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能是用头撞的太狠,没救到沈连庭,反到把自己搞晕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季晓光是躺着的,身下铺了厚厚的被褥,整个人几乎陷在里面。
    四肢酸痛,他先把自己两个又肿又红的腕子举起来看了看,想来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
    等他翻手看到手背上早已干涸的血迹,才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
    第一个反应就是,沈连庭的伤怎么样?而第二反应,我现在在哪?
    他环视四周,在这昏暗屋内里看了一圈,不禁道:好贵的仓库。
    若说这间屋里基本设施很大气的话,那其余的摆件物品,都是乱放的。
    绫罗绸缎、瓷器杯盘,全都乱七八糟地堆成了一个个小山,而且有几样类似物件暖阁里也有,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还有他睡的玉床,身下的褥子锦被,薄纱帷帐,仔细看都是用金丝绣的暗边。
    可惜屋主不知珍惜,全被随随便便堆在这里了。
    有人吗?
    季晓光想他到底在哪,但是却理不出个头绪,手上在床榻上一抓,发现是个布娃娃。
    他拿在手里一看,小狗样式的小玩偶,针线精致,靛蓝色为主,不过应该放了很久,已经破损褪色了。
    而且仔细看,上边几个小洞好像是牙印?
    主人!
    季晓光啊地大叫,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了一跳,手上的小狗玩偶被丢了出去。
    他倒在被褥里又被弹了回来,摔了个青蛙状,惊魂未定地与床边的方戈对视。
    方戈蹲在床下,单只露出个脑袋,削尖的下巴撑着床沿,一头乱蓬蓬的卷发正对季晓光笑。
    他不由想方戈身高腿长的到底是怎么窝在这,还有他肯定了,他被方戈掳回了老巢。
    你,一直在这?
    自他醒来,门扉没动过,床下堆了很多针织物,若方戈趴在这他真看不到。
    方戈应声点头:等着,主人,醒。
    季晓光有点不信,等就等哪有趴在床下等的,做贼似的。
    方戈手上动作,举起一物放在他面前,磨磨蹭蹭地推过来。
    他正不解,见是被他方才失手扔掉小狗布偶,而方戈脸上堆着笑,若他有条尾巴,肯定摇的正欢。
    虽然方戈现在的模样无毒无害,但季晓光没忘他把沈连庭肩膀咬到血肉模糊,推来的小狗没接,又往床里挪了挪。
    主人,别,不和我,玩。
    看季晓光不理他,方戈的眉眼瞬间耷拉了,双手扒在床沿上没动,楚楚可怜地撅嘴,目光投向季晓光。
    季晓光没眼看,什么鬼,为什么他的脸在发光!好闪!
    半晌没动静,方戈又蹭蹭想碰他的手,黄金比例的身材手臂也长,一伸就能把季晓光捞回来,但方戈似乎不敢,只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在他手背上点了点。
    季晓光快被他气笑了,这人怎么这样,什么嗜血魔头,根本就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吧。
    而且他发现,至少目前来看,方戈并不是疯子。
    他只是对周遭事物不敏感,做事横冲直撞,想什么便做什么,也不论任何后果。
    想想他呲牙的样子,确实挺吓人的,不过也分人,方戈对方映清态度就最差。
    还有沈连庭被咬的那口,那鲜血如注画面,季晓光满心怵然,不由得担心。
    方戈直勾勾看他,又在那莹白的手背上点了点,小声道:主人,是因为我,乱咬人,生气的吗?
    季晓光莫名觉得他用词不当怎么回事,但方戈确实把沈连庭咬了,这是事实,心不在焉地道:是。
    闻言方戈轻轻唔了声,脸上写满了主人生气了怎么办,主人生气了怎么办,季晓光假装没看见,想听他怎么说。
    方戈把手收回来,缓缓道:主人,喜欢他,我,知道。
    季晓光一跌,撑手坐好:你怎么知道?
    方戈表情迷茫,亦或者在纠结,只能道:味道,是味道。
    好吧好吧。季晓光不指望他怎么解释这点,方戈确实异于常人,或许真能通过味道判断什么。
    又或者嗅觉极其敏感,可上茅房还不要被自己熏死了?季晓光挥走这奇怪的想法,不再去想。
    方戈可能是想讨季晓光开心,没等他问,连说带比划道。
    主人,喜欢,我不会,伤害,我,赔不是。
    你说真的?季晓光问他。
    方戈点头如捣蒜,向他保证:真的,真的。
    方戈的表情真诚到不能再真诚,季晓光沉吟良久,心有所想。
    眼下他被方戈带到这里,沈连庭定会来救他,可他在敌人手中,沈连庭就不好办。
    虽然方戈可能不敌沈连庭,再加上飞奴和枭鸟,就有胜算,但他不想让沈连庭再受没必要的伤害。
    就像沈连庭被咬到鲜血淋漓的肩膀,当时如果放开他,就不会伤的那么重,可沈连庭死也不放。
    季晓光攥紧身下的被褥,心里一堵,明明说过不喜欢他,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他做这种不要命的事?
