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僵硬的童音消失在了关门声中。
    七号,晏时今晏时今?
    不知为什么,旬柚莫名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在哪里呢?
    你是谁?
    门外,晏时今提着七号刚出来,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冷淡的男音。
    他脚步微微一顿,转头,对上了祁岸带着凉意的眼睛。走廊里,两人相对而立。他们的身量相当,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一个即便只安静的站在,便全身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耀眼的不可思议,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而另一个,却像是隐没在黑暗中的存在,永远不起眼的存在,一不小心便会被人遗忘。
    恰时,电梯声响起,电梯开了,好几个人走了出来,有男有女。在踏出电梯的第一时间,他们的视线便被那个耀眼的存在吸引了过去。
    身形高挑挺拔的青年只穿了一件普通简单的白色衬衣,下身着了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裤,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修饰。
    却犹如肆意生长的青松,意气风发,生意勃然。
    此刻那平日里清冷的青松似是染上了冰霜。
    她是我的女朋友。
    祁岸走到了晏时今面前,声音很淡,只眸色更深了一些,旬柚喜欢我。他用陈述般的语气说道。
    晏时今抬眸,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进了电梯。只是转身的那一瞬间,唇角露出了一抹似是嘲讽的笑意。
    太嚣张了!电梯门关上的刹那,七号道,旬柚这次肯定不会原谅他的,他凶了
    六次。
    没等七号说完,晏时今忽地开口,这是第七次,她会原谅他的。
    就如前六次一样,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无论是旬柚,
    还是他。
    一个愚蠢的恋爱脑,一个注定早死的人。
    *
    屋内,旬柚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她又做了那个梦。
    而晏时今,正是在那个梦中出现过的名字不错,正是名字,而不是人。只因等她听到这个名字时,晏时今已经死了。
    第 9 章
    在梦中,旬柚听说晏时今这个名字时,晏时今已经死了有差不多两年了。那时,她已是大四,即将从科大毕业了。
    那个时候,也是她与祁岸正是闹得最厉害的时候。
    从高中到大学,他们纠纠缠缠了六年了。而在第六年,梦里,祁岸似乎终于不再忍受她,郑重的与她提了分手。
    梦中,她就像是个真正的恶毒女配,明知道祁岸与姜云可互相喜欢,却分毫不让。
    她就像是疯魔了一般,恶毒的霸占着祁岸女朋友的身份,让一对有情人饱受折磨。
    旬柚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可即便是在梦中,她也能感受到梦里的她那种偏执与绝望。那时,梦中的旬柚其实早就分不清自己对祁岸是爱多一些,还是恨更多一些了。
    她做尽了膈应事,就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小三一般。
    身边所有人似乎都在告诉她,她是插足者,祁岸根本不喜欢他。她与祁岸在一起,不过是错误而已,她早该把祁岸还给姜云可的。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残忍的折磨着别人?
    旬柚看见梦境中,祁岸为了姜云可与她争吵。她看着祁岸和姜云可想爱不能爱,看着祁岸从最初对她的愧疚到最后的厌恶。
    直至那一日,他终于再也受不了无法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彻底的想要结束与她的这一段关系。
    梦里的她当然不愿意放弃坚持了六年的感情,她也不承认自己插足者的身份,明明是她先与祁岸在一起的。
    可是这一次,祁岸铁了心,不管她怎么闹,甚至疯狂的用自杀来威胁,他也没有丝毫退缩。
    他就像是一个为了维护自己的感情、为了保护心爱之人的英雄一般,哪怕玉石俱焚,也要彻底摆脱她这个让他厌恶的人。
    旬柚,我们分手吧。
    旬柚,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旬柚,不要再做这些多余的事了,别让我往后余生再想起你时,会觉得恶心。
    旬柚,我从未喜欢过你。
    她深爱的男朋友对她说,她让他恶心,她成了他心中的污点。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堪称美好的时光。
    可现在,他对她说
    旬柚,我从未喜欢过你。
    从未。
    若是从未,又为何要同意她的告白?若是恶心,又为什么要选择与她在一起?
