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帝看着木盒里的头颅,那张儒雅的脸覆着血污,大睁的双眼里满是惶恐。是老三,是他的三皇子赵广。
    昭文帝面色苍白地闭上眼。
    原来是三皇弟呀!赵旭惊讶地挑了挑眉。
    殿中大臣没想到魏王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还是如此地狠辣。沈宁看了一眼魏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只一眼就明白,魏王是打算赶尽杀绝的。无论昭文帝会不会写传位诏书。
    父皇,您放心,您还可以慢慢想,毕竟还有四皇弟,五皇弟,六皇妹,七皇妹,八皇弟
    赵旭将那个头颅放在昭武帝的面前,无所谓地道。
    逆子,你竟敢残害手足!昭文帝浑身无力,看着面前死不瞑目的三皇子,他的眼不由得蓄上血丝。
    他盯着笑的一脸云淡风轻的魏王,咬牙道:就算朕写了诏书,你也不会放过你的皇弟皇妹们的。
    魏王噗呲一笑,而后打了一个手势,颔首道:父皇,不愧是父皇。
    仿佛是为了应验他的话,一行监武司卫士鱼贯而入。手中均捧着带血的木盒。
    昭文帝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打开来。赵旭笑着站到一旁。
    随着魏王赵旭的一声令下,五个木盒都被打开,里面正是一个个或惊恐未定或迷惘不知的头颅。
    噗
    昭文帝看着木盒里的皇子皇女的头颅,猛地喷出一口血,萎靡无力地靠在座椅里。
    赵旭走了上前,掏出一条帕子,伸手给昭文帝擦了擦唇边的血迹。
    父皇,别气坏了自己。
    赵旭的眼里闪过一丝疯狂,他靠近昭文帝,一字一句地道:毕竟还有太子和九弟的头颅还没送回来。
    偏殿里一片死寂。
    弑杀手足,逼宫天子,魏王,你行的是大逆不道之事,还妄想登须发皆白的何太傅颤抖着手,大声呵斥道。
    只是话未完,一道白刃刺穿了何太傅的喉咙。
    你何太傅的话被这白刃堵在了喉咙间,他张了张口,无力地倒了下去。
    何大人
    何大人
    周边靠得近的官员们手脚发软地扑上去,哀声喊道。
    噗
    噗
    这哀声尚未嚎啕出来,却见赵旭面无表情地挥剑而出。
    两名官员捂着喉咙上的血口倒在何太傅身边。赵旭看了一眼对他怒目而视的两个老大人,手中的剑随意却又残忍地砍了过去。
    偏殿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原本还有声音的大臣们此刻噤若寒蝉。
    赵旭嫌恶地将手中的剑扔了出去,漫不经心地道:既然这么替他们愤愤不平,那就去陪他们好了。
    你疯了!昭文帝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大臣们,以及摆在面前的头颅,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哈哈父皇,你可真是天真,这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赵旭哈哈一笑,很是讽刺地回了这么一句。
    昭文帝是一位仁慈的君王,待人素来宽厚,他怎么都想不到日常里温和有礼的魏王竟然会是这么一副丧心病狂的模样!
    别急,父皇,还有太子弟弟和九皇弟的,很快就齐了。赵旭笑得很是欢快地道。
    昭文帝颤抖着手拽住赵旭的衣袖,道:你别想着拿到传位诏书!
    赵旭看着昭文帝,那张到了中年依旧不减俊雅风采的面容,或许是昭文帝的上位之路太过平顺,或许是昭文帝身边的辅佐大臣太过有用,让这位帝王,看起来相当的天真善良。
    赵旭将衣袖抽了回来,漠然地道:父皇,到了现在,我还要什么诏书?等把二弟和九弟的头颅送来,您,除了我,还有其他的继承人吗?
    赵旭说完这句话,不再看殿中的人,他慢慢走了出去。心中微微一动,或许还有一位
    只是,他笑了笑,那人不足挂齿。
    这时的魏王,尚不知一只小蝴蝶将他的整盘计划都打乱了。
    太子别院里
    艹!赵桓那个混蛋,真把我当太医使用了?什么人都让我来下手,也不怕治死人啊!胸口这一处伤,再偏一点,人早就死透了!筋脉逆转,内腑重击,再晚一会儿还治什么,直接送去埋了!
