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浴室传出的声响停止,洗漱好的颜婳走过来,她面染薄红眼眸透亮,檀棕色波浪卷发散在身后,一身素白色的睡衣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不施粉黛却让人分外心动。
    他薄唇微抿视线幽深,可是她似乎没有发觉,一步步靠近,然后软着声站在床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软着声撒娇:“你能不能帮我过关……”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唇齿间,床头灯暗下,窗帘将月色也拦在窗外。
    ……
    不知过了多久,纪殊蓦然睁开眼,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呼吸有点重。
    原来是梦。
    他转头看窗外,此时天色已经透着光亮,他的思绪一点点回笼,视线移向身侧——
    颜婳枕着深蓝色床单睡得十分香甜,面颊透着自然的浅粉色。
    他目光定格在她唇上,几秒后闭眼,抹了下额头的汗水,放轻动作起身,到浴室里冲了个凉水澡。
    窗外的阳光一寸寸游-走在地板上。
    半小时后颜婳迷迷糊糊醒来,习惯性坐起身子,她揉揉惺忪睡眼,下一秒不由得睁大双眼。
    这不是她的卧室,这是哪里?
    她身板坐直,昨天领证搬家,自己脱单变成有夫之妇的事一点点涌入脑海。
    噢,原来她结婚了,这里是纪殊的公寓。
    那么问题又来了,她昨晚不是睡在沙发上的吗?怎么会在纪殊床上醒来?
    难不成是她昨晚梦游了?可是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毛病啊。
    颜婳纠结得小脸皱了起来,听到浴室传来开门的动静,快速躺下盖好被子装睡。
    只要她伪装得好,他就不会发现她已经醒来,这样她就不用面对尴尬局面了。
    她闭着眼竖起耳朵,听着纪殊的脚步走近又走远,然后是衣柜的开门关门声,紧接着是衣服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在换衣服?!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闭眼听着动静,表面淡然心里早已兵荒马乱。
    犹豫半晌后还是没抵住诱-惑,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然后就看到纪殊正在系衬衣扣子。
    颜婳睫毛轻颤,心想可惜睁眼晚了。
    纪殊修剪整齐的指尖落在衬衣扣子上,淡笑道:“想看?”
    “没有!”
    话一出口颜婳痛苦地用被子捂脸,好一会儿后才拉下被子理直气壮道:“我才没有想看,我只是被你吵醒了,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你昨晚在床上抱着我……”纪殊挑眉,嗓音里的笑意越发明显,“我还以为你想看。”
    颜婳:“?”
    她昨晚抱着然后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颜婳一颗心被撩拨得七上八下,她咽了一口口水,几乎以气声问:“我昨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纪殊垂下眉睫,语气听不出情绪来:“没什么,我不介意的。”
    颜婳:我介意啊!
    他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没底,仿佛她昨晚真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也说不定不是“仿佛”,而是“已经”。
    颜婳问心有愧,抖着手把自己藏进被子里:“我可以申请冷静一下吗?”
    纪殊轻声应了一声:“别太久,等下要起来吃早餐。”
    等他关上房门,颜婳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一股脑爬起来寻找手机,找了半天没找到。
    对了,她昨晚入睡前是在沙发上。
    颜婳打了个激灵,蹑手蹑脚溜到门口把房门开一条缝,看了一会没看到纪殊的人,她才偷偷跑出去,从沙发上拿起手机再溜回房间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颜婳抖着手给江悦宁打了个电话。
    “婳婳?”江悦宁有点含糊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也是刚醒。
    “宁宁呜呜呜,”颜婳迫不及待想吐槽昨晚的遭遇,“你绝对想不到我昨晚对纪殊做了什么!我现在居然在纪殊床上!”
    她好像梦游了,还跑到纪殊房里睡在他床上。
    “等等,这是我能免费听到的吗?!”电话那头江悦宁似乎懵了一会,然后兴奋的声音传来,“姐妹你要说这个那我就不困了!”
    颜婳:“……”
    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我不能说。
    江悦宁:“好姐妹,我之前就一直很好奇,你快说说,那种把将穿着整齐,克制温雅的男人被逼到失去理智是什么感觉?”
    颜婳:“???”
    你说的“穿着整齐,克制温雅的男人”是指纪殊?被逼到失去理智是她想的那样?
    颜婳脑海中浮现出纪殊衣衫半解面色潮-红的样子,忍不住“嘶”了一声。
    抵不住抵不住,不能乱想。
    她倒抽了一口气:“宁宁我要死了。”
    “我懂,新婚燕尔你侬我侬。”江悦宁嘿嘿一笑,“既然你主动说了,那我就不客气发问了,昨晚幸福吗?”