    梦里的旬柚不懂,如今的旬柚也不懂。
    她们一起看着站在面前的那个男人几年的时间,他已经彻底从少年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清隽无双的脸越发好看,熠熠生辉,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只是浑身的气势却比往昔更加强硬,以及冰冷。
    他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中没有半丝暖意,就像是看着平生最厌恶的东西。
    僵硬冷厉、锋锐如刀,如料峭冬雪,让人不寒而栗。
    旬柚,别再纠缠下去了好吗?最后,他失去了所有耐心,声音里是再也无法掩饰的厌烦。
    他用纠缠形容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而晏时今这个名字,便是这时候出现的。
    梦境中,祁岸说完,便再也不看旬柚一眼,大步离开了这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旬柚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怔怔的站在学校偌大的操场上。
    然后,她听到了晏时今这三个字。
    不远处,有人在激烈的讨论着这个名叫晏时今的人。据说,他是个世所罕见的天才。只可惜,天妒英才,不到二十岁便死了。
    而直到他死了,他的才华才偶然间被人发现。
    是科大的一个学生发表了一篇有关人工智能的论文,在整个科学界都造成了震动,对推进世界智能化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推进作用。
    然而,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却不是那个学生,而是晏时今,一个死去了两年的人。
    晏时今,他是一个绝对的天才。我有生之年,从未见过比他在这方面更有天赋的人。对于他的死亡,我深表遗憾。
    这份研究,最大的贡献者是他,不是我。哪怕他死了,这份荣誉也应该属于他。
    这是那个发表论文的学生在采访时郑重的说的。
    之后,晏时今这个名字便在科学界,在科大火了。只是旬柚深陷情感漩涡中,又无心学习,哪里有心思去关注一个死了的人。
    直到这时,她才算是勉强了解了一番这个晏时今的生平。
    原来他不是科大的学生,只是科大的一个旁听生,他甚至连高中都没有正经读完。他本出身豪门,然而不幸的是,幼年便走失,几经周转,进了孤儿院。
    只可惜,晏时今所在的孤儿院很小,得到的资助自然更少,孤儿院非常贫穷。
    因此,晏时今连高中都没有读完,在高二时便辍学打工了。好在后来,他的亲生父母终于找到了他,把他接回了豪门。
    再后来,他便进了科大,成了一个旁听生。
    在他活着时,他的声名不显。
    在满是高材生的科大,一个微不足道的旁听生实在是不起眼,很少有人会把目光停留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
    而晏时今这个人,似乎就是不幸的代名词。
    眼看着找到了父母,又回到了学校,生活似乎慢慢变好后,命运却并未眷顾他。在他二十岁生日的前一日,晏时今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若不是两年后,这篇论文出世,想来,再也无人会知道科大曾有过一个名叫晏时今的旁听生了吧。
    车祸
    梦境转换的很快,旬柚只觉得眼睛白光一闪,耳边传来巨大的碰撞声,随之而来的是腿上传来的剧痛。
    啊!
    沙发上,旬柚猛然睁开了眼睛,眼里还带着从梦中带来的惊恐和慌张。旬柚忙打开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只睡了半个小时。
    为什么又做了那个糟心的梦?
    为什么会梦到晏时今?
    她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旬柚垂头,看向自己的受伤的膝盖。她之前没有仔细看,这时才发现,晏时今不但为她清理了伤口,甚至还为她包扎好了。
    她忽然想到了晏时今那看上去很是专业的手法。
    是假的,肯定都是假的!定然是因为她刚认识了晏时今,有所思所以才做了这个荒诞的梦。
    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
    晏时今是假的,祁岸也是假的。
    旬柚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能被这荒谬的梦影响,祁岸怎么会与她说哪种话?他们他们虽然吵了架,可是、可是哪对情侣不吵架呢?
    他们毕竟才刚在一起不久。
    这般想着,旬柚捏了捏手指,然后点开了微信,一眼便看到了祁岸发来的消息,又发现了一个来自祁岸的未接来电他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的,这还是他们在一起后,他第一次主动打过来的。
    旬柚的眼睛立时微微亮了亮。
    祁岸:【你睡了吗?】
    消息来自他们吵架后不到半个小时。
    旬柚唇角忍不住翘了翘,想了想,轻哼了一声,才开始打字回复。
    *
    与此同时,门口,手正放在密码锁上的祁岸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新消息提醒。
    他顿了片刻,拿出了手机。
    旬柚:【哼,被气醒了。】后面跟着一个小孩儿生气的表情包。
    距离他来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然而,祁岸一直没有进公寓里。
    早在两人刚在一起时,旬柚便告诉了他房门密码,并且强硬的在他手机上存了下来,说是怕他忘记。
    但其实以祁岸的记忆力,又怎可能忘记?
