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犼说:喜欢这个词定义太泛,你喜欢的刚好一样喜欢你,这种概率本身就低。
    犼:试过不行就没必要强求。
    斯里兰卡的夜比北城慢了两个半小时,此时海边酒店外的那条街上灯光璀璨,临时摊贩摆了大半条街。
    单屹坐在其中一个摊位前,身前是一碗水果冰粉,碎冰掺杂在其中,很快便融化成水。
    单屹前面那一桌来了客人,是那天婚宴中的宾客,其中有人认出了单屹。
    “嘿帅哥,又遇见你了,昨晚我在对面那摊,瞧见你跟那位中国姑娘了,但你们怎么没坐到一块儿?”
    单屹笑了笑:“没约上,就没坐一块儿。”
    对方似乎没理解,单屹又说:“只是那个中国姑娘心眼大,需要人跟着善后。”
    对方英语并不很好,此时闻言,只管笑着点头。
    单屹将身前的冰粉吃完便结了账,往酒店走的路上手机震了震。
    那个悟能在十几分钟前便没了回复,他以为这人已经睡了。
    他这会挑开信息查看。
    悟能:你说得对,不行就算了吧!
    单屹笑了笑。
    这个女人单屹跟她聊得不多,话题没几个,都是围绕这个女人情路上的失败史。
    从对方寥寥无几的话中能看得出对方就是个愣头青,一头热,没点心机,自然也没有技巧,更别说什么手段了。
    这种人在现实中不吃香,但这个品格本身就是个魅力,不常见的人格魅力。
    一个人喜欢不喜欢并不看技巧,也不看手段,这个女人表白就好,没有别的什么需要。
    犼:那个男人没有福气。
    *
    翌日一早。
    刚回到北城的沈恬便戳了戳颜安,问要不要在假期最后一天出来聊个五毛钱。
    颜安为沈恬打boss归来欢呼:“约!约哪?”
    颜安问沈恬约哪里好,对方说:“喝两杯?”
    颜安隔天要飞:“我喝不了,你不用飞吗?能喝酒?”
    沈恬:“我大晚上的航班,没事。”
    两人约了傍晚时分出来,还是上回那家小清吧,但上回那个旗袍美人却不在,今天的酒保是个男生,眉眼笑容都掺上几分风流。
    颜安评价道,也是枚帅哥。
    颜安早到,侍应给颜安推荐了几款鸡尾酒,她都摇头:“有什么没有酒精的东西推荐一下吗?”
    侍应指了指酒单上最角落的一排:“大多喜欢喝冰的客人会挑薄荷苏打绿,热饮的话推荐桂圆蒲公英。”
    清吧里头暖风开得足,颜安将外套摘下也不冷,便要了杯冰的。
    就在这时,沈恬也到了,她将大衣脱下后便要了杯威士忌。
    颜安眼珠子瞪着对方:“你要喝威士忌?”
    沈恬:“来一杯,没事。”
    颜安嗅出来点不对劲,眉梢轻扬,没有吱声。
    侍应离开后没多久就为两人上了酒,沈恬举起玻璃酒杯跟颜安碰杯:“走一个吧。”
    颜安用苏打绿给她碰了碰杯,问:“妞,boss不好打?”
    沈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分手了。”
    颜安诧异得不会说话了。
    分手了?
    上一回在海南,沈恬跟宋皓冷战也是这么几年来第一次。
    这两个人,颜安看着他们一路走来,宋皓人踏实,喜欢沈恬也是真的喜欢,骗不了人。
    颜安:“谁提的?”
    沈恬:“宋皓他家说空姐这个职业太高级了,跟亲戚们谈起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儿媳妇是干哪行的,他们家高攀不得,说,要是宋皓真心喜欢,他们也不阻拦,就是最好得换一份工作,谈到年底再考虑要不要结婚。”
    颜安眉头紧皱:“什么鬼话!?”
    沈恬:“他家还说,结婚最好工作和生活都搬回到他们那去,生了孩子好给我带。”
    沈恬:“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将这几年的付出都白费。”
    颜安:“宋皓没帮嘴?”
