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和小男孩打了招呼,林淮看了齐理一眼,对方表情瞧着没有之前那种嚣张了,林淮说道:我现在就给你去拷档案,有什么事,你最好先问下医生的意见。
    齐理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林淮也没多想,急匆匆下了楼,尽管这事不管快慢都不会有改变,但是他还是迫切希望先看到档案。
    林淮拦了辆车,在车上,他粗略翻阅了下齐理给他的东西,这些案件的受害者都是生活优渥的女性,除此之外,所有案件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受害者身上都少了些东西。
    受害者缺失的部分都是手指,最早的案子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四年前,陈深还在读初中的时候,早期这些案子集中在陈深初中到高中,陈深读高中到大学,凶手没有再有犯案记录,看上去沉寂了六年,整整想必就是罗技说的,陈深在大学时候很痴迷的案子。
    显然,在陈深读初中和高中的时候,这些案子不可能是陈深能犯下的,因此齐理将陈深大学之前的类似案子只是列了个条目。
    陈深大学毕业失踪之后的案子有四起,这四起案件其中两起缺失的是左手,一起缺失的却又是右手,还有一起两只手都有缺失,看上去没有什么规律,不少连环杀手都有收集战利品的爱好,这起案件的也是如此么?
    林淮习惯性又扫了一眼犯案的事件,第一起案件发生在陈深失踪后的三个月,之后不到两个星期,凶手又犯案了,之后两起案件发生在两年前和一年前,而他和陈深相遇的那场拍卖会的案子并没有列入其中,因为女受害者尸体并没有缺失,而昨天那起,尸体缺失了手指,因此被纳入了这起系列杀人案。
    假如这四起案子当作单独凶手来看,凶手在第一次犯案后,就飞快再次激情犯案,沉寂了一年后,却又保持了良好的克制,一年犯一起案件?
    最关键的是,凶手喜欢割下人的手指,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林淮陷入了沉思,他翻阅着照片,在这四起案件中,伤口的切口干净利落,凶手一开始就准备了好了工具,打算切下受害者的手指的。
    林淮给齐理打了电话,齐理听着很不耐烦,林淮也没有拐弯,直接问他那些十几年前的案子,受害者手指切口如何。
    齐理愣了下,居然诡异地沉默了,在林淮的催促下才回答:你知道么,陈深问了和你类似的问题,不过他问的是昨晚那起案子。
    你怎么告诉他的?
    我能告诉他什么,齐理说,当然是什么都不能告诉他,但那些旧案子我可以告诉你,有的切口整齐,有的切口则很凌乱,应该是工具的差别。
    齐理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你是想说最近这四起都是模仿作案,我也想到了,之前的旧案子,凶手并没有刻意准备工具,而最近这四起,凶手却提前准备好了切手指的工具,很有可能是模仿者在研究之前案情时,因为没有详细的情报,所以没有完全模仿到。
    就算你注意到了这个,陈深还是摆脱不了嫌疑,齐理语气冷漠,昨晚那起切口很整齐,而且那四起案发时,他都在当地。
    其实陈深有很大可能性压根就不在当地,但林淮沉默了,当时见面时间太短,他压根就没有机会仔细询问陈深,他此时把这件事挑破,陈深嫌疑倒是洗脱了,但会让真凶警觉起来,从此消失。
    好了,没事我挂了。齐理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显然他此时的心理并不在陈深的案子上。
    突然间,出租车司机猛地踩了一下刹车,好在林淮有系安全带的习惯,才没有直接撞上前挡风玻璃。
    林淮面无表情地看着拦住他的那辆车子,还没等他猜出一个究竟,贺公子就从车上下来了,他的右脸看上去有些红肿,这人莫不是来寻仇的吧?要找也不该找他吧?还是说觉得齐理难对付,直接挑自己下手了。
    贺公子带的人猛敲车窗,将林淮抓着从车里扯了出来,这股凶恶的架势把出租司机吓得不清,而且林淮身上还穿着警服,一股黑社会找警察来寻仇的姿态。
    林淮没有反抗,既然别人没先动手打人,他也不想先动手,贺公子对林淮的顺从的态度虽然意外但是很满意,眼见对方的人打算把他推进车子里,看了一眼惶恐的出租车司机,林淮开口了。
    你没给钱。
    林淮声音好听,又带着天然的清冷,和他的外貌非常符合,贺公子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林淮开口就是这句话,他嘟囔了下,让人扔了一张百元钞票给司机,司机他还哆嗦着,等他缓过来时,那些看着像黑社会的人和警察已经不见了。
    他该报警么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警察不至于不知道吧。
    在贺公子的车上,林淮想的也是这么一回事,也不知道司机敢不敢报警,他虽然不认为贺公子会对他怎么样,但也没心大到劝司机不报警。
    贺公子原本想拿出恐吓的气势,但等真的看到林淮坐到他旁边时,他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林淮一遍,这个警察实在长得好看,尤其是身上那股冷清、禁欲的气质实在是干净得要命,让人心痒,和他第一次见到的齐钦是类似的气质,只不过林淮身上的那种气质更加顽固些。
    硬要说的话,齐钦和林淮气质上的区别就是,傲骨和傲气的差别,傲气可以打压,但是骨子里的东西就难了,真的把那股傲劲从骨头里抽丝剥离时,这个人也差不多就被毁掉了。
    他喜欢的类型就是这种高岭之花般的美人,美人自然是可以作多一些妖的,所以第一次看到齐钦时候,他就毫不犹豫抛出了橄榄枝,就算对方当时压根不搭理他,但他也拿出了难得的耐心。
    只是这股耐心在面对林淮时,似乎完全不存在的,他一方面因为爱美之心,生出了温柔的情愫,另一方面又觉得林淮平静的样子实在让人生气,让他莫名的火大。
    林淮安静地坐在车子里,没有说一句话,最后贺公子终于忍不住了,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欠操?
