半猜
    难怪当日洛银河听了林夫人要让自己娶映禅,反应那般诡异,原来他本是让映禅向林夫人去使美男计,探听她的底细的。
    而后映禅与凌怀安里应外合,才将林夫人这奈不住寂寞的深宅毒妇,诱至春衫桂水阁,一举得手。
    计划虽进行得尚算顺利,预料之外的是林夫人竟想帮映禅牵红线。许是洛银河见面便对她不敬,她便想给他添堵。
    他正想着,只听洛银河又道:你也不必如此,你若是真的倒不如,我跟他说说
    映禅一怔,随即便笑,刚要说话,书房的门咣当一声大开,只见李羡尘站在门口,冷声道:不必。言罢,不理映禅,上前拉着洛银河手腕,就将他拽了出去。
    留下映禅一人在书房,悠然撇嘴,叹了口气银河那么通透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唯独在感情这事儿上,就像熬了一锅烂粥一样糊涂呢?
    其实洛银河也算不得糊涂,设想李羡尘真与映禅在一起,他心里是不好受的。
    可为何又要提这茬儿呢?
    他是现实和书里搅合得混沌。
    料想他若有一天真的走了,留下李羡尘孤身一人,便觉得心痛,所以最好,他身边有一群爱他,关怀他,照顾他的人。
    可他未曾想到,自己若非是极度的在乎,想这些所谓的身后事做什么呢?
    这会儿,他只觉得李羡尘拉着他手腕的手像铁箍一般,将军此时的气场,全然没了平日里待他的内敛,只像是领地被侵犯的凶兽,一挨便要张嘴咬人。
    洛银河心道,这可不妙啊。
    卧房的门被重重的关上,洛银河被李羡尘一把甩到床上,摔了个跟头。
    二人对视一个半卧在床上,另一个站在床前的,脸色愠沉,可眼里却像冒火一般,冷着脸看床上的人。
    阿尘,你终于,还是洛银河先开了口,但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便被李羡尘扑倒。
    话,被堵了回去。
    将军一条腿站在地上,另一条腿跪上床沿,正把洛银河的双腿卡得死死的,欺身,便吻。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更像是霸占
    饱含愤怒、占有和害怕,片刻,二人口中一股血腥味弥散开来。吻,直像暴雨一般落下,容不得对方喘息,从前的缠绵怜惜,半点不剩。刚刚可怕梦境的惊悸,催化剂一般,促进着情绪的发酵,他只想把对方紧紧的禁锢在怀里,才能得到一丝安全。
    可他
    洛银河不知道这一层,只道他是生气了。几次想将他推开,却半分推不动。反而,越是挣扎,李羡尘便将他揽得越紧,最后许是嫌他挣得猛,竟然用上了擒拿手。
    一只右手将洛银河左右双手的脉门扣住,擎上头顶,洛银河瞬间便被泄了力道,无力挣扎。
    但这样,洛银河也火了。
    含糊间,他怒道:你放开!刚说话,舌头上又挨一下,疼得他嘶的一声。
    李羡尘自然不理他,一路向下,双唇触到丰徽公主给他留下的疤痕,心中醋意又起,狠狠一口,洛银河吃痛,想也知道,明日墨为肯定又要以为他脖子被什么蚊虫咬了,骂道:醋精,你给老子放开!
    换来那人鼻子里一声冷哼,报复似的,颈侧动脉上,又是一口,只是这口的力道很微妙,疼中带着一丝酥麻的痒,猝不及防,洛银河唔一声闷哼,刚才骂人的底气便给卸去一半,竟还蕴出一丝享受的意味来。
    不由得老脸一红红晕,迅速自他白皙的皮肤底子里渗上来。
    李羡尘嘴角挑出不明显的笑意,衔住他怀里那人寝衣的缎带,用力一扯,衣裳顿时散了。
    他想做什么,洛银河当然知道,暗暗感觉他分心,右手的力道松了,突然使个巧劲,双手倏的挣脱出来,就想起身。
    但他的功夫,在李羡尘手底下,实在不值一提,李羡尘没想到他这会儿还有心思伺机而动,眉毛轻挑了挑,算是称赞,下一刻,左手一翻,绊住洛银河左肩,小臂横着压在他肩颈之上,只又将人生生压下。
    接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就是太纵着你了,早该要了你,这样,你我都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李羡尘:我不生气,他也就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这一套,看我是不是在乎他。
    洛银河:???
    就高审呗?
    第53章 干干什么?
