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带方映清过去的小太监回来后,季晓光就让他去帮娃娃脸烧水,还摸出两个玉片赏给小太监,吩咐他把其中一个给娃娃脸。
    待一切准备妥当,趁着四下无人,季晓光走到浴房外,从另一边的小门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娃娃脸的动作很快,热水刚刚烧好送过来。木香菊的屏风后,方映清正缓缓的解开衣袍,然后伸手试了试水温。
    浴房内水汽氤氲,飘散着一股湿热的味道,季晓光藏在屏风后一处隐秘的位置,只听水声有一下没一下的响起。
    季晓光缓缓探头,搜索片刻,便看到了挂在明黄花梨衣架上的香囊。
    他这样大费周章的让方映清留下来沐浴,就是要来拿香囊里的乌尾凤凰,这个可以解他脸上余毒的唯一草药。
    不过方映清警惕性很高,想要悄无声息的拿走香囊里的草药而不被发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季晓光稳了稳心神,放缓呼吸,半蹲在地上缓慢地平移脚步,一步一挪地走到搭着衣服的衣架下面。
    香囊挂的位置较高,他刚想起身,只听木桶里方映清直起腰身,在往身上淋水。
    水花溅起,方映清撩起一头墨发,放在胸前捋顺,下意识回头,而季晓光看到他转了过来,连忙蹲回去,待到没了声音才再次把头抬起来。
    他看着方映清的背影,心想等着方映清坐回去在动手。
    水雾朦胧间,季晓光隔着衣架看过去,视线移到方映清的后背,突然眉头一簇,还以为是他看错了,反复确认了几次,心中徒然一惊。
    方映清身姿极好,纤长而精瘦,可白皙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爬满了狰狞的疤痕,季晓光想忽略都不可能。
    有几条颜色鲜艳的疤痕,明显能看出是几月前被黑衣人砍伤的,还未完全愈合。
    可不光是这些伤痕,从后颈道尾椎,参差不齐的排列这数不清的褐色伤疤,爬满了方映清的后背,比季晓光脸上的这些疤痕还要多。
    可以看出这些都是陈年旧伤,似乎是用特别的鞭子抽的,仿佛一种无声的烙印,永远地刻在方映清的身上。
    季晓光不停地回忆原著小说的内容,但确实没有那部分内容交代过,方映清这满后背的陈年疤痕是怎么来的。
    老教主待方映清这个小儿子很好,从不会舍得打骂,而他的哥哥是近些年不喜方映清的,这些疤痕年代久远,应该不是他那个疯子哥哥做的。
    所以最有可能,季晓光盯着那些疤痕,心下定论,只有可能是方映清小时在外逃亡时被人打的。
    但究竟是为何留下这些辱人的疤痕,那就不得而知了。
    季晓光先把这件事存在心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草药拿到手。
    他等着方映清缓缓坐浴桶中,一手上抬,慢慢的去勾挂在衣架上的香囊。手臂不够长,他又向前探了探,眼看胜利就在眼前,那边方映清突然起来了。
    季晓光的心脏差点从嗓子里飞出来,他用手捂住嘴巴,坐在挂满衣袍的衣架后面不敢动弹。
    方映清从浴桶里站起身,他向四周望了几眼,竟披上浴衣跨出了浴桶。
    只听水声起落,方映清赤着双脚愈走愈近,季晓光几乎要把身体埋进地里。
    他不怕被方映清发现,可他怕被人当成变态偷窥狂啊,乘人不备跑进来偷看男人洗澡,如果被人知道,他这张老脸就不用要了。
    方映清走到衣架前,两人仅几步的间隔。方映清似乎看着架子上衣物未少,绕过衣架转而向一扇露出缝隙的窗棂走去。
    见方映清只是来关窗,季晓光长舒一口气,等到方映清去另一边拿皂角,他眼疾手快地把香囊拿过来。
    季晓光并没有把整袋的香囊一起带走,他只想要那一味的乌尾凤凰,拿到手后就会把香囊放回去。
    可等他打开香囊的绑带,翻来翻去的在里面找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他想找的草药。
    不是说从不离身吗?难道乌尾凤凰放在家里没带回来?
