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金怎么不说话?”赵夜清忽而伸手,泛着阴冷凉的指尖,抬起慕时漪羊脂玉般滑嫩下颌,逼迫她抬头对视。
    “小赵公子这些年来,一定过得很惨吧?”慕时漪唇角轻勾,忽而轻笑一声。
    那双漂亮不成样的乌眸泛着如寒刀般的冷光,毫不犹豫往赵夜清最不堪的过往,狠狠刺入。
    她盯着赵夜清那张生得比女子更阴柔精致的脸,字字句句都能让眼前男人鲜血淋漓:“北歧灭国时,所有皇族男子被血洗一空,无一存活,唯独你躲过一劫。”
    “赵皇后冒死把你生在郁林香雪海中的千万顷梅林中,本是抱着北歧皇族男丁最后希望降生,所有人拥护的太子殿下,偏偏你生来就是个一头白发的‘怪物’被人嫌弃,被誉为不详。”
    “当时一把火烧了百花楼,一定很恨吧,好不容易逃出,宁愿与狗争食也不回去,最后怎么样,最后你赵夜清还不说被柳姨给找到,禁锢多年。”
    “别说了!”赵夜清那张永远带着笑意的脸,终于神色阴沉下来,他手指骨节因为极怒,发出咔咔的响声,眼眸赤红一片。
    慕时漪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波光潋滟眼中,泛着凉薄戾色,娇娇嗓音轻缓:“当初百花楼那些女人,如何对你的,赵小公子忘了。”
    其实慕时漪口中说的这些东西,是因为西风向花鹤玉汇报消息时,曾有提过赵夜清一些有据可循的零碎过往,再加上她的猜测零散拼凑而成。
    赵夜清能变成这种性格,儿时定然过得不好。加上北歧覆灭,那些活着的人留着的怨念,无处宣泄,估计都下意识施加在他的身上。
    “小千金的这张小嘴儿,真是凌厉刻薄。”赵夜清用手撑着身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子,捏着慕时漪下颌的手,力气极大,几乎要把她生生捏碎一般。
    僵在脸上的笑,缓缓变成带血的杀意,他骤然出手,冰凉指腹落在慕时漪白皙脆弱的脖颈上,然后缓缓收紧,眼中疯批至极的色泽有片刻失神。
    这时,马车忽然一震!赵夜清身体晃了晃,趁着这须臾而过的机会,慕时漪忽而暴起,手中尖锐发簪,没有丝毫犹豫往赵夜清心口刺去。
    簪子堪堪没入小半,慕时漪的手腕就被赵夜清死死箍住,他唇角勾着笑,眼中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原来小千金是要杀我呀?真是勇气可嘉,差点就被你得逞了,这步步算计害我失神,可畏是好手段。”
    慕时漪身上没有力气,此刻又被赵夜清掐着脖颈摁在车壁上,衣袖滑落,露出了她手腕上头骇人的划痕,鲜红的血缓缓渗出染红了赵夜清的指尖,滴滴答答滚落在车厢里,女儿香混着鲜血,一身粉衣裳的姑娘,楚楚动人,是说不出的破碎靡丽。
    马车后方,突然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带着凛冽杀意。
    赵夜清松开慕时漪的手腕,冷笑这拔出刺在他心口的发簪,伸出舌尖缓缓添赶紧上头沾染的鲜血:“奥~小千金的血是甜的,啧啧啧,真是让人惊喜呐。”
    “小千金怎么下得了这般狠手,杀我就算了,竟然还割伤自己的手腕,就为了一路上悄悄留下痕迹。”
    他眸色落在慕时漪被鲜血浸透的手腕上,眼中划过极致残忍的笑,慢悠悠扯过慕时漪细白手腕,发簪锋利的尾端没有一丝犹豫,顺着她手腕的伤口,再次用力在那娇嫩肌肤上割了数下。
    顿时刺目的鲜血狂涌而出,染红了慕时漪的半边衣袖。
    “小千金扎我一簪子,我回以小千金一道疤痕,也算一笔勾销如何?”赵夜清声音顿了顿,缓缓道,“毕竟不听话的人总要受到惩罚,小千金猜猜在你鲜血流尽前,花鹤玉能找得到你么?”