    燕青薄而漂亮的双唇不断开合,絮絮叨叨着。
    而屋子里的其他人不敢多说话,太子赵桓的近侍喜子很了解燕青。
    燕青是御史大夫燕大人的独子,平生最爱钻研医术,这人平时话很少,但凡他开始絮絮叨叨个没完的时候,就是他在医治疑难重症之人时。
    若是医治的人情况越严重,燕青就越会唠叨。此刻,听着燕青的话,喜子目露忧色地看向床上一身血色的沈明煊。
    床上躺着的沈明煊很安静,呼吸都起伏得小心翼翼。他的脸很白,没有杂质的白色,白的有些透明,身上已然解开的衣裳下是伤痕累累的躯体。
    燕青处理好了伤口,撒上药粉,动作迅速而轻柔地包扎起来,只是尚未完全止住的血从白色的绷带里渗出,衬得沈明煊的模样愈加脆弱。
    沈明煊的唇角还挂着一丝血红,配着他那一脸的清雅,竟显出了白雪红梅的凄美。
    燕青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将最后一处绷带打了个结。
    呃一声短促的□□从沈明煊的喉间溢出来,揪心挠肺一样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清醒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但在意识恢复的这一刻,却又习惯性地将剩下的□□生生吞了回去。
    燕青没有想到人醒得这么快。
    沈明煊睁开眼,他的眼前灰蒙蒙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吃力地撑起身子。
    干什么!你给我好好躺着,我这才给你包扎好,回头伤口再崩了,别来找我燕青皱着眉头,那张冷俊的面容覆上一层不悦。
    多久了?沈明煊喘了一口气,勉强开口问道。
    喜子是在场反应最快的,他瞬间就明白沈明煊问的是时间过了多久。他微微弯着身子上前回道: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沈公子,我们现在在别院里,太子殿下带着人回宫救驾了,您先好好躺着。沈夫人,给您去熬药了。
    沈明煊的耳边嗡嗡的,只听到过了半个时辰,他没有躺下去,而是勉力扶着床沿起身。
    准备马。
    你现在这模样,还想出去?燕青忍不住气恼地按住摇摇晃晃起身的沈明煊。
    沈明煊看了一眼燕青,轻声说道:魏王还调了三万大军,京城平乱之前,得拦着。
    沈明煊很勉强地将这一段话说完,而后扶着床沿,重重喘了一口气。
    燕青听到三万大军时,脸色微变,只是很快压下情绪,他看着沈明煊,讥讽道:沈公子,三万大军,就你这样,你凭什么拦得住?
    沈明煊拂开燕青的手,他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将桌上放着的一个瓷瓶拿了起来。
    他打开瓶子的塞子,一股浓郁刺鼻的药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这药燕青只一闻,就察觉出不对,他一把拉住沈明煊的手,他阴沉着脸,道:你是想死吗?
    沈明煊面无表情地挣开燕青的手,低声道:我是皇家影卫,影十六。
    燕青听了这话,有一瞬间的愣神,趁着这瞬间,沈明煊将瓶中的药一饮而尽。
    陡然,沈明煊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淋,他压着自己的胸口,扶着桌子微微弯着身,五脏六腑里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因为极度的疼痛让他的嘴唇开始泛紫,牙关咬的咯咯直响,却没有一丝□□。双眸低垂,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汗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这药是影卫专门配用的药,用于濒死之际提住一口气完成任务使用的。
    喜子自然知道皇家影卫,说的不好听一点,那就是死士,他想不到沈宁大人的儿子竟然也会是一名影卫。
    药服下,最痛就是开始的那一刹那,很快疼痛消退,一股暖流在脉络间流动,沈明煊苍白的脸上浮起些微血色。
    我们自会有法子拦住。沈明煊转过头对着一脸难看的燕青说道。
    沈明煊将桌边的长剑带上,行动自如地往门外走去。门外,沈夫人捧着药碗愣愣地站在那里。
    沈明煊看了一眼沈夫人,没有说话,而是从旁而过。
    沈夫人忽然开口道:沈明煊,你父亲很担心你,你,要记得回来。
    嗯。沈明煊顿了一下脚步,沉沉应了一句,就迅速离开。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燕青冷着脸站了一会儿,嘟嚷着道:我治的人,我他妈得负责到底。喜子,你陪沈夫人在别院里候着。
    言罢,燕青已经快速往沈明煊离去的方向奔去。
    很快,在漆黑的夜幕里一抹信号呼啸而出,在空中绽来一朵花,曼珠沙华,是影卫的特殊联系信号。
    第5章 第一个世界:世家庶子(4)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突兀。一路上,两人沉默着疾驰前行。
    燕青骑着马追在沈明煊的身后,在隐隐的月光下,他可以看到沈明煊的脸色,煞白得如覆了一层霜。
    燕青是见过沈明煊的,他也听过一些关于沈明煊的闲言碎语。毕竟这位可是能够让痴情专一的沈宁带回来的外室子。
    单从沈明煊的面容看,眉眼处是极其肖似沈宁的,其他部分可能是像了那位外室,整张脸看起来是极俊雅秀气的。想来那位外室应该也是有一副好相貌。
    也对,若非有一副好相貌,又怎么能将素来洁身自好的沈宁迷得神魂颠倒,藏了足足八年,甚至最后把这么个外室子带回来入了族谱。
