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自尊求来的。卫秋歌小声回答。
    韦凡给他的。卫子良回答。
    卫秋歌愣住了。
    韦凡把手里的固定资产全变现给纪修了,你呢?你能给纪修什么?
    可我爱他。卫秋歌没底气的回答。
    爱值多少钱?他能用你的爱做什么?
    卫秋歌咬住了嘴唇。
    纪修又是凌晨时分一身酒气地回到了家。
    卫秋歌照常帮他换着衣服,轻声念叨道:少喝点嘛
    纪修轻哼了一声回应。
    纪修,卫秋歌犹豫着,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明天好吗?纪修皱着眉头,我现在好累。
    卫秋歌用温毛巾帮他擦了脸:好。
    纪修半夜说着梦话,嘟囔声中,卫秋歌听到了清清楚楚的两个字:韦凡。
    纪修在说,韦凡,别告诉她。
    第二天一早,卫秋歌将早饭准备好,叫纪修起床。
    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纪修将头蒙进被子,不肯起床。
    你快去洗漱嘛,饭我都做好了。卫秋歌念叨着,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改天再说吧,求你了。纪修喃喃着,再次回到了梦乡。
    卫秋歌看着他一脸疲倦的样子,心生不忍。
    就在她将饭菜放到微波炉旁边,准备写纸条告诉他记得吃时,纪修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随便嗯了几声,然后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自己的脸,趿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你起了?卫秋歌有些意外。
    嗯。纪修含糊地答。
    谁的电话啊?
    韦凡。
    有事吗?
    嗯?纪修愣了一下,呃,没事。
    卫秋歌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饭菜我放到这里了,你记得吃,我去上班了。
    等到卫秋歌下班回来的时候,那饭菜原封不动地还晾在原处。
    饭菜已经晾得干巴巴,再加热也不是原来的味道,卫秋歌只能倒进垃圾桶。
    纪修今天倒是回来得早,他看着门口垃圾桶里的剩菜,急忙跑去讨饶:我错了老婆,我忘了放进冰箱里了。
    他们结婚前几年,纪修因为把剩菜倒进垃圾桶里的事,没少惹卫秋歌生气。每次她都撅着嘴,半天不肯理他。
    卫秋歌善解人意地回道:没事的,没事。
    你不生气?纪修问道。
    嗯?卫秋歌回头看他,生什么气啊?不生气啊。
    纪修脸色僵了一下。
    那几年,她已经不再这样重复自己的瞎话了。可是在这段日子里,这样的回答方式似乎变成了她的答案模版。
    看什么呢?你喜欢这个?那我们买一个吧!
    我不喜欢,不喜欢。
    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啊,挺好的。
    怎么了秋歌?
    没事啊,没事。
    纪修不敢再多问了。
    那重复着的谎言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心头上划着刀子,提醒着他他的无能。
    秋歌,纪修想了想,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商量?
    哦,不是什么大事,没事了。
    你纪修最终没有问出口。
    但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种和谐,一种随时可能会崩塌离析的和谐。
    靠着韦凡的资金,纪修的第一笔独立投资渐渐进入正轨,他带着公司剩下四五个老员工去庆祝了一番,同行的自然还有他的债主韦凡。
    卫秋歌再次收到了陌生人的彩信,纪修和众人庆祝着,脸上有着良久未见过的笑容,身边是和他相视而笑的韦凡。
    卫秋歌认出了那地方是郑西南的一家餐厅。
    别去,别去。她反复告诫自己。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推开了门。
    纪修和韦凡在餐厅门口抽着烟。
    恭喜你。韦凡说道。
    谢谢。纪修回。
    韦凡不理会他的认真:谢什么啊,记得还钱!
    纪修突然转身抱住了她:真的,韦凡,谢谢你。
    人只爱锦上添花,难得有人雪中送炭。这番跌落谷底让他愈加明白了这个社会运转的规则。也正是因为人性薄凉,才显得旧友珍贵。他不是爱上纲上线的人,只是这阵子太难熬了,终于能有些结果,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胜利,却也能够让人精神振奋。
    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的卫秋歌,转身离开了。
    就说,别去,别去。
    当年你是怎么打拼的,全忘了?
    没忘,那年洲城的项目,是卫秋歌赌上了婚姻,赌上了自己,拿出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去做的。那几年里,她没睡过一次整觉,逼着自己不断学习研究,和各种软硬茬较量。
    你真的甘心做他的全职太太吗?
    不甘心。我明明说过,我的人生不是为了伺候男人的。
    他真的需要你在他身边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吗?
