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聊了会儿,马氏见苏木蓝打起了瞌睡,知道有孕的人容易困倦,便也不再多说,只说回头再摘一茬苹果了,再来瞧苏木蓝,便先告辞离开了。
    马氏走后,苏木蓝又吃了一个酸苹果,这才觉得彻底解了馋,接着被白石堂扶着去午睡。
    第二日,家里头又来了人。
    是张家庄的媒婆,赵氏,也是要来给白水柳说亲的。
    第三日的时候,是马家庄的媒婆,洪氏。
    第四日……
    揉着有些笑僵的脸,苏木蓝大约明白冯氏那日所说的,提亲的把门槛给踏破是个什么概念了。
    “这些时日来提亲的人可真是太多了。”苏木蓝感慨。
    “那也是因为咱们家的闺女招人稀罕。”白石堂笑答。
    的确是招人稀罕。
    白石堂几个铺子的生意都蒸蒸日上,家底殷实,不但不用担忧贴补娘家这事儿,说不定还会沾了岳丈一家的光,这样的姑娘,自然是许多人家都愿意娶回去的。
    苏木蓝这儿也不必说,面上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上几个合作的铺子还有白家村的作坊,每年都能赚上不少钱。
    而白水柳自己呢,脾气秉性没得说,模样也十分出挑,最关键的是这一手的好厨艺,先不说往后会不会留在鸿运楼当大厨,即便不能,出来自己开个饭庄酒楼的,这往后也能衣食无忧。
    这样的姑娘,娶回家去便是实打实地贤内助,许多人家自然也就巴巴地盼着了。
    “这事儿我寻思着还是得跟水柳透个风,看她是咋个想的,若是愿意早些成家的话,咱们也张罗起来,早些定个合适的人家。”苏木蓝提议道。
    “嗯,我明儿个便让人捎封信去给水柳。”
    白石堂一边说话,一边笑着帮苏木蓝将头发绞干。
    算着日子,孩子已经足月,随时都有发动的可能,苏木蓝这段时日特别在意,要每天洗澡沐浴,头发也是隔天就洗。
    满头的青丝,乌压压的在脑后,洗起来可以说十分费劲,苏木蓝挺着大肚子弯不下腰,白石堂便寻了桂氏帮着做了能躺着洗头,结实的木头架子,这样洗起来便方便了许多。
    等头发绞的半干,再没有水能落下来,白石堂这才拿了梳子来,替苏木蓝轻轻地梳起了头发,等头发彻底干透时,抹上了一层桂花油。
    原本乌黑的发丝,越发油亮有光泽。
    自苏木蓝有孕后,白石堂便一直帮她梳头发,此时也是十分娴熟地帮她挽了发髻,拿了一枚轻便的木簪将头发固定好。
    等所有的东西都忙活完,白石堂将软塌铺了铺,让坐了许久的苏木蓝去歇息歇息。
    结果刚收拾完要去扶苏木蓝,苏木蓝的脸色却是变了一变,一手更是抓住了白石堂的胳膊。
    “怎么了?”白石堂见状,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肚子疼……”
    苏木蓝咬着牙,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肚子疼,那就是要生了?
    白石堂慌忙扶着苏木蓝在软塌那躺下,接着慌忙去叫谢广白和稳婆过来。
    稳婆是周遭几个村最有经验的,姓耿,早些天便被白石堂安置在家里头,好吃好喝的待着。
    耿氏正在屋子歇着,听着动静慌忙过来查看。
    询问了苏木蓝疼的频率,查看了此时的状况,急忙吩咐院子里头的李氏和许氏去烧些热水过来备用。
    接着,又跟白石堂将苏木蓝挪到先前早已收拾好的产房屋子里头。
    谢广白来把了脉,说是脉象平稳,见苏木蓝已有见红,便急忙去配了助产的汤药方子,到院子里头熬汤药去。
    苏木蓝这会儿躺在床上,腹中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地传了过来,让她紧皱了眉。
    方才问过耿氏,知道此时的疼是生产前的阵痛,阵痛要持续许久,且间隔的时间会越来越短,待阵痛的间隔只有喘口气的时间时,孩子才差不多要出生。
    第854章 生产
    苏木蓝知道生孩子的事儿急不得,尤其还有谢广白这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以及经验十分丰富的耿氏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到底是生孩子,女人要一脚踏入鬼门关去,尤其她腹中还是两个,比寻常妇人生产可能更艰难一些。
    苏木蓝心里头到底没底儿,更对这种未知性极大,且第一次经历的事儿觉得害怕。
    她此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只是下意识攥住了白石堂的手。
    白石堂能感觉得到苏木蓝手掌心的潮湿还有她指尖的凉意,知道她此时十分惊慌,只反过来将苏木蓝的手攥在自己掌心中,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宽厚的手掌,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让苏木蓝心中略略有些安定,只咬紧了牙,忍受此时腹中时不时传来的阵痛。
    催产的汤药很快熬好,谢广白端了来,让苏木蓝小口小口的喝下。
    而后又搭了搭脉,“弟妹体质温厚,这几个月也在精心养胎,此时胎位也正,生产起来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该受的罪还是要受,弟妹还是要忍着些。”
