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如此。
    浩荡剑气,瞬间撕裂远处的山峰,拦腰斩断!
    高大男人身形骤散,出现在不远处,笑眯眯看向顾泯,说道:“你是真想和我不死不休?”
    顾泯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但既然对方这么问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直白道:“最好是今日就杀了你,免得以后麻烦。”
    高大男人略微有些失望,如果对方这么认定这件事,那就是说没有转圜余地了。
    高大男人叹气道:“有些事情,你们就非要做,即便做了也无法成功?”
    顾泯摇头,“不做,哪里知道成不成?”
    高大男人这次不说话,只是一瞬间便到了年轻人身前,一只手伸出,不管不顾的便要落向顾泯胸膛,也不管那些剑气到底有多锋利,在携带那些恐怖气机落下的同时,高大男人同时开口说道:“你即便在今日一战里能有别人数百年乃至千年的成效,但却还是太过于年轻和弱小,我也不否认你的天才和强大,可你说到底,还是缺了些时间和底蕴,这些东西,短期里你弥补不了,你不可能胜过我,便更不用说我身后的那人了
    ”
    话音落下,他这一掌也同时落下。
    只是瞬间之后,他便满脸错愕。
    因为当那一掌落下的时候,却没有传来和顾泯胸膛接触的那种感觉,而是好似一拳击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显得空荡荡的。
    眼前的顾泯身形早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剑气。
    高大男人这一次衣衫直接被这些汹涌剑气撕碎,有些狼狈。
    而抬眼一看,那个一身雪白帝袍的年轻人,其实早已经站在远处,提剑以对。
    这一瞬间,高大男人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说那些话,变得无比讽刺。
    “我其实也有件事想说,那就是……同境之中,我没输过。”
    顾泯咧嘴一笑,这句话到底不是假的,同境之战,从开始修行到现在,顾泯是真没输过,不管是之前面对梁照,还是后面的那些敌手。
    如今两人都已经是天君境界,一战,我为什么会输?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是属于这个年轻人的自信。
    高大男人眯了眯眼,到了此刻,真的动了杀心。
    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觉得那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如今既然到了如此,顾泯心已经坚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该杀,便杀?
    不过他转念便想到,这样的年轻人,真的好杀吗?
    不见得吧?
    ……
    ……
    煮茶这件事,好似这些时候早已经成了梁照和陈默最喜欢做的事情,坐在那廊下,从檐角那边看过去,可以看到那座巨大的城。
    雾气升起,陈默自然的拿起炉子上的铁壶,倒入早已经放好茶叶的茶杯里。
    热水冲入,茶叶在顷刻间便从从蜷缩的状态展开,犹如一朵盛开的花。
    青绿色的茶叶大多都在水底,只有一片茶叶飘起,安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梁照看了一眼,想了想说道:“是只有一片。”
    世上的事情,大概都是这样,无数人都沉在水底,只有一片茶叶会飘在最上面。
    陈默指了指自己的茶杯,说道:“不止一个茶杯。”
    她虽然不知道梁照今天为什么会感慨这种往日里根本不会去看的事情,但还是开了口。
    梁照说道:“其实没过多少年,但事情的确变了一些,他们杀了很多人。”
    陈默微微想了片刻,便说道:“你是觉得太早了?”
    梁照摇头道:“之前我想,他们至少要藏很多年,才能在某个时候出其不意的燃烧起来,那样才能发挥出来最大的作用,后来想了想,他们学了剑,自然而然是要为自己身边的人出剑的,他们不是我,可他们没错。”
    俗话说的好,富贵不还家,便如锦衣夜行。
    学了剑,自然是为了脱离那原本糟糕的生活。
    这是应当的事情。
    梁照说道:“倘若我传他们剑,最后只是想他们成为我手中的剑,那我做这些事情,便和原本的他们没有区别。”
    陈默说道:“你现在这么想?”