    我以为他需要我这样做。原来,他需要的不是一个保姆,而是能和他比肩而立,能在关键时候成为他的力量的人。
    他需要的不是我,是韦凡。
    肖老师,我打算去美国。卫秋歌拨通了肖远梅的电话。
    去美国的流程卫秋歌是瞒着纪修办的,事实上,她也不用太刻意去瞒,因为纪修压根顾不上她,只要她不把这些东西放到明面上故意给他看,那他就没办法知道。
    面签的那天,卫秋歌紧张极了,她从早就没敢吃东西,生怕自己在签证官面前有什么不得体。待到面试结束的时候,卫秋歌紧张得直接去厕所吐了出来。
    签证下来的那天,卫秋歌拿着那根验孕棒躲在厕所里,呆呆地看了半个小时。
    哥,我可能没办法去美国了。她声音颤抖着打电话给卫子良,我怀孕了。
    卫子良急匆匆地赶到了妹妹家里。
    你确定吗?他反复地问。
    卫秋歌试了七八次,全都是一样的结果。
    秋歌,你想去美国吗?
    卫秋歌点头。
    那就打掉他吧。卫子良给了她那个她心里只敢想,却不敢说出口的答案。
    酒店冰箱内的酒已经被喝光,卫秋歌room service叫了好几次,地板上滚着酒瓶。
    所以你把孩子打掉了?肖年问道。
    不然呢?你有看到谁管我叫妈吗?卫秋歌反问。
    well他有些犹豫,孩子是无辜的。然后呢?
    卫秋歌叹了口气:酒没了,就没有想继续分享的欲望了。
    肖年摇了摇头:你这个酒鬼。
    卫秋歌实在是能喝,她在纽约和人拼酒,曾经拼倒过三四个壮汉。
    离婚那段回忆太痛苦了,没有酒我怕我没办法讲出口。卫秋歌叹道,但是大体就是这样的,我们都有各自的难,上天分别给我们派来了贵人,他有他的,我有我的,于是我们就drifted apart,渐行渐远。我们的婚姻成为了我们前进路上的阻碍,世事难料,莫名其妙就到了这种田地,分开要比在一起对双方都好。
    我不这么认为,你们很相爱不是吗?
    卫秋歌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嘲弄:人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爱是一切的答案,爱是归宿,爱是解药,爱是无敌的,爱能战胜一切。慢慢你就会知道,爱只是爱。它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神圣,它就如同世上的一切事物,有好有坏,有利有弊,double blade,全看人怎么做。
    所以你为了去美国离开了他?肖年总结。
    嗯。
    非要离婚才行吗?你不过是去美国读个书,毕业再回去就好了,非得要离婚吗?他呢?就这么轻易地让你走了?
    轻易?卫秋歌苦笑。
    她的眼睛些微有些红了,在讲这个故事过程中,她像是个说书人,在客观地讲别人的故事,却在这一刻有些破防。
    我为了去美国读书,杀了他的孩子,所以我们非离婚不可。
    肖年良久没有再开口。
    她给自己按的这罪名太大了,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评判的。
    卫秋歌轻声道: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去美国留学,毕业之后你妈让我做了她的助理,再就是,现在了,我被派回这片我发誓不会再回来的地方,陪太子爷读书。
    肖年眼中有些歉意:well,如果你不想回北京,you know,I can talk to her
    卫秋歌打断了他:不用了,想象和现实总归是不一样,我现在倒是有点庆幸自己回来了。
    What do you mean?
    卫秋歌挑了挑眉,将杯中最后的酒一饮而尽:我以为我不爱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520快乐呀~
    在这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里,小纪终于离婚了!
    回忆篇到此为止啦~接下来就是现在时了~
    一直以来追问辛苦了,感恩大家的相伴!
