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箫也是如大家所愿,走到姜如倾面前,沉声道:五公主想要什么赏赐?
    姜如倾欠了欠身,笑道:本公主想向裴大人讨句吉祥话,就说,她杏眸一弯,祝本公主和冯公子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着极浓极浓的酸味~
    第10章 、委屈
    姜如倾双手呈着玉骨扇,眼眉就那么笑弯看着他,那么坦荡又大胆,双颊因酒意红晕纷飞,等着他的赏。
    晚间的夏风吹拂,裴文箫的衣袂飞起,在她面前站定。
    拿过玉骨扇,在手中转了转,淡淡道:嗯,公主想要的赏赐,裴某记下了。
    嗯?记下了是什么意思?是不想履行诺言?
    姜如倾的嘴角耷了耷,抬起湿漉漉的瞳眸,如林间的小鹿,含着水汽,气恼问道:裴大人这是何意?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赖么?魏国的言而无信果真耳闻不如一见。
    酒意爬上了头,她又在鹦鹉学舌,将他上一世洞房花烛说的话还给他。
    但她觉得自己没说错,前世明明答应她十年内不会伐齐,结果才过两年,就让大齐破了国,他就是言而无信。
    但姜如倾却看到他眸色中闪过一丝惊愕,弯腰俯身,直勾勾地盯着她,饶有兴味地问道:公主从哪耳闻的?
    她眸心闪了闪:我又出过宫,自然是书上看到的。裴大人别打岔,说好的赏赐还没给呢。
    裴文箫看了她两眼,直起了身,笑道:我只问了公主想要什么赏,我可没说公主就是本次技艺的魁首,本次的赏也是考核范围之内。
    他的修指执着玉骨扇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笑意未达眸底:是五公主你,先入为主了。
    姜如倾横眉冷对,你!还能更不要脸些么!
    众人皆看着这个眼瞎的裴大人走向姜如可:敢问七公主想要什么赏赐?
    姜如可看向面如冠玉的裴文箫,羞涩呢喃道:本公主想和裴大人一起去魏国。
    这话说得明了,就是想去做他的镇国公夫人。
    裴文箫扫了眼站在一边还在和冯涔你言我去的姜如倾,半眯了眯眼,对着七公主点头:可以啊。
    众人哗然,这就定下来了?
    语调轻飘飘地落进了姜如倾的耳里,她停止了对裴文箫的控诉,看了过来。
    他打算娶七妹?姜如倾心口上的阻塞感又莫名来袭,肯定是被他之前的行为气着了,总是戏弄她。
    可见之前几日的死缠烂打都是演的,将她当成了备选,还好她心智坚定,没着了他的道。
    只见七公主满目光彩,她也是没想到裴文箫应允得如此轻松。
    不公平,姜如意急促地碎步过来,裴大人为何看不上我?
    裴文箫还没开口,七公主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倒急了:自然是我技艺比姐姐高超,姐姐何必问上这一句自讨苦吃?
    皇后和杨贵妃也加入了各自阵列。
    皇后接了话:小七这话说得倒是没有教养了些,自讨苦吃这种词也是敢拿上台面的?我看如意问得好,这赛确实不公平了些,皇上您看呢?
    那头杨贵妃冷笑:皇后娘娘莫不是想强取豪夺了吧?皇上来评评理,这裴大人都和小七看对了眼,哪有硬拆的道理。
    她们把皇上都搬了出来。
    姜如倾看到这些情爱把戏实在觉得丢人,都替他们臊得慌,好好的齐国公主,又不是没人疼爱,上赶着抢这异国的老男人,他们大齐有的是青年才俊!
    她实在没兴趣结局,反正明日醒来就会得知今日战况,索性眼不见为净,往前走了走:父皇,倾儿既已落选,那这里就没我什么事了,刚好倾儿今日酒喝得多了些,现在头疼得很,还请父皇允女儿先行一步。
    齐王闻言,甩了甩手,也找了个台阶道:好啊,那让冯公子送送你,今日这酒不知怎么回事,喝得本王也头痛欲裂,昏昏沉沉,一切都由裴大人自行定夺。
    她和冯涔的关系经这么一提,不言而喻。
    绣花球又抛到了裴文箫的手上。
    他看了眼姜如倾,嘴角抿直,锋眉轻挑,眸光渐邃。
    这是不高兴了。
    姜如倾没理会他带着怨言的眼神,反正现在哄着他的人那么多。
    她唤了声涔涔,两人就一起步出亭台。
    晚风悠悠荡荡,湖水波光凌凌。
    冯涔偏头问道:公主对裴大人不感兴趣么?
    姜如倾的脸被吹得红扑扑,在空中的浮动的融融月光笼罩着她,但她的心里还是那般被莫名情愫充塞着,轻启薄唇:厌恶至极。
    和周身的柔和宁静格格不入。
    哦?冯涔浅笑道,不满如倾说,我和文箫是密友。
    姜如倾惊愕,转头看到他竖了个食指在自己的唇上,小心噤声。
    也对,这是在宫里,万一不小心被有心人听到,冯涔没准会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但又想到那人明明早就知道冯涔,却在那天还要装模作样问她和冯公子如何个情投法,这摆明了就是在看她笑话,实在是可恶至极。
    涔涔,我知道你是你,他是他,我厌恶他,不代表讨厌你,裴文箫在她心里的罪条又增加一项,她很是大度地拍了拍冯涔的肩,他那人毛病这么多,你还能和他做得了朋友,真是委屈你了。
    尔后又想到那人刻薄毒舌的模样,想到了什么:涔涔,你不会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吧?
