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笙控诉道:怎么能骂人呢?
    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贼头贼脑的伸着个脖子搅扰世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怎么能是搅扰,我是在跟世子进行友好的交流。温梨笙为自己辩解。
    世子不喜陌生人靠近,你如此烦他,当心惹怒他。温浦长道。
    温梨笙却狡黠一笑:放心吧爹,前几回我惹怒了他时只要说我是温郡守的女儿,他就不会生气了。
    温浦长凉凉道:哪天我们温家毁在你手里,我是一点都不惊讶。
    温梨笙谦虚道:怎么会呢,眼下我若是与世子打好关系,对我们温家也是莫大的帮助是不是?现在郡城里都像攀谢家的高枝,咱们温家也不能落别人一头啊!
    温郡守听后觉得很有道理,认同的点头:不错,世子是谢家嫡系单脉,他就代表整个谢家,与他交好自是百利无一害,正午你随我一起吃饭,你多多奉承他,我教你几个词,类如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貌双绝、气度不凡等
    温梨笙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爹,你可真是也一个合格的昏官。
    胆小、贪财、谄媚一个不落。
    温浦长抬手要打她,温梨笙忙说自己记住了,缩着脖子跳进大殿内,冲他摆手:爹,我先进去畅游知识的海洋了,回见!
    温浦长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双眼微弯泄出些许笑意,而后一拂官袍转身离去。
    回到殿中后,温梨笙倒是没再继续打扰谢潇南了,瘫在座位上听了一会儿,就开始天地不分的呼呼大睡。
    游宗授课的声音偶尔钻进耳朵里,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鼻尖萦绕着谢潇南身上的那股微弱的甜香,她换了好几个姿势,等被人叫醒的时候,上午的授课已经结束了。
    许檐负手站在她面前,还没说话,就见她捂着脖子杀猪似的惨嚎:我的脖子!好疼!
    他叹一口气:让你在这坐一上午真是委屈你了,起来吧,你爹在外面等着。
    她扭着脖子站起来,发现殿内的人已经走空了,就站起来说:姨夫,我下午能不来了吗?
    不成。许檐一口回绝:你不在书院好好呆着就要出去惹事,你爹整日忙于官事,就指望我能管着你些。
    温梨笙失落的叹一口气:我的脖子又要遭罪了。
    许檐嘴角一抽,点了点她的脑袋:就知道睡,狗都比你勤快。
    温梨笙不想听他的说教,加快了脚步小跑出了殿门,外面的阳光铺洒而下。她桃花色的锦衣拢着一层细微的光华,头上戴着蝴蝶粉玉钗,跑起来的时候小辫俏皮的摆起来。
    脚刚踏出门,她就喊着:爹!
    于是站在一旁树下的三人同时转脸看她。
    温浦长道:怎的别人走完了,你才出来?
    就见她顶着半边脸睡出的红痕欢快的走过来,对着温浦长道:我谨遵爹的教诲,回去之后认真听讲学习,琢磨授课内容一时入了迷,这才出来晚了。
    谢潇南视线落在她脸上的红印,神色如常道:确实费心了。
    温梨笙的睁眼说瞎话倒是没惊着两人,反倒是谢潇南的一句搭腔,让游宗和温浦长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温梨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说道:世子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貌双绝、气度不凡,只有您能理解我的刻苦
    温浦长眉毛一抽:闭嘴。
    温梨笙:好。
    游宗忙笑着说:天气炎热,我们还是莫要在此久站,快些去吃饭吧。
    谢潇南早就对她这副模样见怪不怪了,转身朝马车的地方走去。
    游宗紧跟其后,温梨笙刚要走,就被温浦长拉了一下,待两人走出几步远他才小声道:你脑子怎么愚笨到这种地步?
    怎么了?我不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吹捧世子了吗?温梨笙无奈的撇眉。
    温浦长啧了一声,满满的嫌弃:我教了你四个成语,你若是一句用上一个,不就能吹捧四句了吗?
    温梨笙忍不住鼓掌,感叹道:猪还是老的辣。
    温浦长:?
    呀,说错了,是姜还是老的辣。温梨笙抬步往前走,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我还有别的词能吹捧世子。
    真的?温浦长满脸不相信。
    温梨笙:爹你实话告诉我,我在你心中到底文盲到了什么地步?
    温浦长:跟城北街头的乞丐差不多了。
    温梨笙:那群乞丐连东南西北都不会写。
    温浦长:你也好不到哪去。
    父女俩一句接着一句的斗嘴,到了马车跟前时就不约而同的闭嘴了,温梨笙大孝子躬身道:父亲先请。
    温浦长关切道:你上车的时候小心点,别磕着了。
    说着撩帘进去,游宗立马说道:温郡守果真是慈父啊。
    温浦长温和的笑笑,我这女儿愚笨,需得时时叮嘱。
    就这么在门口停了片刻回话的功夫,温浦长的后鞋跟差点被温梨笙踩掉,他赶忙走进去坐下。紧接着温梨笙就进来,嘴里嘀咕着:踩到什么东西了
    马车内窗户大开,阳光透过窗子探进来,大面积的洒在谢潇南的身上,他半边衣袍卷着日光,半边衣袍覆着阴暗,亦明亦暗。他抬眸时,阳光将他眼底里的墨色渗透分解,眼眸的颜色变浅了,如泛着光的琉璃。
    温梨笙看他一眼,然后连忙坐在温浦长的身边,姿势板板正正。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闹市前去。乡试院位置偏僻,周围基本无人来往,路边杂草丛生显得有些荒凉。
    她盯着窗外的风景,忽而看到隔了一条小溪的对面有一座大宅子,宅子周围站满了官署的人,她疑惑道:爹,你来这边,就是为了那座宅子吗?
