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茶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这收据怎么被人盗用的,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床垫不是我们生产的,真不是我们家的货。”
    刘先生急了,“你怎么还不认账?赚黑心钱是吧?你们可以丧尽天良就为赚这二百块钱,但是我不会为了讹你们现弄一张床垫吧?我可不像你们这些无良商人,干不出这么脏心烂肺的事。要我说就不该让个体户做买卖,为赚点钱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太气人了!”
    “刘哥,你先别急!我既然说这不是我们家的床垫,那我自然就有办法证明。”陈茶蹲下身,指了指自己刚才拆开的位置,我们包面封边的时候,我都会在接口这里缝一小块碎布,正面用自来水笔写着编号,反面是针线跑的华樘家具这四个字。你们家的床垫我刚看过了没有小布条。”
    之前村里的人轮流来他们家打工,每个人从是从头学起。陈茶为了看看她们的活,让先让她们用缝纫机在小布条上做个跑线就测试。就是缝纫机绣华樘家具四个字。
    后来绣了一堆,陈茶干脆就让她们在最后封边的时候一起缝进去,将来万一售后也知道自己家的床垫有没有被动过。真没想到会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刘先生也弯下腰翻了翻,还是不太信:“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推脱责任骗我?”
    陈茶在心里翻个白眼,面上还得带笑,毕竟买家都是衣食父母能不结仇就不结仇,“我要推脱责任我就不会跑这一趟了。”
    刘先生并不买账:“那是因为我不光知道你们的地址还知道你电话,你不来我就去报警!”
    陈茶懒得跟他废话,“刘哥,我记得你刚才说你家邻居买过我们家床垫才推荐给你的。那他家现在有人吗?我们可以去他家看看。”
    刘先生点点头,领着陈茶他们去敲隔壁的门。
    刘先生跟对门是同事,比较熟稔,直接说明来意。
    陈茶主动打招呼:“赵姐,好久不见。今天来给你添麻烦了。”
    “你竟然还记得我。”赵姐十分惊讶地看着陈茶,脸色好看了许多:“你说你们小两口当初来卖床垫多认真?怎么有钱了也学了那些坏毛病?我好心把你推给老刘,你可把我害惨了,这两天老刘天天来我家闹。”
    难怪刚开门,赵姐看见这刘先生眉头一皱十分不欢迎的模样。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陈茶先道歉,“我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您放心,我们的床垫还是一样的品质,刘先生这是买到假货了。”
    “假货?”赵姐摇头,也是不信,“不可能啊!来卖床垫那小伙子我见过,就是来给我们家送床垫那个。”
    陈茶一愣,但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想起来给这赵姐送床垫的是谁,只能先办正事:“赵姐,能借你们家床垫用下吗?”
    赵姐当然同意,这事要不解决,本来关系不错的两邻居都要反目成仇了。
    陈茶跟着赵姐到卧室,熟练地拆开床垫包缝接口,指着缝在上面的碎布条道:“你们看,这才是我们家的床垫。上面确实都有编号。”
    刘先生仔细看了看,确实有布条。
    “那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每张床垫都夹了布条?”
    这事陈茶没法证明,事实上也确实不是每张床垫都有布条。最初几批床垫肯定是没有布条的。
    这规矩是后来全村欠他们家钱才新加上的。
    事情僵到了这里。
    陈茶说服不了刘先生,刘先生也不肯信她,赵姐还一口咬定卖给刘先生床垫的人也给她家送过货。
    陈茶揉了揉太阳穴,问孙志远,“你记得谁给赵姐家送过货吗?”
    孙志远茫然地摇摇头:“打我当组长,你们家已经不零售床垫了。都是批发给大客户的。”
    陈茶眼睛一亮,问刘先生:“你们家这床垫什么时候买的?”
    刘先生想了想道:“就这个月初,买了没几天就过敏了。”
    孙志远道:“不可能!我们这个月的床垫一张都没往外发。我们都是攒够一批就运往火车站,没零售过。送货现在是我负责,我可没见过你。”
    刘先生急了,撸袖子:“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我凭白诬赖你有什么好处?再说我也没说给我送货的是你。”
    赵姐也点头:“不是这个小伙子。送货那小伙子长了张娃娃脸,特别爱笑。”
    陈茶和孙志远对视一眼,他们那似乎没有这样的人。
    陈茶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有一次谭新建有事,是王山跟着程樘来送货的。
    而且王山就是娃娃脸。
    可是……
    陈茶皱着眉,那王山还清欠他家的钱之后就没再来他家打过工。
    再说,像孙志远说的,陈茶家自打去过家具展销会以后,已经零售改批发,许久没来市里卖过床垫了。
    王山怎么会卖给刘先生床垫?用的还是她家收据?
    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82章 、造假缘由
    陈茶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更没办法给刘先生他们解释清楚。
    “如果真是曾经帮我送货的小伙子,那他也是我们村的。刘哥,麻烦你跟我一起去我们村当面找人确定, 问清楚好不好?现在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能说,你家那张弹簧床垫, 真不是我们生产的。”
    赵姐也开口劝:“这小两口做买卖一直很本分, 我觉得再变也不可能变化这么大。要不, 老刘你去跟着去走一趟?”