    第75章
    ==================
    要在北京落下脚,找个家是头等要事。
    她之前托卫子良卖掉那套老房子。
    离婚的时候,纪修把房子给了她。
    那地方我不会再去住了,和你有关的东西,我一样也不想要。纪修把话说得明白。
    但卫子良私下替她做了主,留下了那套老房子。
    钥匙她拿了过来,但是那房子她住不进去。对卫子良来说,那就是一套房产。可是那里装着的是她过去的婚姻。
    分公司地址在了老房子附近,卫秋歌对那一片也比较熟悉,便在旁边的老小区里租了间房子。肖年也一副买一送一的样子跟着秋歌搬进了新家。房子在老街区,周围的邻居几乎全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卫秋歌本就是话语不多的人,这样安静的环境倒也颇为适应,倒是蹦蹦跳跳的肖年,每天活力四射地在小区里碍着眼。
    公司方面只剩下一些细节和手续的交接,这次融入故乡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卫秋歌本就是个生活简单的人,小时候习惯从学校到家的两点一线,成年后从家到工作的两点一线,仿佛只要有两个定点,她就能够开始自己的生活。现在两个点都已经安定下来,这如同给她吃了定心丸,也像是标志着新生活的正式开始。
    肖远梅很快拨来了电话,通知她美国这边已经对接完毕,新的合作公司会在近期同他们联络,卫秋歌礼貌地问候,本想顺便告知一下肖年的近况,但是肖远梅并没有什么心情同她讨论肖年,只是交代了公事后便挂下电话。
    我妈?肖年在隔壁办公室听到卫秋歌挂掉电话后才走过来询问。
    卫秋歌点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肖远梅是位合格的恩师,传道受业解惑,倾囊相授毫不吝啬,但唯独对亲生儿子的关爱上,小气得吓人。
    不用觉得太尴尬,我早就习惯她这样了。肖年安慰道。
    梅姐说这两天北京的合作公司会和我联系,到时候咱们需要去那里和负责人谈一下,你ok吗?卫秋歌询问。
    当然。肖年耸肩回答。
    肖远梅近些年成立了自己的公司MELIS,因为和好莱坞明星关系紧密,她的室内设计公司在美国很有名气,被业内人士所追捧。
    名利这个东西,总是符合马太效应的,你藉藉无名时越发无人理睬,你风光无限时更多锦上添花。肖远梅不仅是设计圈内的佼佼者,她更擅长营销推广,资源整合,从一个中国来的小设计师一路奋斗到了现在的业内大佬,卫秋歌敬她,慕她,服她,也畏她。
    在她身边学习的这几年,肖远梅手把手地将她从一个小设计师培养成现在独当一面的北京分公司负责人。
    卫总,秘书敲了敲门,有人找。
    卫秋歌有些意外。
    来人长着一张浓眉大眼的慈善面孔,看着她笑容堆起了一层褶:卫总,您好啊?
    卫秋歌见到故人上门,意外之余也有惊喜:李北辰?你怎么来了?
    李北辰笑意满满:来见见我们卫总。
    卫秋歌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聊。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卫秋歌问道。
    呃李北辰的笑容有些僵。
    他怎么知道的?
    卫秋歌回来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他那天临时来了工作走不开,于是托在长期住在酒店的纪修帮他去送自己的侄女们去机场。
    第二天本来打算带些吃的过来还人情,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脸黑成了包公的纪修。
    她回来了,她居然回来了?纪修恨恨地咬牙道,我记得我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她,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怎么,美国不好了?又屈尊回我们这片小地方了?
    李北辰一脸黑线:北京怎么能是小地方,政府都倡导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人家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那当初走什么?
    李北辰知道,卫秋歌是他的逆鳞,这时候就不能和他对着来。好好好,她不应该回来,我给你带吃的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纪修冷冷道:不想吃,没胃口。
    李北辰不搭理他的拒绝,在旁边照样解着外卖盒袋子,布置着餐桌。
    纪修冷哼了一声:你说的对,北京又不是我的,她回不回来碍我什么事。
    你这么想就对了,来,少爷,吃点东西。
    可是她凭什么住我的酒店?纪修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爆发了出来:回北京的第一天,就带着男人住我的酒店,怎么?跟我示威来了?
    李北辰:那她也未必知道酒店是你公司的嘛,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定的。再说了,人家男朋友也不会愿意她和你这个前夫有接触的。
    纪修眼睛里的怒火恨不能烧起来: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我说她不是故意的。你这次这么闹完,她也明白了,以后肯定不会住你的酒店了。你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纪修突然沉默了。
    行了,少爷,别生气了。吃点东西吧。卫秋歌你还不知道嘛,她一个小鹌鹑,你这么一棒子打下去,她以后肯定会绕着你走的,她以后甭管在北京还是纽约,你都碰不着她,放心吧。
    纪修淡淡地回了句:哦。
    卫秋歌在晃神的李北辰面前摇了摇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华笙告诉我的。
    卫秋歌有点讶异:她没跟我说你们还保持着联络,我还以为你们早失联了呢。
    我和华笙一直都有联系。李北辰解释。
    恋耽美

章节目录

他年是故人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作者:任北方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作者:任北方并收藏他年是故人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