    方戈无辜地眨巴眼睛,这张绝世俊逸的脸被他摆出这种表情,季晓光很不争气的心软了,但佯装正色道。
    口说无凭,我不能这样就信了你的话。
    方戈连忙道:怎样,主人,信?
    季晓光原想立个字据,签字画押摁个红纸印什么的,可他怕方戈转头不作数,灵机一动道。
    我们拉勾吧。
    方戈歪歪脑袋,一脸疑惑。
    季晓光想魔教教主整日喊打喊杀,还可能去咬人,不知道拉勾是什么很正常。
    他伸手握拳,小拇指伸直卷曲:我们拉勾勾,这样我就信你说的话。
    而方戈看他的手,转而看他,脸上表情空白了下,突然跳起来张开手臂,比刚见他时还要激动。
    主人!
    打住,打住!
    方戈身上的链条叮当作响,季晓光连声制止他突如其来的熊抱。
    方戈虽然不情愿,但依言乖乖缩回床下,季晓光伸手,方戈似很珍重地看着。
    一大一下两手小拇指勾在一起,季晓光觉得不说点什么不灵验,在心里默念两遍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手腕一顶,大拇指腹和方戈的贴在一起,笑道:答应我啊,不要再伤害沈连庭。
    【作者有话说】:季晓光把方戈推出来:道歉。
    沈连庭:
    方戈吭吭哧哧从怀里拿出个小本本。
    季晓光好奇:这是啥?
    方戈:狗证,齐全,不用,打疫苗。
    季晓光摸摸头:真乖!
    沈连庭看自己包成粽子的手臂:
    第七十二章 一片绿
    拉完勾后方戈提议看他的腿伤,他想伤口十有八九是裂开了,加上手腕上两个红手印,彻底变成伤残人士了。
    季晓光看方戈在一堆乱八七糟的药瓶里翻找,找到药和纱布后讨好地捧给他,那表情比纯|甄还纯。
    心道幸好方戈没有趁他昏迷给他上药换衣服,不然他他又把思绪转了回去,都是男的干什么都没必要吧,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但想想可能因为他喜欢上的是个男人,对这方面才有所忌讳,心里痛呼他彻底弯了吗?弯了吧?
    都怪沈连庭!
    主人,手方戈看他上好药,又把注意放到他的手腕上。
    虽然沈连庭和方戈尽量松力,但两个原本莹白如玉腕子,现在却各留下个大手印,肿胀而又突兀。
    没事,那个我饿了,有吃的吗?
    季晓光藏起又热又痛的手腕,强烈拒绝了方戈的唾|液消肿法,想填饱肚子。
    他已经把该吐的吐干净了,肚子唱了半天空城计,再不吃饭还要晕。
    若是沈连庭在,肯定不会让他饿着,一日三餐外加果子茶水,从未断过。
    摸摸自己扁掉的肚子,再看兴高采烈出去找吃食的方戈,思来想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再想怎么逃出去吧。
    等了没一会儿方戈就来了,他似乎不允许旁人靠近这里,手里端了一大盘东西放到季晓光面前。
    主人,好吃。
    季晓光看这一堆油光发亮的肉食,扑面而来腾腾香气,他皱着鼻子道。
    这,这是呕。他又吐了,没东西只能干呕。
    不是说这些猪蹄肘子多难吃,而是他因伤久没碰腥辣,今天又一吐再吐,看到这些还在滋滋冒油的肉就恶心。
    他让方戈把这些肉拿走,方戈二话不说撇出门去,远处一声带回音的怪叫,咚咚铛铛,估计是砸着谁了。
    季晓光哑口,咽了下吐沫没说话。
    方戈宛如扔铁饼似的把肉扔出去后,转过来惴惴不安地委屈状。
    主人,不喜欢,吗?
    季晓光想这还是一个人吗,有些难以启齿道:有清粥小油菜之类的吗?粥里最好放些嫩虾仁还有核桃碎,油菜过五遍
    说一半就不必说了,因为方戈云里雾里,完全没听懂。
    季晓光捂脸,他确实有些强求,怪就怪沈连庭把他娇养惯了,这些吃的还是他最最简陋的食谱。
    他改口:除了肉,别的吃的也可以。
    方戈道:只有,肉
    季晓光最后再挣扎一下下:真的没有别的了吗?
    方戈点点手指:还有,猪肝,鳗鱼,鹿茸,鸵鸟肉
    得,除了肉全是大补的,怪不得方戈长成了眉目清秀的肌肉男,不壮都对不起他吃的这些东西。
    季晓光不去想为毛还有鸵鸟肉,看方戈嘴里那两排锯齿白牙,生怕他再弄出人肉来。
    他往被褥里一陷,闷声道:那算了吧,我不吃了
    虽然饿的胃抽抽,但嘴刁如季晓光,也吃不下荤腥,尽量在沈连庭救他前不饿死。
    看季晓光这样,方戈急了,他听着方戈噔噔噔跑了出去,不多时回来,手里拖个人。
    季晓光一吓,心道不会真让他吃人肉吧?还抓来个活的?