    温浦长循声望去,沉声道:这地方近日又闹腾起来了,所以今日带人来看看。
    不是闹腾了许多年了吗?温梨笙纳闷:何不一早就拆掉呢?
    温浦长摇摇头:拆不得。
    两人的对话让对面坐着的游宗很是感兴趣,他伸长脖子往外看:难不成是沂关郡的传闻趣事?
    温梨笙道:不算趣事。
    关于那座鬼婆婆宅已经的传闻持续了十多年了,是温梨笙打小就听说过的。
    二十多年前还没有这座宅子,小溪的那边还住着不少人家,算是沂关郡里绝佳的居住位置,多户人家之中只有一个房屋很是破败,简陋到逢雨漏水的地步,屋子里住着的是一家三代,家主叫牛铁生,有个六十余岁的老母亲和个二十多的儿子。
    按理说家中两个壮丁,人口又少,不该穷到这般地步,但牛铁生酗酒又好赌,他儿子又多次赶考落榜整日只想着读书,以至于六十余岁的老婆婆还要靠买菜补贴家用。
    后来牛铁生酗酒过度,喝醉之后一头栽在自家水缸里淹死了,他儿子悲痛之下离家而去,不知所踪。
    过了几年,牛铁生的儿子带着人回来,原是在外地科考中了个举人,想接老婆婆去享福,却不曾想老婆婆早就饿死在屋中,只剩一把皮包骨。
    牛铁生的儿子顶不住众人的责骂,为老婆婆打一副棺材,想草草下葬离去,但后来这棺材停在院中死活抬不动了,紧接着那屋中的人接二连三暴毙,牛铁生的儿子吓了个半死,忙找了道士前来渡冤魂,将小破木屋改建成一座阔气的大宅子,而后一走数年再也没有回过沂关郡。
    但是后来这座宅子周遭的人总是离奇失踪,也经常传来怪声,有人说路过的时候能听见老婆婆不甘的哭声,还有人说站在墙头上能看见老婆婆在院中游荡的印在墙上的影子,还说若是在那附近听到有人叫你名字,千万不能回头应声,否则会被老婆婆当替死鬼抓走。
    于是住在溪边的人几乎全部搬离,最后只剩下了这么一座宅子。
    一连数年,关于那座鬼宅的传闻从来没有断过,温浦长曾经也派人拆除院子,但那些施工的人总是莫名其妙的死亡,邪门的很,再后来就没人敢靠近这一带了。
    这鬼宅期间也有过几年消停,这老些年都没什么动静了,结果近日又闹起来。
    其实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温梨笙和沈嘉清带着一票狐朋狗友曾经去那个地方玩过,在大白天去的,印象中那地方十分萧条,院子当中停放着一口大棺材。
    当时也就走到门边,同行的一个男孩不知道看见什么了,吓得又哭又喊,转头就跑出了宅门,吓得其他一伙人也接二连三的跑了。温梨笙却觉得来都来了,若是不进去看一番就走岂非白来?
    于是拉着沈嘉清硬是在里面逛了一圈,结果沈嘉清吓得差点尿裤子,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最后被风伶山庄的人扛回去的。
    这事还被温梨笙笑话了好长时间。
    想起幼年趣事,温梨笙忍不住笑了一下,却被温浦长看见,警告道:你不准靠近这个地方。
    温梨笙道:我又不是小孩了,还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温浦长却十分了解:你对什么东西不感兴趣?你看见风干的马粪都蹲在旁边研究半个时辰。
    温梨笙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谢潇南和游宗,非常尴尬:爹,这些小时候的事,就别提了!
    且这事是不是真的还两说呢!她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事。
    温浦长轻哼一声:怎么,我还说不得了?
