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曼耸耸肩膀:“who care?”
    也是。陈瑜清自己都不在乎,几个奖项邀请他出席领奖,他一个没去,露脸的机会全抛给了宦晖。
    张小曼下班后,庄斐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直到时针指向晚上十点,她才做完工作,准备下班回家。
    庄斐看了眼手机,男友依旧没有回复消息。
    锁门打卡,庄斐忍不住在电梯里拨通了男友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安静,并没有应酬的吵闹声,庄斐不由得皱起眉心。
    “应酬还没有结束吗?”
    “对,斐斐。”男友气息平常:“要陪客户玩牌,今晚不回去了。你先睡。”
    对于男友通宵应酬的事儿,庄斐早已习惯。在过去创业的这几年,类似的事儿时有发生。可今天大概是受到孟菁菁的影响,庄斐心有不安。
    她开玩笑般地诈他:“你该不会是陪的女客户吧?”
    “胡说什么呢?一群大老爷们儿玩牌而已,你难道不相信我吗?”男友有些不悦:“你怎么还学人查起岗来了?那要不要我录视频给你看?”
    “哦。”庄斐轻抿了下唇,声音里却不无失落:“那倒不用了。”
    “斐斐,我现在这么拼命,可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男友缓了口气:“趁着年轻,我多积累一些财富,这样才能让你以后过上足够富足的好日子。
    庄斐明白自己这样挺不洒脱的,但正如孟菁菁歪打正着说中的那样,恋爱七年,男友确实没给她一个婚姻的承诺,这让她心存疑虑。
    可男友说的话,本质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破绽,或许的确是她心胸狭隘了。
    庄斐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往回走。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步行十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万家灯火亮起,可她在这座城市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家。
    这让她对这座城市始终少了些归属感。
    思绪飘远之际,耳朵边响起了自行车刹车声,将她拉扯回现实,紧接着是一道懒惓的问候声:“一个人?”
    庄斐回头转身。只见陈瑜清骑着辆共享单车,在她身边紧急刹住。他个子高,双腿稳稳地支在地面上,裤腿被风撑住,小腿蜷起来一截。
    他是属于夜晚的人,路灯衬得他的身形挺阔立体又明亮深邃。
    正如张小曼描述的那样,陈瑜清的确拥有一副令人羡慕的好皮囊。
    一身随意的工装搭配,硬是穿出了时尚大片的味道,慵懒、颓废,却又有他独特的人格魅力所在。
    尽管三个人已经认识了七年了,陈瑜清也多次撞见庄斐一个人下班回家,庄斐还是尽力去护着男友的面子:“他有应酬。”
    陈瑜清嗤一声,不以为意地点破:“什么正经应酬要通宵?”
    想起张小曼关于陈瑜清“拽逼”二字的客观评价,庄斐会心一笑。
    他还真是,谁也不放在眼里……
    自己兄弟的台,他也如此直白地拆。
    但他说的是对的。
    庄斐心里有答案,只是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庄斐苦笑了下,不再掩饰:“就是说。”
    晚风吹动,街边的树木哗哗抖动。
    初秋的夜晚,有了些春夏以来累积的躁意,尴尬的沉默将失落的情绪放大。
    庄斐犹豫着,是否该就着晚风敞开心扉。
    请教一下陈瑜清,为什么她和宦晖恋爱七年了,陪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拥有一家百来号员工规模大小的企业,他仍认为现在还没到结婚的时候?他仍把结婚规划在没有明确时间节点的将来?
    庄斐这么想着,犹豫着,空气里的沉默蔓延……
    “所以。”陈瑜清理了理袖扣,不紧不慢地开口:“为什么不分手?”
    第2章 他等我分手很久了。   为什么不分手?……
    庄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愣在原地长达十几秒钟,等她迟钝地发出一声“啊”的时候,陈瑜清却已经踩动单车骑远,消失在夜幕里了。
    眼睫打颤,庄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这个残留夏天余热的夜晚,逐渐变得冰凉,大脑开始不受控制地去思考陈瑜清的话。
    陈瑜清并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在庄斐和宦晖过去长达七年的恋爱里,他是最久的旁观者。
    但他,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从未对他们的恋爱有过任何指手画脚的行为。
    所以,今天这是他第一次问庄斐,“为什么不分手?”
    分手。
    在今天以前,庄斐确实没想过。
    但现在……
    陈瑜清和宦晖是好兄弟,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庄斐不知道的隐情呢?
