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直到期末,周弦思都没来上过学。
    她生了一场大病,连期末考试都不能参加。
    老钱收到的消息是她换季着了凉,连续一个星期高烧不断,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身体才逐渐稳定下来。
    高二没有寒假,只在临近春节的一周给他们放了十多天,新年一过完,没休息两三天长川三中就紧跟着开学了。
    周弦思依然没来上课。
    但她给发祝福的同学都一一回了消息。
    包括祝她新年快乐的许纵。
    李凝跟安悦聊天偶尔提到她时想起周弦思那晚离开时的神色:“她低着头我也没看清,就只知道我挨着她手时,冷的跟冰块似的,吓死个人。”
    安悦说她可能身子偏寒,所以那天晚上喝了红糖姜水也没用。
    装红糖姜水的白色保温杯还放在许纵的桌子里。
    许纵那晚回来后并没见到她人,李凝说她进班后拿个书包就仓促着回家了,步伐又急又慌的。
    他回来时只看到放在自己桌上的保温杯。
    里面的座位干干净净的。
    “哎,纵哥,那个,我问你一下啊,”洪炫走投无路,只好打听他,“孟思萱这段时间有没有跟你联系啊?”
    许纵头都没抬一下:“没。”
    隔了许久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许纵都快忘了那晚孟思萱莫名其妙的对话。
    她突然跑过来说她肚子疼,贴了暖宝宝没用,问他要红糖姜水。
    许纵第一反应是烦躁:“我没有,那些也不是给你冲的。”他说完就离开。
    孟思萱却跟听不懂话一样,跟着追上来:“许纵,你那还有没有红糖了啊,你刚给我冲的红糖姜水呢?我肚子疼死了。”
    “还有暖宝宝,我贴一个不管用,你再给我一个。”
    许纵耐心耗尽,在进班前的拐角冷了语气:“我再说一次,这些东西都跟你无关,我手上也没用,你不舒服自己去看医生,跟我说没用。”
    “你打发我呢。”孟思萱调皮的眨眼,继续开玩笑的口吻,“我们班有人看到,你上节课去食堂的便利店里买暖宝宝和红糖姜块了,她们还问我是不是给我买的呢。”
    “既然你没有那就算了。”孟思萱进退得当,捂着肚子上自己贴的暖宝宝,“那我就先回去了。”
    许纵拧眉,对她那晚的莫名失常找不到任何解释的理由。
    洪炫在身后自言自语,嘀咕着孟思萱最近怎么不接他电话,不回他消息。
    许纵瞥了眼旁边干净的桌子,翻出耳机戴上。
    周弦思是在过了元宵节后的那个星期过来的,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说话时还透着浓浓的鼻音。
    班里大多数同学都过来关心她。
    她笑着说自己没注意贪了凉,造成体内病毒感染,一直反反复复,所以耽误了这么久。
    许纵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己位置上围了一圈人,他微微眯了眯眼,视线在某个方向上停留了好久。
    “赶紧让位置,人许纵回来了。”
    人群紧跟着散开,周弦思唇角的弧度也渐渐缩小。她紧张的抿了抿唇,攥笔的手指下意识的跟着缩紧。
    两人目光一对上,许纵蹙眉,他想问她,怎么瘦了这么多,话到嘴边又转了转:“身体好些了吗?”
    沉默许久,她低着头还是开了口。
    “已经恢复了。”
    鼻音依然还没消散。许纵眉心蹙的更紧:“怎么会一直发烧?”
    周弦思压下心口的酸胀,佯装镇定的把刚才解释的又说了一遍。
    说话时她低头抄录着这段时间的笔记,声线又细又弱,跟没休息好一样的虚弱。
    许纵忽然就不忍心再问她更多,目光不经意扫到她面前不知谁放的罐装可乐时忍不住提醒:“感冒了就别喝这些饮料了,多喝些热水。”
    周弦思写字的动作顿住,过了好久才卸下防备一般应了一个“好”字。
    她还是没忍住,住院期间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和决定却在听见他短暂的几句关心后彻底溃败。
    在这场只有周弦思一个人的独角戏暗恋里,许纵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瞬间破防,功亏一篑。
    在这场青春的追逐里,周弦思注定是唯一的失败者。
    2月21日星期五的那天下午,吴泽昊隔着个毕文瑞问许纵:“纵哥,下星期一你生日了,你想怎么办?要不还跟去年一样,给你办个生日趴?”
    自己同桌去办公室送语文本了,许纵掏出手机看了眼天气,说:“不用,今年别搞这些。”
    这几天的天气仍在零下,周弦思的身体还没好,不适合外出。
    “好不容易能出去整整热闹,纵哥,你真是……”许纵一个眼神射过来,吴泽昊立马安静了。
    “那行,不办就不办,放心啊,兄弟礼物不会少你的。”
    毕文瑞跟着跟吴泽昊讨论买什么送他。
    快上课的时候周弦思从办公室回来。李凝和安悦把她叫到第一排:“许纵下周生日,我们去年送了他个篮球,今年送什么啊?”
