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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有的办法,傻逼归傻逼,但有效也是真有效。
    杨不弃都记不清自己将石矛一共捅出了多少次——为了避免黑熊的精神震慑,他大部分时间闭着眼睛。尽管如此,他依旧能感觉到对方带来的强大压力与唤起的细密恐惧,所幸都尚在可忍受的范围之内。
    没有血膜的保护,即使是黑熊都必须绕着石矛走。而不住挥舞两根石矛的杨不弃,对它们来说就成了人形小坦克一般的存在。无法靠近、难以攻击,偏偏徐徒然也能随时以寒冰自卫,本身移动得又相当快——她本来在速度上就很有优势,又能依靠冰层加速。只要能冲出黑熊的包围圈,轻松就能将它们甩在后面。
    不过这片林子中巡视的黑熊数量也确实是多。除了最开始被人摇来的四只,之后他们又陆续碰到五六批,每批基本都是一到两只。
    徐徒然都懒得用别的法子对付它们,路过的时候连脚步都不带停的。对方不来拦路就算,敢来拦就开着杨不弃撞过去——谁还怕谁了?
    杨不弃一开始还会趁着打怪的间隙睁眼看看情况,后来发现这里的黑熊出现频率实在太高,索性便一直闭着眼睛,免得一不小心中招,打乱徐徒然的节奏。
    ……也因此,在徐徒然推着他轰地一下撞上空气墙时,他整个人都是有点懵的。
    这辆手推车的平衡感很好,被撞出响了都没带翻车的。他在车内愕然睁开双眼,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面若有似无的障壁,正在变幻的暖色光线中如同水波般起伏。
    顾不得对面前的场景表示惊讶,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徐徒然的情况。待以目光寻到人后,他却不由一愣。
    墙壁的后面仍是空荡荡的树林,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然而位于他身后的徐徒然却像是看呆了一般,只怔怔地望着前方,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
    “……徐徒然?”察觉到情况不对,杨不弃不由提高了音量,明知徐徒然没法听见自己的名字,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见她没反应,忙又唤了称呼,“猛兔子?张白雪?喂,喂!”
    他将两根石矛都握到一只手中,腾出另一只手,匆忙去抓徐徒然的手。后者却忽然有了动作,表情恍惚地往前迅速走了几步——
    杨不弃抓了个空,暗道一声不妙,手背上立刻有细细的树枝破皮而出,一下缠住了徐徒然的手腕。几乎是同一时间,徐徒然整个人贴近空气墙,眼中淡淡蓝光泛起,抬起一手,按在其上。
    掌中白霜凝起,竟似在试图强行将其打破!
    杨不弃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更大声地叫起徐徒然的名字,一面叫一面从小车中站了起来。尚未站起,忽感周围场景一个剧烈摇晃——
    再下一秒,他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大力往前拽着,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而原本稳当的手推车,也终因他这个大动作,彻底失去了平衡,跟着往前一翻——
    杨不弃只觉眼前倏然黑了一下,身体产生了一瞬间的失重。再次睁开眼时,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背上还扣着那辆翻倒的小车。
    ……什么情况?
    杨不弃愣了一下,旁边忽然传来徐徒然诧异的声音:“我天……你没事吧?”
    她说着,连忙将小车扶起。杨不弃提气应了一声,抬眼往四周望去,表情随之凝固。
    只见他的周围,是铺满落叶的香樟林。落叶很安静,香樟很茂盛,有清澈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染出一种别样的祥和。
    更令他惊讶的是,他的不远处,是一条石子路。蜿蜒通向前方的石子路。
    他默了几秒,不确定地开口:“我记得那空气墙的后面,似乎没有石子路。”
    “是没有。”徐徒然扶正手推车,呼出口气,一手按下额头,似乎有点难受的样子,“我们现在不在空气墙的后面。”
    杨不弃:“?”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香樟林的入口处。”徐徒然捂了下脸,“我们试图强闯失败,被送回起点了。”
    ……不,严格来说,是你试图强闯。
    杨不弃逐渐明白了。他们应该是触发了某种空气墙的防御机制。作为强闯者的徐徒然被直接传送走,而他因为当时离得较近——也有可能是因为正牵着她,总之就被一起送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辆小车也跟着一起来了……杨不弃一言难尽从手推车上收回目光,从地上捡起掉落的花盆穿在根须上,往地上踩了踩,跟着道:“你刚才是看到什么了吗?”