    随后赵夜清掀开马车车帘,看着马车后方车马疾驰的花鹤玉:“太子殿下,许久不见。”
    “小赵公子我,送你的礼物可要接好了。”
    此时残阳沉落,皎月高升。
    簌簌寒风,落雪不知几尺深,慕时漪乌发衣袖被吹得翩飞,清冷月辉朦朦胧胧落在她身上,脆弱得像冰霜冻住的娇花,一碰就碎。
    她被赵夜清从马车上,狠狠的往外,推向山林里,漆黑无边的雪地山谷。
    耳边呼呼风声,刺骨冰冷的雪花,沾在她白皙脆弱的侧颈上,预料之中钻心刺骨的疼痛,并没有如期到来,半空中,她被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护在怀中,温暖和他有力的心跳声,是慕时漪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殿下,你来了?”慕时漪紧紧攥着花鹤玉衣襟,闭眼呢喃。
    二人一同摔进山林中,最深的山谷内,没于沉沉暗色中,踪迹难寻。
    赵夜清站在马车车厢顶上,抬眼远眺,看着身后骤然急停的追兵,只觉分外有趣。
    花鹤玉多令他羡慕啊,生来就是太子,是大燕金尊玉贵的谪仙,万人高捧,皇后虽然死了,至少疼爱了他十年,怎能让他不恨不嫉妒,就连最喜欢的小千金,眼里心里也只有太子一人。
    他眼中缓缓漫出失落,花鹤玉拥有了他幻想中的一切。
    “纤纤,和赵公子我一同去北留玩玩吧。凉州没意思。”赵夜清朝驾车的纤纤吩咐,如果他善良一些,是不是小千金也会喜欢上他呢?
    纤纤紧握手中缰绳,眼中闪过不解:“公子明明就是来救她的,为何不直接告诉慕家嫡女。”
    “救她?纤纤你疯了,小赵公子我这辈子坏事做尽,只有杀人怎么可能救人呢。”赵夜清脸上的笑僵了僵,自言自语,“北留风沙那般大,小千金可是受不得冷,又受不得热的娇娇女,不去也好。”
    *
    深谷中,花鹤玉抱着慕时漪从高处滚落。
    虽然四周布满厚厚积雪,但花鹤玉依旧被隐在雪下的尖锐石块树杈,刮得鲜血淋漓。加上慕时漪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虽然已用绸布捆紧止血,但两人身上衣裳依旧被血水染透,分不清你我。
    “殿下,渴。”慕时漪迷迷糊糊呓语,她冷的浑身发颤,苍白的唇透着一丝伤到极致的青紫。
    “好。”花鹤玉吻了吻她泛着冷汗的额头,伸手抓过地上白雪放进口中,等雪水融化不再冰寒,再慢慢渡进慕时漪口中。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缩在花鹤玉怀中,贪婪摄取他口中温暖,呜咽挣扎,慕时漪实在是太冷了,冰寒刺骨的手,潜意识探入花鹤玉衣襟,摁在他温暖的心口上。
    不带欲念,只是本能。
    第51章
    群山苍茫,寒风凌冽。
    逼人的寒气,无处不在往人骨缝里钻,寂寥雪纷飞如鹅毛,簌簌往山谷深处抖落。
    慕时漪唇色青紫,蜷缩在花鹤玉怀中,鼻间呼吸微弱,漂亮眉心蹙着,颤得不成样子。
    “时漪,别睡。”花鹤玉吻着她的眉心,这般极寒温度下,若是真的昏睡,那后果不堪设想。
    等再次从沉沉梦魇中,被花鹤玉强行吻醒时,慕时漪已经分不清身处何处,细软指尖紧紧攥着花鹤玉衣襟,带着哭腔往男人怀中钻去。
    “冷……。”慕时漪昏沉中,嘤咛出声,哪怕她身上裹着花鹤玉的大氅,被男人紧紧搂在怀中。
    花鹤玉闷哼一声,他受了伤,肩膀被血浸透,血结成冰,攀附在他伤口上,如有千万只虫蚂,往他骨肉深处啃咬。