    季晓光没时间纠结,方映清已经开始坐在矮凳上擦身。
    只见一旁桌案铜镜上映出方映清纤瘦赤I裸的脊背,他两手仔细地擦拭头发,无疑见瞥见那满后背上的疤痕,厌恶地把铜镜狠狠地扣在桌面上。
    想要的东西没拿到,没办法,季晓光只能偷偷地从小门出去,看着白亮亮地太阳高悬在头顶,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季晓光长叹:这可怎么办啊......
    生无可恋的垂下头,他向前走了几步,脑袋突然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季晓光不留身轻呼着后仰去,下一刻便被人揽住肩膀。
    季晓光一时恍惚,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味,眼前便出现了沈连庭冷峻的面庞。
    他本身就心情低落,看到沈连庭出现在这里随即僵住手脚,被高大的男人搂在怀里,支支吾吾地慌乱道:我我我,我没有,我不是偷窥狂!
    沈连庭:......
    季晓光话不过脑,说完他就想把舌头剁了,麻蛋他究竟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那个,晓光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可能有些地方会感觉怪怪的,是有伏笔的 ?( ?? ? ? ?)?
    第三十二章 养你一个,我养得起
    浴房后门正对着一面墙壁,上头悬满了深绿的藤萝,中间狭窄的石板路仅三人通行,是平时下人搬热水走的地方。
    所以有人在这里出现,肯定是从浴房的后门出来的或者要进往浴房里的。
    风吹动藤萝摆动,犹如水波荡漾。也同样吹在季晓光的脸上,隔着面纱顿时散去了些燥热。
    他不知道沈连庭是碰巧出现在这里,还是故意来逮自己的。
    也有可能是......季晓光半眯着双眼偷瞄沈连庭,心想他不会是来偷看人家洗澡的吧?
    沈连庭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泛起幽光,看着季晓光,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一样,惹得他浑身发毛。
    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连忙转移话题:哈哈哈好巧啊,你不是有事吗,怎么在这里啊?
    沈连庭沉默,拉着季晓光的手把他带到宽敞的地方。日光正好,天色碧蓝,两人没有走远,寻了出树荫处,便一齐走了过去。
    你刚才在做什么?沈连庭站在林荫下问。
    季晓光打着哈哈,强装淡定,面色平静道:我在散步。
    闻言沈连庭眼尾轻佻,季晓光明显从中读出来你以为我会信?这五个字,手心里开始沁出冷汗。
    他不是不信沈连庭,沈连庭不会因为这件事揍他一顿。但好多次实话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说他趁着方映清沐浴的时候潜进去,是为了偷乌尾凤凰?偷那个用来干什么?他怎么知道方映清有这个草药?
    乌尾凤凰能治他的脸,解身上的沉毒,这个沈连庭也知道。他其实想过把这件事告诉沈连庭,让他来把草药拿来,但是不确保沈连庭会不会同意。
    虽然这个沈连庭没有原著里对白月光那么深的执念,但原著里炮灰因为偷吃了乌尾凤凰,就被沈连庭给毒哑了。
    那个场景季晓光身临其境地做过梦,那种深深的恐惧萦绕在他心头,迫使他始终开不了口。
    即使现在沈连庭问起来,他也开不了口。
    季晓光想着想着垂下头,灵动的瞳子逐渐黯淡,被沈连庭牵起的左手也褪去温度,像个犯了错的小奶猫,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尾巴。
    沈连庭见他这般,有些于心不忍,不想季晓光又怕他,终是叹了口气,释然道:罢了,你不想说,我便不问。
    季晓光松了口气,暗道这帅哥应该只是看到他站在那里,并不知道他从浴房里出来。
    可突然,沈连庭拉他的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季晓光下意识挣脱,但纹丝不动。
    沈,沈连庭你干嘛?季晓光怀疑他出现幻觉了,可接下来沈连庭更说出来让他喷饭的话。
    沈连庭用极其正经的语气道:你要是想看可以看我的。
    什,什么?季晓光努力消化这句话,但最终还是消化不良,等到反应过味来后,脑袋轰的一声炸了,摇头似拨浪鼓:不不不,我我我我,我不想看!
