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她拍着徐知意的手:“你是大姑娘了,自然是不能日日跟兄长再同床共枕的。”
    “可是、”徐知意纠结道,“如今都深秋了,天气这般冷,屋里就算是放了火盆也是没用的,我向来怕冷你又不是不知。”
    慕时漪摁了摁隐隐作痛的眉心:“你若觉得少了个暖床的,大可叫王府里的丫鬟同你一同睡,何必一定要大哥哥?”
    一想到若是不能和徐仰川一同睡,徐知意眼底升起一阵难过,她压着声音低低的,失落道:“丫鬟哪里有大哥哥身上暖和,冬日里抱起来跟个小火炉一样。”
    慕时漪知道徐知意和徐仰川血缘上的秘密,但她不好多说,只得无奈柔乱了徐知意的秀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不是伤及性命,总归出了事,我还在后头给你逗着。”
    “是么?”徐知意不确定问。
    “是的。”
    于是徐知意把目光落在了坐在最远处角落里的三皇子花正礼身上,开心朝花正礼招了招手,像叫小狗崽一般的语调:“花三,过来。”
    花正礼内心拒绝,正要装死呢,就见徐知意扯了扯慕时漪的衣袖,又撒娇了一会儿。
    然后慕时漪笑眯眯看向花鹤玉:“三皇弟,过来吧。”
    花正礼:“……”总觉得自己要被殃及池鱼。
    但是花正礼不敢不从,磨磨蹭蹭挪到慕时漪那一矮桌上,小心翼翼问:“不知嫂嫂有何吩咐?”
    徐含知笑眯眯叫丫鬟拿来新的碗筷,又让人添了新的吃食:“三皇子殿下难得远道而来,总不能让你孤零零落在一旁。”
    “所以,我们一桌用膳吧。”
    这哪里能吃的下去,不远处徐仰川眸色已经落在他身上了,要杀人的那种。
    花正礼俊脸皱成了一团:“我能回去角落吃吗?”
    徐知意笑眯眯看向他:“自然是不能的。”
    这一顿晚膳,花正礼吃得战战兢兢,感觉随时徐仰川都要把刀屠他。
    好在也算平安渡过,有惊无险。
    等宴会散席后,花正礼才悄悄松一口气,准备跑路,一转头就看见紧紧跟着他身后的徐知意:“卧槽,你怎么在这里?”
    徐知意笑的愈发的和蔼:“跟你一起啊。”
    “怎么?三皇子殿下不愿?”
    花正礼毫无形象尖叫:“跟我干嘛?晚上了,要睡觉的。”
    “跟你|睡|觉。”徐知意看着就站在不远处的徐仰川,慢悠悠把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
    “救命!!!”花正礼面色大变,头也不回的滚出了正北王府。
    徐知意冷冷看着徐仰川轻哼一声后,也不离他,转身就走。
    “仰川哥哥。”慕时漪站在徐仰川身后,凤眸中压着心疼的情绪,“仰川哥哥不去哄一哄知意么?”
    徐仰川负在身后的手,因用力过度骨节发白,他后牙槽咬得死紧:“不了。”
    “知意那脾气,总不能一直惯着。”
    “哥哥!!!”慕时漪看着徐仰川,“哥哥难道不心疼?”
    徐仰川眼底压着猩红的疼苦,唇却抿得死死的:“夜深了,妹妹去休息吧,若是哪里不习惯,尽管找了丫鬟婆子说去。”
    “走吧。”花鹤玉牵着慕时漪的手,手里从西风手上接过早早就准备着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话已至此,慕时漪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垂了眼,被花鹤玉牵着手,眼底透着淡淡的失落:“殿下若敢这般对我,我定是一辈子不理殿下的。”
    “我知道。”花鹤玉怜惜吻了吻慕时漪,把她整个人搂紧在怀中。
    “可时漪要想想,徐小将军和徐仰川并不是你和我,他们自小一同,徐知意更是被徐仰川如同养女儿一般,养大的,相处方式自然也与我们不同。”
    “是么?”慕时漪眼中依旧难掩失落。
    花鹤玉继续道:“所以,他们总归会有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
    夜凉如水,窗外已落满了薄薄一层寒霜。
    徐知意蜷缩这锦被,睡在床榻上,屋里放了足量的银丝炭盆,还烧了地龙。
    守在外间的丫鬟,已热得微微有些冒汗,然而徐知意却依旧冷的发抖,她以最没有安全的姿势紧紧缩成了一团,死死咬着唇,双眼通红无声掉着眼泪。
    第82章
    凉风卷着夜色,几只寒鸦顿落在房檐上睁着豆儿大小的绿眼睛,不时从尖尖的鸟嘴中发出几声惹人心烦的怪叫。
    徐仰川站在徐知意闺房门外,漆黑眼底映着狼狈的失落,他晚间饮了酒,情绪压着得不到释放,偏偏今夜那个往他心窝子里扎刀的小姑娘,他又半分都舍不得伤了的。
    “王爷。”
    丫鬟守在里间,被屋中炭盆暖得睡不着觉,悄悄起身准备去外头透口气,才推开门,就看见徐仰川站在外头,也不知是站了多久。
    “姑娘睡下了?”徐仰川轻咳一声,问。
    王府中丫鬟婆子素来惧怕不苟言笑镇北王爷,而且平日徐知意身旁夜里少有要人伺候作陪的,丫鬟见徐仰川的次数,可谓是少之又少。
    这会子,乍然见得夜色下身量极高,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她吓得膝下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战战兢兢道:“回、回王爷话,徐小将军已经睡下了,不过奴婢听得里头的动静,她夜里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
    “夜里本是叫奴婢陪着着,但徐小将军嫌奴婢身上凉。”
    小丫鬟被吓得已经语无伦次了,反正就一股脑把什么都倒出来,也不管哪些是该说的,哪些是不能说的。
    徐仰川沉着脸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下去休息,夜里不用守了。”
    “?”小丫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若去休息,谁给姑娘守夜?
