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位位远道而来的中原修士,收敛起体内运转的气机,走下宝船,第一次踏在真正属于北境的大地之上。
    脚底之下的岛屿地面,全部用平整的大理石铺设而成,甚至在阳光之下,反射出丝丝暖意,下一息,众人耳畔,忽然响起甲板之上江越的一道询问声:
    “这位老先生,你独自留于船上,可是还有要事?”
    此问一出,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众人原本所在的甲板之上,独留一老者笔直站立于原地而未挪动脚步。
    老者须发皆白,手握一年代极为久远的酒葫芦,面带笑意,而当江越多话音传入耳畔之后,老人拿起酒壶,仰头一饮,苍老的回应声骤然传出:
    “当然,老夫来此,是为要事!”
    声音滚滚缭绕之际,老者猛地向前一步踏出,整个花白的须发向外炸开,张嘴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高喝:
    “太玄之地太清宗长老杨酒,特替太玄隐世宗门前来送信,求见北境扶摇大帝!”
    第1591章 天下大会
    煌煌大日之下的霸凤关内城,嘈杂忙碌的喧嚣之声,在某一刹那,瞬间陷入了针落可闻的寂静之中。
    同时无数城内的大夏子民,于太清宗长老杨酒的一声高喝之下,纷纷转过头,看向位于月牙宝船之上的白发老者,目露惊奇。
    作为太玄之地隐世宗门之首的太清宗,其名字哪怕是在此时的霸凤关,同样为人所熟知,而此时这位长老忽然出现在霸凤关,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轰!”
    在经过了几息寂静之后,整个霸凤关中心圆岛附近骤然间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骚动,各种议论之声纷至沓来:
    “这太清宗长老竟然前来北境求见陛下,也不知究竟所谓何事?”
    “太玄之地中原据说处处战火,哪怕是所谓强大的上国,也自顾不暇,太清宗虽然为隐世宗门之首,估计也感觉到了危机,欲与咱们北境大夏结盟。”
    此分析声一出,周围之人纷纷点头,随后有人修士正欲开口,却脸色微变,低呼一声:
    “好凌冽气息,应该是朝廷在霸凤关内的大修展露气息。”
    话音未落,一道又一道恢弘浩瀚的意志,骤然间自那座倚天接地的霸凤站之中倾泻而出,如同自沉睡之中的荒古巨兽,于须臾之间猛然睁开自己的双眸。
    霸凤关内城中心的虚空,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极为粘稠的泥潭,甚至连流动的河川,皆在这刹那停止了数息。
    道道恢弘意志遥遥笼罩之下,甲板之上太清宗长老杨酒,苍老的面容之上满是凝重,须发舞动,将身子挺直,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苍老的声音继续滚滚而出:
    “天际混淆,乾坤沉浮,战乱之祸席卷太玄,短短一年半载的时间,生灵涂炭,死伤无数,且有向外席卷之势。
    “战火肆虐,遍地骸骨,原北海之殇尚历历在目,吾太清宗不愿天地崩坏,邀天下势力于中原扶风郡举办天下大会,共商大势,现特请北境之王扶摇大帝前往,请柬在此,还望莅临!”
    太清宗长老杨酒此言,犹如阵阵雷鸣于天际来回缭绕,却让所闻之人齐齐炸开了锅,下意识的开口发出惊呼:
    “这太清宗长老此番言语的信息量之大,如若细思,极为微妙啊!”
    话音落下,一旁的大夏修士便直接接着开口道:
    “太清宗直接遵称陛下为北境之王,是否意味着整个中原势力,已经承认咱们大夏在太玄之地北境的正统的身份?”
    此人开口的言语之中带着兴奋之色,诚然,无论何时,正统这二字,都意味名正言顺。
    “咱们大夏神州浩土,曾经乃自北海沉没的两仙山之一,如今重新出世之后,更是以大伟力,令这完全成为道弃之地的北海脱胎重生,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北境正统!”
