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快被陈茶那个小贱人逼得过不下去了。
    谁承想,只一个照面程鼓就挨了一巴掌。
    张红艳跑上前去扶程鼓, 仰头怒声质问程锣:“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心好意来接你你怎么一句话都还没说就动手打人?程鼓可是你弟弟!”
    程锣终于开了口,沉声道:“我可没这样的弟弟!卑鄙无耻至极, 半点人性都没有!同一血脉的亲侄子都能伙同外人陷害出卖!程锣,你可有本事!”
    他说这话时一脸怒气,说出来的话也颇为讽刺。
    程鼓才刚站直身子, 一听程锣是为程樘抱不平, 跟张红艳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他们俩不说话, 但是不代表村民们不说。
    刚收了陈茶五斤猪肉的村民们, 纷纷为陈茶跟程樘抱打不平。
    小辈们没见过程锣,对他有些打怵,但是村里很多老人都是看着程锣长大的,能张开嘴。
    “程锣,你回来的正好!可好好管管你这弟弟吧!他们这一家差点没把程樘养死,你都不知道……”
    “对,张红艳天天不给小程樘饭吃,每次都打他。
    “……”
    程锣静静地听着村里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控诉当年张红艳跟程鼓是怎么对程樘的。
    他这些年多数时候在边疆极苦地区,连自家一双儿女都顾不上,都不算个好爹,更何况还是个隔了一层的侄子。他一直以为程锣跟程宣会好好养大程樘。
    程樘是个男孩,又不需要娇养,饿不死就行。
    但也不是这么个饿不死法。
    “我记得我让你们大嫂每个月打钱给你了!”程锣问程鼓。他虽不能带着程樘,可没想不管他,生活费他还是出了的。
    程鼓跟张红艳头垂的更低了。
    哪有人嫌钱多?
    程锣看他们这样便知道,给程樘的生活费也被这二人克扣了!一抬手又是一耳光。
    程鼓这次有了防备,虽然没挡住程锣的胳膊但是好歹没被打倒在地,只是头被打歪到一侧。
    程锣见他窝囊样更气,一脚踢过去,直接把程锣踹飞了。
    村民们直呼解气。
    程锣目光环绕一圈,问缩在一边的程宣:“程樘两口子呢?”大姐把他们俩夸成花,他想瞧瞧人。
    程宣吓得一哆嗦:“他带着媳妇儿去老丈人家了。”
    不是程宣怂,主要他虽然没怎么打骂程樘,但是也没管他死活。
    程锣不轻不重的哼了声。
    “大哥,去家里坐坐吗?”刘珍珠鼓起勇气邀请。
    程锣摇摇头,“我还有事,得赶回去。你们去准备些烧纸,我给爹娘上个坟就走了。”
    刘珍珠连忙去办。
    “哦,对!烧纸在咱们这买的呢!”张晓萌十分得意。
    陈茶:“……”就卖个烧纸,净赚一分钱,你得意个什么劲?
    ******
    上坟在钱榆村是件很程序化的事。就算程锣也一样。
    但,钱榆村的村民们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纯粹凑热闹,竟然一路跟到程家祖坟上看程锣磕头烧纸。
    程锣磕完头没直接起身,他跪得笔直:“爹,娘!儿子不孝这么多年才回来看你们。而且我要做一件更不孝的事。”
    程锣指着跪在一边的程鼓对着坟头道:“我这弟弟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没半点人情味!我身为家中长子,做主把他们一家三口逐出程家,收回老宅!”
    程锣当场白了脸,求饶:“大哥,我不敢了!你别这样,大哥!”
    “别叫我大哥!从此以后你与我们程家无关了!我给你一天时间收拾好搬家。一天后你若还没收拾好,我便让人把你东西全部丢出去!”
    程锣跟村里这些人不一样,他当兵习惯了雷风力行,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说完起身干脆利索的起身走人。
    陈茶好奇地问:“那程鼓一家搬了吗?”
    张晓萌连连点头,“当然搬了呀!他们一家连哭带闹当然不肯搬。张红艳还撒泼阻拦来着!没用!程锣根本没惯着她,让手下摁着她扔了出来。东西也给他们丢了出来,当场落了锁。”
    说到这,张晓萌从柜台下方的抽屉里掏出一把崭新的钥匙,递给陈茶,“这是你那大伯让我转交给你……程樘的。他说老宅留给程樘处置。”
    陈茶点点头,没什么兴趣的把钥匙扔到一边。
    “程鼓一家呢?”