    “稍等我给弟妹施上几针,能略微缓解一下疼痛,但也只是缓解而已,其余的还是要靠弟妹自己了。”
    喝下催产的汤药,苏木蓝便觉得腹中的阵疼间隔时间比刚才更短了一些,此时阵痛有节奏的袭来,让她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有劳三哥。”苏木蓝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石堂见状,喂苏木蓝喝了一些蜂蜜水,让她润一润喉痛,接着让人去拿一些细软的糕点来备着,预备着苏木蓝待会儿饿的时候吃。
    肚子疼,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日头西沉,苏木蓝已是浑身大汗淋漓,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稳婆耿氏查看了好几次,说是已经开了六指,让苏木蓝再用些力气。
    苏木蓝此时,已是有些疲累,嘴唇有些发白,拽着白石堂的胳膊上,已是青筋暴起,腹中的疼痛再次传来时,紧咬的牙关已是再也挺不住,只喊出声来。
    声音颇为凄厉。
    听得在外头等待的白立夏和顾云溪,心惊肉跳。
    白立夏再也忍不住,抬脚就往屋子里头走,“不成,我要去瞧一瞧我娘。”
    “我也要去瞧一瞧伯娘,在这里等的实在急死了。”顾云溪也在后头跟上。
    “你们两个回来。”闻讯赶来的冯氏,这会儿急忙拦下了她们两个,“这地方可不是你们两个小姑娘能随意进去的。”
    “可要是不进去,在外头急也急死了。”白立夏说话时,跺了跺脚。
    “急也得在外头等着。”冯氏难得的发了脾气,高声喝道,“你们现在心急火燎的,还不知道你娘在里头多难受的,你们俩这会儿进去,你娘分了神,是顾及着你,还是估计着生孩子?”
    “说句难听的,就是你们进去啥忙也帮不了,反而是添了一堆的乱,帮了倒忙,若真是心疼你娘,就老老实实在外头待着。”
    见冯氏这么说,白立夏和顾云溪这才稍微安稳了一些。
    “可是……”白立夏怯怯地看向冯氏。
    她还是想替娘做些什么。
    “若是真想帮忙,你们俩便去灶房里头多烧些热水来,随时用的上,我也进去看一看,若是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再喊了你们。”
    听了冯氏的话,白立夏和顾云溪点头,二人急忙进了灶房。
    冯氏则是一脸焦急的进了产房。
    此时的苏木蓝还在耿氏的指导下艰难地生产。
    耿氏一边推了苏木蓝的肚子,一边查看了苏木蓝的状况,只道,“已经瞧见头了,需得再用些力气。”
    苏木蓝再次咬了牙。
    一只手抓着白石堂,另外一只手却是没地方用力气。
    冯氏见状,急忙走到跟前,扶住了苏木蓝的胳膊,好方便她使劲儿。
    腹中的疼痛一阵一阵传来,苏木蓝此时几乎晕厥,但还是紧咬了牙关坚持。
    如此坚持了不知多久的功夫,产房里终于传来了嘹亮的哭声。
    “是个男娃娃。”耿氏熟练的拿了消过毒的剪刀剪掉了孩子的脐带,拿了旁边准备好的包被给包好,准备交给白石堂。
    可见白石堂正在床边扶着苏木蓝,帮着她擦汗喂水,压根顾不得去管孩子,便只得交给了旁边了冯氏,接着又去瞧苏木蓝的状况。
    生出来了一个孩子,苏木蓝此时精疲力竭,扶着白石堂的手几乎都没有了力气。
    “娘子辛苦了……”白石堂见苏木蓝生产如此辛苦,心头几乎都在滴血,眼眶通红,声音亦是沙哑,俯身在苏木蓝的手背上亲了又亲。
    他知道生孩子是辛苦的,但不知道生孩子这般辛苦。
    若是早知道如此,他就不会让苏木蓝受这份罪。
    “若是疼,你掐我,打我就是。”白石堂说话时,略带了些许的哭腔。
    苏木蓝抬头,瞧了白石堂眼角的泪痕。
    堂堂七尺男儿,素日里是极其有男子气概的人,苏木蓝一向觉得他大约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传统男子。
    结果这个时候,这个素日里男子气概十足的白石堂,这会儿竟是成了梨花带雨小哭包。
    苏木蓝顿时觉得一阵好笑,连带着连疼痛感都减轻了些许。
    谢广白那里煮好了参汤,让李氏帮着递到了屋子里头。
    苏木蓝喝了半碗参汤,感觉自己也略有了些力气,又在耿氏的指挥下,生肚子里头剩下那个。
    大约是因为已经生了一个,第二个变得容易了许多。
    不需多久的功夫,苏木蓝再次听到了“哇”的一声响亮啼哭。
    耿氏看了孩子,顿时眉开眼笑,“是个女娃娃,可真是好福气,一胎就儿女双全呢。”
    拿包被简单的把孩子包了一包,耿氏把苏木蓝这儿后续的一些事儿给处置了一番。
    苏木蓝得知自己平安产下了一双儿女,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原本一直绷着的弦儿彻底松了下来,无尽的疲累涌了上来,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白石堂感觉自己手臂一轻,看到苏木蓝不省人事,顿时吓了一跳,慌忙请了谢广白进来看诊。
    第855章 半斤八两
    谢广白搭了搭脉,神色如常,“无妨,一切都好,就是累的,睡上一觉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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