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更过激的动作,但夏炎仍是心潮澎湃,心脏前所未有的悸动。唇舌交缠间,陆周瑜的身体越压越低,他牛仔外套上的金属扣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响声,牙齿磕在一起的声音就显得微弱不少。
    门锁了吗?唇瓣分离,陆周瑜的嗓音擦过他耳侧,身体被激起一阵酥麻。
    没锁。夏炎的后背几乎湿透了,他扭动着想脱掉卫衣,陆周瑜就罩在他身体上方,不帮忙,也不阻拦,只在昏暗的光线中垂头注视,专注地、定定地。
    直到衣服的下摆被他掀到肋骨,露出在黑暗中依旧白得具有冲击力的腰,陆周瑜才摁住他的手腕,问,被发现怎么办?
    我妈不会不敲门就开,夏炎盯着他的眼睛,眨了一下,而且,又没干什么。
    陆周瑜拉停他继续向上的衣摆,掌根蹭过腰侧,没了布料的阻隔,夏炎抖了一下。
    没干什么?
    我就是热。夏炎抗议,你不热吗?
    这是在你家。陆周瑜压低声音,不知道是在提醒夏炎,还是提醒自己,他把夏炎的衣服重新拉好,自始至终,都仅仅维持一条腿跪在床上的姿势。
    夏炎身下的床单皱了,身上的衣服湿了,他知道这是在家,不同于海城那个只有自己会进出的家,这里还有娄瑞和夏正炀。
    这个房间他住的不多,但也能算作从小住到大,床头还放着十年前的照片。他伸长胳膊,摸索到陆周瑜的后颈,向下压,感叹似的,他说:我们错过好久。
    有一瞬间,夏炎觉得陆周瑜的眼神忽然变得不同,但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他把手贴在陆周瑜脸侧,想问他在想什么,又或者再单纯地亲一会儿。
    娄瑞不会那么快回来。
    嘴唇即将挨在一起,手掌忽然插进来,陆周瑜捂住他的嘴,夏炎一时没反应过来,舌尖去勾他的同样湿滑的掌心。
    耳垂被重重地咬了一下,陆周瑜在他耳边低声道:嘘
    下一秒,门被敲响了。
    娄瑞在外面叫,宝宝,她又叩击两下,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电动车钥匙你放在哪里了?
    第60章 承诺
    黑暗里,夏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被亲过的缘故,小小的凸起上有一块水光,动起来格外明显。
    他撑起上半身,先是往卫衣兜里摸了一番,又对陆周瑜狡黠一笑,眼尾上扬,冲门外喊道:妈,在茶几上
    娄瑞嗯了一声,临走前又隔着门嘱咐他,市场上的蔬菜不太新鲜,要去远一点的超市,你们饿的话,先吃点水果。
    知道了。
    等人走后,夏炎重新靠回床头,卫衣的领口已经被蹭到锁骨之下,露出两条平直的阴影,你听力真好。
    嗯,陆周瑜抬手帮他扯高衣领,不禁笑着问,如果钥匙在兜里怎么办?
    那就开门,夏炎把窗帘内层的遮光布拉开,阳光柔柔地析进来,照亮他的侧脸,把钥匙给她,顺便重新介绍一下你。
    怎么介绍?
    比朋友更进一步的,夏炎故意停顿着,好朋友。
    好朋友,陆周瑜重复着靠近,用指节剐蹭他滑动的喉结,好朋友能这样吗?
    喉结滑得像鱼,捉不住,夏炎笑着往后退,嘴上还说:怎么不能?
    陆周瑜换了个姿势,面对他,一手撑在床垫上,捕猎似的准确捏住夏炎的下唇,指腹碾了碾,也能这样?他继续问:你跟哪个好朋友这样?
