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康元耷拉着眼皮,阴沉着脸没吭声。
    张氏只当他是因为村子里头出了这样的事儿心里头不痛快,便也没有再多嘴,只领着白康元进了家,将白二牛喊了起来。
    白二牛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但听着是白康元来了,便赶紧胡乱的穿了衣裳和鞋子,请白康元坐在堂屋喝茶。
    你把这事儿再说一遍,让二牛也听一听。白康元对张氏道。
    成。张氏点了头,将苏氏扯谎的事儿,跟刚才和白康元说的那些话,一并又说了一遍。
    这回说的时候,又添油加醋了一遍。
    末了又补了一句,这苏氏,面上看着老实本分,实际上黑心透了
    白二牛,听明白了?白康元打断了张氏的话。
    白二牛这会儿,脸色难看无比,额头上布了一层的汗,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那你说说看,这到底是个啥事?白康元问。
    已经很清楚了。白二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张谷来晚上偷偷跑人家苏氏家里头,偷了二十斤
    嗯?白康元斜眼看了看他。
    哦不,是五十斤大米!
    嗯。白康元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
    这两人在这一唱一和的,张氏在一旁听得有些发懵,回过神来后,张口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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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2章 糊涂了
    你俩说啥呢,谷来啥时候偷人家苏氏五十斤大米了,可别瞎说
    爷们儿说话你插什么嘴?赶紧滚一边儿去!白二牛冲张氏吼了一声,见张氏还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越发因为她的蠢笨而恼怒,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赶紧滚回屋子里头去,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白二牛说的咬牙切齿。
    张氏被他那满脸阴沉的模样,吓得不轻,赶紧住了口,躲进了屋子里头,只敢从门帘子后头,偷偷的往外瞧。
    里正叔,让你看笑话了。白二牛又急又气,更多的是愧疚不安,连连地道歉,先前就跟张谷来那小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谁知道这小子实在不成器的很,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我一定好好收拾他,里正叔你放心
    我知道你算是个懂事的,知道啥事该咋个办。
    白康元的脸色略好看了一些,其实这事儿要是真说起来,张谷来到底也就是你的小舅子,不是自己家亲兄弟,有些事你想管也不好管。
    只是这事儿你家既然都掺和进来了,又带了这么一层关系在,我要是当看不见也不合适,而且这事儿也实在是可恶的很,不好好说道说道,往后也容易出乱子。
    是是是,里正叔说的对。白二牛点头如捣蒜一般。
    但话又说回来了,到底隔着你家这层关系,你又是白家村的人,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事儿要是处置的太狠的话,也不合适。
    所以我寻思着,你跟张氏两个人呢,也回去跟张谷来知会一声,我吃罢晌午饭也往张家庄走一趟,寻张里正说说这事儿,拿了人家白石堂家的多少米,按五倍罚了。
    白康元道,我也跟白石堂家的好好说一说,也让人白石堂家的吃点亏,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不多追究了。
    不过这话也提前跟你说一声,这是咱们这儿是这样,至于张家庄那还有什么规矩,要怎么罚了张谷来,那就是张里正那的事儿,跟我这儿没啥关系了。
    懂,我懂。白二牛连声应答,里正叔放心,我待会儿就去张家庄一趟,跟那张谷来说个清楚,让这小子,乖乖交了大米回来。
    也真是多亏了里正叔考虑这么周到,凡事都想得到,也谢谢里正叔了。
    害,我这也是应该的,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去寻人白石堂家的说说这事儿去,让她也吃点亏,不计较这事儿。白康元说着站起了身。
    里正叔慢走啊。
    白二牛点头哈腰的,送了白康元出了大门,这才回了堂屋。
    脸上刚才堆着的笑,这会儿消散了个干净,换成了满脸的怒气,还不滚出来?
    当家的,你糊涂了不成?
    张氏从东屋出来,满脸的不高兴,谷来可没偷那贱蹄子家的米,你咋说着话就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找事儿吗?
    看张氏到这会儿还没明白咋回事,白二牛的脸越发黑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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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3章 烂泥扶不上墙
    我问你,你咋知道张谷来没偷人家苏氏家的大米?
    谷来跟我说的,咋的,你连谷来的话都不信?张氏直撇嘴,难不成你也只信那贱蹄子的话?我都跟你说了,那贱蹄子扯谎呢!
    那我再问你,你咋知道那苏氏在丢大米这事儿上扯了谎呢?白二牛又问。
    废话,谷来跟我说的。张氏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
    成,是张谷来告诉你的,那你想没想过,别人会不会去猜,你是咋知道人苏氏扯了丢大米的谎呢?
