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那边的惩罚来得更快。
    她母亲的葬礼一结束,她就催他赶紧回去,他又多待了两天才回去,但这两天他也没见到她。
    他回到学校,结果刚下飞机就被警察带走了。
    原因是他动手打人,对方报警了。
    路景越:“……”
    所幸他是第一次打人,交了1000美元保释金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就是小组作业惨败。
    他的两名组员被他拖累,别说和风险投资基金无缘了,连这门课都陪着他没过。
    路景越虽然被两人告了,但从来敢作敢当。他又花了一个月时间,重新做出一个新的模型,也没拿去得什么奖了,直接杀入资本市场,带着两人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但可能真的是应了那一句——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一觉醒来,他收到了昭棠的分手短信。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回国。
    她冷漠地回了他一句:【我离高考只剩38天。】
    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发现他们恋情的老人。
    他虽然已经大学,她虽然已经十八岁,可她还在高三。
    在家长和老师眼里,他们就是早恋,不被允许。
    如今她的精神本已绷紧,如果家长老师那一头还在拉扯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放手,不能只顾自己一时意气,跟着较劲。
    先让她安心高考吧。
    他犹豫了一瞬,没有回国。
    后来他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那个时候,他不顾一切地回去了,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但那个时候的他一无所知。
    他熬到高考出成绩后,想问一问她的分数。短信打了出来,也久久没发出去。
    最后,他买了张机票飞回国。
    却发现她已经搬家了。
    那时候他以为她和他一样,只是为了念高中才短暂地搬来这个小区三年,高考后搬走也再正常不过。
    他在小区里没有等到她,掏出手机。
    他本想告诉她,他回来了,想问她,能不能……见见他?
    然而短信来来回回编辑了半个小时,他又将文字全部删掉。
    最后发出去的只是一句:【我会提前修完学分,年前回国。】
    他以为她不会回复,至少不会很快回复。
    没想,过了一两分钟,她的消息就进来。
    眠眠:【嗯。】
    可恨年少时太自以为是,他天真地将这个“嗯”理解成了她与他的又一个约定,全然不知彼时的她正经历着什么,全然不知那时她正在机场,抱着万念俱灰的心态,准备永远离开这座城市。
    而他,抱着自己一厢情愿的约定,满心欢喜地再次回到了美国。
    然而等他完成学业再回去的时候,自然已经找不到她了。她没有去望大,没有去望城,甚至也不在岁宜。
    他通过学校打听到了她报考的学校,马不停蹄飞去临绛。
    然而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即使他几乎耗尽尊严……
    “你想要什么?你就是想要星星月亮,我也可以为了你去做宇航员登太空。”
    “可我不想要星星月亮。”
    “从此,我只爱比你更爱我的人。”
    “嗯,那应该很容易。”
    到那一刻为止,他那一生都是恣意飞扬的,还从未为谁如此低进尘埃。
    不值得。
    他毅然转身离开。
    那时候他有多恨她?
    就像那晚他对那小破孩说的——恨死她了。
    望大成了一个笑话。
    他恨她恨得连这个学校都看不下去,毅然决然退学。回去正好赶上高三下半学期,刚好参加高考。
    再考一次,考岁大也是绰绰有余。
    他就这么换了志愿、换了大学、换了城市。
    连同那原本准备好打算给她买房子的钱,他也用在了别的地方。
    “岁大旁边,摩卡小镇。剩下的钱我帮你在那边拍了片商用地,钱不太够,孟言溪凑了一半。”
    外公将钥匙交给他的时候这么说。
    ——一切都与她再无关系。
    他那时候生气地想。
    房子是精装修交付,可是鬼使神差地,后来的软装还是全按着她的喜好来,连窗帘都费尽心思挑了她喜欢的颜色。
    然而天地明鉴,他那时候生气都来不及,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间卧室、这张床上……
    只能说命运兜兜转转,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没想到是在这里。”他忍不住感慨。
    男人吃饱餍足,嗓音里都透着愉悦。
    夜里声音很安静,即使气音也清楚,昭棠抬眸问他:“在这里什么?”
    “在这里,”他垂眼凝着她,想了下,意味深长吐出两个字,“圆梦。”
    “什么梦?”昭棠这会儿又累又困,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男人低笑一声,凑到她耳边,不怀好意反问:“你说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躺在这张床上想你,能做什么梦?”
    昭棠:“……”
    想到刚才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花样……昭棠嗔他一眼。
    路景越笑着将她抱得更紧。
    昭棠的目光落在那片乱世佳人绿的窗帘,迟疑了一会儿,轻声问:“你当初,是不是真的很生气?”
    所以才会连望大都待不下去,直接退学重来。
    路景越没有否认:“是,我是真的很生气。”
    时至如今,听他这么说,昭棠鼻间仍有酸意涌出。
    路景越无奈轻叹:“可除了生气,我无能为力。对别人,我有各种手段。唯独对你,我恨不得、弃不得……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只能默默生闷气的人。”
    他不轻不重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低喃:“昭棠,只有你能让我束手无策。”
    第63章
    这年农历闰了一个月, 已经六月份了,还没到端午节。
    昭棠有些失望。
    路景越以为她是想吃粽子,昭棠嗔他:“肤浅!”
    “怎么一说端午节你就只能想到吃呢?”她斜睨着他。
    不知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他这两晚尽心尽力伺候得好, 昭棠现在气色十分好,肤色不再是疲惫的惨白,白皙里透点粉嫩的红, 眉间眼底隐隐藏着动人的风情。
    路景越笑,从善如流点头:“抱歉, 这两天下流事儿做多了,觉悟也高不到哪儿去。”
    下流事儿……
    他这么说的话, 那她不就是陪着他做下流事儿那个人吗?
    昭棠气得追着他打。
    这个小区有恒温恒湿系统,到这个季节了, 室内温度还是舒适的26度。昭棠身上被这人弄出了不少暧昧痕迹, 在家里也欲盖弥彰地穿着长袖长裤。结果跑两圈直接就跑热了,又懒懒倒在沙发里, 放弃追他了。
    路景越笑着回到她身边, 将人抱在怀里, 说:“你这体力不行啊。”
    又意味深长说:“难怪还没让你动呢, 就一直喊累。”
    昭棠已经放弃挣扎了,躺平随他耍流氓吧。
    耍着耍着就又亲了过来,昭棠被他挤到沙发角落里, 两条手臂软软勾着他的脖子, 他粗硬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过她的脸颊。
    两人亲了一会儿,路景越又来蹭她的脸,手也不怎么老实……他似乎对她的身体爱不释手。从前还人模狗样地装着, 两人在一起后, 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端午节有什么想做的事?”他随口问她。
    昭棠眼睛湿漉漉的:“端午节不就是放假吗, 还要做什么事?路景越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路景越:“……”
    是谁刚刚说他想到吃粽子就是肤浅来着?
    敢情她想到放假,觉悟还挺高?
    他覆在她柔软上的手掌微微一用力,笑骂了一句:“你还挺双标。”
    昭棠敏感地绷紧了脚尖。
    没有端午假期,昭棠今晚就要回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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