    这下不躲了,夏炎被他捏得合不拢嘴,含含糊糊地说没有,又说想不起来。
    嘴唇张合间,陆周瑜的指腹被他吃进一小节,又用牙咬住,磨了磨,半截手指都变得水淋淋的。看得出夏炎心情很好,没有因为娄瑞中途敲门变得草木皆兵。
    到底是没有,还是想不起来。陆周瑜抬眼看他。
    不知道。
    是吗?陆周瑜不置可否,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沿着唇缝来回刮蹭,全沾湿之后又向两边分开,嘴唇被他扯成扁扁的形状。夏炎也不甘示弱,松松地打开牙关,用舌头勾他的指尖,一边笑一边呜咽着叫:禁止严刑拷打。
    这是严刑吗?陆周瑜也笑,手指往外抽,牵出缕缕的水渍,挂在他手上和夏炎的脸侧。他顺势用指腹去抹,把成丝成缕的揉成湿滑的一片。
    被揉压的皮肤迅速蹿红,和周遭的白皮肤对比起来显得触目惊心,陆周瑜停下动作,从床头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先是把夏炎脸上的湿痕蹭干,又擦自己的指头,纸巾吸水后变得皱巴巴的。
    夏炎支起一条腿,用膝盖撞陆周瑜的手臂,挑衅似的,这就结束了吗,陆老师?
    湿软的纸巾揉成一团掷进垃圾桶,陆周瑜按住他乱动的膝盖,向两边分开,整个人俯身嵌进去,自上而下和他对视。
    夏炎这幅得意的神情很是生动,或许是因为他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也或许是当下的状态让他更加放松,比起还在试试那个阶段时,他时常有心事的模样,陆周瑜觉得现在要珍贵很多。
    如果保留一部分能让他更有安全感,非说是好朋友也没多大关系。
    不结束不行了。陆周瑜说,但还压在他身体上方。
    嗯?夏炎反应不过来。
    这里很红,陆周瑜勾勒他嘴唇和脸颊的区域,怕再留下痕迹,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用指尖流连,一会儿你妈妈看见,以为我欺负你。
    很红吗?一会儿就消了。夏炎不太在意,抬起手背在脸上贴了一下,说:我爸妈小时候教我,被欺负了,就一定要欺负回去。
    可以啊,陆周瑜压低身体,把脸凑近他,面对面离得很近,来。
    夏炎一开始没动,饶有兴致地对着他的五官上下打量,眼神亮亮的,陆周瑜微微低头,跟他平视着,又说一遍:来吧。
    话音刚落,夏炎猛地抬起上半身,在他嘴唇上响亮地亲了一下,而后勾住脖子往下扽,身体叠在一起,细细地吻。
    用力地欺负了近十分钟,他才松开手,陆周瑜觉得自己的下唇被吮地发麻,夏炎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整张脸都红润欲滴。
    够了吗?陆周瑜问他。
    勉强吧。夏炎正经地点头。
    平复了会儿呼吸,陆周瑜抽身坐到床边,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准备先回客房。还没开口,夏炎也从床上坐起来了,盘着腿,忽然问,敦煌这个项目要三年吗?你全程负责?
    嗯,三年或者更久。
    哦,夏炎点点头,像是随意问道:那这段时间,你就不走了吧?
    他提问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头侧过去,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很红的那半张脸藏在阴影里。陆周瑜的心向下沉了沉,扳正他的脸,目不转睛道:以后都不走了。
    他很慢很认真地说,家属院的房子正在重装,不过比较小,我在海边看了一套更大的,或者继续在你家。哪里都行,回去一起住吧?
