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离开的意思。
    他听到她的声音在说:“那你今晚睡这,和我一起睡。”
    “好。”他亲吻上她的额头,给她回答。
    -
    再醒来是在半夜。
    蔡莞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具体梦的是什么记不清了,只知道梦里七上八下,一会被狗追,一会落入无人荒岛,一会又是被人群挤散,找不到想找的那个人……
    终于等到睁开眼,发现这只是梦,倏然松了一口气。
    手下意识地去摸床的另一侧,许久没摸到想要的触感,她觉得不对劲,开了卧室的灯,才发现入梦前还亲着她的男人不见了,那头空空荡荡的。
    她赶紧套了防寒服起来,打开门在屋里找了一圈。
    客厅里只点了盏小灯,照着茶几上他的电脑和几份纸质文件资料,看样子是趁她睡了,他又起来忙,只是这会,后头沙*t  发上,也没找到他的人影。
    那是去哪了?
    客厅的温度比卧室低,蔡莞把外套裹紧些,客厅这里没人,她走到别处去看。
    就在前方的转角,望向阳台位置,她找到了他的身影,只是那里没灯,夜色又太深,第一眼看清的并不是男人轮廓,而是他指尖的星火。
    似乎有风从半敞的窗里灌进来,袅袅白烟随之升腾。
    男人高大清瘦,背影格外寂寥,他就孤身站在幽深中,不知是在凝望什么,手上动作未变,直到那点星火将将熄灭,才被他利落地摁进了旁边的烟灰缸里。
    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动静,此时男人正好转过身来。
    遥遥相望,是都看见了彼此。
    蔡莞还愣在原地,他已经走过来了。
    大概是阳台透气的缘故,此时,他站在她面前,身上也没闻多少烟草气息,扑面而来的,倒都是冬夜里浓郁的风雪味,也不知道他是在那站了多久。
    还都病着,真的是。
    “怎么起来了?”他问。
    她情绪突然很不好,从未见过他这样,也不知道是何时学会的吸烟,一瞬不瞬地盯了许久,未答反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注意到她鼓了股腮帮子,这是她情绪不高时的标志性微表情。
    “有点。”许柏成没瞒。
    “干嘛心情不好。”她手抓上他的衣服下摆,“还抽烟,什么时候学的。”
    “高中那会,自己抽着玩就会了。”他说,其实方才顾忌着身体状况,他也没抽,只是点燃闻闻烟味而已,“不过也戒了挺久,研一之后就不抽了。”
    “那为什么刚刚要抽。”
    “在想个事。”他把她捏着衣服的左手牵过来,两只手给她轻轻揉搓,“有关小姑娘的。”
    她讷讷看他。
    许柏成半扯了下唇,试图让氛围轻松点:“左边裤兜里,帮男朋友把手机拿出来。”
    蔡莞借着空出来的那只手,照做。
    “自己解锁,密码知道的。”他说。
    蔡莞输了她的生日进去,解锁成功:“然后呢。”
    “最近下面的支付软件,再点进余额,看看。”
    蔡莞掀起眼皮看他眼,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照做。
    余额,百位数,六打头。
    还没等她疑问,许柏成已经开口解释:“其他银行账户也都转过来了,总共就这么多了。”
    蔡莞生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因为给我买那条项链?”
    “想什么呢。”他听笑了,“那条项链,还不至于倾家荡产。”
    “那怎么了?”
