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上和静煣出去了,应当是在逛街吧。”
    姜怡瞧见上官灵烨坐在软塌上,有点坐立不安——她昨晚上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可就和左凌泉在软榻上……
    姜怡也不好明着让皇太妃把臀儿从软榻上挪开,心中急转,跑到里侧的立柜里,把准备好的礼盒取出来,开口道:
    “太妃娘娘,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昨天去买了些大丹的特产;大丹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比不上地大物博的大燕朝,希望您别嫌弃。”
    “哦?”
    上官灵烨站起身来,走到跟前接过花纹精美的木盒,打开看了眼——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整整一排各种款式的花间鲤,整齐叠放在其中。
    “……”
    上官灵烨愣了下,没料到会收到这样的礼物。
    她在京城的时候,姜怡第一次去灿阳池修炼,就瞧见过姜怡身上鱼儿会动的肚兜,还觉得挺好看的。
    此时收到这样的礼物,上官灵烨修长的娥眉微抬,都是女人,也没露出羞怯窘迫之色,轻轻点头:
    “有心了,绣工、创意都别具一格,比大燕绣娘的水准高不少;这东西可以引进到大燕,把布料换成桃花潭的蚕丝,卖到宗门仙子手里,能榨出来不少神仙钱。”
    姜怡早就看出上官灵烨喜欢天材地宝小钱钱,顺着话道:
    “没问题,我待会就去安排。到时候这生意交给娘娘,再打个‘太妃娘娘’同款的名号,娘娘天姿国色,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我是大燕王朝二圣,可不敢用这噱头。”
    上官灵烨欣赏片刻后,拿起比较喜欢的金黄色的花间鲤,展开看了眼——布料极少,和她身材很搭配不假,但仅能包住团子,中间还有开口,还是镂空的……
    “咦~这么骚?哪里穿得出去……”
    “嗯?”
    姜怡表情一呆,没想到向来雍容贵气的皇太妃,会说出这种私房密语。
    不过话说回来,雍容华贵的大燕皇太妃,在外管理着仙家豪杰和俗世帝王将相,华美凤裙下却穿着这么骚的小衣,反差感巨大,想想还挺刺激的……
    上官灵烨一百岁的老奶奶,可不是小丫头片子,话语没什么忌讳。她拿着小肚兜,在鼓囊囊的胸口比划了下:
    “这小衣,配上齐脚踝的底裤,感觉有些不搭配,得再研究个类似的底裤。”
    “我也觉得该如此,左凌泉说半透明的丝质布料,可以做成长袜和倒三角似的亵裤,具体的我也没听明白……”
    上官灵烨双眸微动,看向姜怡胸口:
    “你在左凌泉面前也穿这个?他什么反应?”
    “呃……”
    姜怡表情一僵,不小心说漏嘴,神色局促,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上官灵烨见姜怡不好意思,也就作罢了。她又拿起其他款式和颜色的花间鲤鉴赏,但还没瞧几眼,外面就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巨响很远,似是在京城角落。
    上官灵烨脸色一沉,身形一闪之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
    雨势太大,临河坊又在江口,内河水位线距离街面不到两尺,以至于街上没有半个行人,铺子和船公也都停了业;临河长街上能瞧见的,只有捕快老张披着蓑衣,带着小捕快冒着大雨巡视。
    街侧的青石巷道中,全是泥泞雨水,左凌泉背着汤静煣,在大雨中缓步前行。
    汤静煣趴在背上,抱着左凌泉的脖子,手里撑着油纸伞,给男人遮风挡雨。
    团子回了家,看起来挺幸福,蹲在汤静煣被挤扁的胸脯上,不时叫上两声,和认识的鸟打招呼。
    两人一路过来,把静煣的私产都看了一遍,因为有三叔代为打理,陈家没有再打霸占家产的主意,换了路数,逢人就说自家外孙女,和当朝宰相家的公子是‘好友’,反正就是变着法子攀关系。
    汤静煣是陈家大房的外孙女,和二房半点关系没有,对这事儿还挺不满的;但已经成了‘六重老祖’,再计较这些市井家长里短有点不合身份,也没有再管了。
    眼见住了二十多年的小酒肆出现在了眼前,汤静煣眼神欣慰,轻叹道:
    “外面再大,也不是自己的,还是自家房子看着顺眼。”
    团子摇头“叽~”了一声,应该是在说“酒铺子可没有好吃的,小米加豆子都把鸟鸟吃吐了”,结果被汤静煣打了下。
    左凌泉搂着汤静煣的臀儿,不动声色把玩,目光望向曾经和姜怡打架的院墙,轻笑道:
    “我修仙又不是真想当神仙,等咱们都能长生不老后,就‘大隐隐于市’,在这里开个小酒铺子,每天喝酒逛街、无忧无虑,那才是神仙日子。”
    汤静煣想了想道:
    “酒铺子只有三间房,等那个时候怕是住不下;就算公主和冷竹住在宫里,还有我、清婉、死婆娘……”
    “嗯?”左凌泉脚步微顿,偏过头来:“怎么把老祖也算上了?”