    你我都心安
    字字听在洛银河耳中,敲在他心头。
    是啊,他纠结,他心不安。
    自从在林季那里得知,纳莲是沾了李羡尘先父的血,被交还到他手上的时候,洛银河就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更格外关注高云城一役的始末,每每看到史料记载的残忍文字,他就在想,眼见父亲悬尸城头,心里要有多难过。
    因为自小的经历,他想让李羡尘活出年轻人该有的样子,至少在自己面前
    却也因为自小的经历,让他回避亲密关系,即便后来接触心理学,理论和实际总是天壤之别的,以至于他三十多年活得像个和尚一样素净,没心动过,更没有什么心动的欲1望。
    结果,一朝穿书,心动忽如一夜春风来
    他何尝不知,心底一直念着回到无甚牵挂的现实去,其实不过是潜意识里的恐惧与回避信号。
    李羡尘这会儿似乎是消了些气,减少了方才的暴躁,行止和缓许多,他骨子里该是多么温柔的人啊
    见怀里的人不挣扎了,李羡尘停下动作,他怔住了从未见过洛银河这般模样,如一袭白绢被自己画上簇簇的红梅,欲而含羞,半遮半掩在柔糯的寝衣里。
    他身上旖旎无限,反而一双眼睛似秋夜晴空下的一潭池水,深粹不见底,映蕴着星光洒碎,柔和的看着自己。
    李羡尘顿时被他看得半点脾气都没了,见他唇角挂着一丝血迹,心生歉意,轻柔的抹去,俯身去吻他的眼睛。
    这一吻,将洛银河最后的一丝挣扎也吻没了
    早就喜欢他了,他越是温柔,自己便越是陷得深,索性来之则安。
    幔帐松散垂下,拢住春光无限。
    痛,是痛的,让人不自觉的打颤,但与珍稀缠绵交织在一起,却又上瘾。
    李羡尘的拥吻和安抚,是印在灵魂里的止痛良药,从骨子里渗出来,中和着洛银河的每一丝痛感。
    紊乱的喘息渐平,转为相拥而卧。
    躺了一会儿,李羡尘起身,从床头的柜匣里,摸出一块极柔的棉绢,去擦洛银河身上的污迹。
    洛银河刚想动动腿,身子的某处就像是要被撕裂了,索性挺尸不动,任他擦。结果擦着擦着,又不对劲了,欲念竟然说来就来,刚才被李羡尘无限缠绵的折腾一通,自己的身子好似不甘心又不认输一般。
    李羡尘见了,将那棉绢往床脚一甩,低笑着,附身又去吻他。
    接着,洛银河觉得身上某处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了,如同坠入一汪柔缓温润的泉水,水里有一条翻浪的游鱼,滑腻又灵动,搅得水流时急时缓,让他只想顺着心意,随着波流潜而入深,浪荡在温柔的水波里。
    自己饶是千年磐磨柱石,也能被它的柔润冲刷得不再坚硬,身子如此,心亦如此。
    那人更好似故意使坏,眼看他到了极限,就略停一停,让他去缓一口气,而后又重新再来一次,意犹未尽之后的无限畅快,刻骨铭心。
    直到天色渐明,李羡尘见他当真闹不动了,才放过了,拥他入怀,道:合眼歇一会儿吧。
    洛银河是真的累了,手指头都不想动,心道,天赋这种事情,不可小觑,欲望的积压,爆发起来也真可怕。
    深吸一口气,合上眼睛。
    待到他睡醒,二人姿势都未曾变过,李羡尘早醒了,搂着他静静的看,像怎样都看不够。
    洛银河赶忙起身,道:我把你胳膊枕麻了吧。
    谁知刚坐起身子,浑身酸痛,眼前天旋地转,人一下子定住了。
    李羡尘见他他脸色骤变,唇上的血色忽然如潮水一般褪去,前一刻还红润,瞬间变得血色全无,几声咳嗽,竟还带出血丝,即便他身体不太好,放肆一夜,也不至于这样,忙将他扶住,去搭他的脉,脸色渐而凝滞:你最近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这话李羡尘前几日曾问过他,但一来洛银河没太在意,二来当时岔了话题,今次又见李羡尘郑重询问,皱眉细想,摇头道:没有啊
    头一晃,便又是一阵晕眩,洛银河自然也觉出不对了。
    定一定心神,看向李羡尘。
    李羡尘道:怕是有人针对你的旧伤,给你下了药。
    会怎样?
    李羡尘拉过他手,仔细好问一番,道:若是咱们没发现,便会让你旧伤淤而成疾,想再治好便难了。
    发起病来,还不是早晚能发现。
    李羡尘摇头,道:若不是昨夜你精气血脉激荡,烈了药性,只怕到了发病时,也只会以为是思虑过甚,累及旧伤难愈,没人会往有人害你一处想。
    说着,他帮洛银河穿好寝衣,又道:我去叫墨为进来伺候,你多歇一会儿。便起身要出门,被洛银河一把拉住,道:你去哪里?
    去查是谁嫌命长。
    洛银河啧一声,示意他坐下,道:别急,这毛病不是急症,能不能缓两天再治,拖到立冬祭祀之后就行。
    李羡尘皱眉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洛银河眨巴着眼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这磨人的模样和性子
    沉吟片刻,李羡尘妥协了索性先顺着他,免得他一计不成又生别的幺蛾子,道:也罢,但即便暂时不医,却不能再恶化了。
    说着他走到柜子前,拿出一套银针。洛银河见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一下子窜起来,惊道:干干什么?