    2月24日,是周弦思记在日记本扉页上的重要日子。
    她听了两人的几个建议,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们定吧,我都可以。”
    回到座位,许纵半靠在椅子上,白净的指尖缓慢的转着只笔,一半的侧脸迎着窗口细细的阳光,如墨画勾勒一般,浑然天成。
    周弦思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吸气时嗓子又被呛到,没忍住咳了两声。
    许纵看过来,指尖微顿:“还不舒服吗?”
    “谢谢,已经好多了。”她喝了口水,鼻音仍没完全消除。
    杯盖被轻轻拧上,就连杯子放在桌上时都是极为轻缓的不发出声音。
    生怕打扰了他。
    许纵看了她几秒,薄唇张了张又合上。他总觉得周弦思跟上学期好像有点不一样。
    有些行为,是不是太小心了点。
    晚自习语文老师让他们同桌之前互相报生字词,许纵斜偏了点身子,询问:“我先给你报?”
    周弦思正犹豫着,听见这话抿了抿唇:“会不会有些打扰你?我刚才看你好像正在写习题册。”
    许纵挑眉,直接放下了笔:“周弦思,我怎么感觉,一个寒假过去,你好像跟我生分了不少。”
    “……没有。”
    “真没有?”许纵勾唇淡笑,大有一副和她好好掰扯讲讲大道理的态度,“不说之前,就光这一晚上,你跟我说了多少谢谢了?”
    周弦思努力给自己辩解:“这是该有的礼貌。”
    她头都没敢抬一下。
    许纵被这话气笑了,揉揉眉心:“怎么之前没见你这么有礼貌?”
    周弦思被他这话问的语塞。
    许纵也真没指望她能给个什么回答,过了几秒:“下周一你生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
    “我生日?”
    “2月24日,下周一。”许纵看着她,“是你生日。”
    他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周弦思,你该不会把我分给你的半天生日给忘了吧?”
    那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会忘。
    只是觉得,她再要这半天生日,好像有些不合适了。
    但当下周弦思并未解释这么多,只摇了摇头:“你不用送我生日礼物的,但还是谢谢你。”
    她细弱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许纵也不能真跟她计较这点事,轻摇了摇头:“周弦思,我们认识一年多了,做了这么久的同桌,也不至于客气到每件事都跟我说谢谢的地步。”
    不用吗?
    沉默了一会。
    周弦思垂着眼睑,乖巧的道歉:“对不起。”
    “什么?”许纵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直到那人又重复了“对不起”三个字,他彻底气笑了。
    “周弦思,你道什么歉?”他试图纠正她的思维,“你又没什么错。”
    周弦思怔了几秒,又顺从的点了点头。
    这姑娘还生着病,就不该指望能跟这人正常沟通。许纵往后靠在板凳上,有些无奈地抬手捏了捏鼻梁。
    放学后吴泽昊一路上都在他耳边嘀咕着周一的生日,最后见许纵心意已决,就是不办聚会,还连带着骂了他两句,只好跟受气的小媳妇包似的乖乖认错。
    过了会,快到外面学校门口时吴泽昊心又痒了:“纵哥,周一那天可还是高二的成人礼啊,到时候一办完,管你真到没到十八岁,老钱肯定要用什么我们成年了要担责任了这些那些个理由逼迫我们好好学习。”
    许纵懒懒掀着眼皮:“他逼迫你就能学习了?”
    吴泽昊心虚的笑了两声:“重点不是这个啊,重点是办完成人礼就意味我们得跟我们的青春画句号了啊,虽然纵哥过完生日你才十七岁,但这仪式一办过,我们疯狂的青春也跟着断送在这场仪式里了啊。”
    “别说你刚17岁,老师不认这些,只会说你现在是一个成人了,那些青春里玩的吃的趁早给我丢了,好好把心思放在高考上。”
    “所以纵哥,你确定周日那晚我们不狂欢一下?你总得为你的青春做点疯狂的事吧?不然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你的青春里只有学习和考试,那多无聊啊?”
    他好哥俩的想搭上许纵的肩,胳膊刚抬起来又弱弱的放回去:“纵哥,别跟我说你的青春真的无憾啊,你就没想给自己的青春留下点印象深刻的人和事?”
    夜色渐深,许纵精致的眼眸里闪烁着昏黄的灯光,听见吴泽昊的话,他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学校大门口,他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摸不着头脑的吴泽昊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
    他本来就跟自己不是一个路啊?不先走难不成还想到他家认个门?
    -
    周弦思回到家的时候收到林漾几人的信息,去年她们几人给许纵送了一个篮球,后来她们陆续过生日时许纵出手也阔绰,每个人都准备了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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