    “再忍忍,町白他们快来了。”花鹤玉轻声哄着,一下一下温热气息扑撒在她鼻尖。
    这山谷太深了,加上风雪苍白,花鹤玉自己重伤,又要抱着慕时漪,这般恶劣条件极容易迷路,若是与町白他们错开,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原地等待救援,最为保险。
    慕时漪起了高热,浑浑噩噩中不满的嘤咛一声,忽而呼吸急促,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极度痛苦道:“夫君,热……”
    花鹤玉闻言,他眼神倏然黑沉下来,等不得了。
    他曾隐姓埋名在苍梧军营中呆过,曾经有士兵在塞北风雪中迷失,极度失温时会出现浑身发热的知觉反差,若再等下去,慕时漪的身子骨必然要冻坏。
    “时漪,不要怪我。”花鹤玉望着她失神的双眼,嘶哑的嗓音从喉间溢出。
    —
    衣裳一件件脱落,男人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最终顿在慕时漪贴身小衣的衣带上,素白的带子勾着他修长指节,缓缓扯松,露出底下白皙到令人晕眩的雪肤。
    因为慕时漪玉腕上有伤,花鹤玉手上动作小心到极致,他衣服没退,只是解开前襟衣扣,把娇小的姑娘塞入怀中。
    宽厚大氅裹在两人身上,他牢牢把她护在怀中,两人相拥时,更像是慕时漪无意中对他亵渎的折磨。
    此刻,肩背裂开的筋骨,伤势极重不停流血,花鹤玉闷哼出声,眼中黑沉如寒潭幽深得有些吓人。
    许久,慕时漪渐渐缓和呼吸,额间沁着薄汗,虽高热不止整个人有些迷糊,但在本能的驱使下,她只知拼命靠紧花鹤玉,玉藕般的手臂扣在他侧颈上,娇小无助。
    山谷外,天色已翻起朦胧天光,簌簌落雪伴着时不时响起的狼啸,不能点火,会引来野兽,花鹤玉伤得极重,用所剩不多内力,一直暖着怀中的慕时漪。
    这山谷极深,加上暴雪路滑,等町白带人赶到,都已过了寅时,灰蒙天光落在花鹤玉身上,斑斑点点,他肩上发上都落了雪,若不是怀中用大氅裹着的人儿还有微弱呼吸,他本人几乎冻成了一尊雪人。
    “殿下,属下来迟。”町白带人跪在外头。
    花鹤玉慢慢抬起头,嗓音嘶哑干涩:“毯子、所有人转过去,闭眼。”
    “是。”町白声音哽咽,红了眼眶,赶紧递过早就准备妥帖的保暖物品。
    被雪封堵的山路已经清理干净,花鹤玉拿着极厚的绒毯,把慕时漪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裹在里面。
    慕时漪几乎的下意识的,用脸颊蹭了蹭他指尖,用极浅极弱的声音呢喃道:“殿下。”
    “在,孤在的。”花鹤玉压下所有疯狂狠戾,喉间漫着极重的血腥味,轻轻吻着她汗湿鬓角。
    寒风刺骨,花鹤玉就像感觉不到一般,他背上鲜血浸透外衣,结了一茬一茬从冰碎,粘在皮开肉绽的背脊上,手中却稳稳抱着慕时漪攀爬山脊,凭着一股狠劲,一步一步走向停在外头山路上的马车。
    町白数次想劝,但又硬生生忍下,他心里明白,殿下只要能动,他心尖尖上放着的,皎月不是谁都能随意沾染上一丝的。
    马车内,花鹤玉把慕时漪轻轻放下,他才整个人才失了力气,颓然跌在羊绒毯铺着的车厢内。
    镰伯驾车,马车直接进了宅内,齐嬷嬷带着郎中医女,已经早早候在外头,她见花鹤玉抱着慕时漪下车,赶忙带着医女迎上去。
    天光昏暗,寝居中昏黄灯火照得满屋通明,地龙烧得极旺,四周角落放着数盆银丝炭火。