    冯涔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宠溺道:如倾,我跟你说这个,是不想对你有所隐瞒,我也算是替文箫把了把关,你是个好姑娘,可惜不是属于我的。
    语气中满是道不尽的遗憾。
    姜如倾一怔:涔涔,你不想和我同舟共济了?
    他将自己的脂玉扇赠给了她,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不想?我会一直是你的左右手。无论你想干什么,我都会帮你。你想借婚姻逃出这座宫城,逃离齐魏联姻,就拿我做掩护吧。
    我都允你。
    你不要觉得有负担,被你选中,我很开心。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结亲的目的只是想借他的名义离开,但他还是配合了她一晚上,甚至还愿意配合一辈子。
    醒酒浴汤热气氤氲。
    姜如倾趴在浴桶边沿的时候,半闭着眼,想起冯涔澄澈清透的眼神,竟觉得自己比裴文箫还可恶。
    她觉得冯涔就是上一世那个身不由己的她,但不同的是,他是被她挑了一晚上,特意选出来霍霍的,本来他不该被人利用,不该牵扯上这段婚姻的。
    虽说裴文箫这一世也有可能会来灭齐国,但他现在能主动以城为聘,这一点上比她强。
    她没有什么能送给到冯涔的。
    青丝如瀑,乌润地漂浮在水面上,露出傲人的天鹅颈,秀骨相肌,透着丰盈的半圆,尽显韵味。
    姜如倾突然想到了如意说得不公平,她对冯涔才是真真的不公平,她觉得要送份大礼给他才是,她素来不愿意欠别人太多。
    公主,最新的八卦要不要听?芳沁一脸献谄地走近湢室。
    关于裴文箫的话,就不用说了。她怕晚上做噩梦。
    芳沁往浴桶里添着热水,自顾自言往下说道:感谢公主能洗耳恭听
    ???
    都是裴文箫,害得齐国的风气都变差了,连她的侍女是开始耍赖。
    但耳朵倒是诚实地听着:听小义说
    小义是谁?
    就是给我们院扫地的,公主,你别打岔。
    哦,就是那个上次演裴文箫的小太监,这是直接到现场去看真人了。
    姜如倾笑了笑,继续听:在我们走后,那三公主和七公主真是相持不下,各不相让,战况很是激烈,结果裴大人说了一句,就让两方瞬间噤了声。
    芳沁这人倒很适合去茶楼讲评书,说得她都入了味。
    说了何话?
    那裴大人摇晃着手中的扇子,淡淡说道:你们中死一个,不就只剩一个了。
    姜如倾点点头,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冷酷狠戾。
    但这着实侮辱,皇上大怒:裴文箫,你这是何意?
    那裴大人在皇上的耳边含笑低语说了一句,皇上马上脸色大变,立马没了脾气,挥了挥手说筵席到此结束,都散了吧,这就完了。
    姜如倾愣了愣:这就完了?
    芳沁无奈地点了点头,她也很能理解烂尾的痛苦,可谁也不能去问皇上,裴大人同你说了什么吧。
    芳沁试了试水温,很合适:公主别想了,你今晚喝了太多酒,多泡泡醒醒酒,这样明早就不会头疼了,奴婢看您也没吃什么,泡完澡恐怕会饿了,去跟小厨房说声,给您下碗小馄饨。
    说着便退下了。
    姜如倾现在身暖心暖,就是脑袋还停歇不了,闭着眼睛想着刚刚的八卦,这简直是勾得人心痒痒,裴文箫也没带剑也没带兵的,他现在在宫内才是弱势的一方,父皇到底是听了何话能被吓成这样?!
    一闭上眼睛,听觉就会灵敏,她似乎听到屋顶的瓦片踩踏声,极其细碎。
    但再一细听,又消失了,姜如倾的心松了松,许是哪里的野猫跑来了吧。
    宫道外的重兵脚踏声倒是清晰得很,虽说今日因为筵席,宵禁晚了些,但现在这个时辰了不应该有如此多的士兵在后宫中奔走。
    她想起身去够衣架上的薄纱寝衣,但稍微有点远,听房门吱呀一声,她就又缩进了浴桶里,等着芳沁来给她擦身。
    沁儿,外面发生何事了?这么闹哄哄的?
    进门的脚步声一滞,似是没料到她在净浴。
    隔着雕花屏风,低低地说着委屈:姜如倾,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委屈巴巴的某人~
    希望大家多多评价,多多收藏呀!
    第11章 、共浴
    姜如倾一愣,是裴文箫!