    沈恬笑了笑,眼睛在这时到底还是红了:“没。”
    颜安暗自倒吸了口气,话在嘴边就不会说了,她怕说出来的话忍不住要太糟糕。
    这个年过完,沈恬跟宋皓就谈了快五年了,一个女人的青春年华,有多少个五年。
    沈恬垂着头,看着琥珀色的酒在冰球中缓慢流动,情绪很平和,只是眼眶红了,人少了生气,便像被抽掉了丝灵魂。
    沈恬的这丝灵魂,颜安想,那名为爱情。
    沈恬说:“说实话,其实我早有预感跟宋皓大概不会长久,但谁想到呢,异地也坚持了这么久,但最后竟然卡在了这里。”
    沈恬:”他说他妈始终都是他妈,他就只有一个妈,他说什么都可以听我的,但能不能在这里让我为了他退一步。”
    颜安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了:“草,这他妈的龟孙子,谁还没妈了?!凭什么要委屈别人家的女儿。”
    颜安满腔同仇敌忾,声音也飙了起来,周遭的几桌都朝这姑娘看了过来。
    沈恬:“他说他妈妈生他的时候差点难产,过程很艰难,落了病根,他得尽孝。我问他,如果以后我为他生孩子,同样也落了病根,我跟你妈产生矛盾,你是尽你妈的孝还是替你孩子尽我的孝?他沉默了。”
    颜安看了眼沈恬,对方面上没有什么大悲大痛,全然是决然。
    这一晚两人在清吧里坐到了深夜,谈男人、谈工作、谈生活、谈理想,无所不谈。
    在酒将尽的时候,沈恬说道:“挑男人真的要擦亮眼睛,不能只凭一腔热血了。”
    颜安因为这句话抿了抿唇,拥抱了她。
    *
    颜安重新回到了飞四休二的排班里,沈恬也照样是那个发光发热的沈恬。
    在四月的第三周,颜安跟沈恬同一个航班,飞白水。
    班表出来时,两人在群里约饭,周勉看到,说一起。
    颜安跟沈恬只当这人在发神经,哪知道周勉转头就去订机票,把订单甩群里。
    颜安:暴发户果然不一样。
    沈恬:便利店大王就是阔绰。
    白水是一个与“水”这个字毫不沾边的内陆城市,白水地势低,都是平原和盆地,冬天能降到零度,夏天的时候太阳高挂在头顶,仿佛能将人炙烤得冒烟。
    这是个与南延水平反转的城市,这里一年四季都少雨,干燥,且四季分明。
    四月中下旬的白水温度适宜,是个旅游的好时节。
    颜安的航班到达后便收到白水机场时刻的变动,由于空管,整个机场临时压缩时刻,颜安返程的班机被取消,顺延了一天。
    沈恬:“今晚的饭局?”
    颜安:“不醉不归?”
    两个女人一同笑了。
    整个机组先到了当晚入住的酒店,颜安换了身衣服,便与沈恬一同出发。
    周勉买的航班还没落地,颜安和沈恬便先行到了吃饭的地方。
    这三人,每次约饭雷打不动的火锅,今天没有例外。
    沈恬挑的这家火锅店是白水一家连锁老字号,沈恬说,辣一辣,出一场汗,喝一顿酒,爽快。
    此时才刚过傍晚五点,火锅店外已经站满了人,门口的喇叭正一个个地叫着号。沈恬提前预订了位,此时两人穿过一堆堆的人群往里走,不厚道地朝众人露出一个抱歉但又得瑟的笑。
    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颜安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单屹。
    单屹一桌子人就坐在靠近门口那一桌,颜安认得几个人,都是北航机组的伙伴们。
    mango是第一个发现颜安的,立刻朝颜安招手打了个招呼。
    都是北航的伙伴们,自然是要过去露个面的。
    颜安朝单屹笑,乖巧地喊人:“单机长。”
    两人自从上回从斯里兰卡回来后便没再碰过面,颜安这半个月的班表依旧和单屹没有半点交集,颜安在单屹身上那股变着花样的劲似乎也停了。
    此时单屹朝她勾唇,一个浅薄的笑,点头嗯了声,没有过多交流。
    领路的服务员在一旁等着,颜安和沈恬没多停留,打完招呼就往里走。
    颜安坐下后,抬头往刚才那方向看了眼,在人影灼灼中能看见单屹那好看的侧脸,在火锅店的蒸汽里显得多了几分柔和。
    颜安想了想,发现她可从来没见过柔和的单屹,在她面前的单屹,从来都是刚硬的。
    沈恬拿着菜单问她锅要哪个辣度,颜安想也没想:“变态辣!”
    颜安这妞吃辣的程度就是个菜鸟级的,沈恬从菜单中抬头瞥她:“变态辣?你开玩笑呢?”
    颜安:“在这里吃火锅,尊重一下当地人的辣椒文化ok?”
    沈恬闻言大笔一勾:“ok!”
    在锅底刚端上来的时候颜安接到了周勉的电话,火锅店吵,她声音都拔高了几度:“你说什么呢?”
    周勉落地了,这会刚上机场高架,这货在群里一个劲地喊,说是兄弟就得等他到了才上菜,然而群里没人鸟他,所以又急匆匆给颜安打电话:“我说我二十分钟就到,是兄弟就等我来了再开锅!”
    颜安:“开锅是等不了了,肉给你留着。”
    一个黄铜锅,红彤彤的辣油沸腾着,肉和菜堆满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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