    听白二牛这么一问,张氏愣了一愣,这
    想了好一会儿后,忽的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脸色登时惨白的跟纸一样。
    当家的,我我我我也是听谷来说了这事儿,知道他没偷大米,气那苏氏在这事儿上扯谎想讹大米,我就气昏头了,就,就
    就满村的去跟别人说你家张谷来大晚上跳人苏氏家院子里头了?
    我可没直说
    你这跟直说有啥两样?白二牛终于是按捺不住满肚子的怒火,劈头盖脸的冲张氏骂了起来。
    你叫我说你啥好?脑子笨就算了,还自以为自己聪明的很,回回闯祸,是真打算把整个家给霍霍没了你才高兴?
    张氏自知理亏,闭嘴不吭声了。
    我跟你说,这会儿就跟我一块去找了那张谷来,好好打他一顿,再让他捏鼻子把偷五十斤米的事儿给认了!任是谁问起来,就说是看苏氏跟人做生意,家里头米面多,一时猪油蒙了心,偷了她家大米!
    谷来他没偷米张氏一想到刚刚白康元说的,要赔五倍,就一阵的肉疼。
    五倍,那就是二百五十斤啊,现在的大米一文钱一斤,这就是二百五十文钱,买猪肉都快能买半扇了。
    蹲大狱跟赔大米,要不你选一个?白二牛没好气地喝道。
    当朝律法有明确规定,若是私通,需打上二十大板,关进大牢里头一年,而张谷来这种,却是比私通还要可恶,怕是要打上四十板子,关大牢两年的。
    且这村子里头的人,各家都是有媳妇儿有闺女的,也极为痛恨这种人的,即便张谷来蹲了大狱后回到村子里头,别说往后没人可能会嫁给他,连同村的人也绝对不会跟他来往的。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肯定是赔大米划算的多。
    张氏不再吭声,显然是默认了。
    真是蠢到家了,家里头刚过上两天松泛日子,就折腾,就折腾,再折腾下去,老子非把你撵回去,让你陪着你家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过日子,再别回来!
    真不知道老子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你这么个媳妇儿,一丁点好事不办,成天就知道到处作妖,老子真是
    白二牛发狠,抬起了手就准备往张氏身上招呼,可斜眼瞥到几个孩子躲在外头也不敢进来,惊得脸色也都泛白,最终是忍了忍,把火气压了下去。
    第374章 聪明人
    白二牛发这么大的火气,张氏再也不敢吭声,只缩了缩脖子,嘟哝了一句我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算是向白二牛认错。
    心里头又对张谷来埋怨了一通,埋怨他当初不听劝,一门心思的惦记着苏木蓝那个寡妇。
    对苏木蓝也是恼的很,觉得苏木蓝这么做,就是为了引她出来。
    只是这回的事,她实在是办错了,面上张氏也不敢吭声,不敢替张谷来辩驳,更不敢埋怨苏木蓝分毫。
    白二牛看张氏这会儿鹌鹑一样的模样,知道她也是脑子里头笨的很,教也教不好,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又生了好一会儿的气。
    但刚刚白康元的话,他也是记在心里头的,也不敢耽搁,急忙领着张氏,往张家庄去教训张谷来去了。
    这边,白康元去寻了苏木蓝,把张氏这事儿的始末给她说了个清清楚楚。
    我是这样想的,这张谷来是可恶的很,按说是要重责,只是这名头实在不好听,罚了他到是没事儿,他被人戳断脊梁骨也没事儿,可对你和四个孩子这儿多少也是有些影响的。
    白康元道,我思来想去的就自己擅自做了主,准备让那张谷来认下这偷大米的事儿,让他按了五倍来赔,等吃罢晌午饭,我再去寻了张里正,让他罚张谷来的时候,罚的狠上一些,也算是给你这儿出口气。
    这事儿你多少吃点亏,不过为避免别人多想多议论,我这儿能想的也只有这个了,你就多担待点吧。
    里正叔可千万别这么说。
    苏木蓝急忙道,里正叔也是为我着想,整件事更是想的十分周到妥当,这也就是里正叔了,平日里见着的事儿多,处置事儿也多,要是我的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
    白康元听着这话,呵呵笑了笑。
    苏木蓝哪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太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张氏那个样子,张谷来肯定是没有偷苏木蓝家大米的,但是苏木蓝刚开始便说自家丢了大米,估摸着也是知道大半夜跳她家院子的是张谷来,又怕后续有幺蛾子,这才先发制人的。
    不得不说,这个苏木蓝,是个实打实的聪明人的。
    白康元看的分明,但这既然是人,便喜欢听好听话,恭维话,尤其还是被苏木蓝这种聪明伶俐的人恭维,那就更是如沐春风,心中畅快了。
    白康元满脸都是笑,又道,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这么办了,这两百多斤大米,我尽快给你要了回来。