    沈连庭似乎偏了偏头:你不想看我的,想看别人的?
    季晓光舌头打结:看,我看你的不看别人的!啊不!我谁也不看!
    他不停推拒,反倒把两只手都放在了沈连庭结实的胸膛上,漂亮的鹿眼惊慌失措,像个羞臊愤怒的小兽。
    沈连庭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你原已经摸过了。
    我我,对不起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季晓光嗷嗷乱叫,原来沈连庭知道他抱自己去方映清住的竹屋时,偷偷摸摸做了什么。
    季晓光彻底没脸了,突然想换个星球生活。
    沈连庭没想逗他太久,看他羞恼的耳尖比西红柿还要红,便笑着放开了束缚。只牵起季晓光的一只手,将他往阴凉处带了带。
    窥视人家的身材被发现,季晓光一张脸没地方放了,低着头双眼乱瞟,有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两人正相对无言,那边隔了条宽敞石子路的浴房门口发出响动,随后门扉缓缓地从里面被打开。
    方映清濡湿着头发走出来,身上也换上一套白色单袍,同季晓光是相近的款式,身长玉立如霁月般俊美。
    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斑驳树荫下的两个人,方映清的视线落在被沈连庭握着的那只手上,又快速移开。
    季公子,多有麻烦,我先走了。方映清目露不屑,对季晓光点头意思一下,挥挥衣袖转身离去,把沈连庭当空气对待。
    有时间来玩儿啊方公子,下次一定要来尝尝新鲜的奶冰。季晓光朝着方映清的背影喊。
    也不知方映清听没听到,季晓光看到他的肩膀似乎为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后甩了下袖子走远了。
    对于沈连庭对季晓光说什么摸不摸的话题,他当时难堪,但直男晓光转头就忘得差不多,因为还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在等着他。
    方映清走后他就让飞奴去青竹小院外面蹲点,事情果真和他料想的差不多,飞奴在暮色渐染时回来,灌了壶茶水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说起下午的所见所闻。
    方映清回了竹屋,就遣人说要把顾统领请来,结果等了两三个时辰顾统领才过去。
    季晓光把一盘晶莹饱满的提子推给飞奴,一脸吃瓜样的期待:然后呢然后呢。
    飞奴抓了几颗提子扔进嘴里,忍不住直笑:还能怎么样,两个人就吵起来呗,我虽然看不到,但只听里面砸瓶罐的声响,就知道很激烈。
    季晓光噗呲笑出声,看来他把方映清气的够呛。
    想来也是,顾效成为图方便把方映清放在那种地方,一连就是好几个月。这下方映清知道其中的差距,不管有多好的素养也要气疯了。
    顾效成有意算计沈连庭,必然需要一个合适的帮手,而这个人就是方映清。还有,他肯定对方映清许诺了什么。
    季晓光听到方映清是这种反应,他估计顾效成连海誓山盟这种四字词语都送给方映清了。
    飞奴道:你猜最后结果怎么样?
