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阳哼笑一声,开始处理工作。
    没两天,许随东跟徐正阳说:沈河失踪了。
    失踪?
    许随东说:对,不仅我们的人找不到他,我们发现连何氏的人也在找他。
    沈河这人突然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徐正阳晚上在书房里梳理这些天的思绪,所有事情来得突然,一个何氏,一个附属西医,一个沈河。
    附属西医的态度一直很暧昧,附属西医闻枫,徐正阳突然就想起这么个局外人。
    这时书房门被打开,余遂进来说:睡觉了。
    隔着宽大的办公桌看过去,门口泄进来的光把人打得恍惚得很,不真切,但徐正阳还是看得出余遂只穿了件他的衬衫就出来了。
    好嘞。徐正阳说,他身手还是一如当初在部队那般敏捷,撑着桌子整个人从桌面越过去,两个快步就把门口的美人儿给抓住了。
    他们边亲边回房,余遂问他,你在想什么?
    徐正阳说:想工作上的事。
    别想了,都会好的。
    那是肯定的。
    沈河失踪了余遂。
    他去哪了?
    不知道 。
    你不要烦恼,我们先睡觉。
    行。
    老爷子所在医院现在被媒体爆了,就算住的是VIP,那也清净不了,徐正阳当天连夜给他转了个更好的医院。
    徐正阳也注意着,多半都是半夜去看他一眼,这天晚上他刚从医院出来陈一电话就进来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都没接,但这人似乎非要打通他电话的执着。
    电话接通,陈一道:正哥,不至于吧,我真有事儿找你才约你的。
    电话里说。
    说不清啊。
    那就别说。
    关于大美人的也不想听吗?
    徐正阳皱眉。
    陈一笑了声,我刚从杭州出差回来,想起一小男生,这人早两年跟我搭过戏,长得挺好看的,有点像大美人,关键是,你上次饭店揍的那男人啊,我以前也见过,那小男生跟他走在一起,不过最近几年就没在圈里见过他了。
    你听出点什么没?出来玩啊,不行你带着余遂来呗,我跟你细说。
    徐正阳去到包厢时,陈一就一个人,挺不像他风格的,这人哪次都玩得疯玩得热闹,从来没有过这种略带清冷的时候。
    而且他瞧着已经很醉了,瘫在沙发里。
    陈一撩起眼皮看了眼,徐正阳站着,背后晕着光,像一尊高大的巨像,他嘴角扯起笑,懒声道:你来啦。
    其实能说的陈一全在电话里讲完了,他纯粹就是想框徐正阳,想见他一次,也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愿意揣着明白给他耍。
    结果就摆在自己眼前,陈一拱着肩膀坐起来点,这人没了以往的浮浪,哑着嗓音道:徐正阳,为什么是余遂啊?我不明白。
    陈一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加上他进娱乐圈那么多年,想看他的真心,比黑水里捞黑珠子还难,徐正阳厉害就厉害在这点,他看得清陈一,甚至陈一那些用玩笑口气说出来的话,他自个心里都有分辨。
    所以他从来都不给陈一机会。
    都到了现在这地步,陈一掏出心,问了徐正阳这些年他一直都不敢问的问题,是不是如果没有小时候那事,其实我们是有可能的?
    跟那没关系。徐正阳淡淡道。
    两人的渊源其实还挺深的,从顾绒齐视角来看,这两人第一次见,是十九岁的演员陈一在酒局上认识了十九岁的富二代徐正阳,实则两人九岁时就见过,当时他软弱又自私,就像农夫与蛇的故事,眼睁睁看着其他小孩把徐正阳给闷箱子里差点闷死。
    陈一抬起头,看着徐正阳,说了句迟来的对不起。
    以前的事徐正阳真没放心上,这样的气氛他不喜欢,皱眉道:行了,都往前看往前走吧。
    静了好一会儿,陈一垂下头,他从来都知道徐正阳是个多么招人爱的稀罕物,再见的时候就觉得这人贼帅,一相处,更觉哪哪都行,他嗓音哑得不行,那你不能回头看一看我吗?
    徐正阳坐到茶几上,跟他面对着,陈一,别这样,就算没以前那事我们之间也不可能,余遂在我这吧,是个例外。
    徐正阳拍了拍他肩膀,今天晚上就画个句号吧,陈一,真的只能往前看。
    徐正阳从酒吧出来,路边刚好有卖花的老婆婆,他全买了,拿到花店让人给他包起来,许随东给他打电话,老板,何氏那边报警了,沈河失踪已经立案调查。
    好,我知道了。徐正阳开车回去,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他捏着支烟,最后是没点,抱了花回家。
    书房还亮着。
    他步子放得很轻,走近了看,余遂埋头在一堆白色文件里,那全是他往家里搬的资料,进入雨季来,余遂精神明状态明显不太行,他再怎么藏徐正阳是感受得到的。
    徐正阳是不想让他烦扰,但也不忍心见着他孤零零一边站着,人嘛,心底都有被需要的渴望,你麻烦他,他才安心才高兴。
    徐正阳走进去,从后边拥住他,勾了勾他下巴,哪来的天使啊?这个点了还在给男朋友打工呢?