    夏炎抿着嘴,先是沉默一阵,鼻翼翕动,像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好朋友也能一起住。想了想,陆周瑜开玩笑地说。
    住上下铺吗?夏炎不自觉地笑了。
    可以。陆周瑜说。
    最好在院子里也种一颗树,他们还能像十年前的夏天一样,从窗户翻出去,并排坐在树干上,晃着小腿,手里是玻璃瓶装的汽水,水珠顺着瓶身淌了满手。看电影,看星星,或是不说话,只单纯地吹吹晚风,一切都已经十分美好。
    那是他在心底珍藏已久的夏天。
    静了一会儿,夏炎靠着枕头睡着了。
    陆周瑜为了赶车,几乎一夜没睡,现在也困得眼前发昏,但不能堂而皇之地在夏炎床上里休息。又在床边坐了片刻,他起身把地毯上的被子捡起来,掸了掸,折好放在床尾。
    走到门前又折返回去,重新拿起桌面上的相框。夏炎这些年好像没怎么变,除了头发长了点,染了色,更瘦了一些,或许是参加工作的原因,整个人的气质更趋于平和,很少再显露出照片上这样挑衅的神态。
    陆周瑜想起两人重逢之后,他公事公办谈工作时的样子,和刚才叫嚷着的、脸红红的模样判若两人,一时间心脏被庆幸充盈,觉得自己实在算是幸运。
    他拿出手机,对着相片拍了张照,又把相框放回原位,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了。
    院子里的葡萄藤和吊椅都不算陌生,白色藤编吊椅在风中微微摆荡,声声鸟鸣里,院子外面传来车轮碾压石子路的声音。
    穿过花园,陆周瑜拉开栅栏门,娄瑞的电动车恰好停在门前,看见他微微一愣,从车上下来。车把两侧挂了两只超市的袋子,被撑得鼓鼓囊囊,陆周瑜一手拎一只,说:我来吧。
    提到厨房,娄瑞把菜和速冻的肉类一样一样往外拿,陆周瑜想帮忙,她说不用,又问:夏炎呢?
    可能在休息。陆周瑜说。
    这孩子,娄瑞把空塑料袋折成一个小方块,丢进门后的储物筐里,你也去休息吧,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陆周瑜坚持留下帮忙,她也不再阻拦,分给陆周瑜一些基础的处理工作。期间聊起工作,如夏炎所说,他妈妈的确是一位很有学识的女性,尽管研究领域不同,对待人文艺术仍有自己的见解,说话时柔和而充满力量。
    排骨下锅的时候,油花和水撞在一起,刺啦啦地响,陆周瑜熟练地往锅里添加调味料,合上锅盖,娄瑞赞扬了他的做菜技术,比我熟练得多,怪不得宝宝说你会做饭。
    陆周瑜笑了笑,没有接话,把台面上的厨余垃圾规整好,丢进垃圾桶。
    红烧排骨,最后一道菜,夏炎还没醒过来,娄瑞在水池边静静地洗一筐千禧果,每一颗都认真揉搓。和她共处一室并不会压抑,一开始的紧张也化成水一般的舒适。
    听夏炎说你们认识很多年了?最后一颗果子洗好,娄瑞问。
    是,听见她这么问,陆周瑜隐隐有种预感,心绪如同汤面上漂浮的气泡,鼓胀又破裂。他说:有十年了。
    那是很久了,娄瑞找出一只漂亮的青釉瓷盘,把果子放上去,没有再多问陆周瑜其他问题,而是说起夏炎小时候,有一次因为成绩不好,他爸爸把他关进实验室里罚洗试管,偏偏那天隔壁实验室出现事故,电路中断,他一个人在柜子里躲了一整夜才被找出来。
    她顿了顿,继续说:从那之后我就知道,我们不是合格的父母,也没资格去要求他长成什么样的人,健康快乐就很好了。
    永远不能低估一个母亲的直觉,很显然,娄瑞已经看出他们的关系。
    排骨汤还在沸滚,陆周瑜把火调小,手撑在台面上,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原本有很多话想说,坚定的,不可动摇的,孤注一掷的,例如对不起,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可这一刻,在这样温柔而包容的语境中,他说:阿姨,我会尽全力。
    是比宣言更郑重的承诺。
    娄瑞抬手按在他肩膀上,像鼓励和安抚般捏了捏,没多说什么,去叫他吃饭吧。
    推门进去,夏炎还在睡,睡姿豪放,叠好的被子又被他踢在床下。陆周瑜合上门走过去,弯腰碰了碰他的眼皮,睫毛颤动两下,夏炎睁开眼,毫无焦距地怔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来。
    我睡着了?