    听到这话,林淮看了贺公子一眼,因为齐钦和这人的特殊关系,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正常把这句话理解成表达愤怒的方式。
    看着林淮冷静又带着审视的眼神,贺公子火更大了,他一把抓起了林淮的衣领,林淮无言地看着对方愤怒的脸,虽然他不怎么在乎,但这么被人辱骂实在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林淮想。
    见林淮没有反应,贺公子更加生气了,他一把将林淮抵到车门上,喝道: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林淮不想忍了。
    贺公子正忙着和林淮较劲,不料下一刻,他的手一疼,接着他的脸就贴到座椅上了。
    我操。贺公子本能地骂道,他倒是没反应过来被林淮反压在座椅上,单纯因为脸碰到了平时屁股坐的位置,让他觉得不适。
    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他被林淮给制住了,他简直是恼羞成怒,他扭过头去想反击,但林淮按得极为牢固,他半年尽是动弹不得。
    见到自己的雇主被欺负,坐在前排的手下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准备伸手来扯开林淮,但林淮却提前送了手,又坐了回去。
    贺公子擦着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又气又恼,今天被齐理莫名其妙打了一拳已经让他很恼火了,现如今连这个小警察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心中那股邪火完全无处发泄。
    你找死。贺公子恶狠狠地说。
    此时手下倒是机灵了,直接让人停了车,之前围着林淮的人都在后面一辆车上,停车后,那些人下来,再次将林淮拉了出来,按到了车门上,贺公子也跟着下来,盯着林淮半天都没说话。
    看着满眼怒火的贺公子,林淮突然发现自己也许不该反击回去的,不吭声的话,也许只是被揪揪衣领而已,如今看起来对方倒是一副不打他一顿不解气的样子了。
    但他要是能做那样,他也就不是林家那个娇惯、目空一切的小公子了,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人成长多少,有些曾经的痕迹就在那里,抹不掉的。
    你信不信我今天在这里弄废你的手,也没有人管?贺公子想前迈了一步,抓着林淮的手,威胁道,他瞥了一眼自己威胁的对象,心里又是一抽,这手还挺好看的,把它砸烂了似乎有些可惜
    林淮并不知道贺公子在想什么,他不确定对方恼羞成怒之下,是否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毕竟人疯起来的时候,哪怕搬出自己大哥的名头也是没那么好用的,思考了几秒后,他还是决定按照谈判的法子来。
    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弄废我的手的吧?
    贺公子愣了下,这才记起了之前找林淮的理由,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了?他阴着脸,打量着林淮,琢磨着朝对方脸上来上那么一拳,却又觉得有些可惜。
    有什么事,不如先说吧,不然你要真弄废了我的手,我没心思回答你的。
    理是这么一个理,只是他怎么还是那么生气呢,贺公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同齐钦认识?他对你的态度怪怪的,你们不是因为撞车才认识的吧?我感觉他瞒了我什么事。
    林淮愣了下,他本以为贺公子会询问凶杀案的事,毕竟死者是他的母亲,但是这人开口居然问的是齐钦?他包养的人?难道他就不关心下他母亲么?
    你
    她不是我亲娘,贺公子似乎看出了林淮的想法,但我们关系也不差,就那样吧。
    尽管如此,林淮还是觉得这位贺公子对死者的态度有够凉薄的,他想了想问道:我和齐钦之前认不认识重要么?
    当然重要,贺公子轻蔑地笑了一声,齐钦最近总心不在焉的,我妈又死了,我总得搞清楚你和这一切有没有关系吧。
    ???林淮把贺公子的话仔细在脑海中读了三遍,也没发现这其中的逻辑。
    抱歉,齐钦就罢了,你母亲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贺公子似乎不愿意开口,仿佛觉得这样做很傻,但过了半响,还是说道:我妈做过对不起齐钦的事,虽然齐钦不说,但我知道这事不可能那么简单过去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和他合伙的,买凶把我妈给杀了?