    余遂扬起头看徐正阳,也看到了他怀里的花,目光又回到徐正阳脸上,问他,吃饭没?
    吃了。徐正阳松开他,半靠在桌子上,花放一边,随手拿起一份文件问,怎么样?差得多么?
    余遂诚实道:有点。
    徐正阳笑了声,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回文件上,他翻了一页,余遂,沈河失踪何氏那边报警立案了。
    余遂哦了声。
    这话就轻轻揭过,徐正阳又说:我这是真穷了,没钱给你下聘礼了余遂。
    你不是买了花吗?余遂说。
    徐正阳笑,那么贴心啊?
    徐正阳倾身过去伸出手捞着余遂后脖子摸了摸,既然这样,过了这事儿,咱两结婚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正文完结,还在修,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放上来。
    第四十五章
    夏女士被警方带走的消息在网上流传开来时又是一个炸弹,许随东看起来比徐正阳焦心得多,接连电话轰炸徐正阳。
    手机在兜里一直震,徐正阳不管,他这周末是又没了,穿好衣服换好鞋,隔着长长的走廊跟餐桌里的余遂对视,多吃点,我好不容易喂胖的,下午回来。
    余遂点点头,让他去吧。
    下个月十八号我生日,徐正阳出门前顿了顿,陪我过。
    徐正阳一到,许随东就跟见着救星似的,虽然徐正阳早给他打过预防针,不过真出事又是一回事,他淡定不了,问徐正阳怎么办。
    徐正阳不是神不是天,做不到事事完美,只能尽力挽回,股东派人去安抚,先去看舆论和股市。
    沈河是铁定失踪了,但整件事情回忆起来个中关键都离不开一个附属西医,又追其原由,只能是私人恩怨了,这沈河多半都给当枪使了。
    全都给人耍着玩了,夏女士,沈河,甚至余遂,徐正阳反应再慢点都给套进去了,这背后的推手真是下得庞大又隐蔽的一盘棋。
    今天的网络爆炸了,没多会儿广东***俱乐部明星球员兼教练员朱之庭退役并退界的消息冲上热搜。
    这件事儿两极分化太严重,粉丝一片哀嚎,黑粉则骂声一片,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捞钱捞够了就跑,毫无体育精神,很快大众舆论就偏向于责骂,臭猴被网爆得挺惨。
    徐氏的新闻倒是被压下去不少,徐正阳给臭猴打电话,怎么想的?
    臭猴说:想好久了,不过是刚好今天宣布而已,你也别觉着我在为你牺牲什么,真的,我想挺久了。
    徐正阳静了几秒,猴子,你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
    臭猴在电话那头笑了,他现在处于事业的黄金阶段,跟徐正阳都是三十出头的男人,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个年纪往后走都是更上一层楼,前途一片大好,但总该有些什么东西是特别的,不被改变的。
    臭猴再出口时已经明显哽咽,他说:命吧,这有些人出现在你生命里就是他妈来折腾你要你命的,小黎子生病了正阳,很久了,你说我还能陪他多久啊?
    刚挂电话,许随东莽撞推门进办公室,老板,网络崩了。他接着说:是陈一哥的丑闻,记者拍到他参加性/爱party,今天网络是真炸了。
    他们那个圈子,人格扭曲像是一种普遍文化,大环境里什么都朝着两极化发展,当扩大蔓延成一种氛围和常态时,就脱离了人民大众的真实圈子,所以一些事情摊开在大众眼前时,就是认知颠覆,不可能不炸的。
    徐正阳低头摸着无名指上的素圈,转了转,买这对对戒那一晚,敲定尺寸最后一秒他又突然跟服务员改了一只尺寸,因此这对素圈,余遂戴中指刚好,他戴无名指恰好。
    到下午,徐正阳说:准备召开记者会吧。
    澄清吗?助理问。
    沉默片刻,徐正阳迎视着助理视线说:宣布退出附属西医项目。
    许随东傻了,他最近跟着徐正阳忙,那应酬都不知道排了多少场,这都不是事,股东那边不会在乎过程,他们只要看结果,项目一旦退出,那星期一将面临的不止是股东的集体发难,还有更现实的巨大亏损。
    那场面怎么敢想啊,那简直是修罗场,许随东道:老板,不至于吧,咱最近做的努力是有成果的啊,再跟附属西医那边谈谈还是有机会的。
    徐正阳哼笑一声,沈河突然从北跑到南,主要原因还是朋友中间牵线的项目也就是跟何氏合作的医药项目出了问题,资金全给套进去了,老婆一气之下把他扫地出门。
    姓沈的气不过几经周转靠着关系进了何氏想推动这个项目,附属西医作为招标方,徐氏跟何氏是这次招标最大的竞争对手。
    从头梳理着来,很多东西未免巧合得过分,或者说就是由谁推动着一步步往下走,这后面的人太过懂得拿捏人的心理,沈河受够窝囊后迸发的男人自尊心,夏女士憋屈已久的好胜心,仅仅这两点,就生出那么多事儿了。
    这两天他一直在想,那人为了什么啊?织那么大一张网为了什么?闻枫为了什么?昨晚见完陈一后他想通了。
    直接召开记者会,两个小时后基本一切就绪,似乎很简单,只要徐正阳走上台,对着那么多媒体镜头说一句退出就行,但徐正阳这个人,年少时篮球是冲着进国家队打的,入伍时当兵也是往拔尖里争的,一直活得很骄傲,连许随东都有种错觉,老板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的老板也能屈能伸,徐正阳的思想一直都是很积极的,都到这年纪了,没那么幼稚了,暂时的失败并没什么所谓,夏女士的名誉一直都摆在这个项目之上,而且今天他出门后心里一直悬着,莫名担心着余遂。
    上台前几分钟,徐正阳心里堵着股烦躁,闷咳几声,心底不安感很重,于是给余遂打了个电话。
    电话久久没被接起,徐正阳并没有挂电话的念头,他在余遂那里从来都能得到回应,所以尽管这电话等得久了点,但最终是接通了。
    玻璃窗外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辉煌,路灯和车灯延射出无数条回家的路,明亮的,他叫了余遂一声。
    接着开口,徐正阳挺云淡风轻的语气甚至还有丝戏谑,告诉你件不太好的事情,再过几分钟徐老板就要成穷光蛋了,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吗?