    “我和你亲热,她还过来打岔,按照街坊的看法,清白已经毁了。那婆娘也没男人,心里肯定有想法,以后当我们家老幺也说不准,到时候我天天让她倒洗澡水……”
    左凌泉不知该如何评价,摇头道:
    “别说这个了,要是让老祖听见,她不收拾你,可是会收拾我。”
    “你怕她作甚,有我呢。要不是看在这几天出事儿了,我还得收拾她……就是没想到收拾的法子……”
    汤静煣嘟囔了片刻,觉得聊这个扫兴,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开口道:
    “年初你进京的时候,要是驸马没选上、栖凰谷也不要你,你是不是就天天往姐姐这里跑,然后咱们俩就……就能平平淡淡开酒铺子了?”
    显然,汤静煣在市井间长大,过惯了无依无靠的日子,还是更喜欢守着一人一鸟一亩三分地,过小夫妻的生活。
    左凌泉认真思考了下:“我过来当天就遇上了公主;而且我练剑是不想屈居于人下,不管遇到什么都会继续往上爬;汤姐和凤凰有渊源,也不可能埋没于凡世。从事后看来,当时无论怎么走,都会变成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是天注定,还是缘分。”
    “哦。”
    汤静煣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
    左凌泉回过头来,看着静煣的侧脸,含笑道:
    “怎么?煣煣觉得我花心,吃醋了?”
    汤静煣其实醋味挺浓,但是比姜怡淡一些,她轻轻哼了声:
    “姐姐吃什么醋,反正也是做小的命……不过我应该在清婉和婆娘前面吧?按理来说,我们认识最早,让清婉叫声姐姐,也不是很没理。”
    左凌泉对于这道送命题,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扯起了别的话题。
    汤静煣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等到了酒肆的后面,就从背上跳了下来,取出钥匙打开了铜锁。
    院子里空空如也,只有满地落叶泡在雨水里,房门都锁着,没有外人停留的痕迹。
    汤静煣熟门熟路地进入了酒肆的大厅,在大酒缸前瞄了眼后,取出小铲子,在桂花树下挖出了几个酒坛。
    左凌泉撑着伞在旁边搭手,把酒坛放进了玲珑阁。
    团子明显有点想念自己的小窝了,自己飞到了屋檐下,把鸟笼打开,蹲在里面回忆童年。
    两个人把酒挖出来后,雨势太大也不能站在院子里,汤静煣转身来到西厢的睡房,想和左凌泉在自己的绣床上‘休息’一下。
    但就在此时,荡秋千的团子忽然警觉起来:
    “叽叽!”
    “小心!”
    左凌泉也察觉到不对,脸色骤变,抬手操控雨幕,直接把门前的汤静煣拉了回来。
    汤静煣也有所警觉,放弃开门迅速后退,但房门并没有什么封闭作用,就在两人警觉的同时,房门后一阵阴风吹了出来,带偏了屋檐垂下的雨帘。
    “锵——”
    一声带着无边戾气的尖锐啼鸣,传入两人一鸟脑海。
    虽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能联想出声音的主人,是何等巨大的庞然巨兽!
    窃丹?!
    左凌泉从声音中辨认出遭遇到了什么东西,全力把汤静煣拉向自身。
    但阴风速度如风驰电掣,且没有半分灵气波动,在两人察觉时,就已经汇入了汤静煣的眉心。
    汤静煣眼底浮现出金色流光光,显然是上官老祖有所察觉。
    但金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汤静煣整个人失去意识,继而周身浮现出金色烈焰,瞬间汽化了周边的密集雨幕和水流,硬生生引发了一场轰爆。
    轰隆——
    炽热气浪带起的冲击波,把左凌泉直接震退出数步。
    团子的鸟笼尽碎,十分惊恐地乱飞,直接撞进了忽然现身的宫装美妇怀里……
    第九章 遇龙
    举目四顾不见天明,好似置身永恒的极夜。
    汤静煣惊恐的情绪尚未压下,就发现自己置身于此处,想要寻找小左的庇护,可周边没有半个人影。
    “小左?!”
    汤静煣很清醒,但也因此更加惊慌,举目四顾,试图离开这里,却发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锵——”
    就在她仿徨无措的时候,一声震颤天地的啼鸣,从前方响起。
    黑暗天地亮了起来,前方升腾起火焰,迅速蔓延,组成一只巨鸟。
    鸟身的羽毛五彩斑斓,头如孔雀呈墨绿色,鸟冠如世间最华美的珠钗,看起来威严而和睦,但那双鸟瞳,却被烈火所覆盖,能让人感受到的只有无边的戾气。
    巨鸟的翼展左右不见边际,上面带着天然形成的绝美纹路,随着翅膀扇动,九条羽尾在天地间飘曳,似乎笼罩了整片天地。
    汤静煣感觉自己只是巨鸟面前的一粒沙尘,哪怕离得很远,视界依旧无法装下整只巨鸟,而巨鸟似乎微微低头,就能触碰到她。
    “锵——”
    巨鸟扇动翅膀,无数五彩流光从身体上涌出,化为千条细线,朝汤静煣身上蔓延。
    汤静煣感觉到了危险,知道这不是好事,拼尽全力想要躲避;但就在此时,面前浮现出金色流光,串联交织,眨眼间化为了一个女子的身形。
    女子身着金色龙鳞长裙,头上戴着龙纹发饰,墨黑长发无风飞舞,虽然身体和她差不多大,但气势却不弱于前方的巨鸟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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