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梦苏轼(宋穿) 作者:流蠡

    明月何时照我还

    江城子梦苏轼(宋穿) 作者:流蠡

    明月何时照我还

    江城子梦苏轼(宋穿) 作者:流蠡

    明月何时照我还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王安石《泊船瓜洲》

    东京御街北起皇宣德门,经州桥和朱雀门,直达外城南熏门。长达十余里,宽二百步,是供皇帝御驾出入,显示尊严气派的主要街道。这么宽的大道,却不容各路人马行往,实在是浪费。两边是御市,商贾在里面做买卖。

    到东京后,我和湘云也逛过一两次街,都是走马观花,未曾细看。如今子瞻陪我,在他滔滔不绝的讲解下,建筑、美景、玩物都变得更加丰富而彩。想到现代导游千篇一律的导游词,跟背书一样,我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能有苏轼给我当导游!

    御市卖的东西天南地北,无所不有,有的东西估计现代都失传了。我看着样样觉得新鲜,子瞻不时在一旁说——喜欢就买吧!喜欢就买吧!在他说了第n+1遍后,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苏公子,你钱很多么?样样都要买。”

    “千金散尽还复来。”他潇洒地一挥手,自信满满。

    我白了他一眼,“有那么多钱,不如腰缠十万贯,带我骑鹤下扬州吧。”

    他牵过我的手,灿然一笑,“扬州以后自然会带你去。如今,先带你逛逛这东京吧。走,去樊楼吃午饭。”

    樊楼,京城七十二家酒楼之首,相传是宋徽宗与名妓李师师经常相会的地方,连《水浒传》也多有描写。好期待啊!

    “这就是樊楼。”子瞻指着眼前的建筑。

    我被华丽丽地震撼了。眼前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黛瓦青砖,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古朴典雅。各楼之间用飞桥栏杆,明暗相通,朱额绣帘。

    “这里会不会很贵啊?”我小声问。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苏家只出不进,加上购置东京的房产,所余不多。

    子瞻笑笑,“我请客。”

    切,那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走进内堂,里面的陈设也是相当美,包厢内传来阵阵琵琶声,伴着歌伎清唱的声音。透过竹帘,还隐隐看见红袖曼舞,真是一派迤逦的景象。难怪南宋诗人刘子翠回忆汴京旧事曾写到:“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樊楼的气派和装修让我心服口服,可是这里的菜肴实在让我对这京城第一酒楼有些失望。没吃多少就搁了筷子。

    “不好吃么?”子瞻问。

    “这招牌灌汤包,两口汤汁就没了,剩下的团好油腻。”哪里比得上扬州富春的汤包,晶莹剔透,吹弹可破,轻轻用吸管戳开,汤汁鲜美,吸光后撕开包子皮,里面除丁点末,别无一物,那才叫汤包!

    “你真挑剔。我觉得挺好吃的啊。”

    “不是我挑剔,这西北口味,我实在是吃不惯。”我打小习惯维扬菜的清淡致,大学后又爱上川菜的麻辣川香,这西北菜,实在不是我的那盘菜。

    “幸亏你自己会做。”他敲敲我的头,“不然挑肥拣瘦,看你吃什么?”

    对啊,我会做菜啊!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子瞻,你觉得我的手艺开酒楼,生意会怎么样?”

    “你?!”子瞻放下筷子,盯了我半响,确认我不是在开玩笑后,拧起眉头,“哪有女的开酒楼的?绣坊还差不多。”

    我撇撇嘴,怎么没有?红遍全国的“俏江南”就是个女的开的!可这些话我没法拿来反驳他,而且开酒楼,要花好多钱,苏家可没有。

    我叹了口气,拿起筷子伸向平遥牛,干巴巴的,不好吃。好怀念镇江“宴春”的肴啊……

    下午子瞻与范纯仁有约,我刚好得空去樊楼见王安石。等我到的时候,他已经点好茶等着了。看见我,咧嘴一笑,快步走来和我紧紧地握了握手。

    我两眼泪汪汪,终于找到组织了!

    他大致介绍了一下他的情况,xx政法大学毕业,主修经济法,之前是永华事务所的律师,年近三十,未婚。在南京玄武湖游船时不慎落水,醒来后成了王安石。

    我也大致介绍了一下我的情况,然后两人抱怨了一番宋朝科技交通的落后,缅怀了一下现代的娱乐网络生活。我们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不着边际的说话,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与开心。

    “我想改革。” 王安石突然敛住笑容,严肃地说。

    “改革?”我愕然。

    “宋朝积弊太多,好像慢病症患者,现在还没有发病,似乎没什么问题,可一旦发作,就会病来如山倒。”

    “王安石发动了熙宁变法,你有这个想法是再自然不过。”

    “可是我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你愿意帮我么?”他恳切的问。

    “我?”我惊讶地看着他,觉得好笑,“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么?”

    “你来自现代经济社会,你主修工商管理和金融……”

    我匆忙打断他,“我不是当官的懂政治,也不是经商的会做生意。更何况大学学的那点东西早交给老师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变法成功,宋朝强盛起来,也许就不会有晋康之耻,也许就不会有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也许就不会有南京大屠杀!也许很多人不会死,也许很多人会过上好日子……”律师的口才自然好,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最后郑重地说:“助我。”

    我被他一席话鼓舞得汹涌澎湃,但还是觉得此事不宜草率,思前想后一番,说道:“我愿意助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请讲。”

    “第一,你变法过程中如果与苏轼发生矛盾,不得排挤诽谤,他日苏轼有难,你要保他身家命。”

    “他一介文人,哪会有命之灾?”