    声色是刻意压低的沉调,但却是透着浓浓的委屈,你可真是气死我了,倒好像她真让他受了什么罪,到这里来声讨冤屈来了。
    屏风勾勒着美人入浴的倩影,热雾弥漫。
    凤渺宫内藏着男人,这话传出去不好听,姜如倾便也压低了声调:裴大人深夜前来,不会就是来说这一句吧。
    何况她压根没做恼他的事啊,反倒是他,总是戏弄她。
    裴文箫略不满道:你不是想要赏赐么?
    他这是大半夜来给她送赏的?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意思说吉祥话?
    不过是未曾在他刻薄的嘴里听到过喜结良缘,百年好合这样的祝福语,对家里人也不曾说过。
    但冒着生命危险,身闯后宫来送褔话的人,她倒是头一回见到。
    也不知道他这抽得是什么风。
    姜如倾轻咳了咳:那裴大人就站在那里说吧,本公主听着。
    不行,得当着你的面,他饶有玩味地低笑道,公主是想自己出来,还是想让在下服侍你出来?
    姜如倾的脸添了红,暗骂了声登徒子,也怕这人真绕过屏风进来,便让裴文箫转过脸去。
    裴文箫笑道:公主放心,在下虽然对倾倾一往情深,倒也懂得君子色而不淫的道理,你就安心穿戴整齐再出来。
    姜如倾之后在浴桶里等了一等,没听到动静,看了眼屏风,那身形欣长挺立在侧,想是他一开始便是转过身的,倒算老实。
    一室寂静。
    她缓缓地起了身,水滴随着起伏滚落在地,听在裴文箫的耳里,却是心猿意马。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听力比常人要好得多,那碎柔的脚步声如同一只只蚂蚁,捻过他的心尖,酥麻酸软。
    空中郁郁,浮动的是她的馨香,游弋的是他的思念。
    宫道外刚刚消散的动静又大了许多,似乎有往凤渺宫来的趋势。
    门外传来芳沁的声音: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公主寝殿?
    我们乃皇上身边的锦衣卫,今夜诏狱内有人闯入,我们追查至此就不见了踪迹,恐歹人对公主不利,还望掌事不要阻拦。
    诏狱在皇宫的北面最深处,自来关押的都是机关大臣,不受大理寺卿,御史台,刑部管控,由锦衣卫直接审理,但进出十分困难,姜如倾心头一惊,但与今日的云池宫倒不远
    只听芳沁继续阻拦道:我们可别见到什么歹人,何况公主正在沐浴,你们这般擅闯,瞧见了不该瞧见的,我们公主上哪说理去!
    姜如倾拢了拢寝衣,又四处张望了番,这衣架上只放了就寝的薄衫,她这般也走不出去,从屏风处探着个脑袋,那人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负手转了个身。
    她湿淋淋的发梢低着水,在地上打着圈,眉目流转,打着口型:他们是不是要抓你?
    这人倒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也学着她作着口型,无声地笑说:是啊。
    还不忘夸夸她:真聪明。
    这都快火烧眉毛了,他还这般闲适,怎么会有这么不着急的人!
    而且诏狱与这后宫一个北,一个南,他不是被追逃到这里来的,而是特意来的。
    还真是来送赏赐的?
    那他去诏狱又是所为何事?
    姜如倾剜了他一眼,又继续听外头那锦衣卫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这后宫住着的都是娘娘公主,我们自是不敢擅进,但兹事重大,还请掌事不要阻拦。俊书。
    卑职在。应答的是一个女声,中气十足。
    你进去查。
    是!
    糟了,这是要进来了!
    姜如倾看着眼前那人还在言笑殷殷,似乎什么也不在意,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倒是不怕他被锦衣卫抓了去,反正被拷打,被鞭抽,疼得也不是她。
    但是那些人如果在她的宫内,搜查出了裴文箫,明日宫内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了,赐婚就想都别想。
    她的名节将毁于一旦。
    五公主的清誉可是比他的狗命重要!
    姜如倾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一把拉过裴文箫进入湢室,小声切齿道:进去!
    那人倒很乖巧地进了浴桶,还怕姜如倾不方便跨桶,轻巧地将她也抱了进来。
    公主穿着衣服沐浴呀?那人很是好心地低声提醒。
    姜如倾瞪了他一眼,用尽全力将裴文萧塞进水面之下,忙脱了上裳,刚褪去,就听到房门开的声音。
    公主,冒犯了。是那个俊书,声色干练。
    房门又被关了上,锦衣卫办事倒挺懂规矩。
    姜如倾将漂浮在水面上的寝衣掀了掀,好让水下的那人透透气。
    她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外室传来噼里啪啦的翻找声,很是仔细。她以前听闻过女锦衣卫,很是英姿飒爽,但还从未亲眼见过,如果不是裴文箫,她今日倒还能一睹女锦衣卫的风采。
    可恶至极!
    这般想着,她又觉心里不顺,将衣裳盖了盖,溺死他算了!
    但这可恶的人此时却对今夜的行动甚是满意。
    浴桶逼仄,姜如倾再怎么想避嫌,两人也依然紧紧的贴在一起,裴文箫长得高大,纵使蹲着,脑袋正在她的两团柔软之间,他的手没有地方可依附,只能环抱在她的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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