    梁照摇头道:“我还是我,依旧如此,只是想做成这件事罢了。”
    陈默有些复杂的看着梁照,这个时候的她,发现自己又有些看不清梁照了,不过只是片刻她便释然了,有些事情,她根本不操心,就比如看不看得清梁照。
    梁照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口,感受着那微微有些苦涩的茶水在舌尖缓缓流淌。
    陈默也喝了一口。
    梁照忽然说道:“天气不错,一起出门走走。”
    这话,让陈默更意外了。
    她可是很清楚,眼前的年轻人,其实往日里,基本上都是在修行,很难有说去做修行之外的事情的,这种闲逛,以前没有过。
    陈默点点头。
    于是两人便走出那座庭院,开始缓慢朝着远处走去。
    天上始终有那么一座巨城遮挡天光,以至于这地面,始终都灰蒙蒙的。
    很多街道,其实墙面都有油灯悬挂。
    灯火摇曳。
    两人安静地走着,没有说话。
    陈默很安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梁照在一起,他便显得很安心。
    不问不说,就这么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照随手在长街边的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然后随手推开一座破落院子的木门,这里地势不好,黯淡无比,有了梁照这手里的油灯,这才算是有了片刻光芒。
    陈默跟着走进去,才发现这座庭院荒废太久,早已经没人居住。
    她更不知道梁照为何要进来。
    梁照走进去,将油灯放在屋檐下,然后自己便在门口台阶上坐下,这才抬头看了看,然后说道:“当时第一次教人练剑,其实每个孩子的来历我都查过。”
    “那些孩子大多都整日受欺负,日子过得极差,所以练剑,大概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改变现状,能够活着,活好便可,依着剑修的说法,剑道一途,心要诚,只是将剑当作一个工具,成不了剑仙。”
    梁照笑了笑,“当然了,什么是剑仙,随着认知的不同,一直在变。”
    “既然没有成为剑仙的机会,那练剑做什么?”梁照看了看那盏油灯,轻声感慨道:“可一盏油灯即便无法照亮这个世界,又如何不该存在?”
    陈默坐下来,说道:“不争了吗?”
    梁照笑道:“还是要争,我说过,我不会改变想法。”
    陈默陈默了片刻,有句话,还是没问出来。
    那就是争得过吗?
    其实早些时候,他们两人,便隐约感觉到了,那个年轻人,现在应当已经踏足一个新的境界了。
    天君是尽头,但好似也是开头。
    那梁照呢?
    梁照扭头看了一眼陈默,笑道:“你觉得我今天说得话太多,和之前太不一样,不该是我说出来的东西。”
    陈默点头。
    梁照轻轻道:“大概是看到了新的风景,一下子便想了些别的。”
    陈默一怔,随即有些愕然。
    梁照没去看她,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油灯,然后他好似视线所及,在这座城里,一盏盏油灯,都涌入眼中。
    一盏灯无用,千万盏灯呢?
    ——
    那个经历了一场血战,好不容易才回到寒山,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那边战场的青衫剑仙一路上不是太顺利,才踏足中天大陆,这位剑仙便遇到了好几位前来拦截他的修行者,三位准君联手,杀气冲天。
    李扶摇微微蹙眉,不过一剑之后,便多了三具尸体。
    而后他继续向南而去,不过没走多久,前面天幕之下,又多了两位天君严阵以待。
    这让李扶摇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向那两位天君。
    “咋了,现在战场都不让去了?”
    说话的时候,这位有伤在身的剑仙,有些无奈。
    其实最无奈的,还是那两位天君。
    那一战,他们没经历,但很清楚,眼前的这位剑仙,其实在那一战之后,早已经又往前走了一步,即便是他没有往前走去,光是他们两人,肯定是拦不下的。
    只是此刻出现在这里,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最好的结果便是眼前的青衫剑仙不再南下,他们便在这里僵持到大战结束。
    只是这可能吗?
    李扶摇揉了揉脸颊,这么个下意识的动作,已经好些年了。
    这些年,他走了太多地方,比之前强大太多,但这个习惯,还是没能改得了。
    还是那般。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青衫剑仙握剑。
    剑气冲霄。
    两位天君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李扶摇看着他们,笑着开口问道:“谁先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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