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我们又见面了。”她开口说道,偏头看向岑歆。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沙哑,头发是干净利落的短发,稀碎的发丝随她的动作,落在她鼻子上。她撇嘴一吹,头发上扬。
    岑歆微微吃惊:“你认识我?”
    女子拍拍身上的灰,站直了身体,掐灭烟头,黑亮的眼眸打量着她,弯了弯眉眼,笑着说:“认识。”
    她脸上的妆真的很浓,但是很精致,感觉很适合她。
    “可是,我好像不认识你。”
    “这世界上相识不过也就是一个简单的交流过程,我认识你,其实也就足够了。”
    她说完指了指前面的酒吧说:“你刚刚从酒吧出来,身份证拿到了?”
    “是你捡到的?”
    女子点点头,岑歆收起手机,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岑歆,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叫以沫。”
    她停顿了会,伸出手说:“姓覃,西早覃,很高兴认识你,岑歆。”
    手相握的瞬间,她冲她一笑,覃以沫的手柔柔暖暖的,很干燥,指头的指甲修剪得平整,指甲泛着粉粉的红,每个都有白色的月牙。
    靠近才发现,她身上没有烟味,反而有种淡淡的清香。不过,出了谭晓箐那事情后,她对香味,会本能感觉有些后怕。
    岑歆很快松手,覃以沫也收回了手。
    “我可以问问,你是在哪里捡到的吗?”岑歆问道。
    “恩,不会怀疑是我拿了你的钱包吧?”她皱了下眉心,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岑歆解释说:“没有,我进来的时候撞到一个人,那时候钱包就不见了,后来我出来找没有找到。”
    覃以沫这才露出笑容,她随手掏出烟盒,取出一根叼在嘴里,她刚要点火,看到岑歆望着她,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说:“你要吗?”
    岑歆见是一个女性牌子的香烟,她看着愣了下,突然升起一个想试试的念头,覃以沫看穿她一样,递给她一根,自己娴熟的点燃抽了一口,岑歆有模有样的学,却吸入口中还是被呛了口。
    覃以沫笑出了声,烟雾中,她眼眸弯弯,露出一条缝,泛着光,模样很好看。覃以沫把烟咬在嘴里,伸手帮她顺顺气说:“我一开始学抽烟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以后,可不要随意接别人给的东西,尤其烟酒这类的。”
    岑歆皱眉,学了几口后,慢慢有些上道,做惯了他们的乖乖女,心中总是会冒出叛逆的念头来。更何况,望着覃以沫的时候,她总能想到一个人。
    “你吃东西了吗?”覃以沫突然开口。
    岑歆摇摇头,把烟熄灭了。
    “哎,为了感谢我帮你捡到身份证,请我吃饭吧?”两人其实算起来才见过两面,相识也不久,但是岑歆却感觉,自己没有办法拒绝她,眼前的人,让她想到了岑栖。
    好像为了证明她真的饿了一样,岑歆立马听到一声肚子呼噜叫的声音。
    岑歆笑了着说:“走吧。”
    两人来到旁边一家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绿色的葱花撒在牛肉上,看上去很美味。
    抬上来后,覃以沫递给她一双筷子说:“我就不客气了。”
    只是在看到里面的香菜是,微微蹙眉,她从旁边抽了张纸,一点点把里面的香菜都捡了出来,直到捡干净才开始吃。
    岑歆看着这动作,不由的眼神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过去,她看见了岑栖,岑栖不爱吃香菜,但是梁易堃在旁边,她不敢说,总是小心翼翼的抽一张纸,把里面的香菜捡得一干二净。
    看着覃以沫,岑歆脑海里的有些记忆,又变得清晰了一些。
    “嗨,你怎么不吃?”她嚼着一口面问道。
    岑歆搅拌面条,回答说:“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个人。”
    覃以沫吃了一口,笑着看岑歆:“你也让我想起一个人,对我特别好,像亲姐姐一样。但是呢,我不能去见她。”
    “为什么?”