    隔着电流的对话,会让人对声音的敏感度提高,余遂语气似乎没有以往那样的柔和,但他又好像已经很尽量的放缓声音,用能让他相信的语气说:没关系,我养你。
    徐正阳低低笑了声,曾经余遂在工作上表现出的天赋让许多人评价他是个可以指望的人,但林老说,指望这个词不适合他,没有人需要指望他,也没人能让他指望。
    徐正阳不同,他对感情的敏觉度和细腻程度跟小时候缺失的东西负负得正,所以特别感性,他无言告诉余遂,我需要你,你不是可有可无的,你很重要。
    他那边的背景声音徐正阳也能察觉出,但就这么恍若未知的继续跟他聊天,我是想告诉你,跟沈河竞争的那个项目我打算退出了,和你挂了电话后就宣布。
    余遂那边静了几秒,问他,为什么退出?他说:你不用退出的徐正阳,你可以赢的。
    余遂,不就是一个项目呗,咱又不是输不起,为了这么一个项目不值当,顿了顿他又说:过来吧,我等你,结束了我两去吃点东西,今天还没吃饭呢你也没吃吧,阿姨打电话来过了,说你下午没吃饭。
    余遂没说话。
    怎么样?过来吧,我等你。他又重复一遍,我发地址给你。
    余遂,给你半小时收拾自己的时间啊,快点来安慰你破产的失意的男朋友。
    徐正阳,我
    徐正阳打断他,听到没啊?顿了顿,徐正阳又说:听话。
    余遂似乎是拗不过徐正阳,良久道:徐正阳,你等我。
    许随东只能从老板的表情神态上推测,估计对面的人是大老板,三秒后他就确定无疑了,因为他老板挂完电话后变脸比翻书还快,严肃冷峻的走向媒体。
    余遂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利落,穿着徐正阳给他买的西装出现在公司大楼门口,许随东本来在跟老板商讨接下来的公关力度,突然见着余遂时卡得一句话说不完整了。
    哎哟喂,情侣装,从袖口和领口还是能看出来的,许随东贼精,笑弯着眉眼对余遂喊:大老板。
    徐正阳偏头轻轻笑了声,这大老板的备注怎么来的,就是他闹别扭那几天家不回电话不接给他气的,比他家老爷子还能气人,太厉害了,就是个大老板。
    还有微信里的备注老婆,是他去参加同学聚会前一晚改的,最后没想成还真用着了。
    徐正阳颇赞同的点头,嗯,就是大老板,从明儿起你老板我就是被人养着的了。
    许随东说:大老板,以后我老板没钱发我工资我能找你领不?
    分别后,两人朝停车场去,今晚天阴,没有星星月亮,只有冷风路灯,等红绿灯过马路时,两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对面的红灯数字变化。
    徐正阳拉了余遂手揣衣兜里,两人默契的对视了眼,徐正阳走近他两步,勾起唇道:余遂,给男朋友个安慰吻。
    身边有路人,有车流,有交警,路灯下两道身影重叠,对面红灯闪烁成绿灯,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喧嚣和世俗里,接吻。
    上车后,余遂副驾,徐正阳把手机关机连并外套一起扔后座,在余遂的目光下仰头解了两颗衬衫纽扣,露出一点性感的锁骨。
    想吃什么?徐正阳说完就启动了车子,道路宽广路灯明亮,徐正阳腾出一只手伸过去盖住余遂手背。
    我还是那句话,问题不大,都能解决的,不是宽慰你的话,是徐老板对自己有信心,你跟着我,不会让你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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