    李羡尘见他眼睛瞪得大了两圈,想他从前向来对自己下手不留情,就笑了:帮你压住药性,怎么竟怕针灸吗?
    咳
    这事儿洛银河自我觉察过,连催眠都用上了,却找不出症结所在,总之,他就是不喜欢打针输液,更别提扎针灸了。
    李羡尘见他脸色更白了,笑道:好了好了,你别急。说着,在他身前坐下,将针包放在一旁,伸手去揉他心俞穴。
    将军的手,在洛银河背□□道捏捏按按,没多久,他心气畅顺了很多,方才心里憋闷,头晕目眩之感也轻了,正自受用无限,李羡尘忽然在他颈侧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你真想让我纳映禅入府?
    这就实话实话吧。
    我不想,但我想林夫人既然能提,八成儿映禅对你我想你有很多人陪,有人关心,有人懂,若是
    见他不说了,李羡尘追问道:若是什么?
    若是有朝一日我离开洛银河说不出口,心里也将这想法暂时压下,便摇头道:没什么。
    李羡尘的手依旧在他背上各处穴位捏捏揉揉,洛银河身上忽而酥麻,忽而酸痛,但那劲道过后,总是无限的畅快轻松。
    嗯既然不想,这事儿以后不要提了。说着,他拍着洛银河肩头,笑道,好了,你若是坐着累,就趴一会儿,唯独不能躺。
    这家伙!
    洛银河才反应过来,他逗自己说话,是给自己分心呢。回头瞥见后背晃晃悠悠的银针,洛银河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总不能讳疾忌医啊,好歹先把药性压制住。
    终于到了立冬当日,天涛河的波涛依旧滚滚逝去,这日也依旧是雨雾迷蒙的天气。
    分不清天上飘的是雨还是冰渣。
    年轻的祭司一袭绛红的柔光锦袍,锦袍上滚着肃穆的黑色丝绦,那礼服的料子极重,也只有这份厚重雍容,才让红色透出庄严萧杀之感。
    他站在河边新起的祭坛上,有些恍然,不知不觉,竟然一年过去了。
    立冬祭礼很顺利,因燕州雪灾,最后要为燕州苍生祈福。待到洛银河恭恭敬敬的将那祭文焚了,忽然,皇上问道:洛爱卿,二皇子此行的吉凶,能否神卜一番?
    神卜,是显朝独有的,需要祭司割破手掌,将血甩在带字的石板上,再选择被血掩盖面积最大的那个字去解意。
    其实无非是一种血腥的求签解字。
    解法与诸葛神算相同,有时候,科学与玄学一步之隔,加之紫微斗数,术术奇法,并非全然是无稽之谈,哲学数学、星象逻辑,研究得深了便能发现,这些与科学心理学的某些理论交相呼应,洛银河闲时是有所研究的,越发深入,便感叹古人的智慧博大精深,自己也越发难以参悟。
    他心知皇上八成要来这一出,恭恭敬敬道:微臣遵旨。
    去年剌胳膊,今年剌手,倒也算是进步。
    那神卜的石板被请上祭坛,洛银河向石板恭敬的敬香叩拜,沉声诉念皇上所求问的内容,摸出怀里匕首,在左掌割下,血顿时便涌出来了。
    举手一甩,鲜血淋在玉石板上。
    司礼的小太监恭敬的抬起石板,先是递到皇上面前,再围着祭坛绕上一周,让在场的百官看,最后,又恭恭敬敬的放回原位。
    这时,洛银河才得以见到,他的血大滴密集之处,是一个道字。
    皇上道:洛爱卿,这字何解?
    洛银河一边按住左手伤口,一边道:回陛下,此字乾宫,遁变同人,急起行,前途去,结同盟,只手擎天柱,史册好标名。是个吉卦,想来二殿下此去定能
    他话未说完,忽然身子一震,猝不及防呛出一口鲜血,尽数喷在神卜的玉石板上,人接着就软倒在祭坛上。
    随着他倒下,众人惊呼,皇上大惊而起,吩咐道:快!快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李羡尘所在的位置离祭坛极近,飞身上台将他扶起来,急道:银河听得见我说话吗?说着,便去搭脉。
    洛银河在他怀里只微微蹙起眉头,却睁不开眼睛。
    随行太医也即刻上前诊治,就连皇上,都由秦更和五皇子陪着,围到近前。
    祭坛上场面混乱,忽然,一人在玉石板前跪倒,颤声道:这这是神卜反复,洛大人是被反噬了呀!
    这时众人的目光才从洛银河身上挪开,循声去看那人,只见他跪在石板前,呆愣愣的望着石板上斑驳的血迹,指着洛银河一大口鲜血下,盖着的令字哆哆嗦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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