    她加重了“幸”字的读音,颜婳秒懂,脸颊一热,想解释又没法解释,憋着气叹了一声:“幸福。”
    如果她醒来是在那张沙发上,她会觉得更幸福的。
    现在倒好,知道了昨晚自己做了坏事,一整夜高床软枕拥美人,感觉又微妙又心虚。
    江悦宁已经在那边编著不着调的小曲:“啊,我的好姐妹,阿姐在这儿,想唱一首歌,祝你天天幸福快乐……”
    颜婳懒得理她,等电话挂断后才深吸一口气。
    很好,被子里仿佛都沾染着纪殊身上那股清冽的霜雪气息,她现在不仅没有清醒一些,脑海中某些带颜色画面越发生动鲜明。
    她迟早要完。
    人做了错事要反省。
    颜婳深刻反省自己昨晚犯下的错误,想着想着又有点困,耷拉着脑袋再次睡着,再次醒来时是被纪殊唤醒的。
    “婳婳醒醒,”纪殊声音温和,“先起来洗漱吃个早饭?”
    让一个睡得正香的人起来吃早餐,这明显是件有点困难的事情。
    颜婳把刚才的窘迫抛到脑后,把头埋进被子里:“我不。”
    纪殊轻笑了声,把她的被子下拉,指尖将她额前的乱发拨到一遍:“听话先起来好不好?”
    在颜家颜爸颜妈叫起向来是简单粗-暴的,哪有他这么温柔?
    颜婳半睡半醒间觉得有点享受,被纵出几分小脾气,假哭一声哼哼唧唧道:“果然,男人结了婚就会变得不一样,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连觉都不让我睡?”
    话一说完纪殊就没了动静,她嘴角微微上翘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几秒过后,纪殊轻咳一声,慢条斯理道:“还睡一会儿是吗?那就一起睡吧。”他边说边抬手解衬衣扣子。
    熟悉的衣服窸窣声响传入耳中,颜婳吓得立马睁开眼睛,他正微微抬头,最上方一颗扣子已经解开,露出性-感的脖颈与喉结。
    颜婳:???这男人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了吗?
    是男人结了婚真的会变得不一样?还是她昨晚对他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他破罐子破摔能说出“一起睡”这种话的?
    但是也不对啊。
    她侧首感受了一下,托江悦宁的福,她理论经验还挺丰富的,尽了夫妻义务后应该会有感觉的吧?
    她瞅了一眼纪殊的扣子,心里又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还是她做了但是没做完?
    “不睡了吗?”纪殊开口,整理了一下领口放下手,语气似乎还有点可惜,“你如果要睡的话我可以……”
    你不可以!!!
    “不睡了不睡了。”颜婳把头摇成拨浪鼓,一溜烟从床上爬起来,“你不用那么客气。”
    睡一觉他就变了一个样,这后果有点严重。
    她下床时有点着急不小心踩空,身子一歪径直往地板扑去。
    “没事吧?”纪殊打横抱起她,一边动作温柔检查她手脚,一边嘴上嫌弃,“倒也不用这样五体投地。”
    “?”
    颜婳气得鼓起了脸颊,要不是因为他的言行举止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她也不至于这么惊慌。
    她现在真的确定这男人婚后真的不一样了。
    那本结婚证的魔力就那么大吗?她也领证了啊,可是她怎么什么也没感觉到?
    因为昨晚睡错床和早上的事,颜婳在纪殊面前有点提心吊胆,吃饭时话也很少。
    她甚至不怎么与纪殊对视,毕竟一见到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会不断想昨晚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以至于让他产生这些变化,为了不让她赖床居然会说出“一起睡”这种话来。
    她昨晚得有多禽兽?
    颜婳越想越心虚,毕竟之前签了合约时他说不会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情,现在是他做到了,她没做到。
    纪殊目光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看了一会,轻声道:“婳婳,晚点我去书房一趟,你有事的话可以直接过去找我。”
    颜婳忙不迭点头:“你去吧不用管我。”
    她说完忽然有了个想法,眨眨眼试探道:“我可以去改变储物间旁边那个房间的布局吗?”
    “自然,这里现在也是你的家。”
    那就行。
    等纪殊去了书房,颜婳立刻在公寓溜跶起来,她先找到闲置房间,再请钟点工上门帮忙收拾房间再加了一张床,以便充当客房。
    等钟点工离开,颜婳看了一圈这个“临时客房”,满意地点点头。
    她想好了,她今天晚上要睡这里,还得把门锁好,免得自己又梦游跑出去,再做出什么刺激纪殊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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