    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被方戈提着后领,见到季晓光后在半空中搓手笑,方戈发出几声嘶吼,中年男人连连点头。
    这位公子,您想吃什么啊?原来是把做饭的捉来了。
    还有这厨师和方戈一个风格,穿的也很辣眼睛,他不再多想,连说了几个常吃的菜式。
    听后厨师低声回复方戈,方戈暗暗囔囔了两声,季晓光发现他们对话仅是些叫声,怪不得方戈说话靠蹦。
    说完后,方戈当着季晓光的面把厨师也丢了出去,远处又传来回音怪叫,被方戈隔在门外。
    季晓光再次咽了咽吐沫。
    没让他等太久,方戈果然拎来个四四方方的食盒,邀功献赏的道。
    主人,吃。
    这食盒一看就和这里不是一个调调,而且还有些眼熟,打开一看,果然是他爱吃的菜式。
    随即他又发现不对,闻着菜香片刻,缓缓举起盛粥的瓷碗,往碗底一看,鑫鑫客栈四个字徒然出现在眼前。
    季晓光脑子嗡一声,差点没把碗砸喽,指着方戈抖手:你你你你,你快把许掌柜放了!
    这菜样食盒都是许自盈客栈的,他吃了那么久不会忘,心想方戈不会为了让他吃饭把许自盈抓来了吧?
    这还真是方戈能干出的事儿。
    方戈被吼,委屈道:没,抓人,买的。
    季晓光狐疑道:真的?
    方戈极其真挚:我,骗主人,主人,不理我。
    季晓光把心放回肚子里,用汤匙搅了搅粥水,心道这算给他点了外卖吗
    方戈一口气拿来七八盒吃食,在确定他是给了银子而不是抢的后,季晓光才放心吃。
    不过这豪华仓库太挤了,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菜碟也摆不开,索性季晓光提议出去吃。
    他这才算第一次见到魔教里的构造,石制的房屋四通八达,基本什么都是石头做的,墙上放着火把做照明,色调幽蓝又显清明。
    基本上和季晓光想的差不多,不不过好些墙角堆满了金银珠宝,方戈连正眼都不瞧一下。
    他腿上还敷着药,方戈弯腰打横抱他走,也没走几步,出了门转进一间屋室。
    季晓光看到桌上那十几盘子菜又惊了。
    大理石面的石案上一字排开,各类菜食整齐划一的成一条直线,再由这四墙火把衬托,真的很像上供。
    季晓光怀疑他吃的是断头饭。
    主人,怎么,了?季晓光杵在原地不动,方戈又慌了。
    季晓光斟酌道:这是你们魔教习俗吗?要这么摆盘布菜?
    方戈愣愣摇头:不是,因为,主人在,才,这样。
    季晓光捂脸,原来是给他上供。
    他发现方戈不光懵懂,还要再加上无知二字了,吃饭做事简单粗暴,想来迎合季晓光还搞成了断头饭。
    季晓光耐心地告诉他不能这样摆菜,边说边把菜碟打乱摆好,方戈不疑有他,表情非常认真。
    不多时又有个拿红缨长矛小兵,好像那西游|记山大王的小喽啰,见自家教主蹲在清俊少年旁边,吓得一哆嗦。
    季晓光尴尬地放下筷子,悄声道:有人找你吧?
    方戈吃饭不会用筷子,也不坐石凳,蹲在季晓光旁边盯他看,不知道的还以为魔教移主了。
    方戈发光的表情徒转变阴,斜眼冲小喽啰吼了声,小喽啰浑身发抖,低吟几句说着季晓光听不懂的语言。
    你不用这么,守着我,有事就去做事吧。看方戈听小喽啰话后眉毛一皱,季晓光咬着筷子道。
    他老是这么被盯着,都不好意思吃饭了。
    没事,主人。
    方戈笑答,转头用冲着小喽啰一通乱吼,季晓光看小喽啰连滚带爬的跑了,反观方戈又变成了乖宝宝。
    季晓光:行吧,有点可爱。
    又吃了会,他忍不住道:要不,你也吃点?
    任谁旁边蹲个人高马大长得帅,还一心盯你的男人能静心吃饭?虽然季晓光真没别的意思,只有不大好意思。
    方戈似乎想了想,扫过一桌他没见过的菜式,嗅嗅道:好吃,吗?
    这一问更像小孩了,这些本就是方戈买的,季晓光忙递给他筷子:好吃啊。
    说完又反应方戈不会用筷,他便把自己的汤匙塞到方戈手里。
    方戈看着手里的瓷白汤匙,歪了歪头,放进嘴里磨牙。
    季晓光:怕他误吞,季晓光把汤匙拿回来:你这也没用过?
    方戈蹲着仰头,闻言摇了摇。
    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吃饭的?
    用手,抓。
    行吧,这一天惊心动魄,他什么不能接受的,这算什么,而且总觉得方戈还收敛了。
    方戈想吃,也不能让他用手抓来吃,季晓光一贯手口基本卫生,想想要不然喂他?
    不大好吧。
    季晓光纠结呢,方戈自己把嘴张开了这也是闻出来的?这是踏马读心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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