    我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瞒你,苏轼日后会因诗作入狱,史称‘乌台诗案’,差点没命。”

    他哦了一声,点点头,“我答应你。我本身就很喜欢他,倘若他能加入变法,助我一臂之力,那就更好了。”

    “其实苏轼不排斥变法改革,只是历史上王安石太冒进了,像‘大跃进’一样急于求成,导致民不聊生,他才会反对。”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我会注意的。第二个条件呢?”

    “借钱。”

    他一愣,“要多少?做什么用?”

    “数目还不清楚。买套房子得不少钱。我想开一家酒楼,主打烧烤,新疆羊串、韩式烧烤、日本料理通吃,还有一些简易的苏式、广式点心和西点。”

    “怎么想到开酒楼?”

    “这里的饭菜口味太单调了,樊楼也不过如此。那些现代菜肴,缤纷多味,绝对能吸引人眼球,只要能找齐原料,我就能做得出来。”

    “不只是为吃吧?”

    我会意一笑,“我要钱,很多很多钱。”

    “苏家的钱不够你花么?”

    “苏轼的口头禅是——千金散尽还复来。他若在现代,千金散尽钻石来,可是现在,苏家只出不进,按他们父子的花法,要不了两年就光了。”

    “等他工作,就有薪水了,宋朝官员俸禄很高。”

    “哦,你拿多少。”

    “年薪六千缗钱。约合人民币120万。”

    我羡慕的看着他,问:“还有灰色收入么?”

    “我忙着准备变法还忙不过来,哪有功夫想灰色收入?”他摇头一笑,“不过这样说话,倒真是痛快,平时总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遭人疑心。”

    “是啊。”我也深深感慨。

    “你真的想要开店么?这个时代经商,又是一个女人,阻力非同一般的。”

    我点点头,“可是金钱给我安全感,我需要很多很多钱,以后会用的到的。”

    “只要我能拿得出,没问题,而且不用你还,算我入股。第三个条件呢?”

    “帮我封杀一个人,不要让他为官。”

    他皱起眉头,“这好像有点超出我所能,你要封杀谁?”

    “章惇。你熙宁二年就会位至宰相,权倾朝野。即使现在不能彻底封杀他,将来你一定有这个能力。”

    “这个人和苏轼有仇?”他疑惑地问。

    “《宋史》以章惇入《奸臣传》,你说他是什么人?他一般假意与苏轼亲近,一边又拍你的马屁,墙头草一个。可叹这种人也有当上宰相,大权在握的一天,整治政敌毫不手软,他甚至提出掘开司马光的坟墓,暴骨鞭尸。他因与苏轼政见不合,对苏轼也大下辣手,把苏轼贬到偏远的惠州,海南。”

    “太险恶毒了。”王安石愤愤地说,“在宋朝,放逐海南岛是仅比满门抄斩罪减一等的事啊。”

    “是啊!”我叹口气,“可惜苏轼日后还把他当成挚友,实在糊涂。”

    “这种人,干脆杀了算了。”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地说:“宋代武士侠客很多,找个人解决一下不是斩草除?”

    我万万没想到他这样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愣在那里。杀了章淳,这确实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可是,杀人?

    “我下不了手,没那个胆子。”我诚实的回答。

    “又不要你亲自动手。”

    我叹了口气,“先封杀了试试看,只要不让他进官场,就没有他兴风作浪的一天。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出此下策。”

    “好吧,我答应你尽力而为。”

    “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向他拱手致谢。

    王安石时任三司支度支判官。三司下面有三个部:盐铁、户部、度支。盐铁掌管工商收入、兵器制造等;户部掌管户口、赋税和榷酒等;度支则掌管财政收支和漕运等。这一官职,刚好让他了解了北宋目前的经济状况。

    虽然北宋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文化最为发达的巅峰时代,但是因冗兵、冗官,以及每年“赏赐”给辽国和西夏的银绢七十五万匹银绢,国库空虚,入不敷出。

    “皇上不是不想干掉西夏蕞尔小国,夺回我燕云十六州,让我中原大国扬眉吐气,实在是没钱打仗啊!”王安石讲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隐约闪烁着泪花。

    我伴随他沉默了许久,体会到他的雄心与苦衷,也明白了《宋史》上为什么王安石变法的最重要支持者、参与者、助手、学生和继承人,几乎全部被列入奸臣的行列。只有他这位首倡者安然无恙。他是真心希望变法图治,国富民强,而其他人不过把变法当作通往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的阶梯罢了。

    我恨自己大学没有好好学,平时也不够关心时事经济,除了据微薄的经济和历史知识给他提点建议外,本不能给出什么系统的变法政策。

    王安石也知道,我并不能帮他多少,只是这个世上只有我懂他。只有我最理解他的想法,并能探讨如何实施。

    也许他只是孤单的很需要另一个同类。

    每当想出一个可实施的法子,我们总举杯痛饮,偶尔还清唱几首歌。好像又回到了在公司上班的日子,充实而开心。

    那种异样的熟悉感,让我很心安。

    那种无拘无束的自在感,让我很放松。

    这种感觉,即使是子瞻也无法给的。

    一天、一周、一月、两月……我越来越多的时间与王安石在一起,即使在家的时候,都是时刻想着还有什么可以改革的法子。

    青苗法、农田水利法、均输法、市易法及免行钱、方田均税法、保马法等,一个个变革的雏形开始显现。

    我们好像并肩的战友,在秘密筹划一场暗战。

    只不过王安石是为他的雄心报负,我是为我的子瞻子由。

    我不要他流放岭南、海南,“九死南荒”“把盏凄然北望”,我要他“人生安为乐”,手持夜光杯,“对酒卷帘邀明月”。

    我知道这也许不对,蛹不破茧,何以成蝶?凤凰不浴火,何以重生?“诗人例穷苦,天意遣奔逃”。

    可是,我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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