    只是他们在一起一个月了,这还是祁岸第一次来旬柚的公寓,直到如今,他都没有进去过。
    一是因为忙,二是没有必要。
    他们还是学生,可以在学校里见面,自是没有必要特意来这里。
    祁岸抿了抿唇,须臾,收回了放在密码锁上的手。沉凝了片刻,他看了一下时间,才回复道。
    【抱歉,昨天是我失约了。你今晚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屋内,旬柚唇角翘了起来,回了一个字:哼。摆明了还在生气。
    可那头的男人却像是看不懂似的,下一秒,那头又来了新消息。
    祁岸:【你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旬柚:【哼!】
    祁岸:【看这个可以吗?我记得这部电影好评挺多的,你之前也提过。】
    消息发过去后,不等旬柚回复,他便发来了购买记录,补充道:我买了。今晚六点,我来接你。
    门外,祁岸看着没了动静的微信,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沉默了片刻,这才转身进了电梯。
    屋内,本来还在生气的旬柚的嘴角没出息的高高翘了起来。他缺席了她的生日会,放了她的鸽子,甚至还凶了她,她不应该这么轻易原谅他的。
    她绝不能因为这混蛋的几句话,一张电影票就高兴!
    可是
    这是祁岸第一次主动约她,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看电影诶。
    旬柚的头埋在抱枕上,半晌,放弃般的啊了一声,旬柚,你太没出息了!你可是绝世大美女诶,你的牌面呢!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
    直到她家司机赶过来,门铃声响起,旬柚这才从纠结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她本来应该去医院看看伤的虽然那个怪里怪气的晏时今看上去处理的还不错,但是他毕竟不是医生啊,旬柚可不敢冒险。
    可是,旬柚想到了晚上的电影。
    小姐,我们现在就走吗?司机陈叔问道。
    算了,陈叔,你回去吧。我这个伤也不算严重,都处理好了,就不去医院了,太麻烦了。
    旬柚终是没有去医院,而是打开了自己的衣帽间。
    哼,她这伤可是因为祁岸才受的,自然要让他看到才行,让他给她道歉!旬柚一边选衣服,一边如此想着。
    为此,她还特意请了假。好在艺术学院的课程不算多,今天他们专业就只有两节课。
    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下午,眼看着就快要到六点了。
    旬柚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穿短裙,而是换了一条水蓝色长裙。虽然要让祁岸看到她受伤了,可是那里那么丑,穿短裙还是太难看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换上刚买的高跟鞋。
    时间到了五点五十五分。
    门口传来了密码锁解锁的声音。
    随之响起的是旬柚的微信。
    祁岸:【我到了。】
    旬柚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门口,下一秒,房门打开,祁岸走了进来。旬柚立刻拉平了唇角,别开了视线,冷声道:我才不会和你去看什么电影,我还在生气!
    祁岸走到了她面前,抿唇问道:那我们去看其他的?或者你想玩什么?我今天晚上没有课。
    喂,你别以为你
    旬柚轻咳了一声,只是话没说完,电话铃声忽然想了起来。
    是祁岸的。
    他拿出了手机,屏幕上姜云可三个字一下子映入了旬柚的眼帘。只是不等旬柚开口,祁岸已经立刻点了接听。
    哥刚一接通,便传来了姜云可带着哭泣的声音,我妈晕倒了,祁岸哥,我好害怕,好害怕
    祁岸脸色瞬间大变,忙转身大步朝门口走,边道:小可,你不要哭,你先告诉我,阿姨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哪里?
    他快速出了房门,甚至忘记看自己的女朋友一眼。
    旬柚站在他的身后,眼里的笑意凝固成雪。她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心口忽然涌上了森冷的凉意。
    那个荒诞可笑的梦猛然出现在了脑海中。
    第 10 章
    祁岸哥,我好害怕,妈妈现在进急救室了,我现在一个人在医院那头,姜云可勉强止住了哭声,只是声音沙哑的厉害,充满了惶恐。
    姜云可的父亲在她小学时便因为意外去世了,这些年来,姜母也没有再嫁,而是独自带着姜云可生活。
    母女俩相依为命,感情极好。
    如今姜母骤然出事,姜云可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自然慌了神。
    祁岸眉心紧皱,立即道:你在哪个医院?把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来。你别害怕,云姨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又安抚了姜云可几句,而此时,他已经到了电梯口。
    直到这时,他似乎才想起了什么,挂断电话后,终于转身朝后看去。门内,旬柚正直直的看着她。
    那张漂亮娇丽的脸上,此时没有什么表情。
    云姨出事了,小可一个人在医院。柚柚,抱歉。祁岸对上了旬柚的眼睛,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把那些话说了出来,今天,我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我需要
    姜云可在哪里?只是没等他说完,旬柚便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和你一起去。
    在那个梦境中,姜云可的母亲也出事了。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可这一瞬间,旬柚忽然觉得从心底蔓延出了一股冷意。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精心挑选的裙子,握了握拳头,径直快步朝祁岸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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