    庄斐到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事实证明,一个女人,她要么对自己的男友绝对信任。一旦她的信任系统崩盘了,那么她采取的行动非常迅速。
    她首先仔细查看了宦晖留在自己家里的物品,外套、衬衫,甚至皮带,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庄斐虽与宦晖恋爱七年,但他们并不住在一起。原因是,宦晖觉得两个人虽然是情侣,但也应该要有彼此的自由空间。太过于粘腻的生活,容易让彼此失去新鲜感。
    庄斐觉得他这是歪理,但还是被他说服了。在感情里,她是处于被支配的一方,能妥协则妥协。
    在查完自己家里的线索之后,庄斐走到门口换了双鞋,一步一步地往楼上去,脚步很稳。
    庄斐停在16楼,宦晖就住在这里,庄斐的楼上。
    庄斐想起当年他们三个人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租房子住。这栋楼刚好14,15,16三个楼层分别有空房子出租,宦晖开玩笑说,居住楼层的高度决定了三个人地位的高低,所以,他要住16楼。
    庄斐虽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但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去问陈瑜清,他要住几楼,陈瑜清斜靠在扶梯上,慢慢扫了庄斐一眼。
    他的眼神淡淡的,没有什么攻击性,但也没什么温度。庄斐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是觉得让他住在14楼似乎也不太厚道,于是把15楼的钥匙递给他。
    可陈瑜清并没有接。
    庄斐觉得好笑,男人可真幼稚,居然都想住16楼。似乎居住的楼层高了,就真的能高人一等,真能骑在朋友头上了。
    正当庄斐想着要不要建议他们采用更幼稚的方法,比如拳头剪刀布来决定居住楼层时,陈瑜清从她手心里抓走了14楼的钥匙,并且一言不发地转身下楼。
    怎么说呢,他手插兜,背影还挺潇洒的。
    确实是个拽逼。
    庄斐想起张小曼的话,又是会心一笑。
    庄斐收回思绪,食指按压在智能门锁的指纹区域。这是陈瑜清在大学里就独立开发出来的智能门锁,是公司自主研发品牌打响的第一款产品。
    “已开门。”
    智能门锁识别开锁。
    庄斐轻松地吐了口气,男友并没有删去她的指纹信息,她仍能轻松出入他的私人空间。
    这说明,或许他是清白的。
    是她过于敏感,渐渐地变得不再洒脱。
    庄斐迟疑了。
    纠结半天之后,她收回脚步,退回门外。她并没有去翻男友的私人物品,她选择了仍信任他。
    隔日,一早。
    想到男友可能会宿醉,庄斐起早炖了醒酒汤拎到公司去。她在前台遇到张小曼,张小曼看了看庄斐手里的焖烧杯,抬抬眉梢:“给宦总带的爱心早餐?”
    庄斐刚要解释,只听得张小曼毕恭毕敬地朝着自动感应门喊了声:“陈总,早上好。”
    庄斐偏头望过去,只见陈瑜清迈着长腿进来。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夹克,拉链紧拉到下颌骨,脑袋耷着,眼皮也耷着,双手插在兜里,肩背微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经过她们,刮起一阵微凉的薄风。他耳朵跟被堵上似的,没有作任何回应,也没有停留步伐,径直走了过去。
    张小曼看着他的背影,撇嘴:“拽逼真拽。”
    “……”庄斐打打圆场:“大概、可能是他昨晚没睡好吧。”
    “行了,斐。”张小曼向上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第一天来公司,拽逼哪天不这样?要不是看他长得帅,做梦他哪天大发慈悲,可能会多看我一眼,我才懒得搭理他。”
    庄斐无言。
    张小曼很快又换了个八卦的眼神:“不过,你说,他这么拽的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会怎么样?他会当舔狗吗?”
    “不会。”庄斐摇了摇头,很肯定:“就算遇到喜欢的人,他应该也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等着人家姑娘主动跟他表白吧。”
    庄斐脑补画面,并进行了情境模拟:“然后,他会不耐烦地'哦'一声,说'可以,那就试试吧'。”
    “符合拽逼的形象”。张小曼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感谢斐总的传神演绎。”
    庄斐把醒酒汤拎进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办公桌上的文件散了一桌。
    庄斐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开始收拾男友的办公桌。
    一份策划案滑了下来,几个醒目的大字让庄斐敛起眉心。
    【关于扩大公司产品线的规划】
    扩大产品线。
    这是男友最近时常提起的想法,庄斐作为公司的运营总监坚决持反对意见,这是二人关于公司经营战略的又一次分歧。
    事实上,在过去创业的七年里,关于公司经营战略,二人发生过多次争执。如果说庄斐在感情里是被支配的一方,那么在战略发展中绝对是强势的一方。
    她对于商业布局上,是坚决不会让步的。
    庄斐一页一页地翻阅策划案,越看越恼火。
    “胡闹。”庄斐不知不觉地捏皱了纸张页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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