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樘花了两天时间打了两张同款小方桌,又做了四把小椅子和几个马扎。
    程樘负责工艺部分,陈茶负责刷漆以及后勤保障。
    到崔家集那天,晾干油漆的小家具们就能拿去卖了。
    因为上次借板车闹得发小两口子不痛快的原因,这次程樘没借交通工具,找了两根麻绳把小方桌和小椅子往背上一扛,就出门了。
    陈茶执意帮他背着那六把马扎,跟在他身后颠颠地去赶集了。
    崔家村在钱榆村南边,走小路的话大约只有三四里地,也就半小时的路程。只是小路坑坑洼洼不好走,陈茶有几次差点摔进沟里。
    程樘看不过去,强行接过她背上的马扎,还腾出一只手牵着陈茶。
    说是牵,其实是拽。
    程樘的大手握在陈茶左胳膊肘上方拉着她往前。
    陈茶用右手轻拍他手背,“你慢一点,我要跟不上了。”
    也不知道一个腿脚不好的人为什么能走路这么快!
    程樘放慢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让你在家等着别跟,你非不听。”
    陈茶不服气地反驳:“你第一次做买卖没经验得靠我压场!”
    程樘短促地呵了一声,态度显而易见。
    呵的陈茶气势短了一截,咕哝道:“不信你试试。”
    没想到一语成谶。
    虽然程樘的手艺确实好到没得挑而且他这些榆木家具没用钉子都是隼牟结构。但,三村和钱榆村一样都是穷村,村里的百姓哪舍得花钱买家具?
    石板砖头搭一下就能当桌子用,板砖一竖就能当板凳坐。
    两个人守着小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尤其是陈茶,冻得原地小跳。
    程樘看了她一眼,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回来的时候往陈茶手里塞了块热乎乎的烤红薯。
    红薯在这边被称为是地瓜,因为便宜也是冬天百姓桌上的常客,多用来煮粥或者直接蒸,有炉子的人家也会烤来吃。但,很少有人花钱买。
    陈茶低头看看手中的地瓜又抬头看看站在旁边事关不及一样冷着脸微皱着眉一脸不好惹不耐烦模样的程樘,鼻子霎时有点酸。
    这个穷到出门一天连午饭都舍不得买的男人,在她身上花钱好像从没小气过。
    陈茶吸了下鼻子,把地瓜一分为二,大的那块举到程樘面前。
    程樘看了眼地瓜,挑眉,“我不吃这个。”
    “我吃不下这么大个。扔了浪费!”陈茶举着地瓜又往程樘面前送了送。
    程樘纠结了下还是接过了地瓜,他怕陈茶说假话又怕真的吃不完浪费。
    吃完地瓜,陈茶觉得舒坦多了,原地蹦跶了两下,清了清嗓子,两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喊:“卖桌椅板凳马扎了!纯榆木家具,好用还不贵!”
    程樘吓了一跳,眼神复杂地看了陈茶一眼,没想到她小小一只嗓门能这么高。
    “瞧一瞧,看一看!不好不要钱!”
    ……
    集市上,摊贩们都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的小摊等买家主动问询。像陈茶这种大喊大叫的还是头一个。
    而且她和本地大嗓门的女人们不一样,声音软绵绵的总带着尾音,像把钩子,勾的人们纷纷围了过来。
    不只是男人,连女人们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妇女蹲下身,在桌椅上敲敲打打仔细研究了一番,问陈茶:“这桌子多少钱?椅子呢?”
    陈茶看向程樘。她也没数应该怎么定价。
    程樘想了想,道“桌子十五块钱一张,椅子五块钱一把,马扎三块一把,五块钱两把。”
    陈茶心道,这价格可真良心。
    但是再便宜买家也嫌贵,那妇女问:“还能再便宜点吗?便宜点我买一张桌子带两把椅子。”
    程樘犹豫,陈茶笑着道:“婶子,你眼光真好!瞅瞅这做工,还是榆木的。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砍价是女人的天性,尤其这些农村妇女们,多数都是买把菜还得让小贩搭个葱的主。
    妇女撇撇嘴,“再便宜点吧?要不然二十块钱一桌两椅再赠我两个马扎子?”
    程樘点头与此同时同时陈茶拒绝:“婶子我们真不挣钱,都不够本,真卖不着!”
    那妇女立马掏钱,“你男人都同意了,就这么定了。”
    陈茶闻言回头瞪程樘。
    她眼里就写着三个字:穷大方!
    程樘摸摸鼻子。他就是不愿意听着女人磨磨唧唧。
    再说程樘没买过家具也不懂行情,寻思这也没什么本钱,就花了点功夫而已,给了就是赚的,多少也不亏啥。
    他实在不愿意听这妇女磨叨。
    妇女把钱递给程樘,程樘示意她给陈茶。
    陈茶刚伸出手,横空伸出一只手,抓着妇女的胳膊往后拉。
    “他的东西你也敢买?不怕晦气?!”