    岑歆听到这里,握了下手机。
    覃以沫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知道原因,早早的做出选择和预防,就不会有所谓的结果了。”
    岑歆小口的嚼着面条,听完笑了说:“你到底几岁?感觉你说话好老成。”
    覃以沫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嘘状说:“没人告诉你女孩的年龄是禁忌吗?女孩也不可以,嘘,秘密。”
    “赶紧吃赶紧吃,吃完我带你去嗨皮。你一看,就是乖小孩,没见过什么场面。”她皱眉的表情和脸上的妆容真的很不搭,却又觉得生动可爱。
    两人吃完后,酒吧刚刚营业,只是这会人还不多,覃以沫就点了两杯果酒。
    “这会人不多,待会人多了才热闹。”
    果然,陆陆续续的人进来,她真的认识不少人。很快,包间就坐满了人。
    岑歆努力的克制着与人相处的障碍,不动声色的换了位置,坐到墙角,旁边是覃以沫。
    “以沫,你不介绍下,看着像个乖孩子,不会未成年吧。”
    以沫挡了酒说:“胡说什么呢,你可别吓走了我姐。”
    “哇,看不出来,比你还大呢!”
    “来,我给你介绍下,他们人都不错。”
    覃以沫很仔细给介绍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岑歆发现他们确实人很好相处,虽然在这场景里面,但是每个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开玩笑也不越礼。
    很快,岑歆也和他们玩在一起。
    天南地北的聊着,玩游戏,吧台的的女子轻轻的吟唱着,好像,生活是可以多彩的。
    出来时,岑歆有着微醺,覃以沫酒量很好,她推掉了所有的想送她们的人,在路口打了一张车。
    她摇了摇岑歆说:“岑歆,报你家地址。”
    岑歆真的有些晕,一点防备都没有:“静馨嘉苑,师傅。”
    路上,岑歆感觉到手机震动响个不停,她拿出来看到名字,立马按了,又发了条短信。
    “男朋友?”覃以沫突然出声。
    岑歆男子清醒了一点,她摇摇头说:“不是,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吗?那你很幸运。”
    岑歆微眯双眸,清楚的看到覃以沫的反常,一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她沉默,侧身看着窗外。
    很快,岑歆就到了,她下车站在车前说:“以沫,今天认识你很高兴,我们加个微信好了。”
    覃以沫突然变得很冷淡:“我没有手机,那天付款都是用他们的,我不喜欢网络这东西,我相信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岑歆颇为意外,却只好挥挥手,送走了她。岑歆看着车子远去,记下了车牌号。
    只是,下车后风一吹,隐隐觉得有些头疼,然后转过身子,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人黑着脸向她走来。
    第31章 双生(十)
    黑沉沉的天,像关了灯后舞台幕布一样,几颗星星吊坠,煞是耀眼好看。
    月光下,她等着那人走近,一步,两步……
    越是靠近,他的呼吸声越是清晰,才听着就知道,他被气得不轻。
    “去哪了?”他在她面前停下,颇有些生气,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些。
    岑歆眯着双眸,仰首望着他,他一米八七,比她还高出一个头。
    陆衎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黑色的外套皱巴巴的,才一天没打理,下巴便初生些胡渣,黑亮的眸子里,多了丝疲惫。
    岑歆头很晕没想隐瞒,也想着他一闻就知道了,眯着眼回答:“酒吧。”
    陆衎上前了一步,凑近闻了闻,皱起眉头:“喝酒了?”
    陆衎挑眉,岑歆毫不掩饰的点点头,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眼神还多了一丝挑衅,脸颊挂着醉酒的红晕,仿佛变了个人一样。以前的岑歆总是乖巧听话,柔柔弱弱的,像个陶瓷娃娃。今天倒好,犯了错还一脸得意,倒是很像一只狡黠的狐狸,露出了狐狸尾巴。
    陆衎不能否认,这样的她才让人隐约觉得有了人气,以及,他控制不住的心动。
    陆衎又往前走近了点,然后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还有一烟草味。
    他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不见了,黑着脸,执起她的手,凑到鼻子一闻,问:“还抽烟了?”