    “嗯?”徐徒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杨不弃注意到她脸色有些难看。
    “你不舒服?”他小心地靠了过去,按上徐徒然的额头,“我方才看你在空气墙外的表情不太对劲。”
    “啊……对。我也觉得有些……但我说不太清。”徐徒然不知该怎么描述,“我好像通过墙,看到了一些东西。”
    巨大的黑色兔子雕像。放大版的半熟芝士造型祭坛。遥远的唱诵声,远得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还有,就是那个被她认为是“危险值”的东西。
    先前不断遭遇黑熊时,那个值就在不断增加,五百五百地加。而在她第一次推着小车撞上空气墙后,那值似乎加到了某个临界点,提示音登时换了一种:
    【恭喜您,目前持有口口值超过五万点。解锁奖励功能——恶毒女配经典挑衅台词一百句。】
    ……?
    还没等徐徒然对那什么奇怪奖励做出反应,那声音又响起:
    【错误报告。错误报告。纠正……恭喜您,目前持有口口值超过五万点,解锁奖励功能……主角行为预测分析报告一期……错误……纠正……解锁功能……剧情碎片一号……解锁配角人物小传……错误错误……】
    【……抱歉。由于某些不可知的原因,口口值系统暂时无法正常运转。对应奖励功能暂停发放。等口口值系统恢复正常,所有奖励将一次性补齐,请稍安勿躁。】
    至此,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剩下徐徒然一个,彻底懵逼。
    事实上,她当时由于被空气墙后的场景吸引了注意力,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现在想来,脑袋里除了问号,还是问号。
    什么系统,什么恶毒女配?这都什么情况?
    大脑像是一次性被塞进了过多行李的箱子,鼓胀到连拉链都拉不上。从太阳穴到后脑勺都在突突地疼。所幸杨不弃帮着按了按,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总算是慢慢消了下去。
    徐徒然呼出口气,道了声谢,旋即抱着背包坐到旁边。
    “还好持有的东西都没有减少。目前探索的记忆也没有损失。”她将之前找到的那张纸拿了出来,“看来想要前往林子的最深处,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
    假如这纸上写的属实,真正与他们密切相关的胸针早已被白熊带走。想要找回,无论如何都得进去一趟。
    杨不弃点了点头,默默回忆了一下纸上的内容,沉吟道:“最后的道路,只有在旅鼠集体跳海时才会打开……感觉想要进去的话,这句是关键。”
    “嗯。”徐徒然应了一声,“还有一句,熊是旅鼠——不过话说回来,旅鼠跳海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关于旅鼠谣言。”杨不弃道,“传说旅鼠这种动物会在种群生存面对压力时,集体前往海边跳海。”
    “……哦。”徐徒然了然地点头,眸光微闪,“原来如此。那我心里有数了。”
    杨不弃:“?”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徐徒然腾地起身,拍了拍身后的手推车,“上来,我载你去茶室。”
    杨不弃:“??”
    “不是,等等,为什么……”他人又有些傻眼了,“我现在能自己走的其实……”
    “但茶室的入口和石子路是连着的。要带你进去还是小车方便嘛。”徐徒然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所以说为什么要现在去茶室……杨不弃张了张嘴,忽又想起另一件事。
    “那个,虽说现在提这个有点马后炮……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他顿了顿,道,“当时我们在林子里对抗黑熊的时候,你应该知道,你其实可以直接选择用唱歌笔来摆脱它们吧?”
    那支唱歌笔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只要选曲得当,再配合徐徒然的冰封能力,应该也能打出不错的效果……
    所以其实根本没必要用什么小推车……对吧?
    “哦,那个我确实也有想到。”徐徒然坦然承认,“但你不觉得一边跑路一边拿着话筒唱歌很丢人吗?”