    这道言语斩钉截铁,令周围之人纷纷点头,正如其所言,无论是血脉之上,还是地理方位之上,大夏成为北境正统的霸主没有任何质疑。
    此言落下不久,很快便有些心思活络者,眉头一挑,接着开口道:
    “诸位可能忘记了一件事,这太玄之地中原的主事者一直以来可是圣庭,以圣庭和咱们北境之间的冲突关系,想要承认咱们大夏的地位可绝非易事。
    “而根据五仙山后裔们所言,这数万年来,圣庭对整个人族,一直以来执行的是血腥残暴至极的种族灭绝之策,与人族之间的血海深仇,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化解。”
    “管他娘的,中原自个儿都打生打死,咱们不落井下石已算仁慈,还要管这圣庭做甚?”
    此时开口言语的修士,脸上带着浓浓的嘲弄,而经过之前的北海一战,大夏神州浩土的每一位子民都明白,对于中原圣庭,需要丢掉任何幻想,唯有一战!
    太清宗长老缭绕天际的话音落下,在经历了最初的一阵骚乱之后,整个霸凤关内所在的中心圆岛逐渐便再一次陷入了安静之中,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大夏朝廷的反应。
    同一时间,自霸凤站这座庞然大物内向外倾泻而出恢弘意志,愈发浩瀚沉重,几乎化作了一柄柄悬挂于虚空,遥指而下的神兵利刃。
    虚空之上狂暴舞动的杀机,形成了锋芒无尽的风暴,将太清宗长老并不魁梧的身躯完全笼罩,或许在一声令下之后,便可将前者瞬间切割成齑粉。
    由滚滚杀机组成的风,将老者身上的衣袍和须发整个向后吹动,同时后者眸子里的神色愈来愈凝重,开始流转起体内的气机,于身前的月牙宝船甲板之上,布下层层防御。
    刹那之后,太清宗长老杨酒的身躯骤然微微一记颤抖,因为周身原本遮天蔽日的翻滚气机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杨酒身躯之外,那原本两股相互对抗之力,在一方骤然消失之后,他的气机便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直接向外炸开。
    随后太清宗长老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却硬生生用强绝的修为,压下了自身的汹涌气机的反噬,猛地抬起头,目光紧紧注视着前方。
    下一息,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自霸凤站的建筑之中走出。
    为首之人为一位身穿大夏制式战甲的精瘦老者,他的身躯并不魁梧,但是露在甲胄之外的双臂肌肉,每一块都如同精心雕刻过后的岩石一般棱角分明,甚至于阳光之下,闪耀着古铜色的光辉。
    大夏西蛮王,钟黎野!
    钟黎野身后,跟着一位挺拔的人影,一身素黑的安疆司司丞大袍飘摇之间,淡淡的肃穆之气,自来人的双眸之中射出。
    与一年余前相比,时任安疆司司丞的孙谦,身躯之内向外散发的气势更甚,踏步间,威严尽显。
    这是大夏交、海两州权力最甚的二人!
    “我等见过西蛮王,安疆司孙司丞!”
    一息之后,霸凤关中央圆岛之上,山呼海啸般的问安声便响彻整个天际,随后面无表情的西蛮王钟黎野,双膝弯曲,直接一跃而起,划破虚空,犹如一颗炮弹一般,砸在月牙宝船之上。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月牙宝船直接向前沉入河面大半,惊起无数水花。
    随后跃上宝船的西蛮王,大步来到太清宗长老面前,伸手接过后者双手呈上请柬,声音传出:
    “尔等太清宗的要求,本王会转交陛下!”
    第1592章 召令
    “咚、咚、咚!”
    一声接着一声浑厚的大鼓敲击声,自白帝宫午门之上响起,浩浩荡荡向外扩散,继而传遍整个神京城。
    晨钟暮鼓!
    白帝宫午门之上的鼓声,预示着日夜开始交替,白昼落寞,黑夜升起。
    随后天际上空那一轮散发着夕阳之光的九天神日,渐渐沉入西方,同一时间,银月探出了头,如同一个俏皮的孩子,爬上天穹。
    凛冬的夜晚,总是来临的尤为突然,而在某一刹那,面积几乎无垠的神京城,所有的灯火在一瞬间齐齐亮起,骤然间化作一片陆地星海,闪耀天地。
    亿万家灯火,齐齐闪烁,而这一片浩瀚的人间星河,甚至比天穹之上那真正星海,还要绚烂和耀眼。
    神京城的迷蒙灯火,照耀了整一片幽州大地,随后天际间,依旧洋洋洒洒落下的鹅毛大雪,将整个雄城下的月色照映的更为明亮。
    随后雪花飞舞之间,道道袅袅炊烟升起,浓郁的食物香味同时向外弥漫而出,伴随着吹拂而下的风,穿梭于大街小巷,发出如同歌唱般的呜呜声。
    这一阵阵呜呜声,完全没有了曾经的如泣如诉的幽怨,反而如同烟花升起时所产生的呼啸,带着喜庆之色。
    今日恰逢小年夜,虽然不如过几日的大年夜那般隆重,但家家户户依然还是极为重视。
    随后张灯结彩的屋舍之内,一盘盘丰盛的食物纷纷摆上餐桌,欢声笑语自窗口传出,完全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开饭咯!”