    里正叔,这让张谷来赔归赔的,只是这么多的大米,我全收了也是在惭愧的很。
    苏木蓝道,说到底,我家里头也是没有丢任何东西,这些大米,便捐给族中宗祠吧,也算是我对宗祠的一些心意,也感谢里正叔为了这事儿,费心费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全都捐了也不合适,就捐一半吧。
    白康元说罢,苏木蓝却是道,里正叔,还是全捐了吧。
    第375章 请族法
    这东西也都是罚了那张谷来的,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呢。
    见苏木蓝坚持,白康元便也只好点了头,既然你这么说,那行吧,就按你说的来,等把大米讨了回来,我也跟村子里头的人说一说。
    族中宗祠里有许多的财物,皆是平日里村中族里的人,这个捐点,那个送一些,再加上偶尔碰到些事,罚一些人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算是不少了。
    而这些东西,都是为村中以备不时之需所用的,譬如遇到灾祸、荒年,或者村中谁家遭了祸什么的,拿出来应一应急。
    这是村中族人的指望,还是大家的善心,更是关键时刻的后盾,所以村中众人对于宗祠里的财物也十分看重,对于捐赠东西的人,自然也十分感激,觉得是心思宽广,愿意为村中考虑的人。
    即便苏木蓝有些借花献佛,但这些东西捐了是情分,不捐是本分,白康元觉得,是该让村子里头的其他人,心里头有些数才好。
    里正叔看着安排吧。苏木蓝笑着应了下来。
    成。白康元见苏木蓝识大体的很,心中高兴,便站了起来,你忙,我准备准备,下午去张家庄的。
    辛苦里正叔了,里正叔慢走。苏木蓝送了白康元出去,看他走远了,长舒了一口气。
    对于先前夜半偷摸进院子的人,苏木蓝是想过,有极大概率是张谷来。
    只是没有实质性证据,且她也不合适直接去问责,也正因为这件事要吃个哑巴亏,心里头有些不爽。
    到是不曾想,出了这档子事儿,刚好把她的苦恼给解决了个彻底。
    该受惩罚的人要受到惩罚,这心里头憋闷的气也算是彻底出出来了。
    不过,这件事也是多亏了冯氏和白康元,也得好好感谢感谢他们两个人才行的。
    苏木蓝盘算着这个事情,寻了食材,准备做些虎皮蛋糕卷来,送给两家。
    到了下午,白康元跑了一趟张家庄。
    张里正听了这事儿,也是满肚子的怒火,领着白康元便上了张谷来家的家门。
    而此时的张谷来,在晌午前已经被白二牛和张氏好好收拾了一顿,这会儿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轻重,不等张里正问话,便已经磕头如捣蒜一般,把偷苏木蓝家大米的事儿,认了个彻底。
    既然张谷来已经承认,这事儿也就没有任何悬念。
    除了答应白康元那要求的二百五十斤大米以外,张里正也就开了祠堂,请了族法,按族里头的规矩,打张谷来二十棍。
    且没有半分耽搁,直接在祠堂门口摆了条凳,让两个壮汉拉着张谷来,让另外一个壮汉拿了祠堂中的棍子来结结实实的打了二十棍。
    只打的张谷来整个屁股血肉模糊,哭天喊地,险些要昏了过去。
    张氏在一旁,心疼的哭成了泪人,等着张谷来受了刑罚,急忙搀扶着回了家,请了郎中要上药。
    一通的折腾,张谷来到半夜里头便发起了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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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6章 没脸见人
    即便是用着汤药,张氏姐妹三个人轮流的来伺候照看着,烧了足足两日才渐渐退下。
    时值春日,正是风大的时候,伤口不宜见风,趴在那儿养伤时,连门都不敢开,更不敢动弹,只能跟个死人一样趴在那里。
    张谷来成天唉声叹气的,心里头也因为这事儿懊悔的很,懊悔自己当真是一时头脑发热,没事儿惦记苏木蓝那个寡妇干啥。
    要是不惦记那个寡妇,也不至于今儿个落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田地。
    只是后悔归后悔的,这屁股上头的伤却是实打实的,没个半个多月,连床都下不来。
    张氏姐妹三个人,也是唉声叹气了许久,埋怨张谷来想不开,也埋怨张氏这里做事实在不谨慎的很,竟是让人捉住了由头,赔了大米不说,还让张谷来遭了这么大的罪。
    张氏也因此,郁闷不已,却也不敢在张谷来和两个姐姐跟前说道,更不敢在白二牛跟前透露分毫,只能是生生咽回到了肚子里头去,憋闷的上了火,满嘴起了大泡,疼的要死要活,说话都不想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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