    ……意思是把我放在手推车里当人形小坦克就不丢人了是吗?
    杨不弃深深看了她一眼,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最终杨不弃还是坚持自己走了一段路。
    直到来到茶室的附近,方不情不愿地爬进了手推车,谨慎地藏好了自己的树干,由着徐徒然将自己往茶室推去。
    茶室一楼的柜台后面没有熊在。估摸着应该是如茶室女子所言,出去玩耍摸鱼了。徐徒然趁机连人带车一起潜进茶室内,将杨不弃从车斗里拉出来,推着他往楼上走。
    杨不弃因为身体原因,实际不太愿意见人。硬着头皮跟着徐徒然上了楼,跟着就自己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不肯再往前一步。
    徐徒然无奈,但也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说实话,在杨不弃上楼之前,她还一度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不愿见人而拒绝上楼,甚至趁着她不注意偷偷跑掉……
    ——嗯,她也知道后一种猜测有些离谱了,但不知为啥,她莫名就是有这么种想法。她坚信这肯定是杨不弃自己的问题。
    所幸杨不弃还是很给面子的,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踩着小花盆吧嗒吧嗒地跟着上来了。坐的位置虽远了些,但也足够与其他人交流。
    徐徒然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往角落里走去,果然在昏暗的光线中,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之前与她交谈的那名女子,这会儿仍坐在先前的位置,令徐徒然惊讶的是,她的旁边还坐在另一人——正是她刚进林子时所遇到的那个染着黄发的男人。
    因为光线问题,男人头上黑黄相接的布丁式发色没那么显眼了,以至于徐徒然一时都没认出他来。倒是对方,率先和她打了招呼:
    “咦,我记得你。我们之前林子里见过……诶,你肩上这是什么?”
    他望着坐在徐徒然肩头的小粉花,惊讶出声。徐徒然淡淡解释了句“捡的小动物”,自行找了个空位坐下。
    在座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没了记忆,但常年林子里钻来钻去的,怪物这种东西,还是见过那么几回的。因此,对徐徒然带来的这株小植物,他们惊讶归惊讶,终究也没多问——
    管它植物动物还是虫子呢,不伤人都好说。
    比起这个,那布丁头明显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你怎么还在这里?那些黑熊没有送你离开吗?”
    他说着,语气透出几分担忧。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俩现在是狱友了。”徐徒然话语却是轻松,视线划过对方的头发,目光略微一顿,“那个,你先前说你叫什么来着?杜建华?”
    “哦,那是我捡的名字。”布丁头道,“我刚换了一个,现在叫‘林梦溪’。这个比较好听。”
    徐徒然一本正经地点头,意有所指道:“我觉得姓苏的话会更好听。”
    对方一怔,似乎没有听清她的话:“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徐徒然观察着他的神情,略一思索,摇了摇头:“没事,空了再和你说。”
    她转向坐在最里侧的女子:“我发现了一些新东西。”
    “我想也是。”女子沉静点头,伸手将散落在桌面上的胸针收拢,腾出一片空间——很显然,在徐徒然到来之前,她正和暂时名为“林梦溪”的布丁头先生,彼此交换着新捡到的胸针。
    “你的朋友,不用过来坐吗?”她视线掠过徐徒然的肩膀,在杨不弃的“腿”上停留一秒,若无其事地移开,语气依旧温婉如和风细雨。
    “没事,他只是想静静。”徐徒然一边掏出之前发现的那张纸,一边肯定道,“他姓杨,是我们的同伴,绝对可以信任。”
    “好的。那就谢谢杨先生了。”女子平静说着,接过徐徒然递过来的纸,打着手电筒看了一眼,微蹙起眉,“这个又是……”
    “是我在虫子博物馆里找到的。”徐徒然一手搭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起桌面,“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东西,或许可以指引我们,找到真正有用的胸针……”
    “或者说,找到真正的自我。”
    她语气笃定地说着,不意外地发现对面两人神情皆是一凛——旋即,目光纷纷落在了那张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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