    可这是王爷的命令,她不敢反驳。
    房门被人轻轻从外头推开,冷风灌进屋中,吹散了里头压沉的热气。
    徐仰川拧眉看着屋中四处都放着的银霜炭盆,再加上地龙,这里头简直热得不像话。
    偏偏躺在床榻上瑟瑟发抖的徐知意听得外头脚步声,她哑着声音吩咐:“去外头找嬷嬷再往屋里加两个炭盆。”
    “我快冷死了。”
    然而回答她的是衣扣解开,衣料摩擦的轻微响声。
    下一瞬间,徐仰川粗粝指尖轻轻落在徐知意的侧颜上滚烫灼人,带着他身上像小太阳一样的热度。
    徐知意浑身一僵,死死抿着唇,努力把自己蜷缩进锦被中,恨不得离那手远远的。
    “出去!”徐知意夜里偷偷哭过好几回,这会子嗓音嘶哑干涩。
    听得徐仰川心口抽抽的疼。
    也顾不得她是不是气头上,赶紧俯身把人给抱紧在怀中暖着:“还冷吗?”
    徐知意在徐仰川怀中挣扎,她眼底通红一片压着倔强的薄怒:“徐仰川,你放开我!”
    “就算是冻死,我也不要你暖着。”
    “我们不闹了好不好。”徐仰川轻声哄着,手腕用足了力气,才把徐知意给死死扣在怀中。
    “不好。”徐知意紧紧逼着眼睛,她心里升起一股无由的烦躁。
    一想到徐仰川以后是要娶别的女人为妻的,她就再也不想同徐仰川亲密了,她咬牙用尽力气去抠徐仰川抱着她的手指。
    当发现他手臂如铁动不了分毫时,徐知意没了耐心,骤然用牙去咬他。
    没有留丝毫情面,像野兽一般的啃咬:“呜呜呜,你放开我,给我滚出去。”
    眼泪根本不受控制,扑簌扑簌落了下来,泪珠子落在徐仰川的手背上,烫得他心都揪了起来。
    徐知意哭泪了,心里火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这会子缩在徐仰川怀中,一颤一颤的吸着逼着,她不看他,也不打算理他,两人都这般僵持着。
    屋里昏暗烛火,颤了一下,晃得两个人投在墙上亲密无间的影子,也跟着抖一下。
    徐仰川额心渗着一层薄汗,率先打破沉默,看着怀中哭得双颊通红的徐知意:“还冷吗?”
    的确不冷了,自从徐仰川把她抱进怀中开始,寒夜里如鬼魅般如影随形的透骨冷意不再颤着她,徐知意抿了抿干涩唇瓣,并不打算回他。
    “要喝水?”徐仰川视线落在她嫩红的唇瓣上。
    “你坐好了,我去给你倒。”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纵容她,只是已许久未曾进屋陪着她一觉到天明了,徐知意垂了眼帘,眼里清晰可见的失落和难受。
    “喝一些,润润唇。”徐仰川对徐知意向来是体贴入微的。
    外间温着热水,他还特地放了些蜂蜜进去。
    徐知意坐在榻上,倒也没跟自己的喉咙过不去,乖乖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蜜水。
    然后徐仰川起身吹了烛火,抱着徐知意侧躺在床榻上:“睡吧,我陪着你,不闹了好不好。”
    徐知意心里知道,他还是要走的。
    一下子,难受的情绪又铺天盖地涌了出来:“等我睡着了,你是不是又要走的。”
    “睡吧。”徐仰川拍着她后背,并未正面回答。
    徐知意心里越想越堵,绷这身子冷声道:“我不睡!”
    “你若是走了,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我明日就去把三皇子给绑来屋中暖床,看看别的男人身体是不是也像你一样暖?”
    她这话,字字句句都是往徐仰川的心窝子里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种。
    果不其然黑暗中,徐仰川呼吸粗重,隔着锦被箍着她纤腰的手,都控制不住力道,像是要把她给活生生掐断一般。
    咬牙启齿:“徐知意!你敢!”
    徐知意憋着一口气,冷笑:“我怎么不敢?”
    “难不成你徐仰川日后能娶妻生子,你嫡亲的妹妹我,就活该孤独终老?”
    “这世界上,有你徐仰川这么黑心肝的人吗?”
    霎时,徐仰川危险的眯起眼睛,漆黑沉冷的眸光,透过黑夜落在徐知意那截冷白脆弱的脖颈上。
    他手臂骤然用力,滚烫喘息声压了下去,发狠的在那处狠狠咬下一口,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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