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听说张华提及被软禁的柴宗训,脸色不怎么自然。
    不只是赵匡胤,赵光义、赵普、潘美等人,神情也变得阴沉。
    赵匡胤趁着柴荣病亡,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欺负孤儿寡母,终究是得国不正。
    这件事,始终是赵匡胤、赵光义心里的一根刺。
    张华在两军阵前,突然提到柴宗训,让赵匡胤、赵光义心里一顿。
    “赵匡胤,你的故主柴宗训,还有小符后,可还好?”
    张华话锋一转,更加尖锐。
    宋军众将私底下一片哗然,窃窃私语。
    他们之中,有些人本来是后周的军队,在赵匡胤夺权之后,就变成了宋军。
    现在张华重提旧事,让后周出身的将士,军心动摇。
    赵匡胤的蟠龙棍猛然指向张华,发出呼啸声,大声对张华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你会提及柴宗训还有小符后,但现在的地盘,是我赵匡胤带着众人打下来的!”
    赵匡胤的话,又让宋军军心稍微安定。
    虽然赵匡胤确实在柴荣那里继承了不少武将和士兵,流落在中原的后周、北宋的武将、兵马也前来依附赵匡胤,但赵匡胤在这个世界的领地,确实是在赵匡胤的带领下,攻城略地,打下的地盘。
    赵普也发觉了张华重提往事的用意,于是大声喝道:“这是敌军的攻心之计,不可上当!周主弱小,主少国疑,主公以宋代周,实乃顺应天意!”
    赵光义也为兄长造势:“兄长出生之日,天降异象,为真龙天子!只要击败张华,尽取中原之地,将来取得天下,诸位都是从龙之臣!”
    赵普、赵光义两人是赵匡胤的左臂右膀,也是陈桥兵变的直接策划者,他们看破张华的攻心计,赶紧安抚人心。
    “仅仅这样,可不能动摇我的军心。两军对垒,凭借实力说话,这些无谓的雕虫小技,还是适可而止吧。”
    赵匡胤自然也知道张华的用意,不免感到烦躁。
    他宁愿与张华正面交战,也不愿承受张华的攻心计。
    毕竟赵匡胤的兵力,比张华多了7万人,正面有一战之力。
    张华露出阴险的笑意:“赵匡胤,你以为我的攻心计,到此为止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匡胤看张华的表情,背后突然冒起一股凉气。
    不知为何,赵匡胤心中的不安,前所未有。
    张华眼神的余光看向柴荣,然后点头。
    柴荣明白张华的意思,纵马向前,与赵匡胤对峙。
    “各路兵马,准备进攻。”
    在张华、柴荣出阵之后,王守仁在后方部署兵马,下达进攻的命令。
    陈庆之的白袍军、邓艾的长水胡骑、杨业的杨家军、杨妙真的曳落河等精锐骑兵,还有大量从北齐势力收编过来的具装铁骑、低阶骑兵,做出了进攻的姿态。
    “你是何人?”
    赵匡胤见张华身边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武将出阵,盯着这个怪人。
    对方的眼神凌厉,与宋太祖赵匡胤对视,却毫不畏惧。
    正是因为此人的存在,赵匡胤迟迟不能攻下大梁城。
    更加诡异的是,赵匡胤安插的探子,也无法探明此人的来历。
    这个时候,张华让此人上前与赵匡胤对峙,难免让赵匡胤惴惴不安。
    “有些眼熟……”
    赵匡胤这个时候,与柴荣目光对视,熟悉和不安的感觉,越加强烈。
    张华在一旁轻咳两声:“赵匡胤,你且看此人是谁?”
    这个时候,柴荣终于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对赵匡胤说道:“赵匡胤,许久不见了,可还认得我?”
    第四百零七章 周世宗柴荣:我摊牌了(下)
    “是你?!”
    赵匡胤看清楚面具后方熟悉的长相,瞳孔放大,露出惶恐万分的表情,不由自主向后退了数步。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以往的主公——周世宗柴荣!
    打死赵匡胤,他都不相信,他打探了几年下落的那个男人,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活生生出现在他的面前!
    赵匡胤的身躯在颤抖,他要面对的可是他以前的主公!
    正是因为柴荣提拔赵匡胤为后周禁军统帅,赵匡胤才有资本篡位,继而统一天下。
    “不、不、不可能……”
    赵匡胤愣了一下,仍然不敢相信。
    不管怎么说,张华使出的这张王牌,完全克制了赵匡胤,让赵匡胤这样的枭雄人物,一时间竟然无法缓过神来!