    嗯。
    睡了很久吗?
    一小时。
    揉了揉眼,夏炎彻底清醒过来,我妈回来了吧?咱们去帮她做饭。
    已经做好了,陆周瑜握他的手,起床,去吃饭。
    你做的吗?
    和阿姨一起做的。
    哦夏炎露出一个生机勃勃的笑,笃定道:我妈肯定特别喜欢你了。
    他身后,窗外葡萄藤的叶子被白纱帘柔和成大片的绿。夏炎拉陆周瑜的手,借力从床上起身,穿上拖鞋,踢踢踏踏地往门外走。
    一层门板外,能听到碗筷碰撞的叮当声,娄瑞扬声催促他们动作快点,是家的声音。夏炎毫不迟疑,推开门,带着陆周瑜走进他的家,给他一个家。
    第61章 沙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炎一觉醒来,发现娄瑞和陆周瑜好像熟稔很多。
    夏炎和陆周瑜坐在餐桌同一边,娄瑞坐他们对面,隔着桌子,两个人在餐桌上聊得很是顺畅。
    开饭前,娄瑞把陆周瑜从敦煌带来的那瓶酒拿了出来,打开盖,往杯子里倒。夏炎从小到大都没见她喝过酒,忙着去拦,却被她笑着躲过去,说你难得带朋友来,要好好招待。
    所幸没喝多少,娄瑞说起自己十多年前,有一次到敦煌出差,大雪天,沙子全白了,她和团队成员走散,寻摸到一家当地人开的的小酒馆进去取暖,就在那儿喝过这种用沙洲泉水酿的酒。
    挺甜的,她评价。
    酒精含量不低,夏炎发现她喝完之后面不改色,调侃道:厉害。
    这顿饭吃得比想象中轻松,夏炎低头啃排骨的间隙,娄瑞问起陆周瑜在敦煌的工作,得知和人文相关,主动向他讲述当地的风土人情。
    娄瑞在西北工作生活近二十年,能算作半个当地人。
    聊到当地农历四月初八的浴佛节,从四月初一开始,将举办为期一周的庙会,陆续有香客游人到访,场面很是盛大,大家纷纷上香祈求,盼望佛祖保佑平安。
    娄瑞没有宗教信仰,但也仍会被虔诚打动,她翻出手机里的照片向陆周瑜展示。
    夏炎自己啃完小半盘排骨,听两人的讨论,觉得新奇,没再向之前一样插进他们的话题。一开始怕双方尴尬,他还在努力充当沟通的桥梁,此刻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陆周瑜坐在夏炎左侧,牛仔外套被他脱下来搭在椅背上,里面是件白色短袖,袖口边缘有一滴褐色污渍,像是做饭时溅上去的。
    夏炎盯着看了两秒,视线又上移到他脸上,能明显感觉到,陆周瑜此刻的姿态要放松不少,和刚进家门见到娄瑞时的紧张完全不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是一起做饭时增进了交流,夏炎猜想,不由得暗自欣喜。
    默默听了会儿,夏炎越发觉得餐桌变成了会议桌,娄瑞和陆周瑜已经聊到IP的二次开发与交互设计,只有他在认真吃饭。
    酒过三巡,娄瑞仍然认为,传统文化美学正在走向没落,她说现在还有多少人愿意跑这么远,去看那些莫高窟里黑咕隆咚的壁画,又有多少人能看懂,发自内心觉得美?大多数是跟风打卡。
    陆周瑜说,正是因为这样,才应该给敦煌文化注入新的养分,利用现代技术向外传递,让传统美学不再蒙尘,重现活力。
    像是一场学术交流,夏炎对敦煌文化也十分感兴趣,但此刻却更愿意把自己置身事外,做个不用动脑的旁观者,只观察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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