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这时已经走下了码头,走在一片白沙海滩上了,远处依稀能看到一些白白的墙。
    王老师笑着问:这不算收受贿赂吧?
    赵尤笑出了声音,摇着头,把档案袋放进了编织袋里,提起那编织袋看了一番:这不会也是你们自己做的吧?
    许秀芬做了个搓草绳的动作,说:是啊。
    王老师笑着捏了捏赵尤的肩膀,停下了脚步,说:这里就是平时大家学习的地方,葛俊婷应该在里面学习冥想,我喊她出来,你稍等。
    那是一片树林。他们停在了一片树林前。王老师说完便走进了那树林,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赵尤有些傻眼:在树林里学习?他指着远处的白色墙壁问道:我以为那里才是学习的地方。
    许秀芬说:那里是住宿的地方。
    赵尤说:那是露天学习?
    算是吧。许秀芬指了下边上,领着赵尤也进了树林,他们脚下起初是一条泥沙小径,走了会儿,就走到了一些鹅卵石上了,再接着走下去,穿过一些芭蕉树,出现在赵尤面前的是一座充斥着热带植物的小花园,花园中心设有一个石头堆成的喷水池,周围的花草显然经过精心的打理和修剪,地上能看到铺有许多巨大的芭蕉树叶片,这花园里长有很多高大的菩提树。
    那些房子是你们自己盖的吗?赵尤此时已经看不到那些白色墙壁了。
    是啊。许秀芬在一棵菩提树下坐下,盘腿打坐,这树下还放有几只木碗,散落着几只淡黄色的鸡蛋花编织成的花环。花朵还很新鲜。
    赵尤跟着坐下,树荫下凉意明显,他擦了擦汗,就听到身后枝叶骚动,一回头,看到两个穿亚麻布衣服的年轻男人肩扛着两大串香蕉走了出来,他们和许秀芬点头致意,也冲赵尤微笑点头,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女人走过,手里不是捧着木碗就是扛着锄头,或是背着个编织背篓。这些人都穿着制式统一的衣服,神情也都相似,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中年人,有华人,也有白人,棕皮肤的人。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只是沉默地微笑着打招呼。没有人在看到赵尤时露出意外或者惊诧的神色,好似他是他们的朋友、熟人,好似他原本就是他们的一份子。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友善,充满亲和力。
    赵尤说:你们这里还挺国际化的。
    许秀芬说:这些都是志愿者,签证手续都是合法的,您需要他们的护照复印件去大使馆和海关查询相关出入境信息吗?
    赵尤笑了笑:这里挺像度假村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真好。
    空气中有一股叶绿素在阳光下被烘烤至沸腾的焦味。
    赵尤看了看面貌平静的许秀芬,拿出了手机作势要拍照,许秀芬立即制止了他,道:抱歉,赵警官,我们这里是禁用手机的,她看了看左右,实在是怕来学习的兄弟姐妹们看到手机,难免想起外界的生活,无心专注自身。
    赵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许秀芬仍看着他,赵尤笑着把手机交给了她。许秀芬收起他的手机,说:暂时替你保管。她忽然起身,走向花园中间的喷泉说:来这里的志愿者里有学过建筑的,其实材料都很简单,我们还有个玻璃工房,就在那里。她随意地往树林里一指。
    赵尤还坐在树荫下,问道:该不会家具都是自己做的吧?
    其实一旦摈除了很多不必要的杂念之后,人生活中需要的东西很少。许秀芬道:你会发现,你需要的只是关注在当下。
    赵尤笑了笑,从编织袋里翻出了一包芒果干,拆开来吃了一片,道:1999年的时候你们来这里搞专注自我的学习,那你们的思想很前卫啊。
    在香港我们就开始专注这方面的普及了,善林老师的思想是走在时代尖端的。
    善林老师?
    许秀芬朝赵尤招了招手,赵尤起身走去,许秀芬带着他踏上一条羊肠小径,走了得有十来分钟,他们才脱离了高大的蕨类植物的簇拥,来到了一座凉亭前,许秀芬在凉亭前合十了手掌,长吁出一口气,目光崇敬,望着那凉亭说道:善林老师是我们大家的精神导师。
    赵尤往那凉亭里一看,里头竖着个木头的人像,没有上色,似是手工雕刻的。雕的似乎是个国字脸的男人。木像脚下像是刻有一些文字。
    十年前一场意外带走了他。许秀芬沉沉地叹了一声,赵尤才要抬脚进凉亭仔细看看这个善林老师和他脚下的文字,听得身后响起王老师的声音:赵警官,秀芬,你们在这里啊。
    是王老师带着葛俊婷来了,那葛俊婷身着宽松的亚麻衣服,脚踩布鞋,疑虑重重,见到赵尤就问:你是警察?不是啊,警察找我干吗啊,10号那天,我又没去过延明明家。
    赵尤笑着看她,道:你别紧张啊,据我所知,王老师和许老师这里,这一次就你和延明明两个女学员,我想,女孩儿和女孩儿之间还是比较有共同话题的,就想和你了解一下,她有没有和你聊过些她家里的事情,最近有没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得罪过什么人。
    葛俊婷用手扇风,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啊。
    王老师说:去凉亭里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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