    伴随着家中主妇的一声高呼,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小娃们一窝蜂的涌向冒着热气的饭桌,随后极为有礼貌的对家中长辈行一大礼,恭敬的声音传出道:
    “爷爷、奶奶,小年安康,请用膳!”
    “好好好,你们也吃。”
    厨房内坐在主座之上的二老,脸上顿时笑容满面,抬手扬了扬,声音继续传出道:
    “都别拘谨,把大伙儿都叫过来一起吃,今日小年,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
    “热热闹闹,热热闹闹!”
    随着小娃们带着兴奋的欢呼之声,整个夜幕降临之后的神京城,一下子变得愈来愈热闹,透过窗口上的剪影,都是欢声笑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用完膳之后的一家子,开始围绕着散发着温暖之光的火炉唠着家常,笑呵呵间,处处流露着一个词语。
    岁月静好!
    神京城中部,一座古朴精致的小院之内,月色照在积雪之上,散发出明亮的光泽,随后小院之内,一道迷迷糊糊的年轻声音传出: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清河,本公子在天上,不对,是在船上,哈哈哈!”
    这道话音落下,院子不远处的一间房屋屋门,在一声轻轻的吱吖声中被打开,紧接着一道披着白色大氅的身影自房门之内走出,快步走向小院。
    随后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的游蕊儿,注视着院子秋千之上仰面躺着的白衣身影,嘴角微微扬起,翻了个白眼之后,没好气的开口道:
    “司马安南,你现在既不是在天上,也不是在船上,你是在地上,因为你喝趴下了!”
    说完之后,游蕊儿拢了拢背后的大氅,迈动修长的双腿,走进小院子之中,来到躺在秋千之上,迷迷糊糊的司马安南之前,低头注视。
    与一年半前相比,此时的司马安南成熟了太多,就连嘴角边都已经长出了些许胡须,棱角分明的脸庞之上,褪去了曾经的稚嫩之气,被稳重所替代。
    他本就是命运之河的宠儿,只不过在经历了沉淀和洗礼之后,从一位命运河流的弄潮儿,渐渐变成了掌舵人。
    这是一种极为难明的特殊气质,使得此时站在面前的游蕊儿,哪怕见过司马安南的脸无数遍,在凝神注视之下,同样被吸收了所有目光,难以移开。
    下一息,好似有所察觉的司马安南,翻了个身,捂住自己的额头,喃喃开口道:
    “这酒虽然你是好酒,但是岳父大人,小婿我真的喝不动了,您酒量通天,我自愧不如,喝不动了,真的喝不动了。”
    此言一出,游蕊儿噗嗤一声,发出了一声轻笑,随后其蹲下身子,伸出声摸了摸司马安南的脸颊,带着些许责怪的声音传出:
    “你呀,就知道逞强,明明喝不了这么多,还要和我爹硬喝,而且喝的还是烈酒,要知道我爹之前做礼部尚书的时候,最厉害的就是能喝。”
    说完之后,游蕊儿的双眸之中带上了心疼之色,只有他明白,面前这个平日里看似到不正经的夫君,背后所要承担的胆子有多重。
    他是大夏扶摇大帝最器重的左膀右臂,甚至可以将自己的名字,深深刻印在这个伟大国度的不朽丰碑之上。
    “媳妇儿,这一次我可是没在饭桌之上倒下,应该没有给你丢人吧,岳父大人好不容易自并州回京,我怎么也要陪他老人家尽性。”
    游蕊儿的话语落下,下方躺在秋千之上,继续眯着眼睛并未睁开的司马安南,微微开口,话音继续传出:
    “没事的,恰好我这一年半闲赋在家,其他没怎么学会,就是这酒量提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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