    “在河西边搭了个窝棚。现在还住在那呢!”
    这个答案让陈茶十分愉悦,“活该!”
    “可不是么!”张晓萌也笑,翻出张纸条给她:“你那大伯还留了电话和给地址给你们,让你们去四九城的时候记得去找他。”
    陈茶收了。这多少是人情,得还。
    晚上陈茶把这事学给了程樘听。
    程樘拨了上面留的电话。
    然后陈茶又涨了个有生之年的见识。
    一个说:“大伯谢谢!”
    另外一个说:“应该的。还有事吗?”
    “没有。”
    “那挂了。”
    对,阔别十多年没见的伯侄一人两句话完事了。
    陈茶大呼惊奇。
    对此程樘的解释是:“都是大男人,心里有就行了!难不成还让我哭哭啼啼道谢?”
    陈茶:“……”好有道理的样子。
    *******
    第二天又是无聊到只能聊八卦的一天。
    陈茶跟张晓萌两个人正说着话,左小四领着一个长着陌生面孔的女人来小卖部买了一个罐头。
    等人走了,陈茶十分纳闷:“这女人是谁?”
    钱榆村村小,来个陌生人实在打眼。
    张晓萌摇摇头,“听我婆婆说,村里又娶了几个新媳妇,这左小四大约是其中一个。”
    可钱榆村是个谁家有芝麻大点的事就能从村头传到村尾的地方。陈茶这小卖部如今又是消息集散地,她回外婆家前也没听说谁家要正月订婚娶媳妇。
    从找到娶没用一个月?这对方姑娘得多嫁不出?看长相可不像。
    张晓萌摇头:“不是这个月,是年前!大年初一我跟谭新建出门拜年就碰上这两口子了,村中间就咱小卖部前面那个叫王……王什么秋的也娶了个新媳妇。”
    陈茶皱起眉。
    刚才左小四领的那个女人不是北方人。
    南北方的人,地域相隔比较远的还是能在长相上看出来区别。
    陈茶如果没猜错,那个左小四的老婆应该和她一样是南方人,但是具体哪个南方就不知道了。
    “村里就没讨论这个的?”陈茶挑眉。
    张晓萌点点头又摇摇头,“讨论的倒是有,但是目前,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些新媳妇儿从哪娶回来的。”
    “会不会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陈茶疑惑。
    “不能吧?”
    陈茶没说话。没经历过人间疾苦的大小姐,看世间还是一片美好。
    俩人说着话,村里的大喇叭响起了熟悉的国歌。
    张晓萌掏了掏耳朵,“为什么每次广播总要先放国歌??”
    陈茶耸耸肩,这问题她也想知道答案。
    每天喇叭放十分钟左右就基本开始说正事,这会儿二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动静。
    陈茶跟张晓萌作为两个女人,都有最基本的好奇心,互相搀扶着到小学校门口一探究竟。
    学生们放寒假还没开学,校园里空荡荡的。
    她们俩走到村委办公室门口,就看见程樘跟谭新建两个人站在桌子前。
    程樘盯着裹着大红绸布的话筒看一会儿推给谭新建,谭新建摇摇头,再给程樘推回来。
    反复循环。
    陈茶跟张晓萌对视一眼,推开门走进去。
    陈茶问程樘:“你俩在这干什么呢?”
    程樘皱起眉:“你怎么起来了?医生不是说得多卧床?”
    “医生只是说多,没说一直。躺累了起来休息一下。”陈茶辩解,“你干什么呢?”
    “北镇项目得开始动工了。”
    “所以呢?”
    程樘指了指话筒,“招工!”
    陈茶:“……”
    懂了!程二傻想用广播在村里招工,偏不好意思说话,想让谭新建说,谭新建也不好意思。
    所以全村跟着他俩听了二十多分钟国歌并且看架势还得一直听下去。
    陈茶翻个白眼,上前拿起话筒,打开:“各位钱榆村的乡亲们!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是陈茶。是这样的,现在非农忙时节,如果有需要打工的请来小卖部找我。打工地点在北镇,在房间里工作不用喝西北风,管一顿饭,工资……”她看程樘,程樘比了个六的手势,陈茶点头接着道:“六元一天,管接送。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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