    季晓光心中了然:我猜顾效成妥协了。
    对!傍晚的时候他就让方映清搬到自己的院子去了,可能方映清连包袱都没有,单是人安置了才算完。
    季晓光听后挑了挑眉,顾效成自知理亏,只能同意方映清搬去住。而方映清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顾效成,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所以两人刚开始就有所猜忌,再加上现在没有沈连庭从中干涉,感情就不会那么快升温,说不定已经开始变质了。
    我们的小季同志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晚膳前管沈连庭要了一大堆补品给方映清送过去,以表他这次来访时的招待不周。
    季晓光深感他无聊时那些宫斗剧没白看,他现在什么技能都不会,小身板弱鸡一个,所以只能选择迂回战术。
    若是能像枭鸟那样无敌,他直接让两个原著主角便当领盒饭不好吗?直接完结撒花。
    但是他不能,所以只能送这些补品来堵住别人的嘴,故技重施?想都不用想!
    晚上月明星稀,季晓光正和飞奴坐在荷花池旁边吹风,枭鸟突然像鬼影般现身,说沈连庭有事找他。
    晓光,过来。沈连庭端坐在紫檀靠背椅上看书,烛灯照映一室清明,沈连庭侧脸俊逸,示意季晓光过来。
    季晓光忐忑不安地踏进书房,他还记得那晚在窗外看到的场景,而沈连庭就在这里,漫不经心地坐在圈椅上拿着紫竹烟杆。
    不过那时沈连庭和现在的模样相比,完全是不良少年和三好学生的差距啊,真的是一个人吗?
    沈连庭把书合起来放好,让季晓光坐在对面的软枕靠椅上,用手指点了点案几上的药碗,里面的褐色药汁冒着热气:这药是养身子的,喝吧。
    季晓光没想太多,几口把药喝干净。
    沈连庭经常会找来些补药给他调养身体,不过一般都是让飞奴端给他的,这还是头一次把他叫来书房喝药。
    药汁的苦味浓郁刺鼻,季晓光强忍着泛呕的感觉喝完药,一张小脸皱成包子。
    沈连庭也知道这药味道不好,想伸手从季晓光腰间的锦袋拿糖给他吃,但却摸了个空。
    糖呢?沈连庭垂眼问。
    季晓光正喝着花茶去去嘴里的苦味,听到沈连庭的话后不自觉的缩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药理性的蜜糖是在太过珍贵,季晓光把它们供起来还来不及,当然不舍得再吃,全部放在柜子里锁起来了。
    沈连庭见他缄默不言,说:吃完了?我一会让枭鸟再拿一袋来。
    季晓光连连摆手:我不吃了不吃了!
    不好吃吗?沈连庭目光审视。
    不是,是那糖太金贵了......季晓光捂住嘴,完了,露馅了。
    沈连庭沉默半晌,缓缓开口:谁同你说的?
    季晓光只能实话实说,把所有顾虑一股脑的一吐为快,然后低着头不说话。
    须臾,沈连庭摸了摸他的头发,尽量压住笑意柔声道:没事,你吃吧,我有独家秘方,不会吃掉我几座金山的。
    季晓光闻言抬头,星星眼道:真的?
    沈连庭的嘴角扬出一抹笑,莞尔间犹如那甘美的琼浆玉露,醉的使众生倾倒。
    养你一个,我还是养得起的。
    第三十三章 我能信你吗?
    季晓光的心明显颤了一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慢慢生芽,侵占他的心房。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哑声道:真的?
    沈连庭似笑非笑,重复:真的。
    那季晓光感觉沈连庭现在心情尚佳,顺水推舟道:我能信你吗?
    沈连庭挑起眉梢,有些哭笑不得:当然。
    那好,那我们打个商量吧。季晓光试探道。
    有话直说。沈连庭尽量放柔声音,仿佛看到他渐渐打开的心扉。
    季晓光心里暖洋洋的,连说带比划道:就比如有些事情,就比如说这个给我滋养用的蜜糖。
    你不必瞒我给我吃的,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你实话的话,我会更安心。
    季晓光咬唇:我,想信任你的,但有时,你总不说,我不想猜
    好。沈连庭平静道。
    沈连庭答应的异常干脆,反到叫季晓光愣住了。
    心想,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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