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是夏天出生的,所以她对燥热的夏季不但不讨厌,反而有种亲近的喜爱。
    走到巷口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她便熟门熟路穿街过去,对街有家鸭面馆她常去,里面的东西既实惠,味道也不错。
    她刚走到面馆外的梧桐树下,脚底忽然感觉踩到了什么滑腻腻的东西,抬起来一看,果然是块脏东西,顿觉一阵恶心,使劲在马路牙子上蹭鞋底。
    在离她十米开外的地方,叶吟风正从住宅区侧门步出,手持一杯早餐咖啡,朝对面的老新村望了一眼,表情犹疑。但在他转过头,完全是无意识地往夏夏这边望过去时,夏夏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认出她的刹那,叶吟风整张脸仿佛被点亮了似的,露出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
    脏物蹭得差不多了,夏夏又从裤兜里取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将鞋底周围仔仔细细擦过一遍,这才满意地把纸团扔进手边的垃圾桶。
    她刚要回身进鸭面馆,感觉有个人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站定,似乎还在打量她,她诧异转眸,没想到是叶吟风。
    夏夏有点不知所措:你好,叶总。
    她还是第一次在这里遇见叶吟风,此前因为相安无事,她都快把跟他们夫妇隔江相望的尴尬局面给忘了。
    叶吟风看看她,又瞅瞅面馆:你是吃早饭还是午饭?
    一句话就打破了两人之间始终存在的那层隔膜,夏夏笑得腼腆:起来晚了,早饭、午饭一块儿吃。
    从她明朗的笑容中,叶吟风可以看出来,自己曾经带给她的阴云正在慢慢驱散,只是面对自己时,她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局促。
    不如我请你吃。叶吟风看看表,快十一点了,我也还没吃呢!
    这个夏夏面露犹疑,你不用陪家人吗?
    他们有活动,我今天也是一个人。
    叶吟风没告诉她,自己今天其实是专门来等她的,没想到运气好,一出大门就遇到她。
    见夏夏仍然迟疑,叶吟风口气放缓:夏夏,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在迈信,我们经常在外面吃?
    那些过去的事,夏夏怎么可能忘记,只是如今回忆起来,真的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只是一顿饭而已,你用不着考虑这么久吧?叶吟风几乎无奈了。
    可不是,一顿饭而已,夏夏豁然开朗似的笑了起来,既然已经打算朝前迈步了,又何必停留在门槛这边迟迟不肯跨过去,她跟叶吟风那不愉快的一页,早晚得有人主动翻过去。
    想通了,她欣然点头。
    叶吟风也懒得开车,在路口打了辆出租,和夏夏一起坐进去。
    去哪儿吃?夏夏记得叶吟风喜欢粤菜,这点和田宁还真是很不一样。
    你去过的,到了就知道了。
    夏夏便不再问,泰然坐在他身边,车子飞快地往前开,两人话都不多,偶尔叶吟风问她一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夏夏也拣最简单的答案来说。
    大多数时候,她面带微笑望着窗外。令她欣悦的是,自己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叶吟风满怀悲愤的怨意了。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总有一天,那些曾经的痛、怨,都会化成云烟,随风而逝。
    夏夏怎么也没想到叶吟风会带她重来这座中式茶馆。
    这里不是喝茶的地方么?
    他们也供应午餐,就是品种比较少,但味道很值得尝一尝。叶吟风解释。
    夏夏并不喜欢故地重游,但既然来了,她也没法扭头就走,只能再次跟在叶吟风身后走进敞亮的中式院落,院子里的摆设样式依旧,连那几株植物都没变过,茑萝重新绿了,南天竹的枝头,红果子被色彩斑斓的花朵替代,秀气的叶子依然婀娜伸展。
    早有服务员快步过来接待,叶吟风询问夏夏:还是坐靠窗的位子?
    夏夏忙摆手:就坐院子里吧,挺好的。
    叶吟风笑笑:也好,我记得去年秋天我们来时,你就很喜欢这个院子。
    夏夏没吭声,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他们的位子靠近一挂紫藤,碧绿的枝条垂下来成为一道天然屏障,正好将他们与其他客人隔开,不过坐在院子里的食客并不多,也很分散,每组客人都有自己的小天地,足够不受干扰地谈笑风生。
    叶吟风兴致颇高:在这儿吃饭有个好处,饭后可以再来壶好茶,不像其他饭店,吃完了只能走人。
    你常来?夏夏敷衍地笑着。
    以前常来,主要跟朋友。这里比较偏远,格局也小,招待客户比较费时,而且也不供应酒。叶吟风耐心地向她解释。
    饭菜很快上来,简单的几道家常菜,味道却是正宗的本地菜,清新可口,不同凡响,夏夏吃了几口就知道叶吟风为什么喜欢这儿了。
    跟叶吟风一起吃饭很安静,他不像田宁,喜欢一边吃一边发表高论,夏夏觉得耳根清净之余,从前和他在一起时的那种小心谨慎的心态又回来了。
    饭后,叶吟风要了一壶大吉岭:大吉岭也因产地而稍有差异,这里的大吉岭红茶产自波兰,我特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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