    岑歆意识回笼,她挣脱手一边说:“你这是干嘛。”
    在他发火前,岑歆连忙说:“陆衎,我找到覃以沫了。”
    “谁?”
    南城今年的秋天,来得早,晚风一天比一天凉,一阵风拂过,岑歆打了个喷嚏。陆衎立马拉上她,把手揣进衣服包里边走边说:“先上楼再说。”
    打开房门,岑歆乖顺的坐在沙发上,把事情的经过和他详细说了一遍。他听得认真,似乎把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上。却一言不发,等她已经说完,他陷入沉思中。
    右手手指头轻轻敲击着茶几,岑歆知道是他的习惯,于是她放松下来,盘着腿靠在沙发上,后背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她转身往后看,是一份还未拆封的快递。
    她很熟悉这样的快递,应该是出版的样书,上面显示寄件人是陶哓哓,日子是三天前,岑歆拿过一旁的钥匙,直接划破胶带拆开快递包装。
    整个的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本塑封着的小说样书,但是小说作家却不是她,她刚要拿过手机拍照问陶哓哓,陆衎却突然开口问:“你说她长得和杨舒很像?”
    岑歆转过身子,放下书回答:“恩,她每次都画着很浓的妆,五官还是可以辨认的,虽然只见过两次,但是我能确定真的很像。还有就是,杨律师戴着右边耳朵的钻石耳钉,覃以沫左耳戴着一模一样的。”
    陆衎听完,又陷入沉思。杨舒的家世很清白,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一个中学老师,但是在她十岁时因为乳腺癌晚期,没多久就死了,倒是有一个亲叔叔,却没有自己的孩子。
    岑歆趁他还想着,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后,酒醒了一大半,就是有些口渴。
    出来后,见陆衎依旧坐在沙发上思考。她走到饮水机那,接了两杯杯水,一杯递给他说:“如果我是覃以沫,我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陆衎接着杯子的手一顿,岑歆推了下,陆衎才稳稳拿住,他放在桌上道:“说说看。”
    岑歆坐在旁边说:“不管是从杨舒或者覃以沫还有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杨舒对覃以沫是很好的,尤其在她消失的这几年,杨律师确实是一直在照顾着覃奶奶。如果她回来是想报复当年害她的人,五年的时候,足够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从吴成志身上的伤来看,割断阴/茎导致流血过多死亡,确实是像报复。但是,在当时那个场景,吴成志死了以后,警方最容易怀疑的就是杨舒。”
    “所以,我觉得覃以沫是不管她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杨舒陷入困境的人。如果说是因为杨舒有危险想救她,那在当时,杨律师已经把吴成志划伤,并且骗他已经报警了,吴成志已经跑了出去,实际上对杨舒而言是没有了威胁。覃以沫这时候杀他,是不是有些冲动了?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了。而且吴成志这次,铁证如山,又是重犯,他害死陈嘉蕊的手段残忍,不可能轻判。”
    陆衎听完,假设说:“可是,如果杨舒说了谎呢?”
    陆衎并没有说岑歆的话中逻辑对错,而是认真的和她讨论说:“凭吴成志的体型和力气,我不相信他会因为杨舒几句恐吓而落跑。最近的派出所离那里有六公里,他们赶到现场的时间,足够他作案后再跑。其实我们都只想到,最恨吴成志的人是覃以沫。却忘了吴成志最恨的,是谁?”
    岑歆脱口而出:“杨舒!”
    岑歆说完,紧接着思考,他身上解剖时的上,创口的样子,杨舒划的伤,不仅不会对他造成威胁,而且,他甚至可以藉由害杨舒,这样想来,他就更不可能放过杨舒了。所以,杨舒如果说谎,那么她想掩护谁?
    陆衎表情缓和了些,看着岑歆思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从包中掏东西,岑歆戒药没忍住又买了烟,直到他掏出来后,岑歆才发现竟然是一根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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