    温梨笙磨了磨后槽牙,短暂的安静之后她便开始打击报复:之前你不也捡回几块狗屎说是名贵的药材,要泡水喝吗?我拦着你你还要揍我。
    温浦长道:你八岁的时候去隔壁家偷桃子被蜂追,半张脸肿了四五天。
    温梨笙:你吃了我偷的桃子之后过敏,整张脸肿的像个猪头,姨夫上门来看望还以为你是隔壁邻居。
    你少在世子面前造我的谣。
    有世子在此,我自是不敢说一句谎话的。
    谢潇南:
    父女俩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斗嘴,游宗听得津津有味,想笑又不敢笑,憋红了一张脸。
    谢潇南眸光一转,忽而说道:到酒楼了。
    温浦长这才与她休战:总之你记住了,不准再去那个宅子。
    好好好。温梨笙连声应道:知道了,我若是去了,就罚我抄劝学一百遍。
    话音刚落下,马车就缓缓停住,温梨笙第一个撩帘出了马车,前方几步远就是沂关郡相当有名的酒楼,名为十里醉。
    酒楼平日里接待的客人杂而繁多,郡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倒不会在这里,只是因物美价廉才颇得郡城百姓的喜爱,白日里生意热闹。
    温家在郡城中虽然名声不大好,但是郡城的人都认识这一大一小父女俩,不管是走到何处身旁的人都会退避三舍。
    是以不需要侍卫开路,拥挤的酒楼中也主动让出一条道来,由谢潇南打头,乔陵断后,一行人在店小二殷勤的带领下上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不大,但干净敞亮,门窗一闭也能阻隔绝大部分的声音,几人落座之后,由温浦长做东点菜。
    温梨笙算是第二次与谢潇南同桌吃饭,先前的两次他都带着人皮假面,温梨笙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依稀记得他吃饭很讲究。
    很快地,店小二就送上了一套牙白色的餐具,每个人面前摆着两双筷子,其中一双是公筷。
    游宗开始跟温浦长闲聊,无非就是一些崇拜仰慕温浦长的话,温梨笙听着也并不觉得无趣,偶会也会问游宗一两句话。
    谢潇南则是一直安安静静的做个旁听者,他应该也是有话要对温浦长说的,但是温梨笙还在,他就不会开口。
    菜很快被端上桌,店小二将菜名一一报过,道声齐了,退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温梨笙虽然平日里跳脱,但是饭桌上的规矩还是有的,她从动筷子起便很少说话,抬头的次数也少了,专心的开始吃饭。
    房中安静下来,街道上的吆喝偶尔传进房间里,伴着游宗与温浦长的几句闲话,温梨笙很快就把面前的一碗米饭吃光了。
    温浦长见状立马下了逐客令:吃好了就先出去吧,下午的授课记得安分点,不可再捣乱。
    温梨笙本想着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商量些什么事能让她多少听一点,结果三个人跟防贼似的,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就是不肯说正事。
    她也只好作罢,起身一一行礼告辞,而后出了房间。
    恰逢乔陵上楼来,她站在当间挡了路,乔陵侧让而避,等她先过:温姑娘先请。
    温梨笙见只有他一人,顺嘴问道:为何只有你,那个叫席路的呢?
    一想,确实好久不曾见到这个人出现在谢潇南身边了。
    乔陵笑着道:他一直都在。
    温梨笙有些疑惑,但没有继续追问,哦了一声便下楼离开了。
    剩下的时间里,她随便找了茶馆听书打发,下午再去听课的时候,才发现前面的座位空着,谢潇南没来。
    温梨笙更觉无趣,但又碍着许檐的盯着,硬是在殿中坐了一下午。
    虽然这一日什么事都没做,但温梨笙却倍感疲惫,回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蔫的。
    第二日也没再去游宗的授课,毕竟那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太过难懂,而且从一开始,温梨笙就对科考没有兴趣,前世如此,今世依旧。
    在屋中闲玩了两日,沈嘉清的闭关结束了,第一件事就是跑来温府寻她。
    不过时机不巧,正被温浦长撞了个正着。
    沈嘉清自小到大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对温浦长尊敬有加,每回一见到他就站得端端正正的,礼节半点不落。
    但即便是如此,温浦长也极其看他不顺眼,一是他总觉得是沈嘉清带着温梨笙整日鬼混惹事,教了她一副流氓做派;二是温浦长与沈嘉清的爹有着几十年的旧仇,至今关系仍旧没有缓和。
    于是这日沈嘉清连门都没进,被温浦长赶走了。
    不过等温浦长去了官署之后,沈嘉清从墙头翻了进来,直接爬到温梨笙房门外,把屋子敲得砰砰响。
    温梨笙正无趣,见是他来了,立即让鱼桂把人放进来。
    沈嘉清每回闭关都要瘦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饿了这么些日子。
    梨子,我听我爹说你前些日子在贺家的时候失踪了几日,这事是真的吗?沈嘉清一进来就问。
    温梨笙忙点头:是真的,这事我正想跟你说,我被盯上了,有人想杀我。
    沈嘉清露出惊疑的神色:什么时候?
    温梨笙道:我仔细梳理了一下,感觉还是从上个月那次梅家酒庄的事开始的,当日我不是被一只大黑狗追吗?是因为当日有人在梅庄主的夫人房中偷了东西,引出了大黑狗,导致梅家人误以为是我偷拿了那个东西,后来梅兴安越狱而出,又绑了我一次讨要,但是没有成功,还将这个消息散了出去。
    沈嘉清道:是个什么东西?
    温梨笙沉声道:我推测,可能是霜华剑法。
    沈嘉清表情一怔:霜华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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