    只是,往常沈明煊很低调,也很沉默,他极少出现在人前。偶尔几次,燕青曾在街上撞见过,但那时候只觉得沈明煊这人沉郁得吓人,眼中的死寂很不讨喜。
    这一次,在这种时候见到沈明煊,他发现沈明煊似乎不大一样了。虽然同样的沉默寡言,但眼神里呈现的是沉静,而不是沉寂。
    燕青想着沈明煊刚刚说的,他是皇家影卫。
    皇家影卫,那就是替皇室卖命的死士。入了皇家影卫,除了死,将再无退路。
    燕青看向沈明煊,他加快速度,策马跟了上去。迎着猎猎夜风,燕青闷声道:沈明煊,影卫的药,你最好别吃。那些药吃多了,就离死不远了。
    嗯。沈明煊看了一眼燕青,只是沉沉应了这么一声。
    燕青看着沈明煊的模样,只以为他不明白。皇室影卫的秘药,他当初撺掇着太子赵桓找了一份来研究,所以,他很明白这是什么药。
    他想了一下,接着解释道:这药,对心脉和肺腑的损耗特别严重。
    我知道。沈明煊身上疲得很,开口说话对他来说,太费神。只是他不想辜负燕青的好意提醒,转过头,认真地补充道:这药,我吃了九年。
    燕青刷的一下转过脸,他死死盯着沈明煊,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作为皇室影卫,沈明煊服了九年的秘药,很奇怪吗?不,这很正常,若是没有,那才不对劲。
    就在燕青脑中思绪万千的时候,忽而侧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燕青收敛心神,警惕地看了过去。
    漆黑的山崖林子里传来尖锐却又有规律的哨声,沈明煊曲指在唇边一吹,清脆的口哨声呼应而响。
    很快,就有一队黑衣人纵马而来。
    影三九。领头的黑衣人右手握拳,放至胸前,颔首一礼,简短地说道。
    影十六。沈明煊同样以拳抵胸,回了一礼。他扫了一眼跟在影三九后边的人马,十人小队只有六人在。
    影三九似乎注意到沈明煊看的一眼,他又平静地添了一句:夜行赶路,四人坠崖。
    嗯。沈明煊并没有多言。
    燕青古怪地看了看黑衣人,又看了看沈明煊,对他们目前的平静很奇怪。死的是他们的同伴,但他们仿佛是在问吃了没有一般,随意又平静地简单讲了一句。
    忽而,空中绽放开如血一般鲜红的曼珠沙华。
    到了。
    人到了。
    沈明煊和影三九同时开口,空中的曼珠沙华是在告诉他们,魏王调拨的人马就要到了。
    沈明煊看了一眼影三九,道:走。
    走。影三九对着后边的黑衣人打了一个手势,一队人马急匆匆地往曼珠沙华绽开的地方赶去。
    待会儿,你落在后方,不要跟上来。沈明煊冲着燕青交代了这么一句,就跟了过去。
    燕青可以感觉到沉默的空气里的紧张气氛,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摸了摸马的侧方搭拉着的包袱,里面是他的行医家伙。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一个峡谷的顶处。
    影四五。蹲在谷顶边口的一名黑衣人迅速站起来,握拳行礼。
    嗯,埋好了吗?影三九回了一礼后,开口问道。
    影四五思量了一下,摇摇头道:还需要一炷香时间。不然炸药的量不够,炸塌不了谷口。
    沈明煊遥遥看向山谷的另一头,冷静地道:来不及了,人一盏茶时间就能到。
    影三九转头往谷口的方向看去,果然可以看到长长的骑兵队。因为峡谷比较窄,谷道顶多只能容两匹马并列而行,忽而这只骑兵队是分两列缓缓前行的。
    沈明煊看了一眼燕青,道:你在这里等着。
    他抽出手中的长剑,剑鞘脱开,露出森冷的白刃。
    我去拦一拦。一扯缰绳,沈明煊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纵马下了谷顶。
    影三九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沈明煊的意思,谷口狭小,堵着道就能拦下人。何况他不需要拖多久,只要拖上一盏茶,让影四五这边把炸药买好就可以。
    影三九挥了一下手,他身后的六人调转马头,跟着沈明煊身后下了谷口。
    你尽快,我们去拦着。影三九对着影四五交代了一句,就随后跟上。
    燕青知道现在情势不对,他倒是没有多询问,且他的功夫着实不怎么样,拳脚功夫里唯一拿的出手的大概也就是一点逃命的技术了。所以他也没有硬要跟着沈明煊,省得给人添乱。
    随后,他沉默地坐在谷顶边,看着影四五以及他身后的两三名黑衣人忙忙碌碌地比划着距离埋炸药。
    不过一会儿功夫,那一队骑兵队已然入了谷。
    沈明煊没有等人到谷口,而是先发制人,带着人从谷口处冲了过去,沿着山石缝隙,冲入了前方的队伍里。
    沈明煊体内的秘药在内劲的快速运转下,药效发挥到了极致。他体内的内劲在秘药的刺激下,处于一种巅峰状态,甚至都感觉不到身上的伤。
    骑兵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伏击,且地势狭窄,骤然之间反应不过来。
    银白的剑刃划破黑夜,身后的黑衣人跟着出刀,划破血管而发出的噗噗的声音在黑夜很是明显,前排骑着马的骑兵甚至来不及发出警告,就被斩下马。
    敌袭!当骑兵队发出敌袭的尖啸时,地上已经躺了数名骑兵的尸体。狭小的地形恰到好处地限制了骑兵队的冲阵,在这里,沈明煊借着地势,
    专心地杀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只是,这一队的骑兵队明显是有经验的。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开始侧翻藏于马腹,控制着马匹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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