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秋歌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她按照纪修给的地址来到了那间酒吧,里面人头攒动,迪曲的声音震耳欲聋。
    卫秋歌皱着眉头抱着自己的包在里面转了半圈,烟酒的味道让她有些退怯,周围男男女女的张扬也让她打着退堂鼓,在她几乎打算直接离开回家再和纪修道歉的时候,胳膊被人拉住了。
    卫秋歌?叫她的女孩长得明艳动人,高马尾超短裙高跟鞋,嘴唇红得娇艳欲滴。
    卫秋歌瞪着眼睛没有认出来,倒是女孩先大方地介绍道:我啊,韦凡!
    卫秋歌这才在浓妆艳抹下看到了当年韦公主的样子。
    你没怎么变呀!韦凡上下大量着她,感慨道。
    卫秋歌讷讷地点头,心想,你倒是变了不少。
    走,纪修的生日par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卫秋歌没想到她会知道自己的来意,刚想问,韦凡已经替她回答道:纪修都告诉我了。
    这几个字让卫秋歌心里开始千百转的绕,都告诉她了,是告诉的哪些?
    纪修的生日party在这家酒吧的VIP区,相比外面的杂乱,里面倒是相对安静些,但是灯红酒绿的地方,安静也不过是不震耳朵的赫兹。卫秋歌才进去就看到纪修旁边坐着一个穿着清凉的姑娘,外面还天寒地冻的,自己羽绒服和围巾裹得严实,但是那个女孩好像能自发热一样,布料少得,就算是夏天自己也不敢穿得这么节约。
    纪修,你看我碰见了谁!韦凡伸手招呼道。
    纪修本来不悦的神情,看着来人的方向,不自觉地就温柔了许多。
    谁啊?旁边姑娘询问道。
    纪修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卫秋歌,表情也越来越明朗,他嘴上带了一抹笑,回道:我夫人。
    谁?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尖又亮。
    纪修没理她,站起身看着卫秋歌表情带着抱怨:你不是说六点。
    我说六点多卫秋歌解释道。
    现在八点一刻了。他用手指着手表,斤斤计较着。
    这个地方不太好找
    这时,一个个子比纪修还要高一些的男人走了过来,他长得很周正,谈不上好看,但气度却很是不凡。纪修,你朋友?他开口询问道。毕竟能让这位少爷站起来迎的女人,前面这个裹得严实,跟小鹌鹑一样的姑娘还是第一个。
    不是。纪修否认道。
    男人等着纪修把关子卖完,另一边卫秋歌却因为他的否认突然紧张地攥了拳。
    纪修本来就是想卖个关子,好能把我夫人三个字说得更有戏剧性一些,但是卫秋歌却没这么想,她在纪修搞刻意停顿的时候,替他开了口:我就是他高中同学。
    纪修拧着眉毛看着她一眼,刚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
    高中同学啊?男人表情带着揶揄:纪修,故人啊?
    纪修没好气地不答话了。
    韦凡在旁边应声道:对,我们都是一个高中的。
    男人伸出了手,递到了卫秋歌面前:你好,我叫周世,纪修的上司?他侧着头似乎在等纪修肯定这个头衔。
    纪修态度冷冷的,不接话。
    卫秋歌伸出要去握周世晾在那里的手,纪修却把她的手拉了回来。气氛尴尴尬尬的。
    韦凡也不明白这几个人在磨磨唧唧什么,拉着卫秋歌去旁边选饮料喝,纪修还没来得及交待让她别给卫秋歌喝酒,俩个人就走开了。周围的噪音压着纪修的声音,他只得作罢。
    握个手都不行?周世看着纪修,无奈地笑:你是不是太小气了点?
    纪修脑子里还在想卫秋歌的那句高中同学,一时间没分心搭理周世。
    纪修,她长得和我喜欢的人,有点像。周世看着卫秋歌背影,喃喃道。
    纪修这回算是回了神,用手指指着周世的鼻子:你想都不要想。
    卫秋歌那边被韦凡带着在开放bar周围拿饮料,韦凡在一堆五颜六色的液体里费了半天劲,找到了一杯蓝蓝粉粉的,递给卫秋歌。卫秋歌的眼睛仍然瞟着纪修那边,完全没注意她递给了自己什么,就下意识喝了下去。
    一口喝下去,她脸皱了起来。
    不好喝啊?韦凡笑着问。
    辣的
    酒当然都是辣的了,不辣的叫果汁。
    那麻烦你帮我找杯果汁吧。
    韦凡摇了摇头,在吧台继续找起来。
    卫秋歌看着纪修的方向,问道:所以纪修喝的不是冰红茶?
    什么?