    作者有话说:
    想咨询下小可爱们,你们一般几点有空看文?我试试能不能配合你们的时间更新
    第16章 、赶集风波
    chapter16
    半路杀出的女人大约三十来岁,瘦瘦高高的,用红色方巾裹着头只露出脸在下巴下方打了个结。
    “英子?你也来赶集啊?”那妇女一看是认识的人,顺势就把付钱的手收了回去,朝程樘抬了抬下巴,询问红方巾:“他是谁?这家什有问题?”
    红方巾朝程樘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毫不掩饰,拉着买家妇女离开,声音似乎还特意扬高生怕程樘听不见:“桌椅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是人有问题是肯定的。”
    说到这还转头看了程樘一眼,啐道:“那男的是我们村的。才十八就因为耍流氓进去了。就这几天出来的!也不知道在里面犯了什么事,腿都让人打断了。
    狗改不了吃屎,出狱还带了个小娘们儿回来!就他旁边站着那女的,看长那样也不是个好东西!就这俩货色做出来的家什能是什么好东西?你是准备买给你儿子结婚用的吧?不怕沾上晦气?你要真想买,我给你介绍个地方……”
    两个人渐行渐远,声音也慢慢听不见了。
    陈茶先是气鼓鼓地瞪了程樘一眼,“让什么让?给你钱你就收着!到嘴的熟鸭子飞了吧?!”
    程樘:“……”
    陈茶明晃晃地迁怒完转身就跑。
    程樘下意识跟了两步,“你去哪?”
    陈茶没回他。
    她几步追上红方巾,抬手拍了下红方巾的肩膀。
    红方巾回头,陈茶抬手就狠狠地给了她耳光。
    脸皮真厚!硌得手疼。陈茶腹诽道。
    把打人的手背到身后,五指张开再合上,缓解掌心得震痛。
    大约没想到会被人当街打脸,红方巾懵了下,才后知后觉地捂起脸,瞪圆了眼怒声质问陈茶:“你敢打我?!”
    陈茶甩了甩手,“打都打了,还问敢不敢?”
    “我打死你个小贱人!”红方巾恼羞成怒朝陈茶扑了过来。
    陈茶早有准备,轻飘飘闪躲到了一边,还抽空伸腿绊了五大三粗的红方巾一下。
    遗憾的是红方巾只趔趄了几步并没摔倒。
    红方巾一击不中愈发恼怒,仗着体型优势,拦在陈茶正面,劈手就来抓陈茶的头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马勒戈壁,郎碧贱女表子,看我今天不弄舍你……嫩妈……”
    陈茶看起来占了下风狼狈地四处躲闪,但她总能预判到红方巾的下一个动作,躲避的空隙里还时不时反击一下。
    笑话,没点自保能力,她一个姑娘在外流浪两年现在早成干尸了。
    同红方巾这种标准式女人掐架惯于挠脸抓头发撕衣服不同,陈茶是拳拳到肉,脚脚踹小腹。
    在其他人眼里,是红方巾追着陈茶打。实际上红方巾才是被动那一个。
    附近的摊贩和赶集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不明真相的群众看来,这是红方巾欺负陈茶。
    还有人试图拉架。
    差点成了陈茶客户的那位妇女也在,她嘴里哎哎的叫唤着,“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实际上拉的却是偏架,往往是堵在陈茶的去路上,好让红方巾下手。
    开始陈茶还游刃有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圈子越来越小,陈茶躲闪得愈发艰难,眼看红方巾跟梅超风似的五指成爪朝她脸抓了下来,偏拉架的妇女嘴里喊着“别打了!有话好好说。”两手却用力握着陈茶的肩膀不让她动。
    陈茶挣脱不了,认命地闭上眼,心想,这下得毁容了!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倒听见了红方巾怒不可遏地质问声,“程樘,你放开我!”
    陈茶没忍住睁开一只眼往上瞄。
    红方巾的白骨爪被程樘大掌抓着拦在半空。
    陈茶一巴掌都没能打红的脸此刻也不知道恼羞成怒还是其他原因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与此同时,程樘没温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动她一下试试!”
    把红方巾的白骨爪甩向一边。
    他长得高大,人又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往那一站,连围观的群众都自觉后退了两步。
    刚才还跟泼妇一样的红方巾,气势顿时矮了一截,重新举起手,看看程樘停在半空,红着眼睛抽了下鼻子,哭腔里透着幽怨,食指隔空虚指陈茶控诉道:“是这个小贱人先动手打我的!”
    陈茶是吃亏的主吗?当场跳脚骂回去:“你才是贱人!你们全家都是贱人!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怎么嘴那么臭?人家要买家具你凭什么拦着花你家钱了吗?你不让买也就罢了还开口骂人我又不是你妈凭什么惯着你?你骂我我还不能打回去?我欠你的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口口声声程樘耍流氓你有证据吗?朝你耍流氓了?就你这尖酸刻薄的泼妇样,流氓都看不上你。还有,我认识你吗?刨你家祖坟了还是踩你尾巴了还是抢你男人了?凭什么你骂我我就得听着?打你是因为你欠抽!嘴贱者我见一次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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