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点头,慢吞吞哦了一声。有什么东西沉重地压在心口,众人情绪都不高,机械地跟着队伍往前挪动。
    小方明白他们的心情,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缓解现在凝滞的气氛。
    他最开始工作的时候,华国还不像现在这样有话语权,以前更恶劣的情况都遇到过。但是即便如此,每次重新遇到这样的事情时,也还是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
    特别是原本元气满满的少年们垂头丧气,好像是被霜打过的小白菜,耷拉着脑袋,愧疚就止不住从小方心底蔓延上来,他明明答应了要照顾好他们的。
    往日能说会道的技能此刻仿佛突然失灵。
    目光落到陈承手腕上那圈红痕,是刚才争执见被他锢出来的。
    小方嘴唇翕动,最后哑着嗓子:“抱歉。”
    陈承脚步一顿,理智早已回归,他冲上去能做什么呢?
    揍一顿,他是发泄了情绪,但是然后呢?
    让教授们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吗,还是让无数负责外交事务的人员为他的冲动买单?
    陈承踢了一脚石子,闷闷道:“你有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你的错。”
    正是因为大家都清楚,所以刚才才会阻止他。
    委屈和愤怒在心底交织,形成一股挥之不去的烦躁郁气,横冲直撞得胸腔发痛。
    况澜不甘心地骂了一声:“操。”
    时洛走在他们后面,从刚才起,就很冷静地接过了小方手里的事情,留给他们空间整理情绪。
    她实在冷静得过分,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
    陈承纳闷:“你不生气吗?”
    时洛停下手里的事情,抬头看向情绪压抑的众人,反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说那些话?”
    况澜抢答:“因为他不要脸。”
    时洛笑了笑,意有所指:“这个世界很大,人也很多。”
    包括小方在内的五人疑惑地看着她,这是想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资源有限,必然会引起争夺。即使他自己都可能没意识到,但是既得利益者会下意识维护已经拥有的资源,就像狗会圈占地盘。”时洛想了想,点评道,“不过他们的手段确实掉价了一点。”
    甄直目光闪烁,好像明悟了什么,又好像还隔着一层窗户纸:“所以我们应该接受这样的规律吗?”
    “当然不。”时洛递了张纸巾给她,笑笑,给迷茫的小朋友打气,“打破现状,这就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啊。”
    穿越这么多个世界,她不可能每次都遇上优渥的环境。开拓疆土的事情,时洛已经做得很熟练了,这次不过是换了个领域。
    但是落在其他五人眼里,灿烂的阳光,仿佛为她镀上一层神秘的金边。
    小方一时听愣了,没想到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居然能这么……通透。
    这一幕被众人深深镌刻在脑子里,即使很多年后,面前这个女孩子已经不在了,他们也已经在各自的领域事业有成,但是这句话依然存在心底,每当迷茫的时候,依然给予他们前行的力量。
    当然,此时最鲜明的反应在于,少年少女们瞬间燃起的无穷斗志!
    小方还残留着一丝理智:“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飞机上教授让我们自信一点,我们这不是要听话吗?”时洛无辜地看着小方,“当时你也听到了,对吧?”
    好像是这么回事。
    小方晕晕乎乎,激情点头:“好,交给我吧。”
    排队进行得很快,轮到时洛五人进场。
    门口是例行的记者采访环节。
    记者对黄色人种的热情不高,态度懒散道:“请问你们叫什么?有英文名字嘛,你们亚洲的发音实在太难记了。”
    时洛站姿笔直,笑容和善:“当然有。”
    “天才的名字都是相通的,请叫我雅典娜。”
    “威特。”
    “英特利简斯”
    “……”
    全是智慧。
    原本嘈杂的记者群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突然安静。
    直到五人离开,一群记者面面相觑,议论声才后知后觉沸腾起来,喧哗声之大,甚至隐隐传到了会议交流厅内。
    “贵国的管理似乎不如宣传中啊。”有人忍不住刺了前排的m国教授一句。
    华国的老教授们喝水润润嗓子,看着m国教授和其他国家唇枪舌剑的交锋,掀了掀眼皮,他们从来不浪费无谓的精力。
    这几天接连不断的高强度专业运转和针锋相对,消耗了大量脑细胞。
    老教授们脸色都有些疲惫,但是看见时洛五人进来,眼前一亮,下意识朝他们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眼见时洛五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前台,没有他们担忧中的怯场,老教授们相视一笑,满意点头——很好,很自信有范儿。
    他们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主持人拿到介绍词,“让我们欢迎来自华国的雅典……”
    主持人逐渐卡壳,职业生涯遇到巨大挑战,不敢置信的目光几乎把题词卡片灼穿。
    容隍皱眉,眼神催促对方。
    主持人确认了几次资料无误,微笑着继续报名字。
    几人大佬似的站在台上,坦荡地认领不同发音的“智慧”名字,恨不得把“拽”字刻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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