    纪修杯子里,放的不是冰红茶?她又重复了一遍。
    有没有冰红茶我不清楚,但是肯定有Whisky。韦凡回答道。
    卫秋歌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走回了纪修旁边。此时周世已经被纪修厌烦地赶开,纪修低头啜饮着那杯自己以为是冰红茶的东西。
    卫秋歌把杯子从他手里抢过来,然后问了问。酒精的味道刺鼻。
    她无奈地把酒杯放到旁边,小声问:你吃晚饭了吗?
    纪修摇头。
    那你今天都吃什么了?
    面,你煮的。
    卫秋歌皱着眉,声音带着不悦:你这么空腹喝酒,回头胃又会难受的。
    纪修侧过头去不看她,撇着嘴冷冷地说:你不就是我的高中同学么,高中同学管这么多?
    卫秋歌被他这话说得哑口无言,当下觉得自己再坐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就先离开了。
    纪修看着女孩的背影,把酒杯狠狠地扔在了桌子上面。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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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么大火气干嘛?韦凡拿着饮料走过来,卫秋歌呢?她说不要有酒精的,我找了半天。
    走了。纪修没好气地答。
    怎么走了?不是刚来?
    我怎么知道。纪修脸色臭得可以。
    我看你本事不大,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韦凡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喜欢人家就直接说不行么?
    纪修皱着眉:我跟她之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看是你自己想得太复杂。韦凡白了他一眼:你高中不就喜欢她了,现在婚都结了,你有胆子娶人家,没胆子跟人家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万一她不喜欢我呢?纪修难得的不自信了一回。在卫秋歌的事情上,他以往的那些不在乎,无所谓,随便,都没了影儿,取而代之的是谨小慎微。
    她现在是你老婆,住都住在一起了,你让她喜欢上你不就行了!韦凡不明白怎么这件事能这么费劲,纪修这张脸,使使劲难道还有追不到手的姑娘吗?
    她以前也没喜欢上我,现在就能喜欢上了?这是我让就能行的吗?这事是我说了算的吗?纪修一连好几个问题反问她。
    那你不去试试,就这么坐在这儿,她就能喜欢上你了?韦凡着急地说道。
    纪修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想逼她。
    韦凡看着眼前的纪修,彷佛他是个陌生人。
    嫁给我就是她无路可走的选项,我不想再强迫她了。她这一生里,太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至少在我这儿,我想让她随心所欲。
    那你就自己这么难受着?
    纪修苦笑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低下头开始专心玩手机,不再回话。
    那四个字说出来确实很容易,想要卫秋歌给个自己想听的答案也很容易,以她的性格,现在就是找她要个肝要块肾,她也会毫不含糊地双手奉上。可这么做,和她奶奶又有什么区别?
    纪修有时候想到那天冲动地领着她去结婚,心里都会嘲讽自己。这种行为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趁人之危。钱他有,借给她就行了,偏偏要娶了她再借,里面包含的自私卫秋歌不提,他也没办法假装没有。甚至有时候看着卫秋歌的眼睛,他心底会害怕,万一她有一天琢磨明白这了件事,就会看透自己的无耻。
    纪修在手机上打了删,删了打,那一个对话框被自己反反复复编辑了三五十遍,最后还是不知道应该发些什么,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看着周围人轻松惬意地享受着这场party,心底里忍不住生出一股愤怒,想把这周围的一切都砸掉,想让周围的快乐全部消失。他眯着眼睛,正盘算着从那里下手时,入口的地方,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鹌鹑又出现了,这次她手里拿着麦当劳的袋子。
    卫秋歌走向他,拿出他以前最爱吃的吉士汉堡,递了过去:你要非得喝酒,就先吃点东西,别空腹喝。
    纪修看着卫秋歌的脸,满腔的愤怒就一下子没了影。
    几年前她就有这个本事,现在她的法力似乎更强了些。
    纪修怔怔地接过卫秋歌递过来的食物,才刚吃,就立刻捂住了嘴,冲去了洗手间。卫秋歌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世走过来看了看卫秋歌手上的汉堡,变了神情。
    刚才在纪修旁边的清凉女孩大声叫道:你怎么给他买这个吃啊!
    卫秋歌不解:麦当劳怎么了?
    他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吉士汉堡,那是属于自己和他曾经的回忆。
    周世把汉堡接了过来,扔到了袋子里,又递给了旁边的人,示意把东西扔掉。他口气和善地说:可能你和纪修不太熟,不太了解他。他吃不了麦当劳,尤其是汉堡和薯条,吃了就吐。
    卫秋歌不解道:什么时候的事?