    刘先生皱眉嫌麻烦, 大冬天去那么偏的村里交通也不便。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在小区借了辆摩托车跟着陈茶他们一起回钱榆村。
    陈茶远远地就看见程樘等在村口。
    其实还看不清楚人脸, 但是陈茶对跟自己朝夕相处的这个男人实在太熟悉了,只看抽烟的姿势就知道是她家爷们。
    程樘也看见了他们, 把烟扔到地上碾灭。
    到了跟前,程樘把陈茶从孙志远的摩托车后座上抱下来,眉头一皱:“手怎么这么凉?”再一看, 陈茶脸色发青,嘴唇发紫。
    程樘二话不说把穿着的军大衣外套脱下来,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的把陈茶裹了起来。
    摩托车快是快, 这个季节也是真的冷。
    陈茶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望着程樘:“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晚会回来很晚?”
    程樘明显是匆忙赶回来的,身上还穿着干活的工装, 沾着水泥和涂料的污点。
    “张晓萌打电话给我了。”程樘怕陈茶出事,连忙赶了回来。
    但是电话是陈茶接的,地址也是她写的。张晓萌什么都不知道。程樘不知道去哪找她, 只能在这等着。
    陈茶看见地上那密密麻麻的一堆烟头, 心里瞬间暖和了起来, 知道他这是急坏了, 连忙柔声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从军大衣领子那伸出手,指了指刘先生,“这是刘哥。他说问题床垫可能是王山卖给他的。我就请他来一起去王山家看看。”
    孙志远特别有眼力价的从摩托车上下来,对程樘道:“樘哥你带嫂子过去吧。摩托车先放你们家,我明天再去骑。”
    程樘本不想接,怕陈茶冷,但是看了眼面色十分不善的刘先生,喉结动了动,从孙志远手里接过摩托车,对陈茶道:“你走回去,我带他去王山家。”
    陈茶大眼眨巴眨巴,眼看着泪就要下来了,“程樘,你让我走回去?”
    程樘磨牙,明知道她是演的,也知道她清楚自己什么意思,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抽,声音软下来:“走会儿暖和。”
    陈茶委屈的瘪瘪嘴:“可我腿冻麻了,走不了。”
    程樘还想说什么,刘先生不耐烦地按喇叭催促:“能不能快一点?”
    这么大冷天,他不能在有暖气的房间里看电视,生一肚子气灌一肚子西北风来这破村还得看这么俩小年轻腻腻歪歪,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真想揍死卖他床垫那小伙子。
    程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向刘先生的目光极其不友善还带了点不耐烦。
    于他,陈茶最重要。
    陈茶扯了扯程樘衣袖,“带我一起去,要不然我就哭了啊。”
    程樘咬了咬牙,妥协。
    他把陈茶抱到摩托车后座上,慢慢往前开。
    陈茶跨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把军大衣的扣子解开,两手拇指食指各扣住一边,伸手环抱住程樘的腰,把他也裹在军大衣里。
    军大衣给了他,他身上只剩单衣了。在北镇干活有暖气,穿不着棉衣。所以程樘总是单衣外面套个棉外套,等到工地上脱了外套就干活。
    陈茶紧紧地贴着程樘的后背,尽可能的不让风钻进来。
    突然想起去年就是差不多这时候,她跟着程樘来钱榆村的。
    那时候的程樘连棉衣棉裤都舍不得买,也是一身单衣。
    陈茶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往往,人只有觉得幸福才会觉得时间飞逝。
    ******
    陈茶还是第一次到王山家来。
    王山家在钱榆村中央最南头,三间半新不旧的土坯房带一个挺大的院子。
    一进院子陈茶就知道来对地方了。
    王山家没有陈茶他们租的旧学校那么大的房间,所以用塑料布和帆布搭建了个大大的帐篷。
    从外面就能看见帐篷里堆着一堆做弹簧床垫用的原材料。
    陈茶和程樘对视一眼,陈茶朝正想出声的刘先生竖起食指轻嘘了一声。
    刘先生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地没出声。
    三个人放轻脚步走到帐篷门口。
    王山正跟他爹娘在帐篷里忙活。他们正在做弹簧床垫。
    只是用的原材料不敢恭维。无论是发霉的揽棉花套子还是生锈的弹簧都跟刘先生家里如出一辙。
    刘先生看清王山的长相,指着他大吼一声:“就是他!”
    王山听见声音抬头,看见陈茶和程樘十分惊讶,再一看见他们身后的刘先生,愣了下,站起来转身就从帐篷另一头往外跑。
    程樘二话不说追了过去。
    陈茶眼疾手快回头跑过去关上了院子门。
    刘先生绕到另外一边堵王山。
    三个人把王山堵在了院子里,他无处可躲,跑也跑不了,抱头蹲在地上把事情经过都交代了。
    王山算是钱榆村年轻人里脑子比较活泛的一个。
    他见程樘跟陈茶从一无所有到成了万元户,很是眼热,也想做床垫垫却苦于不会一直没办法。
    后来陈茶全村放借款,他也跟着借了点然后借还债的机会偷师学艺。
    当然也归功于程樘和陈茶没防着谁,认真地教每个去他家打工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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