    女医先是把脉,又看向慕时漪手腕上的伤,那一截本该如玉一般的手腕,此刻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医女见了有些可惜摇头:“郎君,你家夫人身上这伤,皮肤上一点点磕碰青紫倒是不碍事,可是这手腕,日后定是要留疤的。”
    这伤本就是慕时漪路上为了给花鹤玉留下极好,悄悄用簪子划破的,后来因为刺杀赵夜清不成,那死变态补了一簪子,他用的力道极为巧妙,避过了经脉,却把她手腕上的肉剜得见了白骨。
    医女开了药方,又细细叮嘱药的用量用发,齐嬷嬷在一旁听得心头发颤,只觉得屋中气温骤然变冷,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双眼刺红,宛如疯魔。
    “殿下,不如让老奴来伺候夫人洗漱沐浴,因为山栀姑娘受伤昏迷,府中其它的小丫鬟老奴又当心伺候不好。”
    “殿下也蹭着这段时间,让外头郎中看看您身上的伤。”齐嬷嬷在一旁轻声说道。
    “无需。”花鹤玉面无表情拒绝,亲手把慕时漪抱起,朝隔间净室走去。
    净室内白雾氤氲,灼人的热意,慕时漪在他怀中挣了挣,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渐渐回温有了只觉,手腕上的伤,痛到她像骨头生生被人折断一般。
    “疼。”浴桶中,慕时漪颤抖着,睡梦中也似在无助哭泣。
    花鹤玉小心握着她受伤手腕,无奈一叹,若是她醒来知道他亲自帮她沐浴,也不知要如何气恼。
    可是他又怎能再容许有外人触碰她的身子,哪怕是山栀和齐嬷嬷也不行的。
    手中软帕擦过她白皙肌肤,从眼角眉梢道玉润脚尖,他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就像的对待一件上好的珍宝,细致又温柔。
    净室内,水雾弥漫,花鹤玉身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又有鲜血溢出,顺着他白皙侧颈,随他俯身的动作,滴落在浴桶内清澈水中。
    最后,花鹤玉用宽大毛巾,把人裹紧放进已经烘烤得温暖舒适的床榻上,从箱笼中翻出慕时漪的小衣,给她穿好,掖好被角才朝屏风外头站着的齐嬷嬷吩咐:“嬷嬷进来守着夫人,孤就在外间换药。”
    齐嬷嬷忙不迭上前,忙得应道:“是。”
    西风和町白和郎中一同在外间花厅里候着,见花鹤玉出来,他们赶忙站起身来。
    郎中用剪子剪开花鹤玉衣裳,因为时间过久,伤口周围皮肤已经冻坏,皮肉和衣裳粘连鲜血淋漓。
    花鹤玉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面上不见任何异色,只是声音冷淡,同郎中吩咐:“抓紧时间处理伤口换药,等会子还要去给夫人喂药。”
    “胡闹!”老郎中花白的眉毛都快蹙在一块了。
    他胡子颤抖:“小郎君,你肩上这伤可耽误不得,若是医治不好感染了,那是要命的。”
    花鹤玉肩上的伤,皮肉外翻深可见骨,沾着污泥,长度足足有成年人手掌那般长,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团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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