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管我和富华的事儿啊?”
    陈淮水忽然这样子问,倒像是在追着卓晴,求她管了,卓晴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口气,她说:“你自己做决定吧,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你们已经过了好多年了,再说,你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我还有什么奢求啊,你健健康康活着就好。”
    “妈,说实话,刚出事那两年,我觉得我这辈子已经完了,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了,我甚至想过怎么能死得更体面,”陈淮水一手拎着外衣,揽住了卓晴的肩膀,他说,“我没想过一切还能重新开始,要不是富华回来找我了,我可能早就过得半死不活,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了。”
    夕阳剩下最后一缕最浓烈的光,曾经,十来岁的陈淮水就是在这样的光里奔跑了一个暑假,晒得浑身黢黑,丝毫没了平时白净的样子,而现在,他在这样的光里笃定行走,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大人,他对卓晴说:“其实还好对吧,比起咱们空司别的孩子,我几乎就是个不叛逆的人。”
    “那的确,你爸爸以前还嫌你太文气,不够调皮。”
    “都晒成包拯了还不够调皮?”
    “他那时候希望你去开战斗机,但他没跟你说过,因为他是个有主见的人,所以希望你也有主见。”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已经能看见新院子门前的灯笼光晕了,陈淮水说:“富华特地给你准备了法国红酒,他二姐夫的好友有酒庄,他特地买的,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喝。”
    “他今天也在?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在总店忙了大半天,下午才过来,急得连午饭都没吃,我在外面街上给他买的煎饼——”
    说起祝富华,陈淮水总会流露出特别柔和的神色,话到一半抬起头,陈淮水看到了站在几米之外的祝富华,他穿着白色的开襟短袖衫,下摆自在地张着,里面是掖进牛仔裤里的横纹T恤;祝富华脸上写着几分紧张,又有些不易察觉的苦恼,他不会对卓晴假客气,一见面就上前来抓陈淮水的手腕,说:“你手机一直在响,可能有什么要紧事儿,你快去给人家回一个。”
    陈淮水一时间不知道先干什么,他任由祝富华抓着他,他回头对卓晴说:“妈,你自己先逛一下。”
    这时候,祝富华大约才真正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站在卓晴面前,说:“卓教授,欢迎你过来。”
    “嗯,谢谢。”
    “我先带你去房间坐,让他……去接电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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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个冬天,往往有着具象的回忆,可上一个夏天,总让人觉得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终于有了一个星期的、难得的休息时间,祝富华和陈淮水却哪儿都没去,过去的好几年,他们为了在全国开分店,总是没日没夜地坐飞机、坐火车,因此,休假的时候也不那么想出门了。
    事业有成的三十五岁,一切全还处在新鲜的起点,心和身体都是年轻的,理想和情谊也是年轻的。一个计划中的午觉都那么惬意,台灯的浅光先是洒在脸上,后来,陈淮水伸出手关上了灯座中央的旋钮。
    “睡觉。”他闭上了眼睛,从背后紧紧抱着祝富华。
    祝富华也同样闭上了眼睛,他握着陈淮水的手腕,说:“要是能天天这么睡觉就好了。”
    “我也想啊,但我们太辛苦了,没办法。”
    “辛苦了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祝富华说。
    身体紧贴的时候,呼吸和心跳仿佛也连接在一起了,睡意恍惚来袭,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还不到一分钟,祝富华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过一分钟,陈淮水也睡着了。
    这个午觉可能只是半小时,也可能到天黑的时候才能醒了,崭新现代的卧室里放着两双颜色一样的拖鞋,客厅里有柔软的沙发了落地灯,向窗外看,便知道这是一处豪华、便利、昂贵的住所。
    后来,在休假的中途,正好给陈淮水过生日,祝富华提前一天就在做准备,还和店里最专业的裱花师商量了大半天,最后,祝富华在细致的指导下做了一个蛋糕。
    奶油塑造着蓬松柔软的花团锦簇,白色花,点缀着红色的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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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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