    周世摇摇头:我认识他的时候就这样。
    韦凡在旁边小声说:我记得以前也吃,不知道从哪年开始,突然就不吃了。
    卫秋歌脑子里立刻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想法。
    我去看看他。周世说道。
    我去吧。卫秋歌拿过了周世手里的矿泉水和纸巾。
    男洗手间你不太方便吧?周世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女孩。
    卫秋歌鼓了鼓胆子:我是他老婆,没什么不方便的。
    周围人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只有韦凡在旁边笑得像是看电视剧看到了高潮的观众。
    卫秋歌拿着东西走向了洗手间,周世刚要跟上去,就被韦凡拦住了:都告诉你人家是夫妻了,你跑去当什么电灯泡!
    周世仍然不太敢相信。
    真的,周总,他们是受婚姻法保护的合法夫妻,有小红本的。韦凡认真说道。
    周世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有些结巴:纪纪修结婚了?!
    不信你去问你姐去!他们去见过老爷子的。韦凡一脸内行人的表情。
    卫秋歌在洗手间门口遇到了正在洗脸的纪修,他动作有些大,水将他脖领袖口处都打湿了。
    卫秋歌走过去递了纸巾:好点了吗?
    纪修看着她,表情有些愧疚。
    你看,我说让你别空腹喝酒。卫秋歌念叨着,然后伸手去抽了张纸巾帮他擦领口袖口的水渍。
    纪修突然握住了卫秋歌的手。
    我擦疼了?卫秋歌问道。
    纪修摇摇头:咱们回家吧。
    那一屋子人还在等着给你
    让他们等去吧,我就想跟你回家。纪修又拿出了那副小孩子不讲理的样子望向卫秋歌。
    他的词用得很故意,家是他的家,回家也是他的主意,可偏偏要用个跟字,把自己说得像是有多可怜,让别人听着也根本拒绝不了。
    纪修拉着卫秋歌的手向外走,她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和他像是在私奔。
    是因为我吗?卫秋歌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小声问道。
    嗯?
    你不吃麦当劳,是因为我吗?卫秋歌低垂着脸,纪修从这边望过去,外面的车灯印在她脸上,明明暗暗地让她看起来显得更加内疚。
    纪修心突然就软了下来:那年你消失了,我每天放学都去那家麦当劳等你。一样的套餐吃了几个月,突然有一天就恶心了。也是那天,我大概明白,你不会再出现了。
    卫秋歌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纪修看她的眼神,像是不相信自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卫秋歌摇了摇头,然后迟疑地说道:可是那时候你说,不想再和我做朋友了
    我就不能说句气话吗?纪修看着她抓着陈年的旧账开始算,替自己找白。
    我怎么知道你哪句是真话,哪句是气话。卫秋歌小声反驳。
    说希望你以后每年都给我过生日是真话,说不想再和你做朋友是气话。纪修把陈芝麻烂谷子晒得粒粒分明。
    哦。卫秋歌又咬起了嘴唇。
    纪修突然伸出了手,把拇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
    卫秋歌还是那副受到惊吓的兔子面孔,看着纪修在她嘴唇上轻轻揉了两下。
    你这个毛病是时候改改了。纪修说道,以前就是,不说话的时候就咬嘴唇,咬得嘴唇上老是红着一块。
    我不觉得疼。卫秋歌刚下意识地想咬上去,又急忙收了回去,抿了抿嘴。
    我看着疼。纪修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别咬了,嘴唇都煽了。
    没事的。卫秋歌当下觉得两个人围绕着自己的嘴唇聊了半天,恨不能伸手把这个罪魁祸首捂住。
    你说了不算。纪修回道。
    卫秋歌不解。
    你嘴唇这么干,亲上去是不是跟啃刀子似的?纪修带着坏笑,那以后我要是亲了你,你是不是还得赔我医药费?
    卫秋歌听着他话里的暧昧,脸不由得就红了。牙齿再次没被理智控制住,咬住了嘴唇边上那块已经有了浅印的红。
    纪修看得有些怔,他克制着自己,轻声问道:卫秋歌,你为什么去给我买麦当劳?
    卫秋歌听着他明知故问的问题,回道:我怕你喝多了酒难受。
    那你为什么要怕我难受?他像是在一层一层地剥洋葱,耐心地向中心前进。
    我卫秋歌想了一下,诚实地回道:我关心你啊。
    你为什么要关心我?他觉得自己离中间的那个芯越来越近。
    我是你卫秋歌顿了顿,用了他选的那个词:夫人。
    纪修嘴角扬起了笑:对,你是我夫人。
    你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卫秋歌还没来得及往后跑,纪修就开口堵住了她的退路。
    我喜欢你这样多管闲事。纪修紧追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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