    赵匡胤打从心底,对柴荣还是有些惧怕的!
    “柴、柴荣……!怎么会是他!”
    参与策划陈桥兵变的赵光义,见到柴荣死而复生,而且在宋军和夏军对峙的重要关头,出现在夏军阵营,赵光义头皮发麻,整个人差点吓傻了。
    柴荣死而复生,绝不会放过参与了陈桥兵变,欺负孤儿寡母的一群人!
    赵光义也是其中一个!
    “陛、陛下!”
    “我追随陛下数年,绝不会认错的!而且是正值壮年的陛下!”
    “怎么可能!陛下怎么可能还活着,还投靠了夏军!”
    “这下该如何是好?”
    潘美、曹彬、石守信、慕容延钊、崔彦进等后周出身的武将,惊愕的表情与赵匡胤、赵光义差不多,无不惊慌失措。
    原本已经病死的周世宗柴荣,居然活生生,出现在对面。
    而他们投靠新主赵匡胤,正在与旧主柴荣对峙!
    “莫非,这是天命……”
    北宋名将曹彬大汗淋漓。
    他的姨母张氏,嫁于后周太祖郭威,而郭威是柴荣的养父,换而言之,曹彬以前不但是柴荣的部下,还是柴荣的亲戚。
    曹彬面对如此情况,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心乱了。
    “这可怎么办……”
    石守信、潘美等武将手心渗汗,握着兵器的手在不住颤抖。
    不只是后周出身的武将,后周出身的士兵,更是一片哗然,军心动摇。
    他们如何与以前的皇帝为敌?
    赵匡胤的禁军还是后周禁军为班底,打造的军团,这些禁军,有不少人还是偏向于柴荣。
    “这……”
    狄青、种世衡两个忠诚的北宋名将,此时也开始动摇了。
    赵匡胤对柴荣,不算是忠诚,有违狄青、种世衡的忠君信念,他们竟然不知道该帮谁是好。
    他们可以帮赵匡胤对付张华,甚至是范仲淹,但如何对付主公的主公?
    “这才是张华的杀招!超一流的攻心计!举世无双!”
    赵普见宋军完全被张华举世无双的攻心计动摇,脸色苍白,大呼不妙。
    这种顶中顶的攻心计,简直是杀人诛心!
    赵普这种级别的谋士,也不一定有这种运气,可以施展这种级别的攻心计!
    两军即将交战,张华突然扔出一张王炸,如何抵挡?!
    “赵匡胤,我听说你在我死后,罢黜吾儿,并且囚禁他们母子,可有此事?”
    柴荣依然冷静,以居高临下的口气质问赵匡胤。
    他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赵匡胤一直是他的手下,因此柴荣对待赵匡胤的语气,便是如此居高临下。
    赵匡胤浑身大汗,比与杨业单挑压力更大,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像是在给自己辩解:“我、我不过是效法周太祖……主少国疑,我不取而代之,还会有其他武将造反……梁、唐、汉无不是如此……何况,我留下他们一对母子的性命,已经仁至义尽……
    “那个乱世,风气就是如此,您不能怪我……”
    “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也有打探您的下落数年,始终没有结果,所以这才……”
    柴荣面无表情地盯着赵匡胤,赵匡胤更是慌张,视线躲闪,不敢直面旧主柴荣。
    “主公,事已至此,岂可有妇人之仁!”
    军师赵普这个时候提醒赵匡胤。
    赵匡胤在柴荣死后,迫不及待效仿后周太祖郭威取代后汉,发动兵变,取代后周,建立北宋,已经相当于与柴荣决裂,这个时候,双方不可能和解,必定不能示弱!
    二十万宋军还在观望赵匡胤的态度,如果就连主帅赵匡胤都动摇了与柴荣战斗的信心,那么其他宋军将士估计会一哄而散。
    赵普的军师天赋发动,强行让赵匡胤冷静下来。
    “是了,我现在凭借自己的本事打下偌大的领地,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赵匡胤,又何须怕你。”
    赵匡胤咬紧牙关,给自己鼓气。
    他与柴荣,为五代十国末年的龙与虎,未必要怕了柴荣。
    为了利益,即使是父子都可以反目成仇,何况是帝位!
    “看来你还不知悔改,但此战,你已必败无疑!”柴荣的声音突然高亢,声若洪雷,动摇二十万宋军的士气,“昔日曾经蒙受我郭家恩情的将士,若是在此战弃暗投明,可既往不咎,否则,待我击败赵匡胤,诛灭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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