    林淮无言,虽然不知道哪来的这种猜测,但这个逻辑也算说得过去,他缓了下,开口:那
    贺公子却突然打断了他,他狐疑地看着林淮:他一贯闷葫芦,见到你后却表现怪怪的,我他妈的不是被你给绿了吧?
    林淮本来只是觉得这位贺公子涉世未深又不通人情,现在他只觉得对方大概天生就脑袋有些问题,他虽然很想直接说出真相,但他想给齐钦留点隐私,所以他看着十分冷静地摇了摇头,回答了贺公子的没脑子问题,并转移了话题。
    没有,你说的你母亲做的对不起齐钦的事是什么?
    第二十四章 障目(2)
    没有,你说的你母亲做的对不起齐钦的事是什么?
    提到这个,贺公子脸色一下奇怪了起来,林淮从他的表情中品出了愧疚、愤怒以及对于贺公子来说不该有的无奈,贺公子说道:这事我能不能不说?
    假如和案子有关系的话,我觉得你有必要告诉我。贺公子阴着脸,他扫了林淮一眼,直接上了车,啪地一下关上了车门。
    接着,车子绝尘而去,直接把林淮留在了原地,林淮有些发愣。
    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怕不是连贺公子自己都忘掉了吧。
    不过听这人的意思,是怀疑齐钦雇佣凶手杀了自己的母亲,贺公子母亲和齐钦的矛盾是什么?林淮拿出手机,准备叫出租车,他突然想到有个人可能知道这一切,当司机询问去哪里的时候,林淮直接报了文礼安的工作单位。
    接到林淮电话后,文礼安有些意外,但是还是在两分钟后,下了楼,他轻车熟路把林淮带到了会客室,用茶具烧水泡起了茶。
    虽然这边有消毒的茶杯,但你应该要一次性杯子吧?文礼安用夹子夹着茶杯说道。
    麻烦你了。林淮点了点头。
    小叔,你要来为什么不提早说一声,有时候我不在工作单位啊。
    上班时间你不在工作单位你在哪。林淮面无表情地回答。
    文礼安没有回答,他嘿嘿笑了几声,笑得林淮浑身不舒服,文礼安泡好了茶,将杯子推到林淮面前。
    小叔,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吧,而且从我这得到消息的概率最高。
    林淮点了点头,把贺公子那番话同文礼安说了一遍,文礼安先是有些惊讶,接着转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好像懂了?林淮狐疑地看着文礼安,对方的表情莫名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嗯,明白过来了,文礼安托着自己下巴说,我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呢。
    文礼安抬起头来,问道:小叔,你真的想知道么?
    跟案情有关系的,不是我想不想知道。
    文礼安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林淮会如何回答,他耸了一下肩:这位贺公子,在遇到齐钦之前,交往的都是女人呢,但是他的叔叔可不是,而且他叔叔可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这里,文礼安抬起头来,仿佛在征求林淮的许可是否继续说下去,林淮觉得自己心跳得非常快,他居然有几丝慌乱,他隐约已经知道了什么,但他无法选择让文礼安停止。
    继续说。
    其实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大概能猜到,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他叔叔抱着齐钦进了房间,但是后来我知道的又是贺公子包养了齐钦,所以我还以为那天我看到的是贺公子抱着齐钦呢,文礼安的语气有些同情,我估计是他母亲不满贺公子突然转了性向,就让自己那个有变态爱好的小舅子唔,你懂的,毕竟贺公子这人十分骄傲又挑剔,她以为这样贺公子就会对齐钦断了心思,谁知道现在这两人还纠缠不清的。
    文礼安的话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多,林淮脑袋有些混乱,在这一片信息流中,他还是抓到了一段隐藏在其中的信息。
    等等,他的叔叔和贺公子长得像么?
    很像啊,毕竟是叔侄,文礼安说,不过虽然我只见过贺公子一两次,但两个人气质差别还是挺大的,他叔叔看着就是个变态。
    很像林淮想到了小男孩见到贺公子就受到了刺激,接着齐理还打了贺公子一拳,难道侵害那个小男孩的是贺公子的叔叔?!没有这么巧吧?
    怎么了?你看着脸色有些不太好?文礼安虽然这么问着,但是看上去并不是很惊讶,小叔,齐钦过得这么难受基本是因为他自己,你看我,我这方面放开得很,也就没这些烦恼,但他偏偏端着架子,心气傲又高高在上,等到被迫推入那个处境时,就浑身难受到奔溃了,既然一开始就端着,要么就放下架子,要么就端到底,如今难受
    林淮摇了摇头,他知道现在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复杂的时候,他也不想听文礼安这一大堆轻视齐钦的话,他问道:要是你,你会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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