    “还给王箐了。”他说,“这些年从领养开始,读书的学费、吃穿住行的费用,林林总总加起来,算是抚养费都还给她了,协议解除收养关系,彻底断干净了。”
    “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嗯。”
    如果这个时间节点,发生在和小姑娘谈恋爱之前,他会认为这是件好事。
    可有了她以后,他考虑更多,也犹豫更多,会想积蓄全无的他,未来要如何给她一个家,会*t  想若是她顾忌着他手头拮据,约会吃饭时,不挑自己喜欢的,专点便宜的,他那会有会作何感受。
    还有,他还记得王箐说给他听的最后一句。
    “你看看你自己,你让人家父母如何放心把姑娘交给你这样的人。”
    所以这段时间,他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老人离去后的那段时间,他常常用烟草的气息消磨愁绪,常常闻着浓郁的苦涩问自己。
    他二十七岁,为什么同龄人都在工作赚钱的阶段,他却还在读书。
    几近而立之年,他钱袋空空,面前摆着的是清贫的科研道路,是他从前替自己选择的路,为什么如今落得如此境遇,也毅然决然想要继续走下去。
    他为什么不能多考虑考虑她呢。
    他想要的,她呢。
    “那你就只剩这六百了?”小姑娘的声音在问他。
    他断了那些思绪,回过神来,眉宇舒展开,温和笑着。
    是有些想说而不敢言说的,可在这间曾经他住过,如今因为她的存在而意义更为深刻的屋子里,他想了想,还是无所顾忌地问了:“还有个我,你要不要?”
    客厅那盏小灯似乎因为插头不牢在寂静中明灭了几下。
    有那么一瞬间,落在小姑娘脸上的光暗了下去。
    而后,回答他的是——
    她的怀抱。
    蔡莞的手从男人外套之下穿过去,先揽住的是精瘦的腰身,跟着小脸贴上来,脑袋埋进他硬实宽阔的胸膛里,把人抱得很紧很紧。
    意思很明显了。
    她要。
    因为这个动作,那颗空了许久的心脏在一瞬间被填满。
    他不是没猜中她会是这个答案,只是没想到下一秒,怀里的姑娘会如此坚定地告诉他:“你什么都没有,我都要。”
    有那么片刻的停顿。
    许柏成俯下身,也抱住她,脑袋挨上她的:“不嫌弃?”
    蔡莞声音压在他的衣料里,显得很闷:“不嫌弃。”
    她不喜欢他这个问题,不喜欢他这样看轻自己,更不喜欢他不开心。
    明明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专业成绩斐然,对未来有规划,待人也好,尤其对她,更是真诚。
    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嫌弃自己。
    不过就是钱。
    可她喜欢谁,看重的又不是这些。
    蔡莞想到林宇恒的话,头慢慢抬起来,很认真地看向他:“所以那么忙了,还参加比赛?”
    他没反驳:“嗯,想多赚点。”
    “我跟你谈恋爱,又不看这个。”她说。
    “不是谈恋爱,”他温和眸光垂下来,手在替她整理着微乱的碎发,纠正她的话,“跟小姑娘,一直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如此正色的措辞……
    蔡莞愣怔片刻,回过神来,莫名不好意思看他了。
    她长睫颤了颤,别别扭扭道:“我跟你结婚,也不看这些。”
    许柏成:“真不看?”
    蔡莞:“嗯。”
    他笑了笑,却很认真地在耳边告诉她:“那就不看,但这些,男朋友在跟小姑娘求婚时,必须要有。”*t
    这是作为一个男人,面对喜欢女孩该有的态度。
    也是在伸出握住人家姑娘手,试图将人牵进婚姻殿堂时,就该给她的最基本的保障。
    否则,其余什么都是空谈,都是废话。
    静谧中,两人就这样继续抱着。
    胸腔有太多的感动在无休无止地蔓延出来。
    许久,蔡莞才从他怀里出来退出来。
    她踮起脚来,拿自己的额头又贴贴他的,还好,没在烧,她掩饰情绪,蹙起起眉,认真斥责他:“身体都还没完全好,就又是吹风,又是抽烟的。”
    “没抽,拿着闻闻。”他解释。
    “那也不行。”
    她手掌朝他摊开来。
    他很快领会她的意思,把拆开燃了几根的那包烟上交。
    蔡莞不给情面地收走,抓到掌心里,而后上前一步,又重新钻进他的怀里,还是相同的姿势,手紧紧地揽住腰,侧耳时能听见很近处的,他的心跳。
    她对他温情道:“以后不想你再生病了。”
    “嗯。”
    “本来就不帅。”她说,“生病了,更不好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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